KR2o0024 欽定古今儲貳金鑑-清-高宗弘曆 (master)


[004-1a]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古今儲貳金鑑卷四


  唐


  隠太子建成齊王元吉附


  唐高祖武徳元年六月立世子建成為皇太子封世民
為秦王元吉為齊王建成高祖長子與秦王及元吉俱
竇皇后出隋義寧元年唐國建為世子開府置官屬又
授撫軍大将軍東討元帥將兵徇洛陽還授尚書令高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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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禪立為皇太子欲其習事敕非軍國大務聴裁决之
初高祖起兵晉陽皆秦王之謀許以事成立為太子
固辭而止五年劉黒闥亂河北太子中允王珪洗馬魏
徴説建成曰秦王功冠天下中外歸心殿下特以嫡長
居東宫無大功以鎮服海内今黒闥殘孽衆不盈萬宜
自往撃之以取功名庶可自安建成遂請行敗黒闥於
洺水建成性驕侈荒色嗜酒畋獵無度元吉猜鷙好兵
多過失皆無寵秦王功業日盛建成乃與元吉協謀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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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曲意事諸妃嬪以求媚於上妃嬪争譽建成元吉而
短秦王嘗侍宴秦王念母太穆皇后早終不及見有天
下偶流涕妃嬪因中傷之曰海内無事陛下春秋髙宜
自娯而秦王輙悲泣是憎妾等耳陛下萬嵗後妾子母
將無遺類皇太子仁孝必能保全髙祖為之惻愴由是
無易太子意七年六月高祖幸仁智宫建成居守秦王
及元吉皆從先是建成私募驍勇二千人為東宫衞士
屯左右長林門號長林兵令左虞候率可達志募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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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兵三百置宫中又令慶州都督楊文幹募壯士送
長安欲為變至是秦王從高祖於仁智宫建成使元吉
就圖之又使即將尒朱煥等賫甲遺文幹趣舉兵煥等
至中途告變文幹遂發兵反髙祖手詔召建成建成懼
不敢往詹事主簿趙𢎞智勸其貶損車服屏從者往謝
罪建成乃詣行在所叩頭請死是夜囚之幕中以兵守
之召秦王告之曰文幹事連建成恐應者衆爾當自行
還吾以爾為太子秦王軍至寧州文幹為其下所殺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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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京師方秦王之行也元吉及妃嬪更迭為建成請封
徳彛復為營觧於外帝意遂變復詔建成還守京師惟
責以兄弟不睦而流王珪等於遠方九年六月太白經
天時建成元吉與秦王猜怨日深秦王嘗從高祖幸元
吉第元吉伏甲欲刺之建成恐事不果止之元吉愠曰
為兄計耳於我何有建成夜宴秦王毒酒而進之王暴
心痛吐血數升高祖欲遣秦王居洛陽悉主陜以東建成
等謀曰秦王若至洛陽不可復制留之長安一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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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因宻使人上封事言秦王左右聞徃洛陽皆喜躍觀
其意恐不復來事遂寢元吉宻請害秦王高祖不應行
臺郎中房元齡謂長孫無忌曰今嫌隙已成一旦禍機
竊發豈惟府朝塗地乃實社稷之憂莫若勸王行周公
之事以安家國無忌告秦王召杜如晦謀之亦如元齡
言時突厥犯邉建成薦元吉北撃乃多引秦王驍將秦
叔寳尉遲敬徳程知節段志元與俱又籍秦府精兵益
麾下帝知之不能禁建成謀於元吉曰吾與秦王餞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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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昆明池伏壯士拉殺之因説帝授我以國而立汝為
太弟率更丞王晊宻以謀告秦王長孫無忌等請先事
圗之秦王歎曰骨肉相殘古今大惡吾誠知禍在旦夕
欲俟其發然後以義討之不亦可乎尉遲敬德等皆勸
早決計秦王乃宻奏建成等與後宫亂且曰臣無負兄
弟今欲殺臣是為世充建徳復仇臣實愧見諸賊於地
下高祖驚報曰明旦當窮治爾必早參明日秦王率長
孫無忌等伏兵元武門建成與元吉俱入至臨湖殿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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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變遽反走秦王隨呼之元吉引弓欲射不能彀者三
秦王射建成殺之敬徳射殺元吉俄而東宫齊府兵三
千攻元武門矢及殿屋敬德以二人首示之衆乃散去
高祖謂裴寂等曰不圗今日乃見此事為之奈何蕭瑀
陳叔逹曰建成元吉疾秦王功髙望重共為姦謀今秦
王已討而誅之陛下若處以元良委之國務無復事矣
髙祖曰此吾夙心也乃召秦王慰撫之秦王號慟不能
止遂立為皇太子髙祖自稱太上皇是年八月詔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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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固辭不許乃即位是為太宗追封建成為息王諡
曰隠追封元吉為巢王諡曰刺


  等謹按唐有天下三百年制度規模嫓美両漢太
宗之開基定業尤為三代以下賢君乃其始以
兄弟之禍致多慚徳斯固不能為太宗諱而髙祖
瞢於先事實有以召之也夫秦邸功勲寖盛衆望
翕歸啓惎天人允宜嗣服若建成以聲色遊畋為
事承祧繼體詎足當諸高祖不熟思諦審為奠安
[004-5b]
社稷之圗於大寳初登即令建成正位主噐斯已
瞀矣而前起晉陽之師後討慶州之甲則又再許
秦王為儲貳反復周章幾於置棊不定伏讀


  御批通鑑輯覽謂髙祖泥古而立建成即當有以處世
民及文幹通謀事發已許廢建成而立世民矣顧
乃外惑佞臣内牽嬖妾濡忍釀禍誰執其咎誠探
本之


  至論也向令髙祖以付託綦重内㫁於心勿狃於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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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言勿亟為册立之事不特建成之驕侈隂折其
萌彼鷙如元吉者亦何所施毒乎至元武門之變


  聖祖御批斷以高祖不能早定大計優柔致禍太宗不能
委蛇善全骨肉相殘固由其謀之不臧匪獨所遭
之不幸


  御批輯覽引而申之曰一人元良萬邦以貞高祖既不
早見及此行一不義聖人不為太宗能無深疚斯
言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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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衷古來聚訟之紛紜矣


  太子承乾魏王泰附


  唐武徳九年太宗即位冬十月立子承乾為皇太子承
乾長孫皇后出始封常山郡王後徙封中山太宗即位
時年甫八嵗立為皇太子貞觀四年詔訟不决者聴於
東宫上啓委太子裁㫁不服然後奏聞每行幸則令監
國承乾好聲色㳺畋居宫中與羣小相䙝狎餙非辨給
時東宫官屬若于志寧孔頴達令狐徳棻張元素趙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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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等皆天下選承乾寖虧禮法數有規爭太宗必厚賜
金帛以厲其心然承乾卒不悛寵昵宦官治宫室妨農
功役使僕御不許畨休私引突厥入宫嘗怒志寕言切
直遣張師政紇干承基往刺之時志寜方居母䘮寢處
苫塊二人入見不忍殺乃去太宗詔太子用庫物有司
勿為限制於是承乾發取無度張元素諌曰恩㫖未及
六旬用物已逾七萬驕奢無藝孰有過此伏惟居安思
危日慎一日又以乆不見賔友上書切諌承乾惡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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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户奴以檛伺擊幾殆時魏王泰有美名帝愛重之而
承乾有躄疾過惡屢聞懼見廢與泰交惡泰亦謀奪長
各私樹黨承乾隂令人稱泰府典籖詣元武門上封事
帝省其書言泰罪狀帝怒捕之不獲漢王元昌所為多
不法帝數譴責之由是怨望承乾與之善常襞氈為鎧
列丹幟勒部陣與元昌分統大呼撃刺為樂不用命者
抶之至死謂左右曰我作天子當肆吾欲有諌者我殺
之隂遣刺客紇干承基等謀殺魏王泰不克遂與元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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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君集李安年趙節杜荷喢臂血為誓謀以兵入西宫
十七年齊王祐反事連承基繫獄當死即上變告帝敇
大理中書門下參鞫之反形已具詔廢承乾為庻人幽
之元昌賜自盡君集安&KR0770節荷等皆伏誅承乾既獲罪
魏王泰入侍帝靣許立為太子長孫無忌固請立晉王
治帝謂侍臣曰昨青雀泰小字投我懐云臣今日始得為
陛下子臣惟有一子當殺之傳位晉王朕甚憐之諌議
大夫禇遂良曰陛下失言安有為天下主而殺其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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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國晉王者乎陛下昔以承乾為太子復寵爱泰嫡庶
不明紛紜至此今若必立泰非别置晉王不可帝流涕
曰吾不能也泰恐帝立晉王謂之曰汝善元昌得無及
乎晉王憂形於色帝怪問之以狀對帝憮然始悔立泰
之言謂長孫無忌房元齡李世勣禇遂良曰我三子一
弟所為如是我心誠無聊賴因自投於牀取佩刀自向
無忌等奪刀以授晉王請帝所欲立帝曰我欲立晉王
無忌曰謹奉詔帝乃使晉王拜謝曰舅許汝矣即御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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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殿立晉王治為皇太子是為高宗帝謂侍臣曰我若
立泰是太子之位可以經營而得自今太子失道藩王
窺伺者皆兩棄之傳諸子孫永為後法乃降泰爵東萊
郡王幽之北苑尋改王順陽居均州之鄖鄉帝復疑太
子柔弱密謂長孫無忌曰雉奴高宗小子懦恐不能守社稷
呉王恪英果類我欲立之何如無忌曰太子長厚守文
良主儲副至重豈可數易帝乃止高宗即位詔泰開府
置僚屬車服羞膳異等薨於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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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謹案承乾立為太子年甫八嵗史稱其敏惠
識大體當日東宫僚屬品望文學均極天下之選
輔導規箴不遺餘力宜其徳行懋修克膺神器之
重也乃年既寖長過惡日聞嫉正若讎隂圗戕害
甚且踵齊州之覆轍結漢王之隂謀卒至廢徙而
不悟何歟葢太宗即位之初未及改元遽冊太子
其時方在弱齡質性未漓尚無失徳厥後狎昵羣
小聲色慢游辨給之才足以餙非忠正之諍不聞
[004-10a]
納牖如孔頴達于志寜諸臣太宗厚賜金帛冀以
愧厲其心而怙過彌甚至泰以文辭被寵滋其驕
溢幾有匹嫡之嫌遂至各樹朋黨互相傾軋


  御批通鑑輯覽謂承乾之廢雖不盡由泰之搆讒然其
覬覦已非一日至於殺愛子以要寵則肺肝如掲
太宗以兩棄處之可謂得當然承乾輩之䦧牆與
建成元吉如同一轍幸未至元武門之甚耳


  明訓昭然使萬世益凛天道好還之誡而太宗建儲早
[004-10b]
計以致太子不終藩臣窺伺豈非自貽伊戚乎迨
晉王既正儲位復以柔懦為疑胸無卓見


  御批以太宗既不審定於前乃欲屢易於後且此何事
而與其臣謀之卒至髙宗立而有武氏之禍唐室
幾亡或以無忌為能安嫡不知其實為罪魁


  至論抉微信非管蠡所能窺測者矣


  懿徳太子重潤


  髙宗永淳元年立重潤為皇太孫重潤中宗子韋后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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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本名重照避武后諱改焉中宗為太子時生於東宫
髙宗喜甚乳月滿為大赦天下是嵗立為皇太孫開府
置官屬帝問吏部侍即裴敬彛郎中王方慶對曰禮有
嫡子無嫡孫漢魏太子在子但封王晉立愍懐子為皇
太孫齊立文惠子為皇太孫皆居東宫今有太子又立
太孫於古無有帝曰自我作古若何對曰禮君子抱孫
不抱子孫可以為王父尸者昭穆同也陛下肇建皇孫
本支千億之慶帝悦詔議官属敬彛等奏置師傅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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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祭酒左右長史東西曹掾主簿管記司録六曹等官
加王府一級既而帝疑其非法卒不補授將封嵩山召
太子赴東都以太孫留守京師及中宗遷房州太孫府
廢貶為庻人幽之帝復位封邵王大足元年張易之兄弟
得幸武后或譛重潤與其女弟永㤗郡主及主婿竊議后
怒杖殺之年十九重潤秀容儀以孝友稱死非其罪人
皆悼惜神龍初追贈皇太子及諡


  等謹案自漢魏以後未有太子尚在青宫而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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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太孫者高宗屢建儲位鮮能保終至立中宗為
太子時已歴三變宜其怵然為戒矣乃猶不鍳于
前轍復開太孫府以置官僚一時議禮諸臣如裴
敬彛王方慶輩心識其非不能堅持力諍轉依違
附㑹以孫為王父尸之文曲行將順迨詔議官屬
帝亦以非法為疑而竟無有匡正之者迄乎中宗
之世重潤已廢復封武氏之猜忍已深讒譛乗間
搆之卒遭非命揆溯禍源葢不始於封邵王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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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實開於立太孫之日也高宗既不克保其子復
延及其孫所謂燕詒者安在是則周亂唐紀雖天
稔厥禍豈非繋於人謀之不善哉


  節愍太子重俊


  中宗神龍二年七月立子重俊為皇太子重俊中宗第
三子後宫所生始封義興郡王改封衛王至是立為皇
太子重俊性明果然未有賢師傅舉事多不法秘書監
楊璬太常卿武崇訓並為太子賔客二人皆主婿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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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學術惟以狗馬蹴踘相戲昵左庻子姚珽數上書諍
導右庶子平貞慎又獻孝經義飬徳傳以諷重俊皆優
納而不克用時武三思挾韋后勢將圖逆深忌重俊崇
訓又三思子尚安樂公主常敎主凌辱重俊以非韋氏
出呼之為奴或勸主請廢重俊為王自為皇太女重俊
不勝恚忿景龍元年七月率左羽林大將軍李多祚右
羽林將軍李思冲李承况獨孤褘之沙吒忠義等矯制
發羽林兵三百餘人殺三思崇訓於其第使左金吾大
[004-13b]
將軍成王千里分兵守宮城諸門自率兵趨肅章門斬
闗而入索韋后安樂公主所在又昭容上官婉兒素與
三思通扣閤索之后挾帝馳赴元武門楼召左羽林將
軍劉仁景等率留軍飛騎拒之多祚兵不得進帝據檻
謂多祚所將千騎曰汝輩皆朕宿衛之士何忽為亂若
能歸順斬賊者有賞於是千騎倒戈斬多祚等餘黨
遂潰重俊奔終南山遣果毅趙思慎率輕騎追之重俊
至鄠縣西為左右所殺詔殊首朝堂獻太廟并祭三思
[004-14a]
崇訓之柩睿宗立加贈諡初重俊被害官屬莫敢視惟
永和丞寗嘉朂觧衣裹首號哭時人義之宗楚客怒収
付獄貶興平丞卒


  等謹案史言中宗親遭母后之難而躬自蹈之
葢武氏之後繼以韋氏禍亂接踵可謂極矣中宗
有子四人皆不得其死而嗣亦不傳論者謂自絶
於天故天穢其徳而絶之殆不為過當重俊之立
在神龍復辟之年其時武后已殁凶焰幸熄宜前
[004-14b]
星之得安其位也乃以武三思之忮忌安樂公主
之欺凌遂致憤激稱兵鋌而走險無異戾園之斬
江充而奔竄之餘至於殊首朝堂告祭三思父子
之柩則其禍為尤甚計立儲以及隕身甫届一朞
耳重潤之譛死武氏為之重俊之兵死韋氏成之
而要皆中宗失道不能持魁柄以遏亂萌故飬癰
屢潰而不知警悟使非臨淄戡定纂承大統則唐
祚不幾於中絶耶


[004-15a]
  太子瑛


  元宗開元三年正月立子瑛為皇太子瑛元宗第三子
母趙麗妃始封真定郡王進封郢王至是立為皇太子
七年詔太子諸王入國學行齒胄禮明年瑛加元服見
太廟十六年納妃薛氏初瑛母本伎人善歌舞帝在潞
得幸及即位擢妃父元禮兄常奴皆至大官而鄂王瑶
母皇甫徳儀光王琚母劉才人亦帝在臨淄邸時以色
選及武惠妃寵幸傾後宫生壽王瑁愛與諸子異等太
[004-15b]
子及二王母寖見疎簿瑛與瑶琚等以母氏失職頗怏
怏惠妃女咸宜公主壻楊洄揣妃㫖常伺太子短以告
惠妃妃訴於帝且泣帝大怒召宰相議廢之張九齡諌
曰陛下享國日乆子孫蕃衍天下方深慶幸今三子不
聞有過奈何一旦廢棄之乎且太子國本不可輕揺陛
下必欲為此臣不敢奉詔帝黙然惠妃宻使宫奴謂九
齡曰有廢必有興公為之援宰相可長處九齡叱之以
其語奏聞帝為動容故太子得不廢俄而九齡罷李林
[004-16a]
甫專國數稱夀王之美以阿妃意妃深徳之二十五年
四月楊洄復搆瑛兄弟三人與太子妃兄薛鏽異謀惠
妃使人詭召太子二王曰宫中有賊請介以入瑛從之
妃白帝曰太子二王謀反已甲而來矣帝使中人視之
如其言遽召宰相議李林甫對曰此陛下家事非臣等
所宜預帝意乃決並廢為庶人尋賜死天下寃之號三
庶人其年惠妃數見庻人為祟因大病召巫祈請且射
行刑者瘞之訖不觧妃死祟乃止


[004-16b]
  等謹案明皇即政初年勵精圗治開元之際幾
致太平及天寳中以溺於嬖愛窮極泰侈遂至竄
身失國論者謂貴妃楊氏實為女戎不知武惠妃
擅寵後宫恣行蠱媚已在楊氏之先明皇始以瑛
母得幸立為太子繼而太子與鄂光二王之母漸
見踈薄惠妃母子寵絶等倫而掩䄂之讒半夜之
泣浸潤乎其間重以奸相險詖曲加傾陷雖以張
九齡之持正不阿侃侃陳諍幾於力可回天迨身
[004-17a]
既罷斥而事卒不可為矣夫以儲位之故構煽交
乗致明皇一日而殺三子是惠妃幃闥之禍更烈
於太真而明皇愛憎屢移不思所以保全其子三
庶人之獄天下銜寃固不待安史亂逆而國勢已
岌岌乎殆矣可不慎哉可不戒哉


  莊恪太子永


  文宗太和六年十月立子永為皇太子永文宗長子母
王徳妃初封魯王帝以永年㓜宜得賢輔因召王傅和
[004-17b]
元亮問事元亮以卒史進不知書一不能對帝謂宰相
曰王質性可教宜擇賢士大夫為官屬不可復用元亮
輩於是以户部侍郎庾敬休兼王傳太常卿鄭肅兼長
史户部郎中李踐方兼司馬初帝以晉王謹愿欲建為
儲貳未幾晉王薨帝哀悼甚不復議東宫事乆之乃有
是命開成三年詔宫臣詣崇明門謁朔望侍讀偶日入
對太子稍事燕游不能循法度保傅戒告不納又母愛
弛楊賢妃方幸數譛之帝怒御延英殿引見羣臣議廢
[004-18a]
黜羣臣頓首言太子春秋盛可俟改過且國本至重願
加寛宥御史中丞狄兼謩涕泣固諍帝未決翌日羣臣
又連章論救意稍觧詔太子歸少陽院以中人䕶視誅
倖昵數十人敕侍讀竇宗直周敬慎仍詣院授經然永
終不能自白其讒而行已亦不加脩也是年暴薨帝悔
之明年詔以陳王為太子嘗宴㑹寧殿俳兒縁橦有一
人環走其下憂怖若狂問之乃其父也帝感泣謂左右
曰朕富有天下反不能全一兒乎遂召敎坊劉楚材宫
[004-18b]
人張十二等數人責之曰構害太子皆爾曹也立命殺


  等謹案文宗承怠荒之後恭儉以率天下思得
賢士大夫輔導魯王俾克成就其徳意非不善也
乃自有東宫之命寖事燕游不遵矩度雖宫僚以
時謁對而正言戒告置若罔聞則所謂致譛毀之
端者固不專係其母之愛弛矣厥後廢黜之舉以
羣臣固争幸得中止而究不能祓濯自新故萋菲
[004-19a]
之讒至死無由一雪迨㑹寧設宴感動泣下立誅
教坊宫人等以正構害太子之罪而始之不慎悔
已莫可追矣然則文宗所云富有天下不能全一
子者豈待入少陽院而始知其不終哉盖當建儲
之日早有以啟其侈心而召夫釁隙也詎非千秋
之烱鍳歟



[004-19b]









  欽定古今儲貳金鑑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