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m0039 欽定南巡盛典-清-高晉 (master)


[036-1a]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南巡盛典卷二十四
 天章
 御製文
   重修恵濟祠碑文
 經國之務莫重於河與漕而兩者必相資而成曩者東
 南之民數厪河患矣我
皇祖聖祖仁皇帝亶天縱之神明乾苞坤絡瞭列指掌
[036-1b]
清蹕屢勤比隆神禹開示方畧神契龜從用詒萬世無疆
 之休河臣稟受
聖謨罔失尺寸若隄若遥隄若縷隄若月河若引河若覇
 若堰若牐措必其要用必其時河奏安瀾民無昏墊成
 績彰灼五紀扵兹天庾陳紅雲㠶直逹厥包織篚琛賮
 南金公私百貨之需船輸艦載楫交津渠溯前代南北
 運道逆河而上者五百餘里明季開泇河避黄河之險
 者三百里越我朝康熙年間開皂河以通泇復開中河
[036-2a]
以通皂漕艘出清口絶流北入中河浮於黄者僅七里
遂盡避黄河五百里之險漕之利無過此時者黄河自
積石龍門經豫徐東下挾淮泗交流入海勢湍悍不可
禦泥濁易閼漕艘渡江逹淮黄河亘其衝其入中河也
必資於黄治之之道以清淮迅激蕩滌之俾無壅沙河
恒强淮恒弱則瀦洪澤之巨浸以助之交㑹扵清口是
為運道之樞紐河防之闗鍵導河乂淮利漕舉繋扵此
瀕河迄下游郡縣數十城郭田廬皆恃以為命司水土
[036-2b]
者恒惴惴焉清口治而河與漕胥得其理矣清江浦之
涘神祠曰恵濟鼎新扵雍正二年靈祝孔時孚應若響
過祠下者奠醴薦牢靡敢弗肅乾隆十有六年朕巡省
南服瞻謁庭宇敬惟神功庥佑宜崇報享命有司鳩工
加焕飾焉夫名山大川精氣磅礴必有神焉主之經國
大政芘頼生靈必有神焉相之其顧享者必其有勤民
敬事之忱者也苟墮庶事而瘝厥官或穿鑿自用而失
其故有弗干譴怒而罹其罰者乎政岡弗修無貽神羞
[036-3a]
 敬舉乃職神錫爾極惟神式慿庶永底寧勒文貞珉
 用諗河臣遂為迎神送神之歌辭曰
 河之來兮天上晧晧旰旰兮無與抗瀰瀰兮清淮滙淪
 漣兮河流湝湝峩巨艑兮横中流望靈旗兮澹淡㳺桂
 楫兮荃橈紛弭節兮蘅皐縆絃兮考鼓爼肥牷兮式歌
 且舞神格歆兮福女 千夫邪許兮搴長茭鞏金隄兮
 障彼樂郊鄂舟容與兮呉榜交溯長川兮利濟轉玉粒
 兮時攸頼洪濤伏兮神哉沛簫管競兮應櫂歌神之
[036-3b]
 留兮祥颷和紹平成兮恪蕆事飫苾芬兮䖍報祀靈河
 翕兮福萬世
   恭奉
皇太后駕臨金山記
 朕惟省方觀民先王所重時巡之典虞夏以來尚已我
皇祖聖祖仁皇帝撫御九有匪居匪康以江浙地逺京畿
 其民文而慧文則知禮義導之善可以為天下倡慧則
 鮮堅持入於惡亦可以為天下倡而且財賦所出國家
[036-4a]
 藏富之地也是以渉河渡江不憚數勤清蹕問風俗咨
 疾苦湛恩汪嵗江鄉父老至於今謳思弗諼朕臨御以
 來十有六年扵兹蚤作寤思宵衣旰食兢兢懼一夫之
 不獲罔敢稍自暇逸謁盛京幸三晉巡齊魯逰河洛所
 在周察民隐廣敷解澤而東南士民尚未得邀清問而
 布愷恵良用殷然嵗辛未恭遇
皇太后六袠萬夀朕將合億兆望幸之歡心以祝無疆爰
 敬循
[036-4b]
皇祖舊典躬奉
慈輿届春南幸上元前二日發自京師渡濟漯汶沂至黄
 河周覽隄工遂汎舟踰淮以逹扵江採民謡詢土俗祗
 承
慈訓屢沛殊恩維時逺邇欣愉殊音同聲秀眉黄髮扶杖
 而觀者耋期之叟也摳衣束帶望清塵而忭舞者官吏
 迎而縉紳謁也掞華摛藻陳詩而獻頌者士藹吉而民
 秀良也携童稚挈壺飱駢肩接踵扵輦路之旁者田夫
[036-5a]
 野老村嫗里媪之雜還而笑語也葢江國之望朕耒已
 久而歡欣鼓舞願為
聖母稱萬年之觴者其積忱非一日矣二月之望舟過大
 江顧瞻金山上凌太虚下瞰洪流為江南諸勝之最遂
 奉
皇太后一登覽焉迨巡淛迴舟以及江寧旋蹕先後凡三
 登焉侍
輦周厯敬仰
[036-5b]
聖祖宸翰榜署詩篇貞珉相映其豐碑屹立扵中冷之右
 者則康熙三十六年奉
寧夀皇太后駐蹕兹山所為
御製記也瞻誦之餘穆然見當日忭喜之情戀愛之意與
 夫士民慶豫之忱髣髴長在江聲山色間以今日觀之
 雖不敢云後先一轍傳有之曰豐水有芑數世之仁也
 洪惟我
聖祖貽謀至深且逺與斯民休養生息涵育煦嫗於無窮
[036-6a]
 者如膏之沃浹而彌融如水之潤濡而彌廣醖醲醸厚
 蒸為太和用使奕禩子孫臣民藹然親愛扵山川清晏
 之餘即金山一行宫而繞屬車環宫扇者數十年以前
 於
皇祖見之數十年以後又扵朕奉
聖母皇太后見之豈非重熙累洽純佑命於日引月長有
 以得此歟
皇太后聖慈覃被福徳並茂
[036-6b]
母儀天下享尊養之隆與
寧夀前後輝耀仰見我朝
聖母嗣徽篤祜其為宫庭之盛美寰宇之鴻庥繄皇古以
 來所未有則是舉也實有足紹美扵
前徽者焉若夫江天之浩蕩風煙雲樹之鬰蒼與夫鱗昆
 甲族之神竒而變化雖遇目賞心偶一寄興然朕之所
 以俯仰而忻惬者固不在此也
   登開化寺六和塂記
[036-7a]
 杭州月輪峯六和塔宋開寳中創建以鎮江潮開化寺
 其塔院也自宋以來屢燬屢復燬則有驚浪之虞復則
 有安瀾之慶是以雍正十三年我
皇考世宗憲皇帝特發帑金命有司鳩工庀材是輪是奂
 越二年而告成又十有四年而朕以南巡之便親陟其
 頂且為之記焉葢浙之潮人所共知為雄鉅浙之塘人
 所共知為要害然非目撃終為耳食且沿江而來亦不
 辨其曲折之形也造塔巔而後審其所以稱浙江者溯
[036-7b]
 流東睎又悉其亹龕赭迓溟渤頓挫渟蓄迭蕩掀激斯
 所以為廣陵之潮者我
皇考居九重之穆清運萬㝢扵几席留意海塘福彼蒼赤
 葺新穹塔資兹佑相予小子景仰
前烈深為愛民之心既誠故為民之慮無所不至而必中
 其綮夫必待身悉而始圖之斯不己遲乎是
皇考之聖神而予小子瞠乎其後者也故勒貞珉以識之
 乾隆十有六年嵗在辛未春三月之吉御製并書
[036-8a]
   浙海神廟碑文
 浙西地瀕海扼其衝者先海寧次錢塘錢塘距海門尚
 一舍而逺然天下言觀潮之竒者獨推廣陵之骨母盖徽
 歙衆山水自新安江下至富陽而金衢嚴處數郡千巗
 萬壑復滙入錢塘出海必得海潮逆之坌涌拗怒軋盤
 盪裔然後流益急而軌益順故江之歸壑非濤不為功
 然其北擊南蕩生民農桑之命繫焉斯恃塘堰為保障
 漢書注始紀郡議曹華信作塘捍潮唐書捍海隄凡二
[036-8b]
 百二十四里宋元二史並誌袁花諸塘之修築及石囤
 木櫃之坊禦如世所傳斛土千錢之諺其勤且囏如此
 雍正八年我
皇考世祖憲皇帝以海塘告成維
 神効靈助順
 特𠡠建廟海寧褒封秩祀用申昭報近海州縣不知有
 水患者二十餘年扵兹然其時潮尚循北亹也乾隆辛
 未丁丑朕兩巡浙水登觀潮樓乃悉所為趋北亹而有
[036-9a]
 軼則仁錢迤西害不可言趨南亹則蕭㑹諸邑之戴山
 者藩㰚畧具猶間有侈囓之虞比年來大溜直趨中亹
 兩岸沙潬鱗起如左右引從民居其間川原膏沃可耕
 可桑曾不知白馬骨濤足以動心而䮙目夫人之情久
 則忘而逸則淫今之居樂土安作息者非昔之日夜怵
 惕懼為魚之民也耶則我
皇考之深宫宵旰謀建塘以衛生靈與
 明神之肸蠁垂釐嘉佑是邦其何可以弗紀觀潮樓當
[036-9b]
 錢塘都㑹之地東瞻中亹為尤悉爰視海寧
 祠宇之例命守臣鳩工庀材崇象設而展時事夫元氣
 灌輸端委相成無感弗假又何一二之可區分哉因為
 迎神送神歌俾肄之工祝以揭䖍妥靈其辭曰赭龕閕
 兮翼户睋紫瀾兮蒼嶼氷夷導兮江婓扈兩旍毶㲚兮
 金支中樹
 神之來兮按部迴水犀兮萬弩虹隄一綫兮安堵福我
 民兮扵昭揚詡傳芭兮鼚鼓紛配藜兮神靈雨右迎/神
[036-10a]
擥若木兮留暉櫩雲解駮兮赬霞罨幃罇蠲滌兮俎腯
肥聆繁㑹兮叶呼豨
神之去兮載祈波恬羅刹兮石平磯潤千里兮涵郊圻
引晦濁兮歸墟是歸式歆饗兮庶㡬朝潮夕汐兮長無
右送/神
  小有天園記謹按有闗記雖為典御園仿建而/作但 巡 故恭録於卷
左净慈面明聖兼挹湖山之秀為南屏最佳處者莫過
於汪氏之小有天園盖辛未南巡去嵗丁丑復至其地
[036-10b]
為之流連為之倚吟歸而思畫家所為收千里於咫尺
者適得思永齋東林屋一區室則十笏忩乃半之忩之
外隙地方廣亦十笏命匠氏疊石成峰則居然慧日也
範錫為宇又依然壑庵也汪氏别/業舊名激水作瀑泠泠琤琤
不殊幽居洞之所聞而黄山松樹子雖盈尺有凌雲之
概夭矯盤拏髙下雜出於石筍峭舊間復與琴臺之古
木蒼巖&KR0785瓏秀削不可言同何況云異吾於是知天地
間之景無窮而人之心亦無窮境有異而人之心無有
[036-11a]
異夫此為軒為亭為磴為池為林泉為崖壑同不可厯
厯手攀而足陟之者使目擊道存㑹心不逺則此為軒
為亭為磴為池為林泉為崖壑又何不可厯厯手攀而
足陟之乎昔新豐雞犬各識其户固已侈矣李徳裕平
泉之像巴峽冩洞庭則又務窮逺盡態極妍而不必師
所可師者其意而已然吾之意不在千里外之湖光山
色接接目前而在兩浙間之吏治民依來往胸中矣是
為記
[036-11b]
  閲海塘記
隆古以來治水者必應以神禹為凖神禹乗四載隨山
濬川其大者導河導江胥入扵海禹之蹟至扵㑹稽㑹
稽者即今浙海之區所謂南北互為坍漲遷徒靡常地
神禹親厯其間何以未治豈古今異勢爾時可以不治
治之乎抑海之為物最巨不可與江河同人力有所難
施乎河之患既以隄防海之患亦以塘垻然既有之莫
能己之己之而其患更烈仁人君子所弗忍為也故毎
[036-12a]
補偏救弊亦云盡人事而已施隄防於河已難而况措塘
垻扵海乎海之有塘垻李唐以前不可攷可攷者盖自
太宗貞觀間始厯宋元明屢修而屢壊南岸紹興有
為之禦故其患常輕北岸海寧無山為之禦故其患常
重乾隆乙丑以後丁丑以前海趨中亹浙人所謂最吉
而最難獲者辛未丁丑兩度臨觀為之慶幸而不敢必
其久如是也無何而戊寅之秋雷山北首有漲沙痕已
夘之春遂全趨北大亹而北岸䕶沙以漸被刷是柴塘
[036-12b]
石塘之保䕶於斯時為刻不可緩者易柴以石費雖巨
而經久去害為民者所弗惜也然有云柴塘之下皆活
沙不能易石者有云移内數十丈則可施工者督撫以
斯事體大不敢定議夫朕之巡方問俗非為展義制宜
措斯民扵袵席之安乎數郡民生休戚之闗孰有大扵
此者可以沮洳海濵地險辭而不為之悉心相度以期
乂安吾赤子乎故扵至杭之翼日即减從䟎程䇿馬隄
上一一履視測度然後深悉夫柴塘之下不可施工以
[036-13a]
其實繫活沙樁橛弗牢訖不可以擎石也柴塘之内可
施工而倉卒不可為以其拆人廬墓桑麻塡坑塹未受
害而先驚吾民也即曰成大利者不顧小害然使石塘
成而廢柴塘是棄石塘以外之人矣如仍保柴塘則徒
費帑項為此無益而有害之舉滋弗當也扵是定議修
柴塘増坦水加柴價一經指示而海塘大端已具守土
之臣有所遵循即隨時入告亦以成竹素具便扵進止
也議者或曰所損者少而全者衆柴固不如石堅何為
[036-13b]
是姑息之論然吾聞古人云井田善政行扵亂之後是
求治行扵治之時是求亂吾將以是為折中而不肯冐
昧以舉者此也踏勘尖山之日守塘者以漲沙聞後數
日漲沙又増命御前大臣誌石簍以騐之果然自初三/日親臨
□塘後即命都統努三額駙福隆安立標於石簍之上/以騐増長今復遣往視回奏云十日以來沙漲至五尺
餘土人以/為 神佑斯誠
海神之佑耶但丁丑以前已趋中亹者尚不可保而况
今數尺之漲沙乎然此誠轉旋之機是吾所以黔識靈
[036-14a]
 貺益勵敬
天勤民之心也是吾所以望神禹而怵然以懼慚無奠定
 之良䇿也至海寧日即䖍謁
 海神廟
皇考御製文在焉因書此記扵碑陰以識吾閲塘咨度者
 如是固不敢以已見為必當也
   古泮池證疑
 甚矣讀書之忌麤疎浮過不沉潜深造慱綜詳考執一
[036-14b]
 為是譬為禾者鹵莽耕而鹵莽穫確乎其弗可也今之
 泮池非古之泮池歟而予丙子過此曾有詩闢之舊詩/云十
 里東郊舊魯城靳/城安得泮池名徒以新城舊城之説横扵中遂以為
 新城不應有古池耳丁丑再過闕焉未證其疑兹南巡
 迴蹕復駐曲阜廣核諸書及詢之孔氏家乗乃知古魯
 城即今曲阜其可證者以史記孔子𦵏魯城北泗上也
 水經注所引亦與脗合輿志稱今之曲阜為新城者盖
 因宋大中祥符間移築城扵東十里許明正徳間因流
[036-15a]
㓂兵燹仍徙還魯古址而築新城焉夫以明視宋固為
新而不知以宋視古為尤新也是以統志諸書錯出者悉
可按訂乃知今之曲阜縣治即古之魯城也古魯城既
不舛則古泮池之與靈光舊址其不出此城章章明
矣至若南北步武之數偶爾差乖大者同而小者異
稽古者可以折中而弗羅縷䆒也予實悔夫前詩之
率爾置論不足為據也甚矣讀書之忌麤疎浮過不沉
潜深造博綜詳考執一為是譬為禾者鹵莽耕而鹵莽
[036-15b]
穫確乎其弗可也
  茅山正偽
壬午春巡將發金陵道句容徴三茅之勝而邑誌率摭
呉越春秋禹改茅山曰㑹稽為兹山數典所自是援越
入呉疆域紊而世代淆予不可以辨不按史記注引越
傳禹到大越上苗山苖與茅古字通而小異其為屬越
則均水經注漸江條云㑹稽古防山亦謂之茅山别稱
防者盖以防風後至故而漸江即浙江其山𨽻今紹興
[036-16a]
境明甚若句容之茅山本名句曲亦名已山自後漢茅
盈兄弟學仙扵此三茅之名始著詎呉越時既逺地與
紹興又絶不相䝉輯誌無識者沿名竄附牽連為一謂
㑹稽同出異名若良常秦望海江仙韭之屬二十有六
實為一山且注出呉越春秋今覆全書初無是語况自
紹興至句容道踰千里中隔一江三茅即號地肺安能
呼吸一氣若此使其言然則方内纍纍宫霍蜀繹者疇
不當名之曰崑崙岱宗乎再考江寧郡志良常秦望仙
[036-16b]
韭諸山並與句曲壤接道里可數更扵紹興無涉即以
所引秦望言紹興句容皆有要各自為一山未可强而
合之獨扵茅山乎何疑或曰㑹稽為古揚州鎮山後漢
移㑹稽郡治越秦初置時本治呉焉知㑹稽始名之茅
山不可通扵句曲後著之茅山也予得仍以呉越春秋
正之其書凡六巻前呉傳三後越傳三茅山之改名㑹
稽入越外傳不入呉内傳當時方隅所限詎不較然風
馬牛哉用覼縷析之以俟後之訂山經者
[036-17a]
  荆山橋記
乾隆丙寅允尹繼善之請重修荆山橋越明年丁夘橋
成而未有記丁丑壬午怱怱兩過之各有詩記梗槩然
亦未悉其肯綮為之記也去年甲申用崔應階議濬㣲
湖下逰乃復䟽剔荆山以資宣洩茲自韓莊遵陸往徐
閲河長橋所必經兼欲洞燭源委因慿輿厯覽過北山
口不一里許則逮橋之北梁兩傍麥田齊橋頂漸南田
漸低見跨橋有隄髙亦與橋欄齊以為南岸矣至隄始
[036-17b]
知為所除沙土積以成者實北隄也其内方為正河果
深濬露石橋中間十九洞未全過水夏秋盛漲頗足容
河南之隄之梁之田以次低髙與北同乃愕而吁曰有
是哉橋之所以長圖容水也今束其中間為河而兩垂
之餘出者棄之隄外豈資容納之計乎然南北之田以
次漸髙者多與橋面濟平實亦無藉其橋之長如許也
則有詩曰橋建茍非虚河疏功乃捐二者必居一扵此
矣因考張玉書為邑人張膽作重修橋記引周禮雨畢
[036-18a]
治道水涸成梁云云乃知此地故為沮如之鄊橋之築
一所以釃巨浸一所以避泥潦疊土為路虞不固故甃
以石耳按舊橋長三百六十丈已屬過甚而重修者乃
至四百八十丈是甚而又甚矣舊橋所費財二萬六千
餘金今所増之石梁長未至一倍而所費乃至五萬八
千餘金是倍而又倍矣是以詢之尹繼善則稱承修者
為張宏運後以張家馬路工侵帑治罪然督察之未詳
自不能辭其責近有詠桃源耕者句云斌豈欺余者盖
[036-18b]
受人欺蔽非斌為然尹繼善即其次矣然屢受人欺朕
亦豈能以觀過知仁自解哉傳云與其有聚歛之臣寧
有盗臣此朕本意也茲盗臣以他事抵罪則天網原未
漏而既往不咎今亦仍置之弗問但記其詳悉如此
使後之復修是橋者不便張大其事冐帑干咎而已耳
雖然天下大矣萬機煩矣必待目撃而後知其當否一
人之聰明所與㡬何可不畏哉可不勗哉
  安瀾園記謹按闗/但有 記雖為記御園仿建而作/ 巡典 事故㳟録於巻
[036-19a]
安瀾園者壬午幸海寧所賜陳氏隅園之名也陳氏之
園何以名御園盖喜其結構致佳圖以歸園既成爰數
典而仍其名也然則創歟曰非也就四宜書屋左右前
後畧經位置即與陳氏園曲折如一無二也四宜書屋
者圓明園四十景之一既圖既詠至扵今已厯廿年也
土木之工廿年斯弊故就葺修之便稍為更移費不侈
而一舉兩得也彼以安瀾賜額則因近海塘似與此無
渉也然帝王家天下薄海之内均予户庭也况予繾念塘
[036-19b]
工旬有報而月有圖所謂魚鱗土偹南坍北漲諸形勢
無不欲悉安瀾之願實無時不厪扵懐也由其亭臺則
思至塩官者以籌海塘而願其瀾之安也不寧惟是凡
長江洪河與夫南北之濟運清黄之交滙何一非予宵
旰切切闗心者亦胥願其瀾之安也是則予之以安瀾
名是園者固非逰清泉石之為而實蒿目桑麻之計所
為在此不在彼也
  重修碧霞元君廟碑記
[036-20a]
縁岱麓磴梯而上隃盤道者五十然後羾天門捫日觀
岧岧嵉嵉緯星列檻垂芒若引手可摘其地正應積髙
神明之隩有廟馬笵金塗雘晃赩慶霄稽水經注所載
嶽頂上廟兹其故阯矣而神禕翟珈笄孔睟孔愉耉鮐
婦豎擎薌捧萁厥角徠輳相與喁喁請命則曰碧霞元
君説者以為黄帝所遣玉女或以謂是即泰山神女往
&KR0992背不合覈之志乗元君封號肇自有宋大中祥符
間真宗有事東封以上頂有玉女池乃易池旁石象為
[036-20b]
玉龕而祭之顧考劉禹錫送張鍊師還東嶽詩有久事
元君住翠㣲之句是唐以前故有元君之名不自宋始
彼道藏及諸家所徴姓名世系庸足深辨哉古者治神
人和上下設教不為戾俗求其指歸亦曰禮由義起實
以名章而已爾易曰乾天也故稱乎父坤地也故稱乎
母漢郊祀歌於后土夫人曰富媪又曰媪神張宴云媪
者老母之稱坤為地故名媪記言地秉陰竅於山川而
㤗山萬物之始陰陽之交衆嶽之宗是証以之太乙
[036-21a]
 青元實為其所宜乎有生之屬齋心祗祓願揭其䖍於
 元君而元君亦將憫共勤而錫之羡然則國家秩祀㤗
 山之神與億兆人奔走奉事碧霞元君之神其為翼縡
 元化二乎一乎在周官大宗伯有各因其方之語在魯
 論有祭神如在之文如在云者詎誰是肸蠁荒忽不可
 端倪於山僅見若堂若霍於草木僅見維夭維喬之謂
 乎亦將因其聲容得其精爽而後著之目而成之心神
 人之道可接也且嶽視三公特自其秩言之今之肖象
[036-21b]
 炳靈者則既蔽旒秉圭矣又安知旼旼穆穆其對越乎
 禕翟珈笄者不誠二而一乎以是比類而推北如元㝠
 南如祝融西如顥靈應具有其主名正位犂然食報於
 方望此物此志也朕荷
穹昊垂庥叠逢
國慶嘉薦普淖夙事宜周是廟自辛酉鼎新距今垂三十
 載因徠工官往㑹所司支内帑金庀材増葺閎塏完緻
 所以荅神貺所以祈神禧胥於是焉在其經始則己丑
[036-22a]
 季春其藏成則庚寅孟冬也
   重修岱廟碑記
 泰山位長羣嶽稱宗最古表望最尊而有其秩之舉莫
 敢廢所繋於正經亦最鉅逖稽詩書首紀有虞成周之
 世彌文懿爍隆茂大要非巡狩述職穆穆皇皇未聞輕
 議展采錯事數典特為嚴重凌夷汔乎霸國覬覦三五
 妄希受命告功其臣猶知設詞以靳之然自七十二家
 之説興而昭姓攷瑞大號顯名鋪陳極乎遷之書相如
[036-22b]
 之文世世封土作䃭瑑玉成牒甚者以上山恐傷木石
 以遇風雨為徳未至以舉火輙應為得行秘祠葢由柴
 望一變為封禪由封禪再變為神仙而汰侈益無等矣
 我朝監於成憲祗慎明禋洪惟
皇祖聖祖仁皇帝康熙二十三年甲子廷臣有援黄帝上
 元封巒勒成之説為請者
聖諭特下九卿等議駁甚盛典也甚盛心也朕寅承永懐
蠡訓是式毎逢時巡盛儀即躬祀嶽廟潔蠲將事而於登
[036-23a]
 封臺紀事諸什時復長言申諭所謂便是堯舜至今存
 迄無可告成功日者其義庶㡬質諸古皇而不易耳夫
 戾經者不可以不斥則準經者不可以不修方曲咫聞
 之士猥言易壇墠而廟庭而象設疑乎踵事非制故呉
 澄以五嶽之麓各立一廟謂始自唐時及考酈道元引
 從征記稱岱廟有三今屹峙南麓者實即昔之下廟又
 稱廟有漢栢廟庫蔵漢時神車樂器則祀嶽於此自漢
 已然所從來甚逺且巡狩述職特祀也國有令典遣官
[036-23b]
 齋祝䇿來告常祀也是皆於廟有専響而又何泥古之
 云乃者嵗庚寅為朕六十慶辰至辛夘恭逢
聖母皇太后八旬萬夀於時九宇臚懽百靈介祉維岱大
 生秉蒼精化醇之氣用克推演
鴻釐綏作我皇極而重閈周闉嵗渝弗飭靈承曷副馬爰
 &KR1258將作擴而新之其嵗月詳嶽頂記中以是廟為太常
 宿縣之所因為迎神送神歌俾主者肄而落之其辭云
 遥㕘亭兮置頓帝乗青陽兮出震㑹東后兮前驅標天
[036-24a]
 齊兮作鎮炳蕭兮馧馞傳芭兮還晉霱雲童童兮起膚
 寸睇肅然其神來兮肸蠁獻右迎神/
 何九皇兮六十四民升中頌徳兮欲云云羅封坎兮葅席
 藉禺車兮蒲輪江茅鄗黍兮紛效珍神安格兮顧歆曰
 予正祀兮薦訴誾榑桑鼂采兮告慶轃秦符在握兮
 與物為春啿啿乎根一而衍萬兮翊我昌辰右送神/
   陶莊
  河神廟碑記
[036-24b]
天成大事者必有其時事有視若易盡人力而為之然終
 於弗成者則以
天弗助
 神弗相而非其時也事有視若難盡人力而為之而終
 於有成者則以
天所助
 神所相而適逢其時也雖然
天助也
[036-25a]
 神相也無所為告之者也使時有可乗而人弗盡力而
 為之亦難望其有成也故舉大事者必當審事機乘時
 㑹盡人力以敬祈
天助
 神相則庶乎奏平成之功三者不可缺一焉吾於陶莊
 引河益信此理之弗爽陶莊之土逼河南流近清口葢
 始自宋時南徙厯元及明不知其㡬何年矣於是有黄
 水倒漾之患於是有藉清敵黄之説然而清水常溺黄
[036-25b]
 水常勝雖劼劬補苴終不能得共要領而倒漾自若也
 唯我
皇祖聖祖仁皇帝首見及於此康熙己夘嵗
南巡時即
命開陶莊引河俾逺避清口以除倒灌之患誠釡底抽薪
 之計也其後庚辰嵗辛巳嵗壬辰甲午嵗以及雍正庚
 戌嵗厯任河臣屢挑屢淤於是引河之事遂置而弗論
 康熙己夘春於清皇祖南巡岸挑親莅河干河導閱視/形勢 命 口進西隔 治陶莊引 黄使
[036-26a]
北並河臣命於南岸築挑水壩横截河流逼入陶荘河/口因 董安國開放過早隨即淤墊庚辰春刑部侍
郎常綬等遵挑濬㫖履勘以董安國所挑引河已淤霸/亦毁壊請再 寛深計長七百餘丈辛巳秋河臣張
鵬翮以引河中段淤阻宜加挑濬又運南岸積土於北/岸加挑新河五百餘丈其時黄河僅藉以分流不免沙
停水緩壬辰甲午兩年河臣趙世顯两次疏濬屢挑屢/塞雍正庚戌北岸長出淤灘遂至大溜南趋全由故道
逮乾隆己未嵗予命大學士鄂爾泰視河仍持開引河
之議而河臣河員率以為難行高斌向稱為善治河者
亦以為功不易就乃創建木龍挑溜北趨圖補偏救弊
之為於是引河之事更罷而無有言及者矣鄂爾泰請/開引河因
[036-26b]
訪知前此不成之故遂有河頭若不迎溜河尾若不順/流開放若不及時三者有一於此無能成河之議河臣
髙斌正欲興辦適大水驟至不便施工迨汛水消退察/㸔停淤形勢較前低窪恐水長易漫引河難望成功乃
議遂寝建木龍於南/岸以挑溜引河之然予以為陶莊之引河不開終無
救清口倒灌黄流之善䇿但南巡四次未至其地用是
耿耿于懐適昨嵗東巡河臣呉嗣爵蘇州撫臣薩載各
來覲因見嗣爵老病遂以薩載易之與之談及河務以
為海口淤泥之説終難行至陶莊引河則必宜開而未
敢必也命其抵任悉心相視及薩載之任與督臣高晉
[036-27a]
 親履其地測量髙下曲直頭尾寛窄繪圖貼説以聞朕
 復詳酌形勢以硃筆㸃記往返相商者不啻數次議既
 定乃於去嵗九月十六日興工以今嵗二月十五日乗
 春汛水長之候放流入新河而舊河築攔黄壩以禦之
 既放之後新河順軌安流直抵周家莊始㑹清東下去
 清口較昔逺五里於是永免倒灌之患而引河之工成
 引河既成薩載奏河長計一千六十文其河頭原挑寛/四十丈河身河尾原挑寛三十丈至三十五丈放流後
 續經將兩崖刷塌河頭寛至七十餘丈河身河尾寛至五六/十丈河底水深一丈四五尺亦較原挑刷深六七尺云
[036-27b]
 云此寳黙邀新神相至舊河口既築壩堵流並於陶莊/積土外添築 堤以防外灘漫水及薩載工竣入覲復
 面諭於靳河頭下唇至第三架木龍處添壩一道為/重門保障薩載曰任旋即興工亦善後最要機宜也
 自康熙己夘逮今乾隆丁酉厯七十餘嵗屢舉而未成
 及一舉而遂成者豈非時有可乘不可乗之殊而總頼
天助
 神相之所致耶其能劼毖籌畫盡人力而不失事機任
 投艱而弗猶豫者則錫賚酬勲國家之典具在至夫
天恩之賜助盖自始事以迄成功予實畫夜在心黙叩禱
[036-28a]
謝無可言喻而
河神之佑相非持建崇祠其何以顯
明貺逹羣誠乎爰即新口石壩建廟
妥神俾司事者春秋潔祀以邀恵於無窮並無迎神送
神之辭以恊律焉
河之舊兮本南毎灌清兮黄兼
神之相兮北漸即運河兮頼永恬迎
神之來兮爼豆甘於萬斯年兮
[036-28b]
恩沛覃右迎神樂/
河之新兮移北既避曲兮就直
神之相兮南塞去清口兮無復逼送
神之還兮帷幕飾於斯年兮恒戴
右送神樂/
 按記中有河南流近清口始自宋時南徙之語未甚
 明確葢宋史所稱神宗熙寧時河道南徙尋經塞治
 即蘇軾河復黄樓諸詩所由作也惟統志所稱金明
[036-29a]
  昌時河淮并為一瀆之言為今黄河南徙之確據然
  彼時有宋存焉淮泗一帶非金所有地當屬之宋此
  因今作河復詩考訂而得者則向之所云自宋時南
  徙亦未為不可特未詳明言之耳因附書本記後庚
  子清和月御筆
   河復記
 河之復也以隄合龍隄之合龍也以
天佑
[036-29b]
 神助然
天之佑廣大精㣲不可以一二事舉亦不可以一二日期
 神之助則有可以
 顯示昭靈事舉日期者此義已見於丁酉陶莊
 河神廟之文而今復有
 顯示昭靈聲應底績之貺是不可以不記儀封决口之
 築移金門開引河厯以年餘訖未成功亦無别法於舊
 冬仍為大開引河圖掣溜歸壑之為及今春二月阿桂
[036-30a]
 等始有十一日兩壩自行合龍隨填壓茭土不逾數刻
 金門立見斷流俟十分稳固即馳報合龍之奏未數日
 而合龍之奏果至然所謂自行合龍之語不解何謂茲
 阿桂以善後大局已定來行在復命細詢之乃稱二月
 十一日儀封漫口未合龍以前金門尚濶三大水深十
 一丈餘至午時忽報順黄南壩沈墜驚往勘視則南壩
 埽根全勢向北移走陡與北壩接連時金門水面深止
 一二丈爾時見機可乗隨將合龍稭料趕𦂳填壓不三
[036-30b]
 四刻已見斷流而埽底亦無翻花過溜若非南壩向北
 沈墜移走則三丈口門下埽合龍非三兩日不能完竣
 今機縁巧合因敗為功以兩載之勤劬収功片刻實由
 至誠感召
天和
 河神黙相非人力所能到更非在事諸臣所敢望云云
 自前嵗河决後予無日不叩
天禱
[036-31a]
 神冀速合龍以佑蒼生昨初十日渡黄於香棚及陶莊
 河神廟更益竭誠黙籲而十一日遂有兩壩自行合龍
 黄流順歸故道之事豈非
天佑
 神助前記所謂適逢其時者歟予非敢自翊誠之能感
 若謂能感則自前嵗至今二月初十以前豈誠之未至
 耶而
 神之顯示昭靈實不可以不誌或謂陶莊在江南儀封
[036-31b]
 在河南云一則不可兩處各有廟云二則此未必能及
 彼夫一佛而為千百億化身姑不必論即蘇東坡論
 韓昌黎所謂如水在地中無往不在昌黎不過文宗尚能
 如是而福國佑民之
 正神固當論其在此在彼是一是二耶及䝉
 庇蔭合答
 庥祉予惟䖍鞏孜孜日甚一日永祈
 安瀾之錫儀封合龍處已命建
[036-32a]
 廟答貺當别有記而此陶莊實予竭誠䝉
 佑之所因命樹碑紀實親書泐石一如前建
 廟之例時庚子嵗暮春上澣之吉也
   臣/等伏讀
 御製河復記以觀
天人交格之際相契甚㣲相感甚神有莫之為而為者盖
天之可信者理也不能違乎數也理者率其常而數不能
   無往復循環之變惟盡其誠以合乎天順乎理之
[036-32b]
   常而因以弭乎數之變
 聖人所以律天時襲水土宏位育而建中和也往在壬
   午乙酉
 皇上載巡南服閲河工設木龍
 親定五壩水誌展拓清口及嵗丙申復追溯
皇祖遺蹟開陶莊引河功既勤矣績亦偉矣然而
 九重宵旰之殷與夫成功之久蠲帑之頻則未有如儀
   封漫口之甚者而
[036-33a]
天人感應之捷理數契合之微亦未有如儀封合龍之顯
   著者惟我
 皇上以已饑己溺為心因物付物為法弗惜繁費弗蘄
   近功慎謀以圖成先㡬以集事故於
 清蹕南臨之日已報引河掣溜之刑洎夫陶莊
 躬濤之期即奏漫口合龍之績其地數百里也其時不
   終朝也馨香感格如響應聲自非
 至誠之蟠乎天而際乎地窮髙極逺而測深厚則曷能
[036-33b]
   轉敗為功以兩載之勤劬收功片刻有若是之捷
   于桴鼓者歟我
 皇上聖徳謙沖功成弗有歸本於
天歸功於
 神因於陶莊竭誠䝉
 佑之所
 御製記文
 親書泐石以對
[036-34a]
天庥以答
 神貺葢
 誠之至者
天也數之所不能變者理也臣等伏惟禹之平地成天也
   本乎祗承克艱舜之封山濬川也本乎温恭允塞
   惟盡其誠以合乎天故有府事修和之效九功九
   叙之歌我
 皇上以朝乾夕惕之心䖍鞏孜孜日甚一日葢無時不
[036-34b]
   有無事不然而於河復一記仰見
 大聖人心源精一即舜禹之所以感神所以無間而於
   成功文章之外復凜然於
天人理數之徴也臣/等不勝欣忭踴躍之至臣梁國治臣
   董誥臣曹文埴臣沈初臣金士松拜手稽首恭䟦
   廣陵濤疆域辨
 枚乗七發觀濤廣陵之曲江注云廣陵國屬呉自是詠
 潮數典者概舉廣陵而於其封域則姑舍而未詳酈道
[036-35a]
元水經注於漸江引海水逆流江水上潮似神而非為
江流兩山間濤來髙大之据亦不定云廣陵所屬自元
時錢惟善試羅刹江賦始云惟羅刹之巨江實發源於
太末人皆知此語始自惟善而不知惟善實祖元稹為
問西州羅刹岸濤頭衝突近何如之句於是以浙江為
曲江而浙江潮廣陵潮遂溷而為一矣夫乗漢人也其
舉方域不能違漢制攷漢書地理志廣陵國髙帝六年
屬荆州十一年更屬呉所治廣陵江都髙郵安平四縣
[036-35b]
而錢塘在當時為餘杭𨽻㑹稽郡雖顔師古注有景帝
四年屬江都之文劉敞駁其非是敞長於考訂其説必
有可信則㑹稽之不屬廣陵明甚然以今日濤形論之
揚子之潮雖亦應朝夕期候若七發所侔揣刻劃目為
似神者固究於浙江之潮為近然其理又實有不可强
為比附者即以乗所云弭節伍子之山通厲胥母之場
而言不特越絶書所云旦食於組山畫遊於胥母其文
與姑胥之臺相屬即胥山之見於史記及呉越春秋者
[036-36a]
注一以為在呉縣西四十里一以為在太湖邉皆不出
今蘇州境於揚於杭又皆風馬牛不相及矣揚子固不
能逺踰呉松以通潮汐具區雖連亘數郡而去海逺甚
浙江之濤又安能指數百里外之湖濵而弭且厲哉是
乗之言已不免相相矛貭矣葢七發之作不過文人托
事抒藻之為如子虚亡是騁其贍博非必若山經地志
専供考資者之脈絡分明也又唐李紳詩云揚州郭裏
見潮生而蔡寛夫詩話亦以為潤州大江與揚子橋對
[036-36b]
岸𤓰州乃江中一洲疑曩時大江之潮揚州固嘗見之
又何必以文人怪異詭觀之辭本無確據而拘墟享帚
定以廣陵古國屬之餘杭抑亦刻舟膠柱之甚矣
  濟水考
濟為四瀆之一禹貢導沇為濟以至㑹汶入海不過八
語而窮源至委昭垂千古為不易之恒流向嘗賦四瀆
詩雖加考證祗以漢志及水經注酈道元李濓軰各持
已見究之其身並未厯其地尊耳食而相齟齬葢因濟
[036-37a]
流伏見原無定是以展轉紛岐無足怪者即如禹貢所
云入於河者非濟之清流入黄也葢即伏於黄之底所
謂入也溢為滎則又見而出為滎地志所謂即滎波之
滎見豫州者三伏三見此其一證然其伏見原亦無定
處而無定數也東出陶邱則今之曹州又至于荷則今
之荷澤縣蔡沈所謂濟陰縣自有荷派也又東北㑹于
汶汶自有源宋樂史所云清河即今之大清河唐李賢
所謂濟水東貫滑曹鄆青以入於海者也是則濟之源
[036-37b]
委實不出禹貢數語以解之者愈多而考之者愈紊乃
致人但知大清河而反不知濟遂若靈瀆有不可以復求
者然葢嘗論之禹貢所言乃本然之形勢今則時代變
遷伏見靡定亦理之所必有而以禹貢八語證之總不
出敷土奠川之本末其紛然口舌之論偶藉以資多聞
亦可即付之不求甚解亦可
  宋孝宗論
宋孝宗之事髙宗可謂極其孝光宗之事孝宗可謂極
[036-38a]
 其不孝
天道好還在孝宗不宜有此豈
天未垂鑒乎余謂此正所以
天之垂鑒也葢人君之孝與庶人不同必當思及祖宗不
 失其業兹南渡之宋祖宗之業已失其半不思復中原
 報國耻而區區養志承歡之小節斯可謂之孝乎且孝
 宗奉髙宗逰西湖已獨不共逰乎是託於娯親而私以
 行樂是可謂之孝乎又恐髙宗往西湖為勞于宫内肖
[036-38b]
 其勝斯不更勞民而費財乎光宗受制悍婦非人類其
  不孝固不必責而孝宗之所以得此豈無所以致之之
  由乎此即
天道好還所以垂鑒也稗官小乗乃謂臨安士庶皆興于
  孝何其見之小哉葢此論非予不能言亦不敢言今嵗
  秋將擕諸皇子往
  盛京明年春南巡亦必至西湖命於兩處各立碑誌之
  以示天下之孝當以不失祖業為重而承歡養志固不
[036-39a]
 在逰山玩景之小節也
   萬夀重寧寺碑記
 天得一以清池得一以寧王得一以貞天言清而地言
 寧清故寧也天地清寧而王以貞貞即夀也乾隆甲辰
 孟春六巡江浙先勅畺吏省供頓節勞費兩淮鹽政伊
 齡阿奏衆商龥請於天寧寺後増建萬夀寺以申忱悃
 且請𠡠賜寺名勒文以紀夫下之祝上不過以華封天
 保歸美君上而君之奉
[036-39b]
天子民以求萬邦黎庶之寧則未可一言盡者朕臨御四
 十九年率
祖攸行六巡江浙計民生之最要莫如河工海防凡一切
 補偏救弊因時制宜之方亦既殫精勞思夙夜講求不
 惜數千百萬帑金以蘄一勞永逸為億兆生靈永逺安
 全之計兹幸南北河工自開放新河之後化險為平海
 塘石工依限告蕆是以年逾古稀省方問俗不敢康寧
 夫
[036-40a]
天以下民之寧為寧天子以天下之夀為夀遹求厥寧文
 王所以兢兢也惟㳟則夀周書所以惓惓也兹寺之建
 出於商民至誠因俞所請賜額曰萬夀重寧寺葢合萬
 姓之夀以為夀所以為萬夀也以下民之寧為寧所以
 為重寧也如是而重熙累洽以至于萬有千嵗眉夀無
 疆我君民永享昇平之福以迓
天庥不競不絿不剛不柔敷政優優百禄是遒豈不美乎
 至於寳相荘嚴法輪常轉以不可思議因縁證無量無
[036-40b]
 邉功徳所謂天以四時循環生成萬物聖人之教迭相
 扶持以化成天下其道一也因勑發内廷所供佛像安
 奉斯寺使夫寳月金容青蓮妙相長明法藏宏濟羣生
 則萬民之所以為夀即
天地之所以清寧又何必華封天保頌揚稱美之文乎是
 為記
 
 欽定南巡盛典巻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