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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建炎雜記乙集卷二十
宋 李心傳 撰
邉關事
西夏扣關西夏十六傳本末/
夏國者其先拓跋氏也有思恭者唐僖宗時為夏州偏將
後以兵破黄巢功賜姓李氏拜夏州節度使思恭死弟
思諫代後梁時思諌死軍中立其子彛昌為留後因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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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之彛昌後見殺軍中推其族父仁福為莭度使封朔
方王唐明宗時仁福死彛超立明宗遣人伐之圍之百
餘日不克乃復以為莭度使彛超死弟彛與立國初
遣使入貢太祖厚待之特以為定難軍莭度使封西平
王傳子光叡孫繼筠繼捧太宗太平興國中繼捧與其
部族不咸表獻夏綏銀宥四州之地其弟繼遷不從居
銀州以叛七年/夏朝廷不能討乃用趙中令計復以繼捧
為莭度使賜姓名趙保忠端拱元/年夏繼遷為銀州觀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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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姓名趙保吉淳化二/年秋既而二人合謀以叛遂命將俘保忠
以歸淳化五/年春繼遷尋進䧟靈州真宗初立以陕西困弊
之久赦繼遷罪至道五年将繼遷/除定難軍莭度使繼遷死子徳明立遂
封徳明西平王嵗賜茶絹銀共六萬斤疋兩是年十/一月冬夏
人之勢自此始盛仁宗寳元初徳明之子元昊取西凉
七州之地僣號稱帝寳元元/年冬陕西沿邉屢覆大将朝廷
卒用韓魏公范文正公計冊元昊為夏國主増嵗賜茶
絹二十五萬慶厯四/年冬元昊死子諒祚秉常秉之子乾順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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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盖前後叛服不常而神宗始用師于西方厯哲宗徽
宗遂漸奪其横山之地傍取熈河湟鄯以制之西夏既
衰而關陕亦困矣比金人渝盟乾順首與之合裂取陕
西沿邉諸城寨靖康元/年冬及金歸關河地而乾順遣招撫
使王樞至寨下李世輔執之獻紹興九年五月二十七/日李世甫至鳳翔即顯
忠/也乾順俄死六月/三日其子仁者立朝廷命樞宻行府與之
通書六月四日/省關也樓仲輝時以簽書樞宻院事出使謂宜
用且縦樞還使未湏遣設今秋出没决可支吾七月十/七日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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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從其請七月二十/七日指揮而羌人悖慢至欲與朝廷為兄弟國
九年/三月其後吴璘為宣撫使進兵取三路遣間詰之凡六
七往終不報已而與金人合奪我㑹州紹興三/十三年久之虞
丞相撫蜀與其權臣任徳敬結約甚宻王公明冄使遂
以䗶書遺徳敬約以夹攻㑹徳敬伏誅羗人得而土之
范致能出疆金人因以責我乾道/六年其反覆不可信如此
初金人既併遼地乾順事之甚謹金人踵遼人故事冊
為夏國王嵗時入貢逮今百年矣嘉定二年夏人始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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韃靼所攻遣使求援金主允濟新立不能救韃靼至興
元而返夏人恨之金人亦為韃靼所擾勢益衰夏國遂
叛改元光定時辛未春矣光定之四年其左樞宻使吐
蕃路都招討使萬慶義勇者令蕃僧减波把波賫䗶書
二丸至西和州之岩昌寨欲與本朝合從而為犄角以
恢復故疆蕃兵總管傅翊得而上之時嘉定七年七月
也董仁父初入蜀不之報由是敵訊中絶
韃靼欵塞䝉國本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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韃靼之先與女真同種盖皆靺鞨之後也其國在元魏
齊周之時稱物吉至隋靺鞨也在長安東北六千里東
瀕海離為數十部部有黑水白山等名白山本臣髙麗
唐㓕髙麗其遺人迸入渤海惟黑水完疆及渤海盛靺
鞨皆役属之後為奚契丹所攻部族分散其居混同江
之上者曰女真混同江即/鴨綠水也乃黑水遺種也其居隂山者
自號為韃靼唐末五代常通中國太祖太宗朝各冄入
貢皆取道靈武而来及繼遷叛命遂絶不通因為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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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服役神宗嘗欲自青唐假道以招之然卒不能達也
韃靼之人皆鹵裂善戰其近漢地者謂之熟韃靼尚能
種秋穄以平底瓦釡煮而食之其逺者謂之生韃靼止
以射獵為生無器甲矢用骨鏃而已盖以地不産鐡故
也契丹雖通其和市而鐡禁甚嚴及金人得河東廢夾
賜錢執劉豫又廢鐡錢由是秦晋鐡錢皆歸韃靼得之
遂大作軍器而國以益强方金人盛時韃靼嵗時入貢
金人置東北招討使以統𨽻之魏王既立韃靼特黙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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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叛自稱成吉思皇帝山東河西皆為所踐而不能有
也嘉定七年正月九日甲戌夜三皷濠州鍾離縣北岸
吴圍鋪有三騎度淮而南水陸廵檢梁實問所由三人
者出文書一囊絹畵地圗一册云韃靼王子成吉思遣
来納地請兵翌日守臣知之遣効用統領李興等以本州
不奉朝㫖不敢受諭遣之又翌日遇諸廟壇遂即以木
筏送之而去先是有楊安兒者李全之婦翁也見金人
政亂起兵叛之踐蹂山後數郡依山負海時出時入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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靼既圍燕京不能下乃分兵狥山東地諸盗往往應之
韃兵至濟南遣三十七騎䕶三人者而来又以三百兵
送之過邳州奪舟渡河而西既為所却路絶不得歸匿
虹縣之白虎湖中後三日縣遣人捕送泗州或謂三人
者其一則韃靼通事其一則所虜金人莫州同知其一
則漢兒也因此遣邉吏查執後有似此者即驅而去之
違者從軍法且上其事於朝時特黙津者寔已彊大然但
居其故地乃在於燕雲置行省而命其大臣薩木哈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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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謂大帥國王者也其大将曰哈布爾又有䝉古國
者在于女真之東北唐謂之䝉古部金人謂之䝉古也
亦謂之萌骨人不啖火食夜中䏻視物以鮫魚皮為甲
可以捍流矢自紹興初始叛都元帥宗弼用兵連年宗/弼
即烏珠所謂/四太子者卒不能討但分兵據守其要害乃反厚賂
之其酋亦僣稱祖元皇帝至金亮之時與韃靼並為邉
患其来亦久矣䝉人既侵金國得其漢兒婦女而妻妾
之自是生子不全類䝉人而漸有火食至是韃靼乃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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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大䝉古國其邉吏因以䝉韃稱之然二夷居止以東
西為界兩方相望凡數千里不知何以合為一名也盖
金國盛時置東北招討司以捍禦䝉古髙麗西南招討
司以統𨽻韃靼西夏乃䝉古所據盖武竒邁創之業有
二十七團寨而韃靼之境東接臨潢府西與夏國為隣
南拒静州北抵大人國無城池屋宇可居但為氊帳擇
便利水草而即居焉不知耕織製皮為裘以牛羊為粮
食人皆狡獪堅忍嗜殺不知嵗月以草青一度為一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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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無文字毎調發軍馬即結草為約如使人傳達急於
星火或破木為契上刻數劃各将其半遇發軍以木契合
同為驗所謂生韃靼也又有白黒之别今特黙津乃黑
韃靼也而與白韃靼皆臣属於金人毎嵗其王自至金
界貢賦之塲親進奏金人亦量行荅賜不使入其境也
金主璟之明昌元年庚戌本朝/紹熈元年白韃靼王者乃攝叔之
弟殺其兄而自稱王其攝叔之子白波斯方二嵗金人
取歸其國養于黑水千户家泰和七年丁夘本朝/開禧三年春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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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至環州進貢金乗其無備醉而殺之復立白波斯為
王遂遣還國始白波斯在黑水千户家見其女悦之至
是欲娶之為妻璟不從白波斯怨怒叛歸黑韃靼以此
黑韃靼益强漸併諸侯之地遂起兵攻河西諸路不數年
而河西州郡悉為所破又虜夏國之偽公主而去夏人
反臣事之大安三年春辛未本朝/嘉定四年韃靼王特黙津入貢
金主允濟将襲之事覺其秋韃靼始叛崇慶二年春癸/酉
本朝嘉/定六年遂犯燕京其秋允濟殺死此以上之事詳見/女真南徙事中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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靼王特黙津留大酋薩木哈圍守燕京自将所䧏楊伯
遇劉伯林漢軍四十六都統同韃靼大軍分為二路攻
取河北河東及山東諸州郡伯遇者蔚州吏伯寜者集
寜縣射士也是時中原之兵皆遷往各䖏山後一帶防
禦無兵可守悉遷鄉民為兵在土城守禦韃靼盡驅其
家属来攻父子兄弟往往遥相呼認由是人無固志所
至郡邑皆一皷而下自貞祐元年冬貞祐元年即崇慶/之二年至寕之元
年/也十一月至二年春正月凡破九十餘郡所破無不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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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兩河山東數千里人民殺戮者㡬盡所有金帛子女
牛羊馬畜皆席卷而去其焚燬屋廬而城郭亦坵墟矣
惟是大名真定青鄆邳海沃順通州有兵堅守未能即
破二月復還燕京韃靼粮乏燕京軍民餓死十四五而
金主珣遣人議和特黙津欲得其公主及䕶駕将軍十
人細軍百人從公主童男女各五百綵繡衣三千件御
馬三千匹其金銀珠玊等甚衆又請左丞相完顔福興
為質珣乃遣人来選女時公主見在七人惟允濟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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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姐最秀遂以予之又令珣鄉其國遥拜珣不敢拒又
以薩木哈圍燕京之久未嘗鹵掠欲得犒軍金帛珣亦
從之韃靼遂歸居庸關在燕京之北一百一十里路陿
隘守兵數萬欲俟韃兵歸而擊之其完顔福興在軍中
傳金主命已與韃靼議和不許擅出兵於是無敢動者
韃靼過關取所虜山東兩河少壮男女數十萬皆殺之
遂引歸其年三月也五月金主珣遷都汴京韃人聞之
怒曰既和而遷是有疑心而不釋憾特以講和為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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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計耳秋八月復引兵攻中原州縣冬燕京之糺軍叛
與韃靼共圍燕京三年春乙亥本朝/嘉定八年東平之援兵五萬
直至長安次遇韃軍不戰而潰大名之兵八萬至固安
亦潰散惟真定之兵四萬合保涿援兵一萬而至施風
寨乃與韃兵戰凡二百戰粮絶而敗自是内外不通其
五月燕京破山東羣盗大起楊安兒者本淄州之皮匠
也金主璟太和間殺人亡命為盗於太行有衆千餘璟
招䧏之貸死流于上京及韃靼入冦金人命為副統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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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招必勝軍三千人以迎敵軍大敗而竄往山東聚衆
金人討之安児與其徒數人入海為舟師所殺又有郝人者
名儀以貞祐二年春甲戌本朝/嘉定七年據山東叛僣號大齊改
元順天金人遣花帽軍生擒之而磔於開封市又有劉
二姐者亦名盗也其女劉小姐亦聚衆數萬人皆為花
㡌軍所破秋韃兵自從河東渡河而攻潼關不䏻下乃
由嵩山小路趋汝州如遇山澗輙以鐡搶相鎻連接為
橋以渡之扵是潼關失守金主乃急招花帽軍於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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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十月韃兵忽至杏花營而距汴京止隔二十里花㡌
軍擊敗之至韃兵復取潼關自三門武津乗河氷合布
灰引兵而渡自是不復出矣金主乃命平章政事胥鼎
為大帥專守關隘然陕西諸州間亦有為所破者惟有
燕南雄覇數州乃是三關舊地唐樂深沮韃兵不䏻入
金将張甫張進二人據信安軍以守之北距燕山/百八十里又有
遼東宣撫使蕭萬奴者本遼東人乗女真之亂自立為
帝據遼東七路欲引兵併燕代晋魏而有之韃人雖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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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破也然韃人貪婪初無逺略既破兩河赤地千里
人煙斷絶燕京宫室雄麗為古今之冠韃人見之驚畏
不敢仰視既而斥為亂兵所焚火延月餘不滅其所積
貨財初無所用至以銀為馬槽金為酒甕大者重數千
兩其俗鄙陋無君臣之别薩木哈所居至用金飾龍牀
足踏金杌子奢僣如此而徴督不已燕人患之金主珣
南遷之後累遣使詣韃中求和雖未聴從而賂遺不絶
特黙津憐其意欲許之而薩木哈耻於無功堅持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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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黙津謂曰譬如圍塲中獐鹿吾已取之矣獨餘一死
汝累年不能取盍遂捨之薩木哈不從遣人諭金主曰
汝欲議和可去帝號稱臣當封汝為王而金國之羣臣
亦不從有言於珣願以死雪國耻者珣亦為之感憤也
逺事不可盡知姑志其略特黙津北人書来以為特黙/津薩木哈山東人或以為名
摩㬋羅以為名合謀理未知孰是又云韃靼/所遣渡淮三人其一乃河北張三深士人也
建炎雜記乙集卷二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