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1a] 
欽定四庫全書
北河紀卷七
明 謝肇淛 撰
河議紀
漢成帝建始四年清河都尉馮逡議奏言郡承河上流
土壤輕脆易傷頃所以闊無大害者以屯氏河通兩川
分流也今屯氏河塞靈鳴犢口又益不利獨一川兼受
數河之任雖高増隄防終不能泄如有霖雨旬日不霽
[007-1b]
必盈九河今旣難明屯氏河絶未久其處易浚又其口
所居髙於分殺水力道理便宜可復浚以助大河泄暴
水備非常不豫修治北決病四五郡南決病十餘郡然
後憂之晚矣事下丞相御史以為方用度不足可且勿
浚至是大雨水十餘日河果大決東郡金隄
鴻嘉四年渤海清河信都河水湓溢灌縣邑三十一敗官亭
民舎四萬餘所河隄都尉許商與丞相史孫禁共行視圖
方略禁以為今河溢之害數倍於前決平原金隄間開大通
[007-2a]
河令入故篤馬河至海五百餘里水道浚利又乾三郡水
地得美田且二十餘萬頃足以償所開傷民田廬處又
省吏卒治隄救水歳三萬人以上許商以為古說九河
之名有徒駭胡蘇鬲津今見在成平東光鬲界中自鬲
以北至徒駭間相去二百餘里今河雖數移徙不離此
域孫禁所欲開者在九河南篤馬河失水之迹處勢平
夷旱則淤絶水則為敗不可許公卿皆從商言先是谷
永以為河中國之經瀆聖王興則出圖書王道廢則竭
[007-2b]
絶今潰溢横流漂没陵阜異之大者也脩政以應之災
變自除是時李尋解光亦言隂氣盛則水為之長故一
日之間晝減夜増江河滿溢所謂水不潤下雖常於卑
下之地猶日月變見於朔望明天道有因而作也衆庶
見王延世蒙重賞競言便巧不可用議者常欲求索九
河故迹而穿之今因其自決河且勿塞以觀水勢河欲
居之當稍自成川挑出沙土然後順天心而圖之必有
成功而用財力寡於是遂止不塞滿昌師丹等數言百
[007-3a]
姓可哀上數遣使者處業賑贍之哀帝初平當議奏言
九河今皆寘滅按經義治水有決河深川而無隄防壅
塞之文河從汲郡以東北多溢决水迹難以分明四海之
衆不可誣宜博求能浚川䟽河者下丞相孔光大司空
何武奏請部刺史三河𢎞農太守舉吏民能者莫有應
待詔賈讓言治河上中下䇿古者立國居民疆理土地
必遺川澤之分度水勢所不及大川無防小水得入陂
障卑下以為汙澤使秋水得有所休息左右游波寛緩
[007-3b]
而不迫夫土之有川猶人之有口也治土而防其川猶
止兒啼而塞其口豈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也故曰
善為川者決之使道善為民者宣之使言蓋隄防之作
近起戰國壅防百川各以自利齊與趙魏以河為境趙
魏瀕山齊地卑下作隄去河二十五里河水東抵齊隄
則西而泛趙魏趙魏亦為隄去河二十五里雖非其正
水尚有所遊盪時至而去則填淤肥美民耕田之或久
無害稍築室宅遂成聚落大水時至漂没則更起隄防
[007-4a]
以自救稍去其城郭排水澤而居之湛溺固其宜也今
隄防陿者去水數百歩逺者數里近黎陽南故大金隄
從河西西北行至西山南頭迺折東與山相屬民居金
隄東為廬舍住十餘歳更起隄從東山南頭直南與故
大隄㑹又内黄界中有澤方數十里環之有隄住十歳
太守以賦民民今起廬舍其中此臣親所見者也東郡
白馬故大隄亦復數重民皆居其間從黎陽北盡魏界
故大隄去河逺者數十里内亦數重此皆前世所排也
[007-4b]
河從内黄北至黎陽為石隄激使東抵東郡平岡又為石
隄使西北扺黎陽觀下又為石隄使東北扺東郡津北
又為石隄扺使西北扺魏郡昭陽又為石隄激使東北
百餘里間河再西三東迫阨如此不得安息今行上䇿
徙冀州之民當水衝者決黎陽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
河西薄大山東薄金隄勢不能逺泛濫期月自定難者
将曰若如此敗壊城郭田廬塜墓以萬數百姓怨恨昔
大禹治水山陵當路者毁之故鑿龍門闢伊闕拆砥柱
[007-5a]
破碣石墮斷天地之性此乃人功所造何足言也今瀕
河十郡治隄歲費且萬萬及其大決所殘無數如出數
年治河之費以業所徙之民遵古聖之法定山川之位
使神人各處其所而不相奸且以大漢方制萬里豈其
與水爭咫尺之地哉此功一立河定民安千載無患故
謂之上策其次多穿漕渠臣竊按視遮害亭西十八里
至淇水口乃有金隄髙一丈是自東地稍下隄髙至遮
害亭髙四五丈徃五六歲河水大盛增丈七尺壊黎陽
[007-5b]
南郭門入隄下水未踰隄二尺所從隄上北望河髙出
門百姓皆走上山水流十三日隄潰吏民塞之臣循隄
上行視水勢南七十餘里至淇口水適至隄半計出地
上五尺所今可從淇口以東為石隄多張水門初元中
遮害亭下河去東足數十歩至今四十餘歲適至隄足
由是言之其地堅矣恐議者疑河大川難禁制滎陽漕
渠足以止之其水門但用木與土耳今據堅地作石隄
勢必完安冀州渠者盡當仰此水門治渠非穿地也但
[007-6a]
為東方一隄北行三百餘里入漳水其西因山足地高
諸渠皆往往股引取之旱則開東方下水門漑冀州水
則開西方高門分河流通渠有三利不通有三害民常
罷於救水半失作業此一害也水行地上湊潤上徹民
則病濕氣木皆立枯鹵不生榖此二害也決溢有敗為
魚鱉食此三害也若有渠漑則鹽鹵下濕填淤加肥此
一利也故種禾麥更為秔稻高田五倍下田十倍此二
利也轉漕舟船之便此三利也今瀕河隄吏卒郡數千
[007-6b]
人伐買薪石之費歳數千萬足以通渠成水門又民利
其灌漑相率治渠雖勞不罷民田適治河隄亦成此誠
冨國安民興利除害支數百歳故謂之中䇿若繕完故
隄増卑倍薄而勞費無已數逢其害此最下䇿也丘濬曰古
今言治河者未有出此三策者也
宋真宗大中祥符三年著作郎李垂議上導河形勝書三篇
并圖其略曰臣請自汲郡東推禹故道挾御河較其水勢出
大伾上陽太行山之間復西河故瀆北注大名西館陶東南北
[007-7a]
合赤河而至於海因于魏縣北析一渠正北稍西逕衡瀆直
北下出邢洺如夏書過洚水稍東注易水合百濟㑹朝河而
至于海大伾而下黄御混流薄山障隄勢不能逺如是則載
之高地而北行百姓獲利而契丹不能南侵禹貢所謂
夾右碣石入于河孔安國曰河逆上北州界其始作自
大伾西八十里曹公所開運渠東五里引河水正北稍
東十里破伯禹古隄逕牧馬陂從禹故道又東三十里
轉大伾西通利軍北挾白溝復回大河北逕清豊大名
[007-7b]
西歴洹水魏縣東曁館陶南入屯氏故瀆合赤河而北
至于海旣而自大伾西新發故瀆西岸析一渠正北稍
西五里廣深與汴等合御河道逼大伾北即堅壤析一
渠東西二十里廣深與汴河等復東大河兩渠分流則
三四分水猶得注澶淵舊渠矣大都河水從西大河故
瀆東北合赤河而逹于海然後于魏縣北發御河西岸
析一渠正北稍西六十里廣深與御河等合衡潭水又
冀州北界深州西南三十里決衝漳西岸限水為門西
[007-8a]
北注滹沱潦則塞之使東漸勃海旱則決之使西灌屯
田此中國禦邊之利也兩漢而下言水利者屢欲求九
河故道而䟽之今考圖志九河竝在平原而北且河壞
澶滑水至平原而上已決矣則九河奚利哉漢武捨大
伾之故道發頓丘之暴衝則濫兗泛齊流患中土使河
朔平田膏腴千里縱容邊寇刼掠其間今大河盡東全
燕陷北而禦邊之計莫大于河不然則趙魏百城富庶
萬億所謂誨盜而招寇矣一日伺我饑饉乗虚入寇臨
[007-8b]
時用計者實難不如因人足財豊之時成之為易詔樞
密直學士任中正龍圖閣直學士陳彭年知制誥王曽
詳定中正等上言詳垂所述頗為周悉所言起滑臺而
下派之為六則緣流就下湍急難制恐水勢聚而為一
不能各依所導設或必成六派則是更増六處為口悠
久難于隄防亦慮入滹沱漳河漸至二水淤塞益為民
患又築隄七百里役夫二十一萬七千工至四十日侵
占民田頗為煩費其議遂寢神宗熈寧二年劉彝程昉
[007-9a]
上言二股河北流今已閉塞然御河水由冀州下流尚
當䟽導以絶河患先是議者欲於恩州武城縣開御河
入黄河北流故道以下五股河故命彝昉相度而通判
冀州王庠謂第開今流之處下接胡盧河尤便而彝等
又奏如庠言雖於流為順然其間漫淺沮洳費工尤多
不若開烏欄隄東北至大小流港横截黄河入五股河
復故道尤便遂命河北提舉糴便糧草皮公弼提舉常
平王廣亷按視二人議協詔調鎮趙邢洺磁相兵夫六
[007-9b]
萬浚之以寒食後入役三年正月韓琦言河朔累經灾
傷雖得去年夏秋一稔瘡痍未復而六州之人奔走河
役逺者十一二程近者不下七八程比常歳勞費過倍
兼鎮趙二州舊以次邊未甞差夫一旦調發人心不安
又於寒食後入役此滿一月正妨農務乃詔河北都轉
運使劉庠相度如可就寒食前入役即亟興工仍相度
最逺州縣量減差夫而輟修塘堤兵千人代其役二月
琦又奏御河漕運通流不宜減大河夫役於是止令樞
[007-10a]
密院調兵三千并都水監卒二千三月又益發壯城兵
三千仍詔提舉官程昉等促迫功隄六月河成遷昉宮
苑副使四年命昉為黄御等河都大提舉八年昉與劉
璯言衛州沙河湮沒宜自王供埽開浚引大河水注之
御河以通江淮漕運仍置斗門以時啓閉其利有五王
供危急免河勢變移而别開口地一也漕舟出汴横絶
沙河免大河風濤之患二也沙河引水入于御河大河
漲溢沙河自有限節三也御河漲溢有斗門啓閉無衝
[007-10b]
注淤塞之弊四也德博舟運免數百里大河之險五也
一舉而五利附焉請發卒萬人一月可成從之九年秋奏
畢功中書欲論賞帝命河北監司按視保明大名安撫
使文彦博覆實彦博言去秋開舊沙河取黄河行運欲
通江淮舟楫徹於河北極邊自今春開口放水後來漲
落不定所行舟栰皆輕載有害無利枉費功料極多今
御河上源止是百門泉水其勢壯猛至衛州以下可勝
三四百斛之舟四時行運未甞阻滯隄防不至高厚亦
[007-11a]
無水患今乃取黄河水以益之大即不能吞納必致決
溢小則緩漫淺澁必致淤澱凡上下千餘里必難歳歳
開浚况北河穿北京城中利害易覩今始初冬已見阻
滯恐年歳間反壞久來行運儻謂通江淮之漕即尤不
然自江浙淮汴入黄河順流即下又合於御河歳不過
一百萬斛若自汴順流徑入黄河達於北京自北京和
雇車乗陸行入倉約用錢五六千緍却於御河載赴邊
城其省工役物料及河清衣糧之費不可勝計又去冬
[007-11b]
外監丞欲於北京黄河新隄開置水口以通行運其䇿
尤踈此乃熈寧四年秋黄河下注御河之處當時朝廷
選差近臣督役修塞所費不貲大名恩冀之人至今瘡
痍未平今柰何反欲開口導水耶都水監雖令所屬相
視而官吏恐忤建謀之官止作遷延回報謂俟修固御
河隄防方議開置河口况御河隄道僅如蔡河之類若
欲吞納河水須如汴岸増修猶恐不能制蓄乞别委官
相視利害并議可否又言今之水官尤為不職容易建
[007-12a]
言僥倖恩賞朝廷便為主張中外莫敢異議事若不効
都無譴罰臣謂更當選擇其人不宜令狂妄輩横費生
民膏血已而都水監言運河乞置雙牐例放舟船實便
與彦博所言不同十二月命知制誥熊本與都水監河
北轉運司官相視本奏河北州軍賞給茶貨以至應接
沿邊𣙜塲要用之物竝自黄河運至黎陽出卸轉入御
河費用止於客軍數百人添支而已向者朝廷曽賜米
河北亦於黎陽或馬陵道口下卸倒装轉致費亦不多
[007-12b]
昨因程昉等擘畫於衛州西南循沙河故跡決口置牐
鑿隄引河以通江淮舟檝而實邊郡倉廩自興役至畢
凡用錢米功料二百萬有奇今後毎歲用物料一百一
十六萬廂軍一千七百餘人約費錢五萬七千餘緡開
河行水纔百餘日所過船栰六百二十五而衛州界御
河淤淺已及三萬八千餘歩沙河左右民田渰浸者幾
千頃所免租税二千貫石有餘有費無利誠如議者所
論然尚有大者衛州居御河上游而西南當王供向著
[007-13a]
之㑹所以捍黄河之患者一堤而已今穴堤引河而置
牐之地纔及隄身之半詢之土人云自慶厯八年後大
水七至方其盛時游波有平隄者今河流安順三年矣
設復暴漲則河身乃在牐口之上以湍悍之勢而無隄
防之阻泛濫衝溢下合御河臣恐墊溺之禍不特在乎
衛州而瀕御河郡縣皆罹其患矣夫此河之興一歲所
濟船栰其數止此而萌毎歳不測之患積無窮不貲之
費豈陛下所以垂世裕民之意哉臣愽采衆論究極利
[007-13b]
病咸謂葺故堤堰新口存新牐而勿治庶可以銷淤澱
決溢之患而省無窮之費萬一他日欲用此河轉粟塞
之則暫開亟止或可以紓飛輓之勞未幾河果決衛州
元豐五年提舉隄防司言御河狹隘隄防不固不足容
大河分水乞令綱運轉入大河而閉截徐曲旣從之矣
明年户部侍郎蹇周輔復請開撥以通漕運及令商旅
舟船至邊是時毎有一議朝廷輒下水官相度迄莫能
定哲宗元符三年正月徽宗即位中書舍人張商英陳
[007-14a]
五事一曰行古沙河口二曰復平恩四埽三曰引大河
自古漳河浮河入海四曰築御河西隄而開東隄之
積五曰開水門口泄徒駭河東流大安欲隨地勢䟽濬
入海徽宗崇寧三年十月臣僚言昨奉詔措置大河即
由西路歴沿邊州軍回至武城縣循河堤至深州又北
下衡水縣乃逹于冀又北度河過逺來鎮及分遣屬僚
相視恩州之北河流次第大抵水性無有不下引之就
高決不可得况西山積水勢必欲下各因其勢而順導
[007-14b]
之則無壅遏之患詔開脩直河以殺水勢七年五月丁
已臣僚言恩州寧化鎮大河之側地勢低下正當灣流
衝激之處歳久堤岸怯薄沁水透堤甚多近鎮居民例
皆移避方秋夏之交時雨霈然一失隄防則不惟東流
莫測所向一隅生靈所係甚大亦恐妨阻大名河間諸
州徃來邊路乞付有司貼築固護從之
元世祖至元三年都水監言運河二千餘里漕公私物貨
為利甚大自兵興以來失於修治滄州之南景州以北頽
[007-15a]
闕岸口三十餘處淤塞河流十五里至癸巳年朝廷役夫
四千修築浚滌乃復行舟今又三十餘年無官主領滄州
地分水面髙於平地全藉堤堰防䕶其園囿之家掘堤作
井深至丈餘或二丈引水以灌蔬花復有瀕河人民就堤
取土漸至闕破走洩水勢不惟澁行舟妨運糧或至漂
民居沒禾稼其長蘆以北索家馬頭之南水内暗藏椿
橛破舟船壞糧物部議以濵河州縣佐貳之官兼河防
事於各地分巡視如有闕破即率衆修治拔去樁橛仍
[007-15b]
禁園囿之家毋穿堤作井栽樹取土仁宗延祐元年二
月二十日省臣言江南行省起運諸物皆由㑹通河以
達于都其河淺澁大船充塞於中阻礙餘船不得來往
毎嵗省臺差人巡視其所差官言始開河時止許行百五
十料船近年權勢之人并富商大賈貪嗜貨利造三四
百料或五百料船於此河行駕以致阻滯官民舟楫如
於沽頭置小石牐一止許行百五十料船便臣等議宜
如所言中書及都水監差官於沽頭置小牐一及於臨
[007-16a]
清相視宜置牐處亦置小牐一禁約二百料之上船不
許入河行運從之至治三年四月十日都水分監言㑹
通河沛縣東金溝沽頭諸處地形高峻旱則水淺舟澀
省部已准置二滚水堰近延祐二年沽頭牐上増置隘
牐一以限巨舟毎經霖雨則三牐月河截河土堰盡為
衝決自秋摘夫刈薪至冬水落或來歲春首脩治工夫
浩大動用丁夫千百束薪十萬之餘數月方完勞費萬
倍又况延祐六年雨多水隘月河土隁及石牐鴈翅日
[007-16b]
被衝嚙土石相離深及數丈其工倍多至今未完今若
運金溝沽頭竝隘牐三處見有石於沽頭月河内修隁
牐一所更將隘牐移置金溝牐月河或沽頭牐月河内
水大則大牐俱開使水得通流小則閉金溝大牐止開
隘牐沽頭則閉隘牐而啓正牐行舟如此歲省脩治之
費亦可免丁夫冬寒入水之苦誠為一勞永逸移文工
部令委官與有司同議於是差濠寨約㑹濟寧路官相
視就問金溝牐提領周得興言每歲夏秋霖雨衝失牐
[007-17a]
隄必候水落役夫採薪脩治不下三兩月方畢冬寒水
作苦不勝言㑹驗監察御史言延祐初元省臣亦甞請
置隘牐以限巨舟臣等議其言當請從之泰定四年四
月御史臺臣言廵視河道集都水分監及瀕河州縣官
民詢考利病不出兩端一曰壅決二曰經行卑職參詳
自古立國引漕皆有成式自世祖屈羣䇿濟萬民疏河
渠引清濟汶泗立牐節水以通燕薊江淮舟楫萬里振
古所無後人篤守成規舉其廢墜實萬世無窮之利也
[007-17b]
蓋水性流變不常久廢不修舊規漸壞雖有智者不能
善後以故詳歴考視酌古凖今參㑹衆議輙有管見倘
蒙采録責任水監謹守勿失能事畢矣不窮利病之源
瀕歲差人具文廵視徒為煩擾無益於事都水監元立
南北隘牐各濶九尺二百料下船梁頭八尺五寸可以
入牐愚民嗜利無厭為隘牐所限改造減舷添倉長船
至八九十尺甚至百尺皆五六百料入至牐内不能回
轉動輙淺閣阻礙餘舟蓋緣隘牐之法不能限其長短
[007-18a]
今宜於隘牐下岸立石則遇船入牐必須驗量長不過
則然後放入違者罪之牐内舊有長船立限遣出省下
都水監委濠寨官約㑹濟寧路委官同歴視議擬隘牐
下約八十歩河北立二石則中間相離六十五尺如舟
至彼驗量如式方許入牐有長者罪遣退之又與東昌
路官親詣議擬於元立隘牐西約一里依已定丈尺置
石則驗量行舟有不依元料者罪之至元末漕運馬之貞
上言宋金以來汶泗相通河道郭都水按視可以通漕
[007-18b]
於二十年中書省奏准委兵部李尚書等開鑿擬脩石
牐十四二十一年省委之貞與尚監察等同相視擬脩
石牐八石堰二除已脩畢外有石牐一石堰一堽城石
堰一至今未脩二十三年調之貞充漕運副使委管牐
接放綱船沿河撁道元無崩損去處在前年例當麻麥
盛時差官修理撁道督責地主割刈麻麥并差人於濟
州牐監督江淮綱運船隻過牐不令阻滯客旅茍取錢
物據新開㑹通并濟州汶泗相通河非自然長流河道
[007-19a]
於兗州立牐堰約泗水西流堽城立牐堰分汶水入河
南㑹于濟州以六牐撙節水勢啓閉通放舟楫南通淮
泗以入新開㑹通河至於通州近去歳四月江淮都漕
運使司言本司糧運經濟河至東阿交割前者濟州運
司不時移文瀕河官司修治撁道若有緩急處所正官
取招呈省路經歴縣達魯花赤以下就便斷罪今濟州
漕司革罷其河道撥屬都漕運司管領本司糧運未到
東阿凡有阻滯竝是本司遲慢迤南河道從此無人管
[007-19b]
領不時水勢泛溢隄岸摧塌澁滯河道又濟州牐前濟
州運司正官親臨監視其押綱船户不敢分爭即日各
處官司差人管領與綱官船户各無統攝爭要水勢及
攙越過牐互相毆打以致損壞船隻侵沒官糧擬将東
阿河道撥付江淮都漕運司提調管領庶幾不誤糧運
都省准焉又准江淮都漕運司副使言汶泗堽城二牐
一堰泗河兗州牐堰濟州城南牐乃㑹通河上源之喉
衿去歳流水衝壞堽城汶河土堰兗州泗河土堰必須
[007-20a]
移文兗州泰安州差人修閉又被漲水衝破梁山一帯
隄堰走洩水勢通入舊河以致新河水小澁糧船乞移
文下東平路修閉上流撥屬江淮漕運司下流屬之貞
管領若已後新河水小直下濟州監牐官并泰安兗州
東平修理據兗州石牐一所石堰一道堽城石牐一道
合用材物已行措置完備必須修理雖初經之貞相視
㑹計即今不𨽻管領乞移文江淮漕司修治其泰安州
堽城安梁山一帯隄岸濟州牐等處雖是撥屬江淮漕
[007-20b]
司今後倘若水漲衝壞堤堰亦乞照㑹東平濟寧泰安
如承文字亦仰奉行又東阿須城界安山牐為糧船不
由舊河來往江淮所委監牐官已去目今無人看領必
須之貞修理以此權委人守焉順帝至正九年冬脱脱
既復為丞相慨然有志於事功論及河決即言于帝請
躬任其事帝嘉納之及命集羣臣議廷中而言人人殊
惟都漕運使賈魯昌言當治先是魯甞為山東道奉使宣
撫首領官循行被水郡邑具得修擇成䇿後又為都水
[007-21a]
使者奉㫖詣河上相視驗狀為圖以二䇿進獻一議脩
築北隄以制横潰其用工省一議疏塞竝舉挽河使東
行以復故道其功費甚大及是復以一䇿對脱脱韙其
發䇿於是遣工部尚書成遵與大司農秃魯行視河議
其疏塞之方以聞遵等自濟撲汴梁大名行數千里掘
井以量地之高下測岸以究水之淺深博采輿論以講
河之故道斷不可復又曰山東連歉民不聊生若聚二
十萬衆於此地恐他日之憂又有重於河患者時脱脱
[007-21b]
先入魯言及聞遵等議怒曰汝謂民將反邪自辰至酉
論辯終莫能入明日執政謂遵曰脩河之役丞相意已
定且有人任其責公勿多言幸為兩可之議遵曰腕可斷
議不可易遂出遵河間鹽運使議定乃薦魯于帝大稱㫖
國朝永樂十二年户部䟽畧查得㑹通河見運糧止
有淺河船一千三百餘隻每次可運糧二千餘萬石
於徐州并濟寧兩處倉支糧運赴北京在城倉一歲可
運三次共該糧六十餘萬石比與海運糧數不及若添
[007-22a]
造二百料船共湊三千隻專於淮安倉支糧運至濟寧
交收却將二千隻於濟寧倉支糧運至北京一次該運
糧四十萬石往迴約用五十日自二月起至十月河凍
止可運四次共得糧一百六十萬石比於海運數多又
無風水之險誠為快便天順八年都察院都事金景輝
䟽略工部委官前去河南聽巡撫左副都御史賈銓提
督開疏黄沁分水灌注運河即今一帯河道通行無阻
矣惟安山北至臨清衛河至直沽俱各少水而德州武
[007-22b]
城等處淺阻船隻不下千百餘艘又訪山東河南及大
名等府起運京糧亦因河淺俱赴畿内賈納况商販少
至以致京師米麥翔貴物貨騰涌且畿内耕穫有限而
四方賈糴無窮幸值歲豐民食尚乏儻遇凶荒將何以
頼陸贄有云用財之在關中者與儲之帑藏不殊有急
而需一朝可得今畿内之地正當充實豈容虚耗矧南
京進貢馬快船隻亦皆阻誤不可不慮考得安山北至
臨清二百五十餘里止有汶水春時雨少水脉㣲細以
[007-23a]
致淺澁其汴梁城北陳橋原有黄河故道其河北由長
垣縣大崗河經曹州至鉅野縣安興墓巡檢司地界出
㑹通河合汶水通臨清每秋水漲有船往來止是陳橋
迤西三十餘里淺狹水小時月不得通流若開挑深濶
亦可分引河沁二水以通運河如此則徐州臨清西河
均得河沁之濟而衛河亦増且開封長垣曹鄆等處税
糧俱免陸輓又江淮民船亦可由徐州小浮橋達陳橋
至臨清得免濟寧一帯閘座擠塞留滯之弊甚為便利
[007-23b]
𢎞治六年總理河道劉大夏疏略議得河南山東兩直
𨽻地方西南髙阜東北抵下黄河大勢日漸東注究其
下流俱妨運道雖該上源分殺終是勢力浩大較之漕
渠數十餘倍縱有隄防豈能容受若不早圖恐難善後
其河南所決孫家口楊家口等處勢若建瓴皆無築塞
之理欲於下流修治縁水勢已逼尤難為力惟看得山
東河南與直𨽻大名府交界地方黄陵岡南北古隄十
存七八賈魯舊河尚可泄水必修整前項隄防築塞東
[007-24a]
注河口盡將河流疏導南去使下徐沛由淮入海所經
州縣禦患隄防俱令隨處整理庶幾漕河可保無虞民
患亦皆有備仍於張秋鎮南北各造滚水石壩一條俱
長三四十丈中砌石隄一條擬長十四五里雖有小費
可圖經久若黄陵岡等處隄防委任得人可以長逺仍
照舊疏導汶水接濟運河萬一河再東決壩可以泄水
流之漲堤可以禦河流之衝倘或夏秋水漲之時南邊
石壩逼近上流河口船隻不便往來則於賈魯河或雙
[007-24b]
河口徑達張秋北下且免濟寧一𢃄閘河險阻尤為便
利嘉靖間河南道御史王廷奏略曰宋禮陳瑄經營漕
河既已成績乃建議請設水櫃以濟漕渠在汶上曰南
旺湖在東平曰安山湖在濟寧曰馬塲湖在沛縣曰昭
陽湖名為四水櫃水櫃即湖也非湖之外别有水櫃也
漕河水漲則減水入湖水涸則放水入河各建閘壩以
時啓閉故問刑條例一款凡故決盜決山東南旺湖沛
縣昭陽湖蜀山湖安山積水湖各隄岸為首之人發附
[007-25a]
近衛所係軍調發邊衛各充軍此見在條例可考仰測
累朝嚴禁之意豈不知各湖可蠲以與民以取征賦之
入哉蓋以利有大於此慮有逺於此者不可以小害大
以近妨逺也昔人云事有煩而不可省費而不得已者
正今日湖地之謂耳臣近廵歴泰安寧陽等處竊見漕
河所資止泰山諸泉自新泰萊蕪等縣經流汶上故曰
汶河雖以河名而實諸泉之委滙也然諸泉之水濬則
流不濬則伏雨則盛不雨則㣲故汶河至南旺分流南
[007-25b]
北則水勢益少非有閘座以時蓄洩則其涸可立而待
也每年春夏之交天旱水涸而阿城七級之間如置水
堂坳之上舟膠而不可行非借安山等湖之水以濟撁
挽即進鮮船隻亦不能依限入京矣故宋禮諸臣議設
水櫃者誠有見於此耳計今一百六七十年為國家久
長之利豈其㣲哉今四湖俱在而昭陽湖因先年黄河
水淤平漫如掌已議召佃而安山南旺二湖不知何時
被人盜決盜種認納子粒以致湖乾水少民又於安山
[007-26a]
湖内復置小水櫃以免淹漫遂致運道枯澁漕輓不通
嘉靖十二三等年加以黄河南徙兩洪溢澁其時在朝
諸臣講海運則迷失其故道修膠萊河又徒費而不成
上厪皇上宵旰之憂勑遣兵部侍郎王以旂往視漕河
并為經理以旂至此訪究弊源建議修復官湖築隄岸
建水門閘座以圖永久素甞盜種決隄之民盡行問遣
驅逐不許佃種以啓閉端題奏欽依施行迄今漕河無
阻然自官湖議復後而東平汶上之民垂涎湖地何甞
[007-26b]
一日忘情哉今據各官開報之數湖中水落露出高阜
地土止四百四十三頃非不可以召人佃種但成事不
可破巨方不可開且小民奸頑日甚惟欲利已罔知國
法頃者議復官湖已甞懲創恬不知畏若再奉例召令
佃種辦子粒則將一家開報數名占種不計頃畆遇水
發入湖恐傷禾稼必盡決隄防以滿其望是所名水櫃
者將來為一望禾黍之場耳而漕河何所賴哉今山東
地方鄒滕沂費泰安等州縣即東平汶上之間抛荒地
[007-27a]
土不知幾千百萬頃即安山湖外荒地亦不知幾千百
頃而東平汶上之民必欲舍彼而就此者以民田納糧
養馬當差寧抛荒而不顧湖地止認納子粒更無别差
期必種而後已况未必皆貧困之民也昔東平民曽以
安山湖地投獻德府隱占地畆莫能誰何後被查出方
歸于湖且安山湖舊稱延袤百里今止量七十三里據
郎中汪泓主事陳南金召納過人數計算毎畝照今例五分
止得銀六百兩有奇若盡湖中高阜地止得二千二百
[007-27b]
兩有奇亦非有大利也今毎年河漕轉輸四百萬石之
外輸將於京師者又不知幾千百萬焉則其利孰多孰
寡而京儲與邊餉孰重孰輕此不較而知也萬一湖水
告竭漕河失利臣恐所得不償所失而其為費又不知
其幾往年山東議開膠州河布政司即議費銀六十萬
兩又未必其能成也今之欲種湖地者乃倡為水入而
不能出之説臣近親歴各湖湖高於河殆六七尺春夏
水涸毎借各湖之水以濟河漕况各湖原設水車各三
[007-28a]
百五十輛若遇盛旱亦令車水以濟奚謂入而不出乎
臣又覽觀地勢詢訪民謡湖櫃之設不但漕河有利而
庶民亦有賴焉蓋泰山以西地漸窪下夏秋水發俱奔
注此中宋末嘉祥鉅野曹濮夀張之間遂成巨浸是以
有梁山水泊之亂今東平去梁山不逺而水既入湖湖
外皆納糧民田也若隄防稍廢則水將漫衍淹沒而嘉
祥鉅野曹濮夀張之間又成巨浸矣是所利者止數百
家而所害者將幾千百萬家及數州縣也事有召釁法
[007-28b]
有啓奸不尤可慮乎此就其害於下者言之耳若湖廢
河乾漕運不通其所關係尤重且大又不可不深慮也
嘉靖間刑部尚書胡世寧奏臣聞河流遷徙不常自古
為患歴考周漢至今未有能治久而不決之術國家救
灾恤民亦未有聽其決而不治之理今之河流漲溢淹
浸豐沛徐三州縣地方數年于兹矣去年以來復致運
道阻塞夫此三州縣之地兩京南北衝要國家咽喉之
地其民常歳為國運道勞苦不息猶咽喉之氣也今之
[007-29a]
被水逃亡過半是猶咽喉之氣有傷救之不可以不急
也至論國家財賦仰給東南而運道少阻猶人隔噎之
病為飲食之阻救之尤不可以不急也故今日之事開
運道最急而治河次之然今運道之塞者河流致之也
蓋使運道不假於河則亦易防其塞矣臣請先述治河
之説而後言運道夫自古言河流者曰分則勢小合則
勢夫言河身者曰寛則勢緩狹則勢急大而急則難治
小而緩則易防理固然也其言治河者曰順其性則易
[007-29b]
遏其性則難又曰不與水争地此其大法也河自吐畨
發源流入中國漸納百川之歸而行萬數千里其勢之
猛烈可知也其過孟津而下至汴梁以東土疏易決故
能為患然自宋以前多決而東北自宋以後漸決而東
南其決于東南也入海路近所經為害猶小決于東北
也入海路逺所經為害尤大然因決而分得以殺其勢
者亦多矣河自經汴以來南分二道一出汴梁城西滎
澤縣中牟陳潁等州縣至夀州入淮一出汴梁城東祥
[007-30a]
符縣經陳留亳等州縣至懷逺入淮其東南一道自歸
德宿州經虹縣睢寧至宿遷縣出其東分新舊五道一
自長垣曹鄆等縣至陽榖出一自曹州雙河口至魚臺
縣塌塲口出一自儀封歸德等州縣至徐州小浮橋出
一由沛縣之南飛雲橋出一在徐沛之中境山之北溜
溝出是此新舊分流六道皆入漕河而總南入淮今聞
皆塞矣而止存沛縣一道則所謂合則勢大而河身又
狹不能容納所以不得不泛濫横溢豐沛二縣徐之半
[007-30b]
州漫為巨浸近有溢出沛縣之北而漫入昭陽湖以致
運道舊河流緩沙壅而漸致淤塞也或恐沙壅積久其地
漸高水高趨下其勢必決而東南有山限隔猶禍小也
決而東北則往年張秋之潰運道因之以為竭前宋澶
州之決郡縣數十皆灌禍不可言也故今治河不得不
因故道而分其勢其前出陽榖魚臺二道恐其決而東
北斷不可開也其在汴西滎澤近開孫家渡至夀州一
道決宜常濬以分其上流之勢不可使壅也乃若自汴
[007-31a]
東南原出懷逺宿遷二道及正東如徐州小浮橋溜溝
二道各宜擇其便利者開濬一道以分其下流之勢或
恐豐沛漫流久而北徙欲脩城武以南廢隄一帯至於
豐單等縣黄德賀固楊明等集地方接至沛縣之北廟
道口築隄一道以塞新決河口而防其北流此亦一計
也此治河急患當急施功而開運道尤在所急也然今
運道止塞沛縣以北三十餘里而不能遂開者雖人力
不至亦由天時未利也方夏秋水溢其塞處半流沙壅
[007-31b]
使人撈沙水中為力甚難而沙隨水勢隨掘隨壅豈能
成功或謂乗今冬初水退昭陽湖暫可通船之日預備
工力截其上流乾其下土而併工挑築旬月可開矣或
慮挑沙開築終不能久來歲水淹或憂再塞不若趂冬
水涸氷凍船阻不行之時照依南旺湖式様就於昭陽
湖中開河一帯兩面築隄以通運道比今塞舊道不増
十里之逺來歲通漕與舊道二處隨便行舟此一䇿也
或又慮河水入湖亦能𢃄沙致塞只如今昭陽南口金
[007-32a]
溝舊閘處所漸入沙壅此其驗也臣與尚書李承勛同
行計議以為莫若於昭陽湖東岸滕沛魚臺鄒縣地方
之中地名獨山新安社等處擇其土堅無石處所另開
河一道南接留城北接沙河口二處舊河其間應開不
過百十餘里更或隨勢利便各尋近道工力尤省其河
新開深則各隨地勢濶則先止五六丈以通二舟之交
行其就取土厚築西岸以為湖之東堤且防河流之漫
山水之洩而隔出昭陽湖在外以為河流漫㪚之區所
[007-32b]
謂不與水爭地也來冬氷結船止之時更加濬濶以為
運道於彼立一夫厰量撥山東州縣人夫接遞以暫寛
豐沛之民而稍息咽喉之氣此其上䇿也其開掘之處
有礙民田民居則宜補給閒田扣除糧税而量措與開
荒遷徙之力可也嘉靖間總督河道盛應期奏略准分
守東兗道左參議劉淑相分巡東兗道僉事陳德鳴各
咨闗㑹議得黄河近年以來水溢單縣魚臺等處漸又
退淤馴溢沛縣地方南岸高於北岸故泛溢至於廟道
[007-33a]
口等處遂將運河淤塞訪求其故蓋因殺水諸河俱各
淤塞護河隄岸日就傾圯沛縣上下運河原非黄河正
流水起而溢水退而淤固其所也今運河上下仍舊惟
自廟道口起至胡家林止壅塞三十餘里若挑濬可通
似亦無甚難處但勢積淤不可為工比水陸睥睨往來
盼望運河以西積淤瀰漫茫無止極運河以東亦皆浮
沙未有實地河岸淤泥動揺垂堕道傍官柳沉埋半截
非惟目前不能行船誠恐黄水再至奄忽為平地或者
[007-33b]
雨久泥濘兩岸浮沙自爾崩合決難望其疏通又細勘
得昭陽湖水面廣濶原無歸漕水起則大船可通而重
載不免撥卸水落則止行水筏而大船即難往來爬浚
則下皆淤泥隄障則難為下手大率非長久之計若欲
一勞永逸須是逺開新河但地理窵逺工程浩大今勘
得運河之東昭陽湖之西平地一塊相去六七里許上
雖少有淤泥下皆黄黒實土若自雞鳴臺口起直開一
河下接沛縣大約不滿四十里計用工費比創開汪家
[007-34a]
口全省視挑濬舊河亦易若恐西水復來則運河之東
旣築一長隄以為外蔽此河兩傍又有實土隄岸從而
倍加高廣縱使水來便難跨越徐與魚單地方各處決
口悉填塞再築護河長隄以防泛溢之患又於河南孫
家渡等處疏濬舊日支河以殺湍奔之勢使水流歸河
不復東溢及於新開小河責令管河官夫多方防守加
意隄備或即可為經久誠天相我國家留此地以俟改
作以通運道臣以事體重大工費浩繁節行山東都布
[007-34b]
按三司勘議俱各依違猶豫莫之靡定臣與面議山東
地方連年灾傷財力匱竭肯忍視民窮輕舉斯役耶顧
故道之卒難復糧運之當攸重與其終歲撈沙水中勞
民於不可為力之處孰若一舉興作而漕舟永賴乎然
則舍此其將誰圖既而與之從長詳議衆心允協僉謀
亦同嘉靖四十四年總河朱衡奏略臣初至沛縣乗舟
徧歴黄水無處不漫獨南陽河口直抵留城一帯黄水
少浸先年曾挑間類河形臣於彼時竊已在念猶冀水
[007-35a]
消工畢再行詳勘處理詎意運河漫水未消黄河又難
分導則於此地應亟勘理臣即與河道都御史孫慎漕
運都御史馬森山東巡撫户部右侍郎霍冀河南巡撫
户部右侍郎遲鳯翔又委郎中程道東主事李汶吳善
言王纘宗副使梁夢龍徐節張任胡湧參政熊桴僉事
劉贄等前往南陽留城一帯相勘隨據道東等呈稱遵
依踏勘南陽閘起至留城一𢃄新河計一百四十一里
八十八歩先年曾挑間類河形須加創挑方可成河隨
[007-35b]
委鄒縣知縣章時鸞濟寧衛指揮李肇芳等即日帯領
吏書及慣熟知地人等勘得上自南陽閘起至新莊橋
六十里下自滿家橋起至留城四十里中叚新荘橋至
滿家橋四十里尚未成河合用人工挑穵方可通水又
勘得三河口沙河一道毎年山水大發應築壩堵塞為
防水患東有薛河中有趕牛溝上自山東滕縣關橋諸
泉發源水向西行出金溝今議於西岸築壩二道引水
入河接濟共算挑土三十四萬九百一十方該用夫六
[007-36a]
十八萬一千八百二十工又勘得地形北高南下水易
傾洩合於沙河兩崖等處建閘六座修築兩崖隄岸及
打壩補塞缺口為照國家重務莫切於漕運妨運莫重
於黄水黄水之性湍激浩蕩難以禦治即或治之而工
費不貲况其變遷無常屢為運害如嘉靖六年決於沛
縣十三年決於魚臺縣皆旋挑旋淤迄無成績今歲黄
水復決徐沛汎溢運河淤連百里至今水尚未消工難
措手驚愕於中莫知為計蒙委徧歴踏勘看得此地兩
[007-36b]
岸形高土俱堅實三十餘年黄水不侵雖今歲水勢瀰
漫亦未侵及况河路徑直挽輸更便成功以後可保無
虞實天留此地以貽國家億萬年通漕之利者也臣看
得黄河上源既難分導水勢㪚漫不能施工雖湖坡之
水暫藉行舟然乾涸無常終不可恃來歲糧運實切隱
憂反覆思惟計無所出所據勘議開通新河以便轉漕
委宜亟處臣即與河道都御史等前往南陽留城一帯
看得此處地逺黄水可免侵淤人力堪施開挑成河不
[007-37a]
惟近可以濟來歲之運而又逺可以垂無疆之休此實
我皇上至德濳孚精誠昭格天啓其機地顯其靈載觀
人情僉謀允恊臣願督率羣工於此效力務期一勞永
逸少伸㣲臣體國之念以仰答皇上知遇之恩嘉靖間
總河劉天和議滄德天津之間河決無歲無之亦有水
不甚盛河不甚盈而決者非盡由隄岸單薄也一則鹽
徒盜決以圖行舟私販一則鹻薄地土盜決以圖淤肥
一則對河軍民盜決以免衝決彼岸巡守當嚴而防察
[007-37b]
當預也臨清板閘運河入衛處也衛河水漲即壅入閘
或漫閘面以入故閘上下常淤運舟毎為停阻宜增培
閘面旱澇舉須下板啓閉蓋啓則閘下之淤毎日衝洗
可盡閉則衛水不入閘河之水積盈及啓則二河水勢
相當淤亦不入矣司閘者所宜審也汶水出泰萊諸山
伏秋流亦混濁率皆虚浮淤沙故老相傳成化間戴村
壩以下河道猶未淤滿意者開導未久爾近則沙淤直
至南旺湖皆平滿矣故水易漲溢頻年挑濬沙積兩岸
[007-38a]
或平鋪地上風起飛颺仍歸河内衆議兩岸築堤以約
攔之猶慮水漲隄壞迺議開減水閘滚水壩各四以洩
暴水嘉靖十三年秋築東隄十四年秋築西隄去河逺
而高厚閘壩亦計料修建嗣而治之運道其永賴矣汶
水自泰萊至南旺幾三百里逺近咸謂汶泉水㣲而不
考其故蓋盈河淤淺春夏久旱沙極乾燥汶泉經之多
滲入河底所經既逺安得不㣲邪甞測其上源下流深
廣尺寸所耗十之三四然數百里之淤沙不可盡濬且
[007-38b]
將所濬之沙終歸河内勞費無已而卒莫能效有獻議
者云汶水自春城口以下河流迂逺宜於春城口置石
壩一道中為數
洞創開小河八里餘取徑入魯姑龍
闘二泉渠量加濬廣凡六十三里餘而至黒馬溝伏秋
水盛流濁則閉洞俾由故道春夏之間及天旱水㣲
流清則遏水由洞下出黒馬溝口即可避汶河百數
十里之沙滲余大竒之隨因中道有五泉隔絶不能入
遂止如將五泉者横汶開溝以入焉亦無不可治水者
[007-39a]
尚其審諸萬厯間工科都給事中常居敬河工八議一
濬泉源以資灌注查得㑹通河南北千里盡賴十八州
縣百八十餘泉之流分為五派新泰萊蕪平隂汶上蒙
隂寧陽等九州縣入南旺者為分水派泗水曲阜等四
縣入濟寧者為天井派其功最大其所需尤甚切也乃
平昔之疏濬既疎天時之亢旱又久是以泉政多弛通
流無幾近據濟寧道按察使曹子朝分守濟南道參政
呂坤新濬出泰安州謝過城等六泉新泰縣劉官莊等
[007-39b]
五泉萊蕪縣韓家莊等五泉東平州源頭泉一處曲阜
縣新跑泉一處發源頗盛導入汶河堪以濟接則自此
之外安知無湮沒於沙礫而㪚漫於草莽者乎但濬泉
雖易治汶實難蓋河廣沙深屈曲之流不足以潤久渇
之吻臣等親視龍灣等泉源源而來比至汶則一吸而
盡猶無泉也又必督令撈淺等夫擇其積沙淤漫者濬
為河泓俾深五尺濶一丈則水得所歸而趨壑亦易矣
然各泉坐落各府州縣近者四五十里逺者三四百里
[007-40a]
管泉分司豈能徧歴近奉明㫖各分守道兼管似為得
䇿臣以為仍當責成各掌印官督率夫役以時疏濬毎
年終分守道㑹同管泉分司將各官新泉摉出若干舊
泉廢棄若干類報總河分别奬戒庶人心有所警惕而
泉流足濟運道矣一復湖地以預潴蓄查得山東泉源
有時㣲細故設諸湖積水以濟飛輓盜決有禁占種有
禁誠重之也乃今則不然南旺安山蜀山馬塲等湖始
因歲旱水涸地屬閒曠當事者召人佃種徴租取息以
[007-40b]
補魚滕兩縣之賦於是諸湖之地半為禾黍之塲甚至
姦民壅水自利私塞斗門復倡為湖低河高之説申禁
非不嚴而占恡若故矣除安山湖批查未報外今勘得
南旺湖周圍九十三里計地二千七百頃原有斗門一
十四座止存關家大閘常明口二處其餘邢通口孫强
口等十二處俱已湮塞合行修復本湖東邊南阜地量
留護岸一里共計一百六十二頃南北留護岸地半里
共計一百一十六頃一十畝令原主佃種納課其餘專
[007-41a]
備蓄水仍築子隄一道以為封界湖内北高南低應於
中亘築長隄一道自吳家巷起至黄家寺止長一十四
里根濶一丈五尺頂濶八尺高八尺界為二區寺前鋪
張住口建斗門一座以便上下接濟馬踏湖周圍三十
四里零二百八十歩計地四百一十餘頃俱應退出還
官其東北空缺處長十里零二百四十歩應築土隄一
道約束湖水不使洩漏西岸原有王巖口滚水石壩年
久渰沒合行修復蜀山湖周圍六十五里零一百二十
[007-41b]
歩計地一千八百九十餘頃除宋尚書香火地六頃并
高亢地八頃五十三畝照舊令民佃種納租外其餘地
一千八百七十五頃四十六畝二分俱築隄蓄水東岸
李泰口閘以下十五里原有馮家滚水大壩相應修復
馬塲湖周圍四十里零三分内高阜地九十三頃二畝
先年召種納課抵補魚滕縣糧今查得前項補足責令
退業還官并低窪地六百四十頃四十二畝九分俱築
隄蓄水内有安居斗門三座合行修復其各湖占種麥
[007-42a]
田法應追奪但念年荒民貧且承業已久収成將近候
麥熟之日令其芟刈照地退還以上工料人夫等項通
共銀該四千七百一十七兩七錢於兖州府庫河道銀
内動支修完於湖口竪立大石明註界址斗門以杜侵
占如是庶法明而漕河永賴矣一築坎河以防滲漏查
得汶合諸泉之水西流抵南旺分注南北以成漕而濟
運故汶蓄則漕盈汶洩則漕涸夏秋之間水固有餘冬
春之後不可便有涓滴他適明矣乃戴村以上有坎河
[007-42b]
口西趨鹽河為入海故道沛然就下勢若建瓴先年總
河侍郎萬恭堆集石灘葢謂溢則縱之平則留之意甚
善也但時久灘廢非不歲有修築而沙隄一線亂石數
堆走洩甚易萬一全河盡趨則運道涸可立待豈得為
完計哉臣等督同管河同知州判等㑹估得本口應修
滚水石壩一座計長六十丈面闊一丈底闊一丈五尺
深入土四尺出土三尺幷鴈翅細石及樁木鐵灰工食
等項通共該銀八千一百六十七兩四錢一面辦料興
[007-43a]
工水溢則由頂以上任其宣洩水落則由壩以内盡資
實用且以免鹽徒盗决之弊也汶其有全利乎如是則
一勞永逸而歲歲補石之費亦可免矣一建閘座以便
節宣夫漕河之水其出有限而其流無窮所以樽節積
蓄俾盈科而進全有賴於諸閘也故地有髙下則閘有
踈密要之勢相聨絡庻幾便於啟閉惟濟寧寺前鋪閘
至天井閘則延長七十里東昌通濟橋閘至梁家鄉閘
則延長五十里閘啟水洩積蓄為難司河者每當糧運
[007-43b]
盛行之時排木堵水名為活閘茍且一時終非久計甚
至各幇運軍船一經過捧土築壩流入河中愈成灘淺
運艘正行不便挑濬無惑乎舟行之艱也合於二處適
中之所南則鉅野縣火頭灣地方建閘一座名曰通濟
北則愽平縣梭隄集地方建閘一座名曰永通俱照各
閘事䂓啟閉濟運除各匠役工食候完扣算外每閘估
計粗細石料并木樁鐵麻船隻等項各該銀三千九十
五兩八錢九分五釐於東兖二府河道銀内動支每閘
[007-44a]
閘夫三十名溜夫五十名即於各縣停役夫内撥用如
是則闗束有具節宣得宜水利有停蓄而運艘不致淺
閣矣一設閘官以肅漕規國家之設官也有似大而實
冗者裁之為宜有似小而實切者増之為便查得運河
一帶閘座毎閘設官一員統領夫役葢啟閉有人責成
良便頃縁新河告成棗林上下水平閘面不行啟閉遂
將棗林閘官裁而不設間付之南陽閘官兼理之邇來
天時久旱河流㣲細本閘水淺啟閉為急尚可以南陽
[007-44b]
之官攝之乎夫一啟南陽一閉棗林互相闔闢勢如呼
吸一不得人㵼而盡矣近且無官付之一二閘夫之手
在官船則莫敢誰何在民船則大為簸弄既以病商復
以敝運以故漕舟至此殊費牽輓而徃來者亦稱不便
也不知閘官雖卑職掌猶在且廪俸無多國家亦何惜
此五斗而令河道要害之地為無人之境哉合於棗林
并新添二閘各設官一員俾司閘務庶職守得人而漕
規不廢矣一給闗防以重事權國家之事莫重於河漕
[007-45a]
故於泉閘特設部臣經理之所以重委任而專責成也
各管河郎中俱奉有勅印是以文移稱便惟南旺管泉
主事其設已久闗防未給因循至今夫管泉管閘先年
曽以二人理之今并責之一官其任亦重矣督理乎十
六州縣之泉而相隔數百里之逺止以空白文移臨之
即旁午載道鮮不不以弁髦視河臣欲其昭法守而一
衆志也難矣且糧船過閘例應十日一報漕撫衙門相
隔千里無闗防則驛遞不行事多掣肘殊非一端夫以
[007-45b]
閘官之㣲尚有條記闗防何獨於部臣而反靳之也至
於運河黄河二同知職守既專責任亦重凡工程之勤
惰錢糧之出入咸賴稽察事緒孔棘弊竇易生使少失
於防閑未免稽違河務近見邸報楊村管河通判已奉
明㫖給與闗防則兖州府管河同知事體相同合無將
管泉主事并兩河同知均賜鑄給庶文移便而事權重
矣一嚴築壩以便挑濬照得汶水入湖接濟運道每歲
寒沍之時遂將河口築壩遏流分洩蜀山馬踏等湖候
[007-46a]
來春氷泮之日開壩受水是冬則以河之水滙於湖春
則以湖之水濟於河故南旺臨清一帶因得乘時挑濬
不致淤淺法至善也除隔歲大挑已奉有欽定期限外
其餘每年當天氣漸寒正宜築壩絶流也而徃來船隻
力以緩築為請多方阻撓甚至十一月終尚不得築者
不知天寒氷合乃驅荷鍤之夫裸體跣足鑿氷施功其
將能乎及寒氷初解正宜固封蓄水也則又以速啟為
請百計催促至有正月初旬放水行舟者不知隔歲之
[007-46b]
水所蓄無幾三春無雨則運艘方至乂將何以濟之乎
法制未明事體掣肘管河官徒茹苦而不敢言也合無
請賜明㫖除大挑年分外毎年定以十月十五日築壩
絶流至次年二月初一日開壩行舟勢豪船隻不能横
擾該管河官員不許阿徇違者聽督撫衙門參究大書
刋石於南旺板閘二處以便觀覽如是則明㫖森嚴人
心惕息不但便於挑河亦且足以蓄水一舉而兩得之
矣一復夫役以備脩防山東河道淺深不一而汶河衝
[007-47a]
發淤塞為多各項夫役俱不可缺查得兖州府屬如汶
上鉅野嘉祥濟寧魚臺南陽利津等處原額設撈淺淺
鋪隄夫各數不等共計二千四百五十二名後因河流
稍順遂裁減一千一百三十三名扣銀入官以備支用
止存見役夫一千三百一十九名不知扣存有節省之
名而雇募起無窮之弊一時河道淤淺調度徴發為難
工之弛廢久矣今議於汶上縣量復撈淺夫七十四名
淺鋪夫三十名鉅野嘉祥二縣量復撈淺夫三十八名
[007-47b]
淺鋪夫五名濟寧衛量復撈淺夫一十一名濟寧州量
復撈淺夫三十二名淺鋪夫一十二名魚臺縣量復撈
淺夫十名淺鋪夫二十名南陽利津量復隄夫八名東
平州量復泉夫二十名東昌府通濟橋閘量添閘夫十
名庶挑河濬泉不致乏人矣然猾民之包攬肆意偷安
管河之代替任情影射甚至逃故不報占恡私役種種
情弊雖増猶弗増也合行管河同知通判逐一汰選嚴
加稽覈庶工役得有實濟而河務不致稽違矣常居敬
[007-48a]
請開安山湖奏畧據兖州府管河通判王心查得安山
一湖周圍共一里其間東北自通湖閘起至西北焦天
禄莊止計長十三里自焦天禄莊起至西南王禹莊止
計長七里零自王禹莊起至東南青孤堆止計長九里
零自青孤堆起至通湖閘止計長七里零周圍共計三
十八里此係水櫃堪以積水者也但湖形如盆碟髙下
不甚相懸水積於中原無隄岸東南風急則流入西北
燥地西北風急則流入東南燥地未及濟運消耗過半
[007-48b]
且自許民佃種以來百里湖地盡成麥田先年總理河
道傅都御史履畝分析除徴租銀二千六百五十三兩
歲抵魚滕二縣秋糧外其低窪處所封為水櫃法非不
善但統隴無界禁例不嚴民情無厭漸至今日殆無曠
土矣為今之計應將水櫃三十八里築一髙隄隄以外
照舊佃種徴銀隄以内挑深蓄水管河通判等官不時
巡厯庶隄界既明人無盜種之弊矣至於安山閘邊原
有通濟積水二閘不便出水訪得萬厯九年有金把總
[007-49a]
曽於八里灣握溝放水人甚稱便至今形迹猶存應於
此處建閘一座又西北地名似蛇溝其地更低水勢散
漫應於此處亦建閘一座庶於舊閘入者於新閘出蓄
洩得宜漕河有賴矣臣即便㑹同巡撫山東右副都御
史李戴巡按山東御史呉龍徴㑹議得設湖蓄水本漕
政之良規清湖濟漕實治河之要務自南旺而下四百
餘里始達衛河其間全賴安山一湖積水濟運所係之
重何如也惟自召佃之弊政一行而豪民之侵占無已
[007-49b]
變沮洳為膏腴視官湖為已業日侵月削久假不歸寸
土無遺殊可痛恨即今久旱河淺百計疏濬如抱漏巵
沃焦釡傍徨無䇿皆縁水櫃未復之故也及今則清湖
蓄水真若蓄艾豈非第一義哉侵盜奸民本應盡法重
究槩奪還官亦不為過但私相授受其來已久展轉耕
佃已非一人且四外髙亢之地不便瀦蓄終成曠廢據
勘將少窪之地三十八里周遭築隄封為水櫃既可以
免滲漏易竭之患又可以杜强梁無厭之謀似亦計之
[007-50a]
得也外八里灣似蛇溝二處便於放水委應建立閘座
其築隄建閘之費初據各官議將盗種湖麥刈半入官
以為工料之需但恐饑民乘幾起釁且非大公之體仍
聽本主収割前項經費相應動支河道銀兩應用清理
之後大竪石碑立文册乂必嚴盜決之禁定巡視之法
如是則一勞永逸而國朝水櫃之良規庶幾可復矣總
河潘季馴北河十議一守戴村壩汶水從陶泰而來就
鹽河由博興車瀆入海自宋司空築壩戴村蜒蜿九里
[007-50b]
屹如天成迴狂瀾而逆之西㑹通河始得濟運此壩係
全河屏障先年設夫増土植柳培䕶周密歲年防弛以
漸單薄萬一乘瑕復歸故道不無可慮宜令東平汶上
管河官督夫培土栽柳悉如舊制此係運河第一喫𦂳
闗鍵故首及之一守坎河口與戴村壩無異葢因戴村
既築之後水無傍洩歲久復衝此口泉水決入鹽河運
河每至淺涸萬厯十六年都給事中常居敬㑹同撫按
題請築壩馴於十七年剏築石壩一道長六十丈水漲
[007-51a]
則任其外洩而湖河無泛濫之患水平則仍復内蓄而
漕渠無淺涸之虞利賴甚重防守當嚴必每歲六月初
旬即令東平州管河官駐劄壩上備料集夫相機捍禦
九月初旬始得撤守著為定例永保萬全司河者宜加
慎焉一守馮何二壩馮家壩係蜀山湖之門戸地卑而
水易洩故築壩以障之蓄可益運泛不病民何家口係
南旺湖之尾閭此口稍卑汶水就西而下每決房家口
而傷運河之隄南旺之水則涸矣今築石壩平時任其
[007-51b]
南逝水漲洩而之西良得䇿也每歲伏秋專責管河官
不時巡視少有圮壞即便修砌一挑濬汶河淤沙坎河
口石壩固為完䇿但可以洩水而不可以通沙日久淤
停沙填河内則能致水漲漫或沙嘴横射河灣則能逼
水衝決宜督管河官乘暇集夫挑濬使水不東逼徑直
南趨誠為保全石壩要務是在司河者先事而加之意
爾一巡守五湖隄岸運艘全賴於漕渠每資於水櫃五
湖者水之櫃也止因舊隄浸廢界址不明民乘乾旱越
[007-52a]
界私種盡為禾黍之塲先臣兵部侍郎王某原建土隄
南旺湖周圍隄長一萬九千七百八十八丈三尺蜀山
湖隄自馮家壩起至蘇魯橋止長三千五百八十丈自
蘇魯橋西至田家樓止原係収水門戸栽植封界髙柳
馬塲湖隄東面長一千六百二十丈北面原留入水渠
道栽植封界髙柳馬踏湖隄自𢎞仁橋起至禹王廟止
長三千三百一十三丈安山湖隄長四千三百二十丈
而斗門閘壩悉已完備可収濟漕永利馴因舊為新督
[007-52b]
築完固但近湖射利之徒覬覦水退希圖耕種盜決之
弊禁令當嚴毎年冬春管河官周圍巡閲責令守湖人
役投遞甘結庶河防飭而水利無滲洩之患疆界明而
奸民杜侵越之萌矣一因時分合汶流南旺分水地形
最髙所謂水脊也決諸南則南流決諸北則北流惟吾
所用何如耳當春夏糧運盛行之時正汶水㣲弱之際
分流則不足合流則有餘宜效輪畨法如運艘淺於濟
寧之間則閉南旺北閘令汶盡南流以灌茶城如運艘
[007-53a]
淺於東昌之間則閉南旺南閘令汶盡北流以灌臨清
當其南也更發濵南諸湖水佐之當其北也更發濵北
諸湖水佐之泉湖兼注南北合流即遇旱暵克有濟矣
此以智役水以人勝天力不勞而功倍計無愈此臨時
酌之一先期挑濬月河南旺舊例兩年一大挑築壩斷
流不通舟楫始開月河官民稱便欲挑正河必先挑月
河一時兩役竝興夫多苦累時迫則工必畧工畧則沙
必淤自今萬厯十八年挑正河為大挑十九年挑月河為
[007-53b]
小挑以後著為定規庶舟楫徃返既不阻於稽緩夫役
用工亦不病於煩難矣一築土壩以利接濟閘河地亢
衛河地窪臨清板閘口正閘衛兩水交㑹處所毎歲三
四月間雨少泉澁閘河既淺衛河乂消髙下陡峻勢若
建瓴每一啟板放船無幾水即盡耗漕舟多阻宜於閘
口百丈之外用樁草設築土壩一座中留金門安置活
板如閘制然將啟板閘先閉活閘則外有所障水勢稍
緩而於運艘出口易於打放衛水大發即從拆卸歲一
[007-54a]
行之費無幾何此亦權宜之要術也一䟽衛濟運衛水
發源於河南輝縣蘇門山名曰搠刀泉經新鄉等處合
淇漳二水逾館陶至臨清合汶河之水經徳州出天津
直沽入海板閘以下全賴此水濟運夏秋之交糧運盛
行毎患淺澁葢因輝縣源頭建有仁義禮智信五閘壅
泉灌溉民田以致水不下流殊妨國計宜行分巡東昌
道毎歲糧運北行衛水消涸呈報總河衙門移文河南
管河道速將五閘封閉俾水盡歸運河其餘月分或水
[007-54b]
勢充盈仍聽民便庶公私兩不相妨而運艘不滯矣一
疏濬泉源按山東泉源屬濟兖二府一十六州縣共一
百八十泉分為五派以濟運道新泰萊蕪泰安肥城東
平平隂汶上䝉隂之西寧陽之北九州縣之泉俱入南
旺分流其功最多闗係最重是為分水派也泗水曲阜
滋陽寧陽迤南四縣之泉俱入濟寧闗係亦大是為天
井派也鄒縣濟寧魚臺嶧縣之西曲阜之北五州縣之
泉俱入魯橋是為魯橋派也滕縣諸泉近入獨山吕孟
[007-55a]
等湖以達新河是為新河派也又沂水蒙隂諸泉與嶧
縣許池泉俱入邳州徐吕而下黄河經行無藉於此是
為邳州派也酌其緩急則分水天井魯橋之派均屬漕
河命脉每歲春夏聽司道嚴督管泉官夫疏濬通達俾
源源而來庶幾有濟但數月不雨其流必竭萬厯十六
年漕渠乾涸百計疏濬卒無涓滴之流至閏六月初旬
大雨連朝諸泉俱湧河渠遂盈則地利未嘗不係於天
時也至於山泉沙磧頗多汶河毎為淤墊須於大挑之
[007-55b]
期一併挑濬使泉流無阻亦一䇿也
北河紀卷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