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1a] 
貞觀政要卷第四 戈直集論
論太子諸王定分九 論尊敬師傅十
論教戒太子諸王十一論規諌太子十二
太子諸王定分第九章/凡四
貞觀七年授吳王恪齊州都督太宗謂侍臣曰父子
之情豈不欲常相見耶但家國事殊須出作藩屏且
令其早有定分凢言定分並同/令平聲分去聲絶覬覦之心我百年
後使其兄弟無危亡之患也觀十年始改王吳授安/按史傳恪初王欝林貞
制事以禮制心外為之君臣内為之父子今當去膝/州都督帝賜書曰汝惟茂親勉思所以藩王室以義
太子又欲立恪長孫無忌固争帝曰公豈以非已甥/下不遺汝珍而遺汝以言其念之哉帝後以晉王為
[004-1b]
良主且舉棊不定則敗況儲位乎帝乃止/邪且恪英果類我無忌曰晉王仁厚守文之
王使居藩屏欲其早有定分可謂䖏之盡其道/愚按是時承乾方䖏東宮凶德未著太宗出吳
始終之矛盾邪竊嘗論之漢高祖之欲易惠帝/矣其後既立晉王又欲立恪卒陷恪扵死地何
不可以尋常嫡庶之禮槩論之也合二君之事/唐太宗之欲易高宗皆為宗廟社稷之逺圖初
太子是也其欲立趙王則出扵溺愛之私矣子/而觀之則太宗之事近正何也漢高祖之欲易
以成呂氏之禍杜牧所謂四老安劉反為滅劉/房之不立如意是也然遂引致四皓擁䕶太子
大計為心則蚤與張陳陵勃謀之以恒易盈可/者其可不寒心哉故朱子謂高祖若能以天下
愛之私外不聞恪有魏王奪嫡之計太宗深知/也若吳王恪之在當時内不聞其母有戚姬嬖
計問之無忌無忌外雖為正大之論内實懷外/高宗之懦弱不足以承宗廟之重故以社稷大
通於天矣夫以恪之英才幸而嗣聖之際尚存/家之私其後卒以無辜陷恪死地無忌之罪上
[004-2a]
不悲哉然則太宗之事賢於高祖無忌之心則/庶幾匡正唐室不致牝晨之禍如此其烈也豈
罪人矣/真子房之
貞觀十一年侍御史馬周上䟽曰漢晉以來諸王皆
為樹置失宜声/為去不預立定分以至於滅亡人主熟
知其然但溺於私愛故前車既覆而後車不改轍也
今諸王承寵遇之恩有過厚者臣之愚慮不惟慮其
恃恩驕矜也昔魏武帝寵樹陳思及文帝即位防守
禁閉有同獄囚以先帝加恩太多故嗣王從而畏之
也陳思王也植多藝能操愛之文帝既立植寵日衰/魏武帝曹操也操生四子丕彰植熊丕文帝也植
侯後進王東阿/後以悖慢貶安鄉此則武帝之寵陳思適所以苦之
[004-2b]
也且帝子何患不富貴身食大國封戸不少好衣美
食之外更何所須而毎年别加優賜曾無紀極層/曾音
俚語曰猶云俗諺也/俚音里俚語貧不學儉富不學奢言自然也
今陛下以大聖創業豈惟處置見在子弟而已聲見/䖏上
現/音當須制長乆之法使萬代遵行䟽奏太宗甚嘉之
賜物百叚
而獨牽於私欲不能自克扵嫡庶之際不為逺處/唐氏仲友曰太宗制古之所不制臣古之所不臣
有先見之明惜哉言之不力/竟使賢才宗支連頸就戮周言
焉夫先王愛子之心豈不欲其周徧哉盖所以/愚按周官有王世子不會之文王之衆子不與
勇為太子又使晉漢秦蜀四王各據方面恩寵/别嫌疑明嫡庶絶覬覦息禍亂也隋文帝既立
[004-3a]
之分也今吾五子同母何憂禍亂哉其後五子/相埒且誇示於人曰前代兄弟相爭者由嫡庶
宗目覩隋室之禍宜知所鑒矣既立承乾為太/互相攘奪無一人得令終者至今為天下笑太
亟以為言太宗雖能嘉賞迄不能改愚觀太宗/子復寵待諸王無所高下馬周窺見禍亂之端
而忘之豈所謂溺愛者不明邪/毎事以隋為鑒獨於諸王定分
貞觀十三年諌議大夫褚遂良以毎日月/一作特給魏
王泰府料物有逾於皇太子上䟽諫曰昔聖人制禮
尊嫡卑庶謂之儲君之副故謂之儲君/儲音除副也太子君道亞霄極
甚為崇重用物不計泉貨財帛與王者共之庶子體
卑不得為例所以塞嫌疑之漸除禍亂之源而先王
必本於人情然後制法知有國家必有嫡庶然庶子
[004-3b]
雖愛不得超越嫡子正禮特須尊崇如不能明立定
分遂使當親者踈當尊者卑則佞巧之徒乗機而動
私恩害公或至亂國伏惟陛下功超萬古道冠百王
声/冠去發施號令声/施平為世作法声/為去一日萬幾或未
盡美臣職諫諍無容靜黙伏見儲君料物翻少魏王
朝野見聞不以為是臣聞傳曰声/傳去愛子敎以義方
忠孝恭儉義方之謂昔漢竇太后及景帝並不識義
方之理遂驕恣梁孝王封四十餘城苑方三百里大
營宫室複道彌望積財鏹巨萬計出警入蹕小不得
意發病而死警入稱蹕竇太后漢文帝之后生景帝/鏹舉兩切貫錢索也蹕音畢天子出稱
[004-4a]
曰孝事見本傳/及梁王王名武謚宣帝亦驕恣淮陽王㡬至於敗頼
其輔以退讓之臣僅乃獲免宣帝庶子也謚曰憲事/㡬平聲淮陽王名欽漢
傳/見本且魏王既新出閤伏願恒存禮訓妙擇師傅示
其成敗既敦之以節儉又勸之以文學惟忠惟孝因
而奨之道徳齊禮之以禮有耻且格/論語曰道之以徳齊乃為良器此
所謂聖人之敎不肅而成者也太宗深納其言
之邪心者太宗也非泰之罪也太宗既立承乾為/陳氏惇脩曰甚㢤太宗之不善為父也所以啓泰
承乾其理何邪是時雖未嘗許泰為太子而禮數/太子而所以眷眷於泰而寵錫之者其禮乃過扵
免泰之無覬覦而不以計傾承乾者乎及其邪心/優異則立㤗之意固已見於不言之間矣然則寜
是何異誘其入而復閉其門不亦惑乎/既啓然後從而裁抑之既幽之復降之
[004-4b]
雖愛不得而並焉所以明尊卑之䓁杜僭忒之/愚按古者不以私恩害公義故嫡長之重衆子
不能定其分異其禮雖深納遂良之言而私愛/源也太宗以聪明之君而於太子魏王之事獨
兩廢焉其亦可監也夫/之心終不能自克卒至於
貞觀十六年太宗謂侍臣曰當今國家何事最急各
為我言之為朕同/為去聲後尚書右㒒射高士廉行初秦王/名儉以字
書封許國公後遷僕射攝太傅掌機務二十一年卒/薦為治中王為皇太子授右庶子既即位為吏部尚
曰養百姓最急黄門侍郎劉洎曰撫四夷急中書侍
郎岑文本曰傳稱道之以徳齊之以禮義為急声/傳去
諌議大夫褚遂良曰即日四方仰徳不敢為非但太
子諸王須有定分陛下宜為萬代法以遺子孫声/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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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最當今日之急太宗曰此言是也朕年將五十已
覺衰怠既以長子守器東宫掌/長音諸弟及庶子數將
四十心常憂慮在此耳但自古嫡庶無良何嘗不傾
敗家國公等為朕捜訪賢德以輔儲宫爰及諸王咸
求正士且官人事王不宜歲乆歲乆則分義情深非
意闚𨵦𨵦音俞窺伺貌/分去聲闚音窺多由此作其王府官寮勿令
過四考声/令平
傅王者又令王府官不得過四考何也彼誠賢者/唐氏仲友曰太宗不知溺愛之在已獨欲責之保
一日猶不可况四考乎/雖終身而未足誠不賢
也若高士廉劉洎岑文本之言皆急務也而褚/愚按國家急務養百姓也撫四夷也道徳齊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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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承乾之惡已著魏王泰窺伺之情頗露漢/遂良則以太子諸王須有定分為當今之急考
也非以養百姓撫四夷道徳齊禮為不急也太/王元昌同惡之迹益彰遂良之言宜其為急務
年而有東宫之變矣方且曰公䓁為朕捜訪賢/宗不思所以正定分而責備扵人抑末矣且踰
何益之有哉/徳以輔儲宫又
尊敬師傅第十章/凡六
貞觀三年太子少師声/少去李綱瑗慕張綱為人改焉/字文紀觀州人始名
為長史高祖平京師綱上謁既受禪拜禮部尚書太/仕隋為太子洗馬擢尚書右丞隋末賊帥何潘仁刼
貞觀初拜是職五年卒謚曰貞/子詹事諫建成不聽遂乞骸骨有脚疾不堪踐履太
宗賜步輿令三衛舉入東宫府分為上中下三䓁掌/令平聲唐制東宫六率
是為三衛/宿衛之事詔皇太子引上殿親拜之大見崇重綱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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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聲/為去陳君臣父子之道問寝侍膳之方篇註/見封建
理順辭直聽者忘倦太子嘗商略古來君臣名教竭
忠盡節之事綱懔然曰嚴毅貌/懍音凜託六尺之孤寄百里
之命輔幼君攝國政也/論語曽子之言謂古人以為難綱以為易切/以豉
毎吐論發言皆辭色慷慨有不可奪之志太子未嘗
不聳然禮敬
後蚤建太子以固天下之本而嚴太子尊敬師/愚按世子為王之貳天下之本也太宗即位之
節故其發言吐論辭色毅然宜皇儲之所禮敬/傅之禮稽之古典允合其宜李綱少慷慨有風
事百君者綱之謂歟/也古人謂一心可以
貞觀六年詔曰朕比尋討經史鼻/比音明王聖帝曷嘗
[004-6b]
無師傅哉前所進令遂不覩三師之位意將未可何
以然黄帝學大顚顓頊學録圖堯學尹壽君疇/一作舜學
務成昭禹學西王國湯學威子伯文王學子期武王
學虢叔向新序/已上出劉前代聖王未遭此師則功業不著
乎天下名譽不傳乎載籍況朕接百王之末智不同
聖人其無師傅安可以臨兆民者哉詩不云乎不愆
不忘率由舊章樂篇之辭/詩大雅嘉夫不學則不明古道扶/夫音
而能政致太平者未之有也可即著令置三師之位
年復置與三公皆不設官属/按史志隋廢三師貞觀十一
邦爕理隂陽官不必備惟其人少師少傅少保/愚按周書曰立太師太傅太保曰三公論道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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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極必臯䕫稷契伊傳周召而後可世變無窮/曰三孤貳公弘化寅亮天地豈易其人哉若論
子所師法無所緫職太尉司徒司空為三公佐/隨世升降可也唐以太師太傅太保為三師天
以太宗之時固皆元勲碩徳居之制雖殊古而/天子理隂陽平邦國無所不統此則非古制也
其人哉人君欲稽古以正名茍捨周官愚未見/名意則同降此則為加官視品秩崇髙耳豈皆
也/其可
貞觀八年太宗謂侍臣曰上智之人自無所染但中
智之人無恒從教而變況太子師保古難其選成王
㓜小周召為保傅為太傅周公為太保保保其身體/賈誼曰成王㓜在襁抱之中召公
徳義/傳傅之左右皆賢日聞雅訓足以長仁益徳掌/長音使
為聖君秦之胡亥用趙髙作傅教以刑法及其嗣位
[004-7b]
誅功臣殺親族酷暴不巳旋踵而亡初始皇使趙高/胡亥秦二世名
刻刑令有罪者相坐誅滅大臣宗室盡除先帝之故/教胡亥决獄胡亥幸之及嗣位髙說曰陛下嚴法而
大臣公子有罪輙誅二世卒為髙所弑/臣更置陛下之所親信二世乃更為法律故知人之
善惡誠由近習朕今為太子諸王聲/為去精選師傅令
其式瞻禮度聲/令平有所禆益公等可訪正直忠信者
各舉三兩人
根本安固枝葉茂盛永孚于休則開導而訓告/愚按太子國家之根本也諸王公族之枝葉也
不切切扵嚴師傅也而諸王之賢求如河間東/之豈不在師傅乎然三代尚矣自漢以来未嘗
實悖天道况崇髙之上者乎為君父者尚慎于/平何不多見夫世祿之家鮮克由禮以蕩陵徳
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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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十一年以禮部尚書王珪兼為魏王師制皇叔/唐因隋
掌傅相訓導匡其過失/昆弟皇子為親王者置師太宗謂尚書左僕射房玄
齡曰古來帝子生於深宫及其成人無不驕逸是以
傾覆相踵少能自濟我今嚴教子弟欲皆得安全王
珪我乆驅使甚知剛直志存忠孝選為子師卿宜語
泰毎對王珪如見我面宜加尊敬不得懈怠珪亦以
師道自處聲/上時議善之也
授人而道以人倫為至魏王泰是時承寵偏厚於/胡氏寅曰為人師者豈徒禮貌云乎哉必有道以
望而王珪告戒之方教訓之道未之聞也魏王卒/兄弟間漸生異慮防其㣲而革其心不於師而誰
獨泰之罪哉珪亦與有責矣/以窺伺儲位廢斥而死夫豈
[004-8b]
之意可謂得人矣然嘗觀太宗愛泰之心甚至/愚按太宗以王珪為魏王師且諭玄齡以嚴教
蘇勗勸泰延賔客著書如古賢王奏撰括地志/固父子之情也乃詔即府置文舘得自引慱士
泰之月禀又過太子逺甚褚遂良亦以為言其/於是士有文學者多與而貴游因藉其門如市
必如河間東平而後可也且漢武帝為戾太子/後卒有奪嫡之罪竟罹幽貶夫傚古賢王著書
之置舘引賓客私權勢其毋乃與所謂嚴教之/立愽望苑使通賓客識者非之今泰諸王也使
歟/意異
貞觀十七年太宗謂司徒長孫無忌司空房玄齡曰
三師以徳道人者也若師體卑太子無所取則於是
詔令聲/平撰太子接三師儀注太子出殿門迎先拜三
師三師荅拜毎門讓三師三師坐太子乃坐與三師
[004-9a]
書前名惶恐後名惶恐再拜
至矣師嚴然後道尊况元良而屈體盡敬於師/愚按太宗制太子接三師儀注委曲尊隆意亦
之言於政事書曰師道之教訓保保其身體傅/傅其闗繫豈不尤重也然嘗觀賈誼引大戴記
少固明孝仁禮義以道習之入學則承師問道/傳之徳義於是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三公三
此古昔太子親師傅之實也又不止於儀注之/退習而考扵太傅太傅罰其不則而匡其不及
可不考於賈誼之書/文而已為君父者不
貞觀十八年髙宗初立為皇太子立晉王治為皇太/貞觀十七年四月
髙宗/子是為尚未尊賢重道太宗又嘗令太子後同/令平聲居
寝殿之側絶不徃東宫散騎常侍劉洎上書曰臣聞
郊迎四方孟矦所以成徳郊立夏迎夏於南郊立秋/月令天子立春迎春於東
[004-9b]
或曰周制東西南北之學在於四郊孟長也孟矦謂/迎秋於西郊立冬迎冬於北郊按此非王世子之事
徳為切迎字疑誤/世子也此説於成齒學三讓元良由是作貞子行一/文王世
國人觀之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曰有父在則禮然/物而三善皆得者其齒於學之謂也故世子齒於學
君臣之義矣三曰長長也然而衆知長幼之節矣故/然而衆知父子之道矣二曰君在則禮然而衆著於
治禮曰一有元良萬邦作貞/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得而國斯皆屈主祀之尊一作/主祀
主/嗣申下交之義故得芻言咸薦睿問旁通不出軒庭
坐知天壤率由兹道永固鴻基者焉至若生乎深宫
之中長乎婦人之手掌/長音未曾識憂懼層/曾音無由曉
風雅雖復神機不測天縱生知而開物成務終由外
奬匪夫崇彼干籥之楯也籥樂管以竹為之三孔長/夫音扶後同籥音約于舞者所執
[004-10a]
衆聲者也/三尺以和聽兹謡頌何以辨章庶類甄覈彛倫珍/甄音
歴考聖賢咸資琢玉器人不學不知道/學記玉不琢不成是故周儲上
哲師望奭而加裕召公名成王以二公為師保/周儲謂成王也望太公號奭漢嗣
深仁引園綺而昭徳子盈張良教太子迎四皓髙祖/漢嗣謂惠帝盈也高祖欲廢太
䕶太子既去上目送之曰彼四人為之輔羽翼已成/置酒太子侍四皓從皆年八十餘上曰煩公幸卒調
綺里季夏黄公甪里先生也/難動矣卒不廢四皓東園公原夫太子宗祧是繫善
惡之際興亡斯在不勤于始將悔于終是以鼂錯上
書令通政術舍人遷博士上書曰人主所以尊顯功/鼂音潮錯音措漢文帝時鼂錯為太子
下而治其衆則群臣畏服矣知所以聽言受事則不/名揚於萬世者以知術數也故人主知所以臨制臣
孝事上則臣子之行備矣此四者臣竊為皇太子急/欺蔽矣知所以安利萬民則海内必從矣知所以忠
[004-10b]
之賈誼獻䇿務知禮教懷王傳丄書曰古之王者太/賈誼雒陽人漢文帝時為梁
郊見于天也過闕則下過廟則趨孝子之道也故自/子迺生固舉以禮使士負之有司齊肅端冕見之南
教已行矣/為赤子而竊惟皇太子玉𥙿挺生金聲夙振明允篤
誠之美孝友仁義之方皆挺自天姿非勞審諭固以
華夷仰徳翔泳希風矣然則寝門視膳已表於三朝
封建篇註/音潮事見藝宫論道宜弘於四術立四教順先王詩/王制樂正崇四術
以造士/書禮樂雖富於春秋飭躬有漸實恐歲月易徃豉切/易以
墮業興譏取適晏安言從此始臣以愚短幸叅侍從
聲/去思廣儲明暫願聞徹不敢曲陳故事切請以聖徳
言之伏惟陛下誕叡膺圖登庸歴試多才多藝道著
[004-11a]
於匡時允文允武功成於纂祀萬方即叙九圍清晏
尚且雖休勿休日慎一日求異聞於振古勞叡思於
當年後同/思去聲乙夜觀書事髙漢帝經理夜分乃寐/漢紀光武講論馬
上披卷勤過魏王軍旅手不釋卷/魏紀文帝雖在陛下自勵如此而
令太子優游棄日不習圖書臣所未諭一也加以暫
屏機務棄也/屏音餅即寓雕蟲賦曰童子雕蟲箓刻壯夫/揚子曰或問吾子少而好
也/不為紆寶思於天文則長河韜映摛玉華於仙札音/摛
癡則流霞成彩固以錙銖萬代為絫十絫為銖十銖/錙音淄銖音殊十黍
錙/為冠冕百王屈宋不足以升堂為大夫作離騷經為/屈原名平楚懐王時
子楚大夫以詞賦名/詞賦之祖宋玉屈原弟鍾張何階於入室常魏太尉/鍾繇字元
[004-11b]
臨池學書池水盡黒時稱草聖/善草書張芝字伯英後漢太尉陛下自好如此聲/好去
而太子悠然静處聲/上不尋篇翰臣所未諭二也陛下
備該衆妙獨秀寰中猶晦天聦俯詢凡識聴朝之隟
同/與隙引見群官降以温顔訪以今古故得朝廷是非
閭里好惡凡有巨細必關聞聴陛下自行如此而令
太子乆趨入侍不接正人臣所未諭三也陛下若謂
無益則何事勞神若謂有成則宜申貽厥厥孫謀/詩曰貽蔑
而不急未見其可伏願俯推叡範訓及儲君授以良
書娱之嘉客朝披經史觀成敗於前蹤晩接賔遊訪
得失於當代間以書札聲/間去繼以篇章則日聞所未
[004-12a]
聞日見所未見副徳愈光群生之福也竊以良娣之
選徧於中國仰惟聖㫖本求典内冀防㣲慎逺慮臣
下所知暨乎徴簡人物聲/徴平則與聘納相違監撫二
周監國撫軍也/監平聲監撫謂未近一士愚謂内既如彼外亦宜
然者恐招物議謂陛下重内而輕外也古之太子問
安而退所以廣敬於君父異宮而處聲/上所以分别扵
嫌疑列切/别彼今太子一侍天闈動移旬朔師傅已下無
由接見假令供奉有隟聲/供平暫還東朝拜謁既踈且
事俯仰規諫之道固所未暇陛下不可以親教宫寀
無因以進言寮属也/寀音采雖有具寮竟將何補伏願俯循
[004-12b]
[004-12b]
人矣夫脩身正家之道敬大臣體群臣親君子/令洎與岑文本馬周逓日徃東宮談論可謂得
旋踵而背之卒基唐家之禍於不忍言其氣化/逺小人之要未必不見扵談論也出震繼明不
以輔翼之具未至耶/人事之相符乎抑所
教戒太子諸王第十一章/凡七
貞觀七年太宗謂太子左庶子于志寧人貞觀三年/字仲謐京兆
詹事晉王為皇太子復拜左庶子/為中書侍郎遷左庶子上諫苑俄兼杜正倫曰卿等
輔導太子常須為説為説同/為去聲後百姓間利害事朕年
十八猶在人間百姓艱難無不諳練及居帝位毎商
量處置䖏上聲/量平聲或時有乖踈得人諌諍方始覺悟若
無忠諌者為説何由行得好事況太子生長深宮音/長
[004-13a]
掌百姓艱難都不聞見乎且人主安危所繫不可輙
為驕縱但出敕云有諌者即斬必知天下士庶無敢
更發直言故克已勵精容納諌諍卿等常須以此意
共其談説毎見有不是事宜極言切諌令有所禆益
也聲/令平
矣此數語者即周公無逸之書也至謂若詔天下/唐氏仲友曰太宗誠有知子之明其教之亦云篤
柰何承乾方欲以殺止諌雖百正倫何益哉/敢諫者死將無復發言此則煬帝有前鑒矣
人使諌蚤建太子命東宮輔臣極言規正令有/愚按太宗君臨天下方勵精之初容受直言導
亦深切哉惜乎承乾不足以副君父之意/所禆益盖望太子亦如已之從諌其意不
貞觀十八年太宗謂侍臣曰古有胎教世子母大任/文王之
[004-13b]
耳不聽淫聲口不出傲言生文王而明聖大任教之/為人端一誠莊惟徳之行及其娠文王目不視惡色
君子謂大任為能胎教/以一識百卒為周宗而朕則不暇但近自建立太子
遇物必有誨諭見其臨食將飯謂曰汝知飯乎對曰
不知曰凡稼穡艱難皆出人力不奪其時常有此飯
見其乗馬後同/乗平聲又謂曰汝知馬乎對曰不知曰能
代人勞苦者也以時消息不盡其力則可以常有馬
也見其乗舟又謂曰汝知舟乎對曰不知曰舟所以
比人君水所以比黎庶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爾方為
人主可不畏懼見其休於曲木之下又謂曰汝知此
樹乎對曰不知曰此木雖曲得繩則正為人君雖無
[004-14a]
道受諌則聖此傅説所言曰惟木從繩則正后從諌/説音悦商書傅説告髙宗
聖/則可以自鑒
遇事必誨其愛儲君者所以愛百姓也將飯而/愚按太宗懲承乾之失徳望儲君之近徳於是
困乏矣乗舟而戒則知民心之無恒矣休曲木/戒則知民生之艱難矣乗馬而戒則知民力之
之辭未有切於此者稽之古禮經教世子之道/而戒則知立身之必從正矣觀前代教誡太子
知所以保養之意惟踈逺老臣失徳宫閫竟忘/亦不過如是也迨夫高宗臨御其於子庶民猶
誨諄諄而聽藐藐乎/王業之艱難毋乃雖
貞觀七年太宗謂侍中魏徴曰自古矦王能自保全
者甚少皆由生長富貴後同/長音掌好尚驕逸聲/好去多不
解懈/音親君子逺小人故爾後同/逺去聲朕所有子弟欲使
[004-14b]
見前言徃行聲/去冀其以為規範因命徴錄古來帝王
子弟成敗事名為自古諸矦王善惡録以賜諸王其
序曰觀夫後同/音扶膺期受命握圖御㝢咸建懿親藩屏
王室布在方䇿可得而言自軒分二十五子帝之子/國語黄
而異姓者十四人别為十二姓姬酉祁已滕箴任荀/二十五子其同姓者二人青陽與夷皷是也其同生
依是也/僖姞儇舜舉一十六族見擇官篇註/即八元八凱爰歴周漢以逮
陳隋分裂山河大啓磐石者衆矣或保乂王家與時
升降或失其土宇不祀忽諸然考其隆替察其興滅
功成名立咸資始封之君國喪身亡多因繼體之后
其故何哉始封之君時逢草昧見王業之艱阻知父
[004-15a]
兄之憂勤是以在上不驕夙夜匪懈或設醴以求賢
酒元王毎置酒嘗為穆生設醴/漢楚元王敬禮申公等穆生不嗜或吐飱而接士公/周
飯三吐哺猶恐失天下之賢人子之魯慎無以國驕/戒伯禽曰我於天下亦不賤矣然我一沐三握髪一
人故甘忠言之逆耳逆耳利於行/家語曰忠言得百姓之懽心經/孝
寡故得百姓之懽心/曰治國者不敢侮於鰥樹至徳於生前流遺愛於身
後暨夫子孫繼體多属隆平生自深宫之中長居婦
人之手不以高危為憂懼豈知稼穡之艱難相小人/周書曰
子乃不知稼穡之艱難/厥父母勤勞于稼穡厥昵近小人暱同/昵與踈逺君子綢
繆哲婦傲狠明徳犯義悖禮淫荒無度不遵典憲僭
差越等恃一顧之權寵便懷匹嫡之心矜一事之微
[004-15b]
勞遂有無厭之望聲/厭平棄忠貞之正路蹈姦宄之迷
塗注在外曰姦在内曰宄/宄音鬼書曰寇賊姦宄愎諌違卜僻/愎音徃而不返
雖梁孝齊囧之勲庸七國反先擊梁殺虜有功謚曰/梁孝名武漢文帝子也封梁王
為大司馬封齊王以功遷㳺擊将軍/孝齊囧姓司馬名囧晋齊王攸子也淮南東阿之才
俊賔客喜文辭後坐反謀自殺謚曰厲東阿見定分/淮南名安漢武帝諸父也封淮南王好書鼓瑟招
注/篇摧摩霄之逸翮成窮轍之涸鱗棄桓文之大功桓/齊
伯有尊王室匡天下之功/公晋文公皆春秋諸矦之就梁董之顯戮帝時為大/梁冀漢桓
帝時自為太尉相國作亂被誅夷三族/將軍後為反謀冀與妻皆自殺董卓漢獻垂為烱戒
可不惜乎皇帝以聖哲之資拯傾危之運耀七徳以
清六合和衆豊財者也使子孫無忘其章注云此武/左傳楚子曰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定民
[004-16a]
之義/王七徳緫萬國而朝百靈懷柔四荒親睦九族高祖/九族
親也/玄曾之念華萼於棠棣燕兄弟之樂歌也/棠棣詩小雅篇名寄維城於
宗子心乎愛矣靡日不思爰命下臣考覽載籍博求
鑑鏡貽厥孫謀臣輙竭愚誠稽諸前訓凡為藩為翰
有國有家者其興也必由於積善其亡也皆在於積
惡故知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然
則禍福無門吉凶由已惟人所召豈徒言哉今錄自
古諸王行事得失分其善惡各為一篇名曰諸王善
惡錄欲使見善思齊足以揚名不朽聞惡能改作知/能一
庶得免乎大過從善則有譽改過則無咎興亡是繫
[004-16b]
可不勉歟太宗覽而稱善謂諸王曰此宜置于座右
用為立身之本
則善習於惡則惡耳况太子諸王乎嘗觀漢諸/愚按人性皆善也而惡則豈人之性哉習於善
今太宗命集徃古之事為諸矦王善惡録使知/矦王恪謹以守國者何少放逸以失國者何多
唐室興王之初其諸王如道宗道玄孝恭道彦/善之足以成名惡之足以滅身昭然可鑒矣然
者也暨有天下之後諸王皆身享富貴福澤順/皆相與艱難共成大勲賢徳著聞此善之可稱
義訓教之言雖切佩服之心盖寡毋乃居移氣/境而䘮徳者何多耶盖太宗家廷之内恩常揜
之善乎豈人性之惡哉/養移體有以汨其本然
貞觀十年太宗謂荆王元景漢王元昌吳王恪魏王
泰等曰自漢已來帝弟帝子受茅土居榮貴者甚衆
[004-17a]
惟東平及河間王有智思文稱典雅明帝問䖏家何/東平王名蒼漢光武子也好經書
子也博學有徳武帝時奏對推道術而言得事之中/事最樂王曰為善最樂謚曰憲河間王名徳漢景帝
獻/謚曰最有令名得保其祿位如楚王瑋之徒楚王瑋/瑋音
殺太宰汝南王亮太保衛瓘賈后遂執瑋下廷尉斬/晉武帝第五子也元康中掌兵權剛狠好殺因矯詔
曰隱/之謚覆亡非一並為生長富貴後同/為去聲好自驕逸所
致聲/好去汝等鑒誡宜熟思之揀擇賢才為汝師友須
受其諫諍勿得自專我聞以徳服物信非虛説比嘗
鼻/比音夢中見一人云虞舜我不覺竦然敬異豈不為
仰其徳也向若夢見桀紂必應斫之聲/應平桀紂雖是
天子今若相喚作桀紂人必大怒顔囬閔子騫字子/顔回
[004-17b]
子弟子以徳行稱/淵閔損字子騫皆孔郭林宗黄叔度高尚之士郭林/二人皆後漢時
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黄叔度名憲汝南人也郭/宗名太太原人也范滂稱之曰隱不違親身不絶俗
之不清淆之不濁不可量也/林宗稱之曰汪汪若千頃陂澄雖是布衣今若相稱
賛道類此四賢必當大喜故知人之立身所貴者惟
在徳行徳行同/去聲後何必要論榮貴汝等位列藩王家食
實封更能克修徳行豈不具美也且君子小人本無
常行善事則為君子行惡事則為小人當須自剋勵
使善事日聞勿縱欲肆情自䧟刑
貞觀十年太宗謂房玄齡曰朕歴觀前代撥亂創業
之主生長人間掌/長音皆識達情偽罕至於敗亡逮乎
[004-18a]
繼世守文之君生而富貴不知疾苦動至夷滅朕少
小以來聲/少去經營多難備知天下之事猶恐有所不
逮至於荆王諸弟生自深宫識不及逺安能念此哉
朕毎一食便念稼穡之艱難毎一衣則思紡績之辛
苦諸弟何能學朕乎選良佐以為藩弼庶其習近善
人得免於愆過爾
貞觀十一年太宗謂吳王恪曰父之愛子人之常情
非待教訓而知也子能忠孝則善矣若不遵誨誘忘
棄禮法必自致刑父雖愛之將如之何昔漢武帝
既崩昭帝嗣立燕王旦素驕縱譸張不服張狂貌/譸音舟譸
[004-18b]
霍光遣一折簡誅之則身死國除少子弗陵立是為/漢武帝名徹既崩
帝燕王與上官桀等濳謀不軌事敗桀等伏誅乃賜/昭帝燕王名旦武帝第三子也霍光為大將軍輔昭
綬自絞賜謚曰刺/燕壐書責之因以夫為臣子扶/夫音不得不慎
漢河間東平之善楚王瑋之惡以曉之復以虞/愚按太宗之教戒諸王也其辭㫖諄諄矣既以
以曉之又謂玄齡選良佐以為藩弼使其能佩/舜之聖桀紂之惡與夫漢霍光誅燕王旦之事
諄毋乃以言教乎所與言者荆王元景漢王元/服斯訓何以尚兹然愚觀太宗教戒之辭誠諄
漢王與承乾同反魏王以謀奪嫡而廢吳王亦/昌吳王恪魏王泰也其後荆王與房遺愛同反
驕奢有以移其本性邪抑太宗敎敕之言雖切/以嫌疑為高宗所殺四人無得令終者豈富貴
道未至邪/而表率之
貞觀中皇子年小者多授以都督刺史諌議大夫褚
[004-19a]
遂良上䟽諌曰昔兩漢以郡國理人除郡以外分立
諸子割土封疆雜用周制皇唐郡縣粗依秦法聲/粗去
皇子㓜年或授剌史陛下豈不以王之骨肉聲/王去鎮
扞四方聖人造制道髙前古臣愚見有小未盡何者
剌史師帥人仰以安得一善人部内蘇息遇一不善
人闔州勞弊是以人君愛恤百姓常為擇賢後為立/為去聲
同或稱河潤九里京師蒙福拜漁陽太守郭伋為頴/漢光武時頴川盗起徴
九里冀京師并蒙福也伋到郡招懐群盗皆降/川太守召見帝勞曰賢䏻太守去帝城不逺河潤或
與人興詠生為立祠西羗為寇堂討平之巴庸清静/漢明帝時王堂拜巴州太守時
立祠/生為漢宣帝衛太子之孫也/名詢武帝曽孫云與我共理者惟良二
[004-19b]
千石乎如臣愚見陛下子内年齒尚幼未堪臨人者
請且留京師教以經學一則畏天之威不敢犯禁二
則觀見朝儀自然成立因此積習自知為人審堪臨
州然後遣出臣謹按漢明章和三帝章帝名炟和帝/後漢明帝名莊
肇/名能友愛子弟自兹以降以為準的封立諸王雖各
有土年尚幼小者各留京師訓以禮法垂以恩惠訖
三帝世諸王數十百人惟二王稍惡廣陵思王荆也/二王謂楚王英
逆自殺/皆以謀自餘皆沖和深粹惟陛下詳察太宗嘉納其
言
舉義兵以已揆人不間幼小曾不知人才不同未/唐氏仲友曰遂良之諫切中太宗之病太宗十八
[004-20a]
割也况膏梁之性難正古人病之而况扵帝子乎/知稼穡之艱難乃使之臨民何止未能操刀而使
然帝子之重土地不足藩維磐石之宗使臨一州/遂良欲養成徳器審堪臨州然後除遣真良䇿也
之而已惜哉唐之君臣其見之未及此也/亦何益哉賢乎適足以勞之不賢適足以累
國而有卿大夫士上焉者命於天子下焉者命/愚按昔封建之世固有年幼而祚土者何則一
王封小弱弟於唐其後卒開大國之迹此封建/於其國國君之齒少則正卿當國法制秩然成
事體不同非如建國之有卿大夫士以相參佐/之世之事也唐都督刺史古方伯諸矦之職而
則驕泰以取敗耳非司牧之道也遂良之䟽誠/也而使皇子之年小者居之非懦弱不自樹立
鑑/為龜
規諌太子第十二章/凡四
貞觀五年李百藥為太子右庶子時太子承乾明太/字髙
[004-20b]
甫八歲特敏惠及長過惡浸聞十七年廢為庶人十/宗長子也生承乾殿即以命之貞觀初立為皇太子
山王謚曰愍/八年卒封常頗留意典墳之書謂之三墳言大道也/孔安國曰伏羲神農黄帝
書謂之五典言常道也/少昊顓頊髙辛唐虞之然閑讌之後嬉戯過度百藥
作賛道賦以諷焉其詞曰下臣側聞先聖之格言嘗
覽載籍之遺則伊天地之玄造洎皇王之建國曰人
紀與人綱資立言與立徳履之則率性成道違之則
㒺念作忒望興廢如從鈞視吉凶如糾纆墨/音至乃受
圖膺籙握鏡君臨因萬物之思化以百姓而為心體
大儀之潛運閲徃古於來今盡為善於乙夜惜勤勞
於寸隂重寸之隂時難得而易失也/淮南子曰聖人不貴尺璧而故能釋層冰於
[004-21a]
瀚海變塞谷於蹛林置蹛林州漢書注云蹛林匈奴/蹛都賴都例二切唐之思結地
祭也/繞林而緫人靈以胥悦極穹壤而懐音赫矣聖唐大
哉靈命時維大始曰泰/大讀運鍾上聖天縱皇儲固本居
正機悟宏逺神姿凝映顧三善而必弘篇注/見教誡祗四
徳而為行此四徳者故曰元亨利貞/去聲易文言傳曰君子行毎趨庭而聞禮
學禮乎曰未也鯉退而學禮/論語伯魚曰鯉趨而過庭曰常問寝而資敬奉聖訓
以周旋誕天文之明命邁觀喬而望梓父道也梓俯/商子曰喬仰
也/子道即元龜與明鏡自大道云革禮教斯起以正君
臣以篤父子君臣之禮父子之親盡情義以兼極諒
弘道之在人能弘道/論語曰人豈夏啓與周誦亦丹朱與商
[004-21b]
均既雕且琢温故知新惟忠與敬曰孝與仁則可以
下光四海上燭三辰星也/日月昔三王之教子兼四時以
齒學將交發於中外乃先之以禮樂樂以移風易俗
禮以安上化人非有悦於鍾皷將宣志以和神寧有
懐於玉帛將克已而庇身生於深宫之中處於群后
之上后諸矦也/處上聲群未深思於王業不自珍於匙鬯比下/上音
香酒灌地以求神者也/音唱匙所以載鼎實鬯謂富貴之自然恃崇髙以矜
尚心恣驕狠動愆禮讓輕師傅而慢禮儀狎姦諂而
縱淫放前星之耀遽隱為太子後為少子/心三星中為君前少陽之道
斯諒子之道也/震為少陽長雖天下之為家蹈夷儉之非一或
[004-22a]
以才而見升或見讒而受黜足可以自省厥休咎悉/省
切/井觀其得失請粗略而陳之聲/粗去覬披文而相質去/相
聲在宗周之積徳乃執契而膺期賴昌發而作貳文/昌
武王名/王名發啓七百之鴻基逮扶蘇之副秦非有虧於聞
望聲/聞去以長嫡之隆重掌/長音監偏師於亭障扶蘇秦/監平聲
監䝉恬上郡始皇崩公子胡亥詐受遺詔自立賜扶/始皇長子也始皇欲坑諸生扶蘇切諌始皇怒使北
死/蘇始禍則金以寒離生伐東山臯落氏衣之偏衣佩/左傳閔公二年晉侯使太子申
其衷也龍涼冬殺金寒玦離胡可恃也金玦金環也/之金玦狐突歎曰衣之龍服逺其躬也佩以金玦弃
厥妖則火不炎上以妾為妻則火不炎上言火失其/五行傳曰棄法律逐功臣殺太子
災也/性而為既樹置之違道見宗祀之遄喪伊漢氏之長
[004-22b]
世固明兩之遞作以繼明照于四方/易曰明兩作離大人髙惑戚而寵
趙以天下而為謔惠結皓而因良致羽翼於寥廓見/並
篇註/教戒景有慙於鄧子成從理之淫虐終生患於强呉
由發怒於争慱文帝佞幸臣也强呉髙祖兄仲之子/漢景帝名啓文帝太子也鄧子名通
誰最愛我通曰宜莫如太子太子入問病帝使吮癰/呉王濞也文帝嘗病癰鄧通常為帝吮之帝曰天下
即位鄧通免太子又嘗與吳太子飲愽呉太子素驕/吮而色難之己而聞通嘗為帝吮心慙由此怨通及
殺之呉王由是怨望稍失藩臣禮/博争不恭太子引博局提呉太子徹居儲兩時猶㓜
沖防衰年之絶議識亞夫之矜功故能恢弘祖業紹
三代之遺風勃之子仕至丞相景帝甚重之帝欲廢/徹漢武帝名儲兩為太子時也亞夫周
嘗目之曰此鞅鞅非少主臣也/戾太子亞夫不可帝由是䟽之帝據開愽望其名未
[004-23a]
融哀時命之奇舛遇䜛賊於江充雖備兵以誅亂竟
背義而㐫終太子立博望苑使通賔客趙人江充與/背音倍據戾太子名漢武帝子也帝為
巫蠱帝乃使充入宫治之充云太子宫木人尤多又/太子有隙見帝年老恐它日為所誅因言帝疾祟在
安軍亂因言太子反上怒太子自經/有帛書所言不道太子遂捕充斬之長宣嗣好儒大
猷行闡嗟被尤於徳教美發言於忠謇始聞道於匡
韋終獲戾於恭顯術文辭用韋玄成匡衡相繼為丞/好去聲宣嗣漢元帝也名奭好儒
蕭望之京房賈捐之等皆以言顯短而死/相多所嚮納復以弘恭石顯相繼擅權用事太孫雜
藝雖異定陶馳道不絶抑惟小善猶見重於通人當
傳芳於前典共王元帝庶子也成帝博好經書為太/漢成帝名驁字太孫元帝太子也定陶
城門得絶乃度還入作室門上遲之問其故以狀對/子時帝急召之太子出龍樓門不敢絶馳道西至直
[004-23b]
材藝欲立為嗣賴侍中史丹輔助太子得無廢/帝悦乃詔太子得絶馳道其後帝以定陶王有中興
上嗣明章濟濟俱達時政咸通經禮極至情於敬愛
惇友于於兄弟是以固東海之遺堂因西周之繼體
太子烜是為章帝號肅宗東海王明帝之兄極相友/光武為漢中興之君太子莊是為明帝號顯宗明帝
勝肅宗濟濟天性豈弟於穆后徳諒惟淵體/愛史賛顯宗丕丞業業兢兢危心恭徳政察姦五官
在魏無聞徳音或受譏於妲己且自悦於從禽雖才
高而學富竟取累於荒淫初為五官中郎將見袁熈/累去聲魏文帝姓曹名丕
雉謂羣臣曰射雉樂哉辛毗對曰於陛下甚樂於羣/妻甄氏美而悦之太祖為之聘焉及受漢禪嘗出射
苦/臣甚暨貽厥於明皇搆崇基於三世得秦帝之奢侈
亞漢武之才藝遂驅役於羣臣亦無救於凋弊名叡/明皇
[004-24a]
孝武之儔才具㣲不及耳景初元年起土山於芳林/魏文帝太子也嗣帝位侍中劉曄稱之曰秦始皇漢
其中群臣皆面目垢黒由是百姓凋弊四海分崩/園使公卿群僚皆負土栽木於其上捕禽驅獸於中
撫寛愛相表多奇重桃符而致惑納鉅鹿之明規竟
能掃江表之氛穢舉要荒而見覊武帝姓司馬名炎/相去聲要音腰晉
之小名也初晉王欲以攸為世子何曾裴秀曰中撫/晉王昭之子也仕魏為中撫軍桃符武帝弟齊王攸
晉王由是意定立炎為世子嗣晉王位受魏禪國號/軍聦明神武人望既茂天表如此固非人臣之相也
晉惠處東朝察其遺跡在聖徳其如初實御床之可
惜也是時朝野咸知太子昏愚不堪為嗣尚書今衛/處上聲晉惠帝名衷武帝第三子東朝為太子時
帝前欲言而止者三因以手撫床曰此座可惜/瓘欲陳啓而未敢發會侍宴凌雲臺瓘陽醉跪悼愍
懐之云廢遇烈風之吹沙盡性靈之狎藝亦自敗於
[004-24b]
凶邪安能奉其粢盛承此邦家懐太子名遹惠帝長/粢音咨盛音成晉愍
是慢㢮益彰賈后遂設計讒譛於帝廢為庶人/子也有令譽賈后忌之使閹官軰媚之為非扵惟聖
上之慈愛訓義方於至道同論政於漢幄脩致戒於
京鄗地名/音鎬鄙韓子之所賜以韓非子賜太子/晉元帝好任刑法重經術
以為寶咨政理之美惡亦文身之黼藻庶有擇於愚
夫慙乞言於遺老致庶績於咸寧先得人而為盛帝
堯以則哲垂謨則哲能官人/虞書曰知人文王以多士興詠濟濟/詩曰
王以寧/多士文取之於正人鑑之於靈鏡量其器能聲/量平審
其檢行聲/去必宜度機而分職洛切/度待不可違方以從政
若其惑於聽受暗於知人則有道者咸屈無用者必
[004-25a]
伸䜛䛕競進以求媚玩好不召而自臻聲/好去直言正
諌以忠信而獲罪賣官鬻獄以貨賄而見親育/鬻音於
是虧我王度斁我彛倫亂也/斁音妬九鼎遇姦回而逺逝
水中始皇求之不能出/九鼎周之寶器周沈泗萬姓望撫我而歸仁述任用/此一節
戒/之盖造化之至育惟人靈之為貴獄訟不理有生死
之異塗冤結不伸乖隂陽之和氣士之通塞屬之以
深文命之脩短懸之於酷吏是故帝堯畫像陳恤隱
之言畫像而民不犯注畫像者畫衣冠異章服象五/虞書曰象以典刑又曰惟刑之恤哉漢書唐虞
其屨大辟之罪誅殛之刑布其衣裾無領緣/刑也犯黥者皂其中犯劓者丹其服犯宫者雜夏禹
泣辜盡哀矜之志節述刑罰之戒/見封建篇注此一因取象於大壯
[004-25b]
以宫室上棟下宇以待風雨盖取諸大壯/易大傳曰上古穴居而野䖏後世聖人易之乃峻宇
而雕墻將瑶臺以瓊室紂作瓊室/桀作瑶臺豈畫棟以虹梁或
凌雲以遐觀巧隨風摇動終無崩隕/世説魏作凌雲臺極精或通天而納凉
臺扵林光明髙三十丈/漢武帝作神明通天之極醉飽而形人力命痿蹷而
受身殃蹷音鱖/痿音逶是以言惜十家之産漢帝以昭儉而
垂裕中人十家之産也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漢文帝欲作露臺召匠計之直百金帝曰百金
為/以臺雖成百里之囿周文以子來而克昌王之囿方/孟子曰文
所詩曰經始勿亟庶民子來經之營之不日成之○/七十里此言百里者舉成數言也囿者蕃育鳥獸之
營繕之戒/此一節述彼嘉會而禮通重㫖酒之為徳禹飲而甘/儀狄作酒
䟽儀狄而絶㫖酒出戰國䇿/之曰後世必有以酒亡國者遂至忘歸而受祉在齊
[004-26a]
聖而温克若其酗醟以致昏詠酣怒也/酗音昫醟音酖湎而成
忒沔嗜飲也/酖音眈湎音痛殷受與灌夫亦亡身而喪國名受/殷紂
夫醉酒罵坐遂誅其身/以酒為池竟亡其國漢灌是以伊尹以酣歌而作戒
于宫酣歌于室時謂巫風/商書伊尹作訓曰敢有恒舞周公以亂邦而貽則書/周
罔非酒○此一節述甘酒之戒/周公作誥曰越小大邦用喪亦咨幽閑之令淑實好
逑於君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上聲逑匹也詩曰辭玉輦而割愛固班
姬之所耻曰觀古圗畫聖賢之君皆有名臣在側三/漢成帝逰於後庭嘗欲與班倢妤同輦辭
近似之乎帝善納其言而後止/代未主乃有嬖女今欲同輦得無脱簮珥而思愆亦
宣姜之為美珥待罪於永巷使傅毋通言於王曰王/宣姜周宣王后也王嘗晏起后乃脱纓
王曰寡人不徳實自生過非夫人之罪也自是勤於/樂色而忘徳失禮而晏起亂之興自婢子始敢請罪
[004-26b]
卒成中興之主/政事早朝晏罷乃有禍晉之驪姬驪姬愛之生奚齊/晋獻公伐驪戎獲
子而隂令人譛之欲立其子太子自殺又譛二公子/公有子八人惟太子申生重耳夷吾賢驪姬佯譽太
吾走屈竟以亂晋/於是重耳走蒲夷喪周之褒姒子伯服王竟廢申后/周幽王嬖愛褒姒生
笑失信於諸侯西夷犬戎殺王驪山下虜褒姒盡取/及太子宜
以褒姒為后伯服為太子後因取褒姒
而去/周賂盡妖妍扵圖畫極凶悖扵人理傾城傾國思昭
示扵後王麗質冶容宜永鑒扵前史色荒之戒/此一節述復有
蒐狩之禮蒐田冬曰狩田/蒐音搜禮春曰馳射之塲不節之以正義
必自致扵禽荒匪外形之疲極亦中心而發狂曰馳/老子
人心發狂/騁田獵令夫髙深不懼扶/夫音胥靡之徒韝緤為娛小
竪之事音懾所以繫犬者/韝音鈎鷹㡌也緤以宗社之崇重持先王之
[004-27a]
名器與鷹犬而並驅凌艱險而逸轡馬有衘橛之理
書時有衘橜之變/橛音厥相如諫獵獸駭不存之地猶有靦扵獲多音/靦
也/腆慙獨無情而内愧禽荒之戒/此一節述以小臣之愚鄙忝不
貲之恩榮擢無庸扵草澤齒陋質扵簮纓遇大道行
而兩儀泰喜元良㑹而萬國貞以監府之多暇毎講
論而肅成仰惟神之敏速歎将聖之聦明自禮賢於
秋實足歸道扵春卿芳年淑景時和氣清華殿䆳兮
簾幃静灌木森兮風雲輕花飄香兮動笑日嬌鸎囀
兮相哀鳴以物華之䌓靡尚絶思扵将迎聲/思去猶允
蹈而不倦極躭翫以研精命庸才以載筆謝摛藻扵
[004-27b]
天庭異洞簫之娛侍度聲被歌調王褒上洞簫賦乃/漢元帝為太子時好吹洞簫自
皆誦讀之/令後宫貴人殊飛盖之緣情賦詩曰清夜逰西園飛/魏文帝為世子時曹植
追随/盖相闕雅言以賛徳思報恩以輕生敢下拜而稽首
願永樹扵風聲奉皇靈之遐壽冠振古之鴻名聲/冠去
太宗見而遣使聲/去謂百藥曰朕於皇太子䖏見卿所
作賦述古來儲貳事以誡太子甚是典要朕選卿以
輔弼太子正為此事聲/為去大稱所委聲/稱去但須善始
令終耳因賜廐馬一匹綵物三百叚
留意典墳然燕間之後嬉戯無度昔賈誼言輔/愚按此東宫毓徳之初群工賛善之始承乾頗
教之以義方亦孰不欲教之扵其初其後乃爾/翼太子有曰少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盖愛子
[004-28a]
之具有未至乎然肅觀李百藥賛道賦一篇歴/相逺耶夫子所謂下愚不移者乎抑所以輔翼
之道明刑愼罰之方峻宇雕墻甘酒嗜音内作/述秦漢魏晉以來儲貳之善惡與夫任賢去邪
當文辭流麗光輔前星者足為典訓也/色荒外作禽荒之戒莫不畢具事實切
貞觀中太子承乾數虧禮度朔/數音侈縱日甚太子左
庶子于志寜撰諫苑二十卷諷之是時太子右庶子
孔頴達舉明經髙第貞觀初數進忠言為右庶子嘗/字仲達兾州人八歲就學日記千餘言隋世
號為詳博/撰五經義䟽毎犯顔進諌承乾乳母遂安夫人謂頴
達曰太子長成掌/長音何宜屢得面折對曰䝉國厚恩
死無所恨諫諍愈切承乾令撰聲/令平孝經義䟽頴達
又因文見意愈廣規諌之道太宗並嘉納之二人各
[004-28b]
[004-28b]
及禽獸/湯徳至矣今苑内娛獵雖名異遊畋若行之無恒終
虧雅度且傳説曰學不師古匪説攸聞傅説告髙宗/説音悦商書
辭/之然則弘道在於學古學古必資師訓既奉恩詔令
孔頴達侍講後同/令平聲望數存顧問後同/數音朔以補萬一
仍博選有名行學士聲/行去兼朝夕侍奉覽聖人之遺
敎察既徃之行事日知其所不足月無忘其所能此
則盡善盡美夏啓周誦焉足言哉䖍切/焉於夫爲人上者
扶/夫音未有不求其善但以性不勝情後同/勝平聲耽惑成
亂耽惑既甚忠言盡塞所以臣下茍順君道漸虧古
人有言勿以小惡而不去聲/上小善而不爲故知禍福
[004-29a]
之來皆起於漸殿下地居儲貳當須廣樹嘉猷既有
好畋之淫後同/好去聲何以主斯匙鬯慎終如始猶恐漸
衰始尚不慎終將安保承乾不納玄素又上書諫曰
臣聞稱皇子入學而齒胄者欲令太子知君臣父子
尊卑長㓜之道見教誡篇註/長音掌後同然君臣之義父子之親
尊卑之序長㓜之節用之方寸之内弘之四海之外
者皆因行以逺聞假言以光被伏惟殿下睿質已隆
尚湏學文以餙其表竊見孔頴達趙弘智等非惟宿
徳鴻儒亦兼達政要望令數得侍講開釋物理覽古
論今増輝睿徳至如騎射畋逰酣歌妓翫茍悦耳目
[004-29b]
終穢心神漸染既乆尖/漸音必移情性古人有言心為
萬事主動而無節即亂恐殿下敗徳之源在於此矣
承乾覧書愈怒謂玄素曰庶子患風狂耶十四年太
宗知玄素在東宫頻有進諌擢授銀青榮祿大夫行
太子左庶子時承乾嘗於宫中擊皷聲聞于外聲/聞去
玄素叩閤請見現/音極言切諌乃出宫内皷對玄素毁
之遣戸奴伺玄素早朝潮/音隂以馬檛擊之查/檛音殆至
於死是時承乾好營造亭觀聲/去窮極奢侈費用日廣
玄素上書諌曰臣以愚蔽竊位兩宫在臣有江海之
潤於國無秋毫之益是用必竭愚誠思盡臣節者也
[004-30a]
伏惟儲君之寄荷戴殊重聲/荷上如其積徳不弘何以
嗣守成業聖上以殿下親則父子事兼家國所應用
物不為節限恩㫖未踰六旬用物已過七萬驕奢之
極孰云過此龍樓之下惟聚工匠望苑之内不覩賢
良今言孝敬則闕侍膳問竪之禮語恭順則違君父
慈訓之方求風聲則無學古好道之實觀舉措則有
因緣誅戮之罪宫臣正士未嘗在側群邪淫巧昵近
深宫愛好者皆遊伎雜色施與者並圖畫雕鏤在外
瞻仰已有此失居中隱宻寧可勝計哉聲/勝平宣猷禁
門不異闤闠下音㑹/上音環朝入暮出惡聲漸逺右庶子趙
[004-30b]
弘智經明行修聲/行去當今善士臣毎請望數召進與
之談論庶廣徽猷令㫖反有猜嫌謂臣妄相推引徔
善如流尚恐不逮飾非拒諫必是招損古人云苦藥
利病苦口利行伏願居安思危日慎一日書入承乾
大怒遣刺客將加屠害俄屬宫廢十三年詔自今皇/按後一書通鑑係
發取無度故玄素上䟽十七年承乾廢/太子出用庫物所司勿為限制扵是太子
之莫尊扵王次曰后次曰世子用物不㑹是尊貴/胡氏寅曰周官有王及后世子不會之文以愚度
正使周官饍夫酒正内府有此文然冡宰之職量/之故得肆為費侈豈節以制度自家刑國之道哉
其中特不使有司以法沮止若自下而制上耳太/入為出得以九式均節財用則雖曰不會而會在
獨張玄素止扵未流幾扵被害豈非君臣之交失/宗之詔太子扵是大失諸賢在朝不聞以為不可
[004-31a]
乎
太子至于一再至于三四承乾諱其切至遣户奴/唐氏仲友曰太宗於玄素可謂不察矣玄素力諌
坐至除名為民起為刺史訖不復親近太宗扵此/檛擊遣刺客伺之其脱死者幸矣乃扵他宫僚同
寧同而賞罰異太宗何所見而然耶/刑濫害及善人矣可不悲哉事與于志
不肖有以自取亦文帝太宗所以䖏之失其道/愚按隋太子勇唐太子承乾皆以罪廢雖二人
宗既立承乾為太子而復寵待魏王煬帝攘奪/也何也文帝既立勇為太子而復寵待煬帝太
禍故為是不得已之邪謀向使太宗扵太子諸/扵其初魏王効尤扵其後承乾目覩庶人勇之
甚也今既不能消其不平之忿乃賞擢張玄素/王之間早有定分則承乾雖不肖不至如是之
章䟽之末果何益之有哉
/于志寧之流使救正扵言語
貞觀十四年太子詹事統三寺十率府之政/唐制東宫置詹事府掌于志
[004-31b]
寧以太子承乾廣造宫室奢侈過度躭好聲樂聲/好去
上書諫曰臣聞克儉節用實弘道之源崇侈恣情乃
敗徳之本是以凌雲槩日戎人於是致譏示宫室之/秦繆公夸
笑詳見納諌篇註/盛為西戎由余所峻宇雕墻夏書以之作誡歌曰甘/五子之
一扵此未或不亡/酒嗜音峻宇雕墻有昔趙盾匡晉即趙宣子也/盾晉靈公大夫呂
望師周為周太師/望太公也或勸之以節財或諫之以厚歛聲/去
莫不盡忠以佐國竭誠以奉君欲使茂實播於無窮
英聲被乎物聽咸著簡䇿用為美談且今所居東宫
隋日營建覩之者尚譏甚侈見之者猶歎甚華何容
於此中更有修造財帛日費土木不停窮斤斧之工
[004-32a]
極磨礱之妙且丁匠官奴入内比者鼻/比音曾無復監
層/曾音此等或兄犯國章或弟罹王法徃來御苑出入
禁闈鉗鑿緣其身槌杵在其手監門本防非慮聲/監平
宿衛以備不虞直長既自不知長宫名/長音掌直千牛又復
不見納諫篇注/千牛官名見爪牙在外厮役在内所司何以自
安臣下豈容無懼又鄭衛之樂古謂淫聲名樂記曰/鄭衛二國
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鄭衛之音亂世之音也比扵慢矣桒間濮上之音亡
昔朝歌之郷迴車者墨翟邑名漢書鄒陽書曰邑號/朝音昭翟音狄朝歌殷之
子回車/朝歌墨夾谷之會揮劔者孔丘定公與齊侯會于夾/夾谷魯地名家語曰
進以公退曰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干盟兵不偪/谷孔子攝相事齊使萊人以兵刼定公孔子歴階而
[004-32b]
子曰匹夫熒惑侮諸侯者罪應誅扵是斬侏儒齊侯/好齊矦心怍麾而避之齊奏樂俳優侏儒戲扵前孔
慙色/懼有先聖既以爲非通賢將以爲失頃聞宫内屢有
皷聲大樂伎兒入便不出聞之者股栗言之者心戰
徃年口敕伏請重尋聲/重去聖㫖殷勤明誡懇切在於
殿下不可不思至於微臣不得無懼臣自驅馳宫闕
已積歲時犬馬尚解識恩懈/解音木石猶能知感臣所
有管見敢不盡言如鑒以丹誠則臣有生路若責其
忤㫖則臣是罪人但悦意取容臧孫方以疾疢犯顔
逆耳春秋比之藥石左傳襄公三十三年臧孫曰季/臧孫魯大夫名紇即臧武仲也
不如惡石夫石猶生我疢之美其毒滋多/孫之愛我疾疢也孟孫之惡我藥石也美疢伏願停
[004-33a]
工巧之作罷乆役之人絶鄭衛之音斥群小之軰則
三善允備萬國作貞矣承乾覽書不悅十五年承乾
以務農之時召駕士等役不許分畨人懷怨苦又私
引突厥群竪入宫志寧上書諌曰臣聞上天盖髙日
月光其徳明君至聖輔佐賛其功是以周誦升儲見
匡毛畢周之輔臣/毛叔鄭畢公漢盈居震取資黄綺篇注/見定分姬
旦抗法於伯禽也禮曰成王幼不能涖祚周公相踐/姬周之姓旦周公之名伯禽周公子
則撻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祚而治抗世子法扵伯禽成王有過賈生陳事於文
帝見納諫篇注/賈生即賈誼也咸殷勤於端士皆懇切於正人厯
代賢君莫不丁寧於太子者良以地膺上嗣位䖏儲
[004-33b]
君後同/䖏上聲善則率土霑其恩惡則海内罹其禍近聞
僕寺司馭駕士獸醫始自春初迄兹夏晚常居内役
不放分畨或家有尊親闕於溫凊母冬溫而夏凊/禮記曰子之事父
或室有幼弱絶於撫養春既廢其耕墾夏又妨其播
殖事乖存育恐致怨嗟儻聞天聽後悔何及又突厥
達哥支等咸是人面獸心豈得以禮義期不可以仁
信待心則未識於忠孝言則莫辯其是非近之有損
於英聲昵之無益於盛徳引之入閤人皆驚駭豈臣
庸識獨用不安殿下必須上副至尊聖情下允黎元
本望不可輕微惡而不避無容略小善而不為理敦
[004-34a]
杜漸之方須有防萌之術屏退不肖狎近賢良如此
則善道日隆徳音自逺承乾大怒遣刺客張師政紇
干承基干虜複姓/紇音鶻紇就舍殺之是時丁母憂起復為詹
事二人潛入其第見志寧寢䖏苫廬者寢苫枕塊/禮居父母之喪
竟不忍而止及承乾敗太宗知其事深勉勞之聲按/勞去
其事太宗謂志寜曰知公數有規諫事無所隱深加/前一書通鑑係十四年舊史曰承乾敗後推鞫具得
等以無諫書皆從貶責/勉勞右庶子令狐徳棻
子焉學為君臣焉于志寧不當起復太宗不當奪/胡氏寅曰詹事東宫官之尊也太子於之學為父
儲君以忠以孝乃從金革之例冐哀居官則何以/其喪也人臣有奪喪者惟金革之事耳詹事輔導
欲肆情又將殺諫臣是兩刺客之不如其不能終/訓太子宜太子之不納諫也雖然自太子言之從
[004-34b]
哉/宜
發人之善心也嘗觀春秋傳晉靈公不君趙宣/愚按自古臣子之事君親能盡其道者可以感
服將朝麑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賊民之主/子驟諫公患之使鉏麑賊之晨徃寢門闢矣盛
無道于志寧上書諌之承乾怒遣刺客張師政/不忠是宣子以敬扵君而免扵難也今觀承乾
第見寢䖏苫廬不忍而止是志寧以孝扵親而/紇于承基殺之時志寧母憂起復二人潛入其
之為曾不如刺客之有人心也然亦未聞有寢/脫扵禍也之二人者庶幾無愧扵鉏麑矣承乾
子之任者太宗志寧胥失之矣/苫枕塊而任扵人之國當輔翼太
貞觀政要卷第四
[004-35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