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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明史卷二百八十一
大學士張廷玉等奉 敕修
列傳一百六十九
循吏
明太祖懲元季吏治縱弛民生凋敝重繩貪吏置之嚴
典府州縣吏來朝陛辭諭曰天下新定百姓財力俱困
如鳥初飛木初植勿拔其羽勿撼其根然惟㢘者能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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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而愛人貪者必朘人以肥己爾等戒之洪武五年下
詔有司考課首學校農桑諸實政日照知縣馬亮善督
運無課農興士效立命黜之一時守令畏法潔己愛民
以當上指吏治煥然丕變矣下逮仁宣撫循休息民人
安樂吏治澄清者百餘年英武之際内外多故而民心
無土崩瓦解之虞者亦由吏鮮貪殘故禍亂易弭也嘉
隆以後資格既重甲科縣令多以㢘卓被徵梯取臺省
而龔黄之治或未之覯焉神宗末年徵發頻仍礦稅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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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海内騷然煩費郡縣不克修舉厥職而廟堂考課一
切以虚文從事不復加意循良之選吏治既以日媮民
生由之益蹙仁宣之盛邈乎不可復追而太祖之法蔑
如矣重内輕外實政不修謂非在上者不加之意使然
乎漢史丞相黄霸唐史節度使韋丹皆入循吏傳中今
自守令超擢至公卿有勲徳者事皆别見故採其終于
庶僚政績可紀者作循吏傳
陳 灌 方克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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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 履廖 欽等 髙斗南余彦誠等
史誠祖吳 祥等 謝子襄黄信中夏 升
貝秉彜劉孟雍等 萬 觀
葉宗人 王 源
翟溥福 李信圭孫 浩等
張宗璉 李 驥王 瑩等
李 湘 趙 豫趙 登等
曾 泉 范 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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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 濟 范希正劉 綱
段 堅 陳 鋼
丁 積 田 鐸
唐 侃 湯紹恩
徐九思 龎 嵩
張 淳 陳幼學
陳灌字子將廬陵人也元末世將亂環所居築場種樹
人莫能測後十年盜蜂起灌率武勇結屯林中盜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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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一鄉賴以全太祖平武昌灌詣軍門謁見與語奇之
擢湖廣行省員外郎累遷大都督府經歴從大將軍徐
逹北征尋命築城泰州工竣除寧國知府時天下初定
民棄詩書久灌建學舎延師選俊秀子弟受業訪問疾
苦禁豪右兼并創户帖以便稽民帝取為式頒行天下
伐石築隄作水門蓄洩䕶瀕江田百姓咸賴有坐盜麥
舟者論死數十人灌覆按曰舟自漂至而愚民鬨取之
非謀劫也坐其首一人餘悉減死灌丰裁嚴正而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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寛恤類此洪武四年召入京病卒
方克勤字去矜寧海人元末台州盜起吳江同知金剛
努奉行省命募水兵禦之克勤獻䇿弗納逃之山中洪
武二年辟縣訓導母老辭歸四年徵至京師吏部試第
二特授濟寧知府時始詔民墾荒閲三嵗乃税吏徵率
不俟期民謂詔旨不信輒棄去田復荒克勤與民約税
如期區田為九等以差等徵發吏不得為奸野以日闢
又立社學數百區葺孔子廟堂教化興起盛夏守將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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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夫築城克勤曰民方耕耘不暇奈何重困之畚鍤請
之中書省得罷役先是久旱遂大㴻濟寧人歌之曰孰
罷我役使君之力孰活我黍使君之雨使君勿去我民
父母視事三年戸口增數倍一郡饒足克勤為治以徳
化為本不喜近名嘗曰近名必立威立威必殃民吾不
忍也自奉簡素一布袍十年不易日不再肉食太祖用
法嚴士大夫多被謫過濟寧者克勤輒周恤之永嘉侯
朱亮祖嘗率舟師赴北平水涸役夫五千濬河克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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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止泣禱于天忽大雨水深數尺舟遂達民以為神八
年入朝太祖嘉其績賜宴遣還郡尋為屬吏程貢所誣
謫役江浦復以空印事連逮死子孝聞孝孺孝聞十三
喪母蔬食終制孝孺自有傳
吳履字徳基蘭谿人少受業于聞人夢吉通春秋諸史
李文忠鎮浙東聘為郡學正久之舉于朝授南康丞南
康俗悍謂丞儒也易之居數月摘發奸伏如老獄吏則
皆大驚相率斂跡履乃改崇寛大與民休息知縣周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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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巡視田野為部民所詈捕之不獲怒盡縶其鄉鄰履
閲獄問故立釋之乃白以中以中益怒曰丞慢我履曰
犯公者一人耳其鄰何罪今縶者衆而捕未已急且有
變奈何以中意乃解邑有淫祠每祀輒有蛇出戸民指
為神履縛巫責之沈神像于江淫祠遂絶為丞六年百
姓愛之遷安化知縣大姓易氏保險自守江陰吳侯良
將繋之召履計事履曰易氏逃死耳非反也招之當來
不來誅未晩良從之易氏果至良欲籍農故為兵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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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恐履曰世清矣民安于農請籍其願為兵者不願可
勿強遷濰州知州山東兵常以牛羊代秋税履與民計
曰牛羊有死瘠患不若輸粟便他日上官令民送牛羊
之陜西他縣民多破家濰民獨完㑹改州為縣召履還
濰民皆涕泣奔送履遂乞骸骨歸是時河内丞廖欽並
以㢘能稱居八年調吳江後坐事謫戍久之以老病放
歸道河内河内民競持羊酒為夀且遺之縑須臾裒數
百疋欽固辭不得一夕遯去他若興化丞周舟以績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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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擢吏部主事民爭乞留乃遣還之歸安丞髙彬曹縣
主簿劉郁衡山主簿紀維正霑化典史杜濩皆坐事以
部民乞宥復其官而惟正立擢陜西參議其後州縣之
佐貳知名者在仁宣時則易州判官張有聞夀州判官
許敏許州判官王通靈璧丞田誠安平丞耿福緣嘉定
丞戴肅大名丞賀禎昌邑主簿劉整襄坦主簿喬育貴
池典史黄金蘭深澤典史髙聞英景時則養利判官汪
浩泰州判官王思旻上海丞張禎吳江丞王懋本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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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熊觀黔陽主簿古初雲南南安州琅井巡檢李保或
超遷或遷任皆因部民請云
高斗南字拱極陜西徽州人貌魁梧語音若鐘洪武中
由薦舉授四川定逺知縣才識精敏多善政二十九年
與知府永州余彦誠知縣齊東鄭敏儀真康彦民岳池
王佐安肅范志逺當塗孟㢘及丞懐寧蘇億休寧甘鏞
當塗趙森並坐事先後被徵其耆民奔走闕下具列善
政以聞太祖嘉之賜襲衣寶鈔遣還并賜耆民道路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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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人既還任政績益著尋舉天下㢘吏數人斗南與焉
列其名于彰善榜聖政紀以示勸九載績最擢雲南新
興知州新興人愛之不異定逺居數年以衰老乞歸薦
子吏科給事中恂自代成祖許之年七十而卒恂字士
信博學能詩文官新興從大軍征交阯有協賛功師旋
卒于官彦誠徳興人初知安陸州以征稅愆期當就逮
其父老伏闕乞留太祖賜宴嘉賞遣還父老亦預宴久
之擢知永州府終河東鹽運使敏常坐事被逮部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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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人守闕下求宥帝宴勞復其官賜鈔百錠衣三襲居
數年考滿入朝部民復走京師乞再任帝從其請及是
再獲宥彦民泰和人洪武二十七年進士先知青田調
儀真後歴巴陵天台並著名績永樂初罷歸洪熙元年
御史巡按至天台縣民二百餘人言彦民㢘公有為乞
還之天台慰民望御史以聞宣宗嘆曰彦民去天台二
十餘年民猶思之其有善政可知乃用為江寧縣丞億
㢘森三人既釋還明年復以事當逮縣民又走闕下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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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㢘勤帝亦釋之時太祖操重典繩羣下守令坐小過
輒逮繋聞其賢旋遣還且加賞賚有因以超擢者二十
九年知縣靈璧周榮宜春沈昌昌樂于子仁丞新化葉
宗並坐事逮訊部民為叩閽太祖喜立擢四人為知府
榮河南昌南安子仁登州宗黄州由是長吏競勸一時
多循良之績焉榮字國華蓬萊人初為靈璧丞坐累逮
下刑部耆老羣赴輦下稱其賢帝賜鈔八十錠綺羅衣
各一襲禮部宴榮及耆老而還之無何擢榮靈璧知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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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知河南亦有聲後建言稱旨擢河南左布政使
史誠祖解州人洪武末詣闕陳鹽法利弊太祖納之授
汶上知縣為治㢘平寛簡永樂七年成祖北巡遣御史
考覈郡縣長吏賢否還言誠祖治第一賜璽書勞之曰
守令承流宣化所以安利元元朕統御天下夙夜求賢
共圖治理往往下詢民間皆言苦吏苛急能副朕心者
實鮮爾敦厚老成恪共乃職持身勵志一于亷公平賦
均徭政清訟簡民心悦戴境内稱安方古良吏亦復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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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特擢爾濟寧知州仍視汶上縣事其益共乃職慎終
如始以永嘉譽欽哉并賜内醖一尊織金紗衣一襲鈔
千貫御史又言貪吏虐民無若易州同知張騰遂徵下
獄誠祖既得旌益勤于治土田增闢戸口繁滋益編戸
十四里成祖過汶上欲徙其民數百家于膠州誠祖奏
免之屢當遷職輒為民奏留閲二十九年竟卒于任士
民哀號留塟城南嵗時奉祀是時縣令多久任蠡縣吳
祥永樂時知嵩縣至宣徳中閲三十二年卒于任臨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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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永樂時由國子生授遵化知縣至宣徳中閲二十
七年始擢無為知州以年老不欲赴遂乞歸涓縣房嵒
宣徳間為鄒縣知縣至正統中閲二十餘年卒于任吏
民皆愛戴之而吉水知縣武進錢本忠有㢘名詿誤罷
官父老奔走號泣乞留郡人胡廣力保之得還任民聞
本忠復來空閭井迎拜永樂中卒官民哀慕留塟吉水
爭負土營墳其得民如誠祖云
謝子襄名衮以字行新淦人建文中由薦舉授青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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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永樂七年與錢塘知縣黄信中開化知縣夏升並九
載課最當遷其部民相率訴于上官乞再任上官以聞
帝嘉之即擢子襄處州知府信中杭州升衢州俾得治
其故縣子襄治處州聲績益著郡有虎患嵗旱蝗禱于
神大雨二日蝗盡死虎亦遁去有盜竊官鈔子襄檄城
隍神盜方閲鈔宻室忽疾風捲墮市中盜即伏罪民鬻
牛于市將屠之牛逸至子襄前俯首若有訴乃捐俸贖
還其主叛卒吳米據山谷為亂朝廷發兵討之一郡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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洶子襄力止軍城中毋出而自以計掩捕之獲其魁餘
悉解散為人亷謹歴官三十年不以家累自隨二十二
年卒信中餘干人先知樂清縣奸人紿寡婦至京誣告
鄉人謀叛而已逸去有司繋其婦以聞詔行所司㑹鞫
信中㢘得其情力詆為誣獲全者甚衆盜殺一家三人
獄久不決信中禱于神得真盜逺近稱之升鹽城人
貝秉彛名恒以字行上虞人永樂二年進士授邵陽知
縣以憂去補東阿善決獄能以禮義導民嵗大侵上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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糴備荒議帝從之班下郡縣如東阿式邑西南有巨浸
積潦為田害秉彞相視高下鑿渠引入大清河涸之得
沃壤數百頃民食其利尤善綜畫凡廢鐡敗皮朽索故
紙悉藏之暇令工匹煑膠鑄杵擣紙絞索貯于庫㑹成
祖北巡敕有司建席殿秉彛出所貯濟用工遂速竣帝
將召之東阿耆老百餘人詣闕自言願留貝令帝許之
九載考滿入都詔進一階仍還東阿嘗坐累罰役京師
民競代其役三罰三代乃復官秉彛為吏明察而仁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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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善飲已仕遂已之宣徳元年卒官時龍溪知縣南昌
劉孟雍鄒縣知縣龍溪朱珤建安知縣崑山張凖婺源
知縣建安吳春歙縣知縣江西樂平石啟宗皆有惠利
民率懐思不忘云
萬觀字經訓南昌人弱冠成永樂十九年進士帝少之
令歸肄業尋召為御史改嚴州知府府東境七里瀧有
漁舟數百艇時剽行旅觀編十舟為一甲令畫地巡警
不匝月盜屏跡乃勵學校勸農桑奏減織造以銀代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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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民皆便之九年考績治行為海内第一既以憂去將
除服嚴州民豫上章願復得觀為守金衢民亦上章乞
之朝廷異焉補平陽府政績益茂有芝生堯祠棟上士
民皆言使君徳化所致觀曰大守知奉職而已芝非吾
事也考滿擢山東布政使卒于官
葉宗人字宗行松江華亭人永樂中尚書夏原吉治水
東南宗人以諸生上疏請濬范家港引浦水入海禁瀕
海民無作壩以遏其流帝令赴原吉所自效工竣原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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薦之授錢塘知縣縣為浙江省㑹徭重豪有力往往搆
黠吏得財役貧民宗人令民自占甲乙書于冊以次簽
役役乃均嘗視事有蛇升階若有所訴宗人曰爾有冤
乎吾為爾理蛇即出遣隸尾之入餅肆爐下發之得僵
屍葢肆主殺而瘞之也又常行江中有死人挂舟舵推
問則里無賴子所沈者遂俱伏法邑民以為神按察使
周新㢘介吏也尤重宗人一日伺宗人出潛入其室見
厨中惟銀魚腊一裹新嘆息攜少許去明日召宗人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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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飲至醉用儀仗導之歸時呼為錢塘一葉清十五年
督工匠往營北京卒于塗新哭之累日
王源字啟澤龍巖人永樂二年擢進士授庶吉士改深
澤知縣修學舎築長隄勸民及時嫁娶革其爭財之俗
數上書論事被詔徵入都又論時政得失忤旨下吏㑹
赦復官奏免逋負嵗饑輒發粟振救坐是被逮民爭先
輸納得贖還召為春坊司直郎侍諸王講論遷衛府紀
善移松江同知奏捐積逋數十萬石以母老乞歸養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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闋除刑部郎中英宗踐阼擇廷臣十一人為知府賜宴
及敕乗傳行源得潮州府城東有廣濟橋嵗久半圮壊
源斂民萬金重築之以其餘建亭設先聖四配十哲像
刻藍田吕氏鄉約擇民為約正約副約士講肄其中而
時偕僚寀董率焉西湖山上有大石為怪源命鑿之果
獲石骷髏怪遂息乃琢為碑大書潮州知府王源除怪
石㑹杖一民死民子訴諸朝并以築橋建亭為源罪逮
至京罪當贖徒潮人相率叩閽乃復其官久之乞休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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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奏留不獲祠祀之
翟溥福字本徳東莞人永樂二年進士除青陽知縣九
華虎為患溥福檄山神虎即殄久之移新淦遷刑部主
事進員外即為尚書魏源所器正統元年七月詔舉廷
臣堪為郡守者源以溥福應乃擢南康知府先是嵗歉
民擅發富家粟及收取漂流官木者前守悉坐以盜當
死者百餘人溥福閲實杖而遣之地濱鄱陽湖舟遇風
濤無所泊為築石堤百餘丈往來者便之廬山白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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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廢溥福倡衆興復延師訓其子弟朔望躬詣講授考
績赴部以年老乞歸侍郎趙新嘗撫江西大聲曰翟君
此邦第一賢守也胡可聽其去懇請累日乃許之辭郡
之日父老爭贐金帛悉不受衆挽舟涕泣因建祠湖堤
祀之又配享白鹿書院之三賢祠三賢者唐李渤宋周
敦頤朱子也
李信圭字君信泰和人洪熙時舉賢良授清河知縣縣
瘠而衝官艘日相銜役夫動以千計前令請得沐陽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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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人為助然去家逺艱于衣食信圭請免其助役代輸
清河浮征三之二兩邑便之俗好發塚縱火信圭設教
戒十三條令里民書于牌月朔望儆戒之且令書其民
勤惰善惡以聞俗為之變宣徳三年上疏言本邑地廣
人稀地當衝要使節絡繹日發民挽舟丁壯既盡役及
老穉妨廢農桑前年兵部有令公事亟者舟予五人緩
者則否今此令不行役夫無限有一舟至四五十人者
凶威所加誰敢詰問或遇快風歩追不及則官舫人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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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其所齎衣糧俾受寒餒乞申明前令哀此憚人從之
八年春又言自江淮逹京師沿河郡縣悉令軍民挽舟
若無衛軍則民夫盡出有司州縣嵗發二三千人晝夜
以俟而上官又不分别雜泛差役一體派及致土田荒
蕪民無蓄積稍遇歉嵗輒老穉相攜緣道乞食實可憫
傷請自儀真抵通州盡免其雜徭俾得盡力農田兼供
夫役帝亦從之自是他郡亦蒙其澤正統元年用侍郎
章敞薦擢知蘄州清河民詣闕乞留命以知州理縣事
[445-16b]
民有湖田數百頃為淮安衛卒所奪民代輸租者六十
年信圭奏之詔還民饑民攘食人一牛御史論死八人
信圭奏之免六人天久雨淮水大溢沒廬舍畜産甚衆
信圭奏請振貸并停嵗辦物件及軍匠厨役濬河人夫
報可南北往來道死不塟者信圭為三大塚瘞之十一
年冬尚書金濂薦擢處州知府其在清河已二十二年
矣處州方苦旱信圭至輒雨未㡬卒于官清河民為立
祠祀之自明興至洪宣正統間民淳俗厚吏易為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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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長吏亦多勵長者行以循良見稱其秩滿奏留者
不可勝紀略舉數人列于篇孫浩永樂中知邵陽遭喪
去官洪熙元年陜西按察使頌浩前政請令補威寧宣
宗嘉嘆即命起復久之超擢辰州知府薛慎知長清以
親喪去洪熙元年九月長清民知慎服闋相率詣京師
乞再任吏部尚書蹇義以聞言長清别除知縣已久即
如民言又當更易帝曰國家置守令但欲其得民心茍
民心不得雖屢易何害遂還之呉原知呉橋洪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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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載考績赴部縣民詣闕乞留帝從之陳哲知博野以
舊官還職解去宣徳元年部民懇訴于巡按御史乞還
哲御史以聞報可暢宣知泰安以母憂去民頌于副使
鄺埜以聞仁宗命服闋還任宣徳改元宣服闋吏部以
請帝曰民欲之監司言之固當從況有先帝之命乎遂
如其請劉伯吉知碭山以親喪去服除碭山民守闕下
求再任吏部言新令已在碭山二年矣帝曰新者勝舊
則民不復思今久而又思其賢于新者可知矣遂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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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公朝永樂時知寧陽坐與同僚飲酒忿爭並遣戍部
民屢叩閽乞還皆不許宣徳二年詔求賢有以公朝薦
者寧陽人聞之又相率叩閽乞公朝帝顧尚書蹇義曰
公朝去寧陽已二十餘載民奏乞不已此非良吏耶可
即與之郭元知㑹寧為奸人所訐被逮里老㐲闕訟冤
乞還帝亦許之徐士宗知貴溪宣徳六年三考俱最民
詣闕乞留詔增二秩還任郭南知常熟正統十二年以
老致仕父老乞還任英宗許之張璟知平山秩滿士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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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留英宗命進秩復任景泰初母憂去復從士民請奪
情視事徐榮知藁城親喪去官服闋部民乞罷新令而
還榮英宗如其請景泰初秩滿復徇民請留之何澄知
安福被劾民詣闕乞留英宗命還任乃築寅陂浚渠道
復密湖之舊大興水利秩滿當遷侍讀劉球為民代請
帝復留之田玉知桐鄉丁艱去英宗以部民及巡撫周
忱請還其任其他若内邱馬旭桐廬楊信北流李禧洋
縣王黼保安張庸獲鹿吳韞扶風宋端皆當宣宗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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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九載奏最為民乞留即加秩留任者也時帝方重循
良而吏部尚書蹇義尤慎擇守令考察明恕沿及英宗
吏治淳厚部民奏留率報可然其間亦有作奸者永寧
税課大使劉迪刲羊置酒邀耆老請留宣宗怒下之吏
漢中同知王聚亦張宴求屬吏使奏為知府事聞宣宗
并屬吏罪之自後部民奏留率下所司覈實云
張宗璉字重器吉水人永樂二年進士改庶吉士授刑
部主事錄囚廣東仁宗即位擢左中允㑹詔朝臣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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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禮部郎中況鍾以宗璉名上帝問少傳楊士奇曰人
皆舉外吏鍾舉京官何也對曰宗璉賢臣與侍讀學士
王直將舉之不意為鍾所先耳帝喜曰鍾能知宗璉亦
賢矣由是知鍾而擢宗璉南京大理丞宣徳元年詔遣
吏部侍郎黄宗載等十五人出釐各省軍籍宗璉往福
建明年坐奏事忤旨謫常州同知朝遣御史李立理江
南軍籍檄宗璉自隨立受黠軍詞多逮平民實伍宗璉
數爭之立怒宗璉輒卧地乞杖曰請代百姓死免株累
[445-20a]
甚衆初宗璉使廣東務㢘恕至是見立暴横心積不平
疽發背卒常州民白衣送喪者千餘人為建祠君山宗
璉
郡不攜妻子病亟召醫室無燈燭童子從外索取
油一盂入宗璉立却之其清峻如此
李驥字尚徳郯城人舉洪武二十六年鄉試入國學居
三年授戸科給事中時闗市譏商旅發及囊篋驥奏止
之尋坐事免建文時薦起新鄉知縣招流亡給以農具
復業者數千人内艱去官民相率奏留者數四不許永
[445-20b]
樂初服闋改知東安事有病民輒奏于朝罷免之有嫠
婦子齧死訴于驥驥禱城皇神深自咎責明旦狼死于
其所侍郎李昶等交薦擢刑部郎中奏陳十餘事多見
採納坐累謫役保安洪熙時有詔求賢薦為御史陳經
國利民十事仁宗嘉納宣徳五年巡視倉場軍髙祥盜
倉粟驥執而鞫之祥父妾言祥與張貴等同盜驥受貴
等賄故獨罪祥刑部侍郎施禮遂論驥死驥上章自辨
帝曰御史既禽盜安肯納賄命偕都察院再訊驥果枉
[445-21a]
帝乃切責禮而復驥官其年十一月擇廷臣二十五人
為郡守奉敕以行驥授河南知府肇慶則給事中王瑩
瓊州則戸部郎中徐鑑汀州則禮部員外郎許敬軒寧
波則刑部主事鄭恪撫州則大理寺正王昇後皆以政
績著河南境多盜驥為設火甲一戸被盜一甲償之犯
者大署其門曰盜賊之家又為勸教文振木鐸以徇之
自是人咸改行道不拾遺郡有伊王府王數請囑不從
中官及校卒虐民又為驥所抑恨甚及至冬令驥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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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往陪位行禮及驥如期往誣驥後期執而桎梏之次
日乃釋驥奏聞帝怒貽書讓王府中承奉長史典儀悉
逮置于理驥持身端恪晏居雖几席必正蒞郡六年卒
年七十士民赴弔咸哭失聲王瑩鄞人起家舉人居肇
慶九年進秩二等後徙知西安徐鑑宜興人在瓊四年
卒郡人祀之九賢祠許敬軒天台人起家國子生守汀
時糾參政陳羽貪暴宣宗為逮治羽卒官士民爭賻之
魏恪閩縣人起家進士守寧波以艱去㑹海㓂入犯民
[445-22a]
數千詣闕乞留詔奪情復任嘗劾中使吕可烈無狀帝
為許可烈久之擢浙江參政王昇龍溪人起家進士在
郡九載以部民乞留增秩還任以疾歸
李湘字永懐泰和人永樂中由國子生理刑都察院以
才擢東平知州常禄外一無所取訓戒吏民若家人然
城東有大村壩源出岱嶽雨潦輒為民患奏發丁夫隄
之州及所轄五邑地多荒蕪力督民墾闢公私皆實㑹
舊官還任將解去民羣乞于朝帝從其請成祖晩年數
[445-22b]
北征令山東長吏督民轉餉道逺多死亡惟東平人無
失所奸人誣湘苛斂民財訐于布政司縣民千三百人
走訴巡按御史暨布按二司力白其冤耆老七十人復
奔㐲闕下發奸人誣陷狀及布政司繫湘入都又有耆
老九十人隨湘訟冤通政司以聞下刑曹閲實乃復湘
官而抵奸人于法蒞州十餘年至正統初詔大臣舉郡
守尚書胡濙以湘應遂擢懐慶知府東平民扶攜老幼
泣送數十里懐慶有軍衛素挾勢厲民湘隨時裁制皆
[445-23a]
不敢犯居三年卒
趙豫字素定安肅人燕王起兵下保定豫以諸生督賦
守城永樂五年授泌陽主簿未上擢兵部主事進員外
郎内艱起復洪熙時進郎中宣徳五年五月簡廷臣九
人為知府豫得松江奉敕往時衛軍恣横豫執其尤者
杖而配之邊衆遂帖然一意拊循與民休息擇良家子
謹厚者為吏訓以禮法均徭節費減吏員十之五巡撫
周忱有所建置必與豫議及清軍御史李立至專務益
[445-23b]
軍勾及姻戚同姓稍辨則酷刑搒掠人情大擾訴枉者
至一千一百餘人鹽司勾竈丁亦累及他戸大為民害
豫皆上章極論之咸獲蘇息有詔減蘇松官田重租豫
所轄華亭上海二縣減去十之二三正統中九載考績
民五千餘人列狀乞留巡按御史以聞命增二秩還任
及十年春大計羣吏始舉卓異之典豫與寧國知府袁
旭皆預焉賜宴及襲衣遣還在職十五年清静如一日
去郡老穉攀轅留一履以識遺愛後配享周忱祠方豫
[445-24a]
始至患民俗多訟訟者至輒好言諭之曰明日來衆皆
笑之有松江大守明日來之謡及訟者踰宿忿漸平或
被勸阻多止不訟始與豫同守郡者蘇州況鍾常州莫
愚吉水陳本深温州何文淵杭州馬儀西安羅以禮建
昌陳鼎並皦皦著名績豫尤以愷悌稱是時列郡長吏
以惠政著聞者湖州知府祥符趙登秩滿當遷民詣闕
乞留増秩再任自宣徳至正統先後在官十七年登同
里岳璿繼之亦有善政民稱為趙岳淮安知府南昌彭
[445-24b]
逺被誣當罷民擁中官舟乞為奏請宣帝命復留之正
統六年超擢廣東布政司荆州知府大庾劉永遭父喪
軍民萬八千餘人乞留英宗命奪情視事鞏昌知府鄞
縣戴浩擅發邊儲三百七十石振饑被劾請罪景帝原
之徽州知府孫遇秩滿當遷民詣闕乞留英宗令進秩
視事先後在官十八年遷至河南布政使惟袁旭在寧
國為督學御史程富所誣劾逮死獄中而寧國人惜之
立祠祀焉
[445-25a]
曽泉泰和人永樂十八年進士選庶吉士改御史宣徳
初都御史邵玘甄别屬寮泉謫汜水典史卒正統四年
河南參政孫原貞上言泉操行㢘潔服官勤敏不以降
黜故有偷情心躬督民闢荒土收穀麥伐材木備營繕
通商賈完逋責官有儲積民無科擾造舟楫置棺槨贍
民器用百姓婚喪不給者咸資于泉死之日老幼巷哭
臣行部汜水泉沒已三年矣民懐其惠言輒流涕雖古
循吏何以加兹若使海内得泉等數十人分治郡邑可
[445-25b]
使朝廷恩澤滂流物咸得所雖在異代猶宜下詔襃美
而奬録未及官階未復使泉終䝉貶謫之名不獲顯于
當世良可矜恤請追復泉爵襃既往以風方來帝從之
范𠂻字恭肅豐城人永樂十九年進士除夀昌知縣闢
荒田二千六百畆興水利三百四十有六區正統五年
三考報最當遷邑人頌徳乞留御史以聞朝廷許之尋
以外艱去服闋起知汝州吏部尚書王直察舉天下㢘
吏數人𠂻為第一性至孝廬父墓𤓰生連枝有白兔三
[445-26a]
馴擾墓側鄉人莫不髙其行
周濟字大亨洛陽人永樂中以舉人入大學歴事都察
院都御史劉觀薦為御史固辭宣徳時授江西都司斷
事艱歸補湖廣正統初擢御史大同鎮守中官以驕横
聞敕濟往㢘之濟變服負薪入其宅盡得不法狀還報
帝大嘉之已巡按四川威州土官董敏王允相仇殺詔
濟督官兵進討濟曰朝廷綏安逺人宜先撫而後征馳
檄諭之遂解十一年出為安慶知府嵗比不登民間鬻
[445-26b]
子女充衣食方舟而去者相接濟借漕糧以振而禁鬻
子女者且上疏請免租詔許之全活甚衆又為定婚喪
制禁侈費愆嫁塟期者有罸風俗一變饑民聚掠富家
粟富家以盜劫告濟下令曰民饑故如此然得穀當報
太守數太守當代爾償掠者遂解散濟卒官民皆罷市
巷哭云
范希正字以貞吳縣人宣徳三年舉賢良方正授曹縣
知縣有奸吏受賕希正按其罪械送京師吏反誣希正
[445-27a]
他事坐逮曹民八百餘人詣京白通政司言希正亷能
横為奸吏誣枉侍郎許廓以公事過曹曹父老二百餘
人遮道稽顙泣言朝廷奪我賢令事並聞帝乃釋希正
使還縣正統十年山東饑惟曹以希正先積粟得無患
大理寺丞張驥振山東聞之因請升曹縣為州而以希
正為知州從之時州民負官馬不能償多逃竄希正節
公費代償九十餘匹逃者皆復業吉水人誣曹富民殺
其兄連坐甚衆希正密移吉水按其人姓名皆妄事得
[445-27b]
白治曹二十二年歴知州再考乃致仕當是時潞州知
州咸寧燕雲徐州知州楊祕全州知州錢塘周健霸州
知州張需定州知州王約皆大著聲績祕健進秩視事約
賜詔旌異需忤太監王振戍邊人尤惜之而得民最久
者無若希正與寧州知州劉綱綱字之紀禹州人建文
二年進士由府谷知縣遷是職州三十四年仁宗嘗
賜酒饌人以為榮正統中請老去民送之涕泣載道及
卒寧民祀之狄仁傑祠中其孫即大學士宇也
[445-28a]
段堅字可大蘭州人早嵗受書即有志聖賢舉于鄉入
國子監景泰元年上書請悉徵還四方監軍罷天下佛
老宫疏奏不行五年成進士授福山知縣刋布小學俾
士民講誦俗素陋至是一變村落皆有絃誦聲成化初
賜敕旌異超擢萊州知府期年化大行以憂去服除改
知南陽召州縣學官具告以古人為學之指使轉相勸
誘創志學書院聚秀民講説五經要義及濂洛諸儒遺
書建節義祠祀古今烈女訟獄徭賦務底于平居數年
[445-28b]
大治引疾去士民號泣送者踰境不絶及聞其卒立祠
春秋祀之堅之學私淑河東薛瑄務致知而踐其實不
以謏聞取譽故能以儒術飾吏治子炅進士翰林檢討
諂附蕉芳劉瑾敗落職隤其家聲焉
陳鋼字堅逺應天人舉成化元年鄉試授黔陽知縣楚
俗居喪好擊鼓歌舞鋼教以歌古哀詞民俗漸變縣城
當沅湘合流數決壊廬舎鋼募人採石甃隄千餘丈水
不為害南山厓官道數里徑窄甚行者多墮厓死鋼積
[445-29a]
薪燒山沃以醯拓徑丈許行者便之鋼病民爭籲神願
減已算益鋼夀遷長沙通判監修吉王府第工成王賜
之金帛不受請王故殿材修岳麓書院王許之𢎞治元
年丁母憂歸卒黔陽長沙並祠祀之子沂官侍讀見文
苑傳
丁積字彦誠寧都人成化十四年進士授新㑹知縣至
即師事邑人陳獻章為政以風化為本而主于愛民中
官梁芳邑人也其弟長横于鄉責民逋過倍復訴于積
[445-29b]
積追劵焚之且收捕繫獄由是權豪屏跡申洪武禮制參
以朱子家禮擇耆老誨導百姓良家子墮業聚廡下
使目誦小學書親為解説風俗大變民出錢輸官供役
名均平錢其後吏貪復令甲首出錢供用曰當月錢貧
者至鬻子女積一切杜絶俗信巫鬼為痛毁淫祠既而
嵗大旱築壇圭峯頂昕夕伏壇下者八日雨大澍而積
遂得疾以卒士民聚哭于途有一嫗夜哭極哀或問之
曰來嵗當甲首丁公死吾無以聊生矣
[445-30a]
田鐸字振之陽城人成化十四年進士授戸部主事遷
員外郎郎中𢎞治二年奉詔振四川坐誤遺敕中語謫
蓬州知州州東南有江洲八十二頃為豪右所據鐸悉
以還民建大小二十四橋又鑿三溪山以便行者御史
行部至蓬寂無訟者訝之已乃知州無冤民也太息而
去薦于朝擢廣東僉事遷四川參議不赴以老疾告歸
正徳時劉瑾矯詔言鐸理廣東鹽法簿牒未明逮赴廣
未就道而瑾誅或勸鐸毋行鐸不聴行次九江卒年八
[445-30b]
十二矣
唐侃字廷直丹徒人正徳八年舉于鄉授永豐知縣之
官不攜妻子獨與一二童僕飯蔬豆羮以居久之吏民
信服永豐俗刁訟尚鬼尤好俳優侃禁止之進武定知
州㑹清軍籍應發者者至萬二千人侃曰武定戸口三
萬是空半州也力爭之又有議徙州境徒駭河者侃復
言不宜脧民財填溝壑事竝得寢章聖皇太后葬承天
諸内奄迫脅所過州縣吏索金錢宣言供張不辦者死
[445-31a]
州縣吏多逃侃置空棺旁舎中奄迫之急則紿至棺所
指而告之曰吾辦一死金錢不可得也諸奄皆愕眙去
稍遷刑部主事卒初侃少時從丁璣學鄰女夜奔之拒
弗納其父坐繋侃請代不得藉草寢地逾嵗父獲宥乃
止其操行貞潔葢性成也
湯紹恩安岳人父佐𢎞治初進士仕至參政紹恩以嘉
靖五年擢第十四年由戸部郎中遷徳安知府尋移紹
興為人寛厚長者性儉素内服疏布外以父所遺故袍
[445-31b]
襲之始至新學宫廣設社學嵗大旱徒歩禱烈日中雨
即降緩刑罰恤貧弱旌節孝民情大和山隂㑹稽蕭山
三邑之水匯三江口入海潮汐日至擁沙積如邱陵遇
霪潦則水阻沙不能驟洩良田盡成巨浸當事者不得
已決塘以㵼之塘決則憂旱嵗苦修築紹恩遍行水道
至三江口見雨山對峙喜曰此下必有石根余其於此
建閘乎募善水者探之果有石脈横亘雨山間遂興工
先投以鐡石繼以籠盛甃屑沉之工未半潮衝蕩不能
[445-32a]
就怨讟煩興紹恩不為動禱于海神潮不至者累日工
遂竣修五十餘尋為閘二十有八以應列宿于内為備
閘三曰經漊曰撞塘曰平水以防大閘之潰閘外築石
隄四百餘丈扼潮始不為閘患刻水則石間俾後人相
水勢以時啟閉自是三邑方數百里間無水患矣士民
徳之立廟閘左嵗時奉祀不絶屢遷山東右布政使致
仕歸年九十七而卒初紹恩之生也有峨嵋僧過其門
曰他日地有稱紹者將承是兒恩乎因名紹恩字汝承
[445-32b]
其後果驗
徐九思貴溪人嘉靖中授句容知縣始視事恂恂若不
能俄有吏䄂空牒竊印者九思摘其奸論如法郡吏為
叩頭請不許於是人人惴恐為治于單赤務加恩而御
豪猾特嚴訟者抶不過十諸所催科預為之期逾期令
里老逮之而已隸莫敢至鄉落縣東西通衢七十里塵
土積三尺雨雪泥沒股九思節公費甃以石行旅便之
朝廷數遣中官醮神三茅山縣民苦供應九思搜故牒
[445-33a]
有鹽引金久貯于府者請以給賞民無所擾歲侵穀湧
貴巡撫發倉穀數百石使平價糶而償直於官九思曰
彼糶者皆豪也貧民雖平價不能糴乃以時價糶其半
還直於官而以餘穀煑粥食餓者穀多則使稱力分負
以去其山谷逺者則就旁富人榖而官為償之全活甚
衆嘗曰即天子布大惠安能人人蠲租賜復第在吾曹
酌緩急而已久之與應天府尹不合為巡撫所劾吏部
尚書熊浹知其賢特留之積九載遷工部主事歴郎中
[445-33b]
治張秋河道漕河與鹽河近而不相接漕水溢則泛濫
為田患九思議築減水橋於沙灣俾二水相通漕水溢
則有所洩以入海而不侵田少則有所限而不至於涸
工成遂為永利時工部尚書趙文華視師東南道河上
九思不出迎遣一吏齎牒往謁文華嫚罵而去㑹遷高
州知府文華歸修舊怨與吏部尚書吳鵬合謀搆之遂
坐九思老致仕句容民為建祠茅山九思家居二十二
年年八十五抱疾抗手曰茅山迎我遂卒子貞明自有
[445-34a]
傳
龎嵩字振卿南海人嘉靖十三年舉于鄉講業羅浮山
從遊者雲集二十三年授應天通判進治中先後凡八
年府缺尹屢攝其事始至值嵗饑上官命督振公粟竭
貸之巨室富家全活者六萬七千餘人乃蠲積逋緩征
徭勤勞徠復業者又十萬餘人留都民苦役重力為調
劑凡優免戸及寄居客戸詭稱官戸寄莊戸女戸神帛
堂匠戸俾悉出以供役民困大蘇江寧縣葛仙永豐二
[445-34b]
鄉頻遭水患居民止存七戸嵩為治隄築防得田三千
六百畝立惠民莊四召貧民佃之流移盡復屢剖冤獄
戚畹王湧舉人趙君寵占良人妻殺人嵩置之法早遊
王守仁門淹通五經集諸生新泉書院相與講習嵗時
單騎行縣以壺漿自隨京府佐貳鮮有舉其職者至嵩
以善政特聞府官在六年京察例而復與外察嵩謂非
體疏請止之遂為永制遷南京刑部員外郎進郎中撰
原刑司刑祥刑明刑四篇曰刑曹志時議稱之遷雲南
[445-35a]
曲靖知府亦有政聲中察典以老罷而年僅五十復從
湛若水游久之卒應天曲靖皆祀之名宦葛仙鄉專祠
祀之
張淳字希古桐城人隆慶二年進士授永康知縣吏民
素多奸黠連告罷七令淳至日夜閲案牘訟者數千人
剖決如流吏民大駭服訟浸減凡赴控者淳即示審期
兩造如期至片晷分析無留滯鄉民裹飯一包即可畢
訟因呼為張一包謂其敏斷如包拯也巨盗盧十八剽
[445-35b]
庫金十餘年不獲御史以屬淳淳刻期三月必得盜而
請御史月下數十檄及檄累下淳陽笑曰盜遁久矣安
從捕寢不行吏某婦與十八通吏頗為耳目聞淳言以
告十八十八意自安淳乃令他役詐告吏負金繋吏獄
密召吏貴以通盜死罪復教之請以婦代繫而已出營
貲以償十八聞亟往視婦因醉而禽之及報御史僅兩
月耳民有睚眦嫌輒以人命訟淳驗無實即坐之自是
無誣訟者永人貧生女多不舉淳勸誡備至貧無力者
[445-36a]
捐俸量給全活無數嵗旱劫掠公行下令劫奪者死有
奪五斗米者淳佯取死囚杖殺之而榜其罪曰是劫米
者衆皆懾服久之以治行第一赴召去永甫就車顧其
下曰某盜已來去此數里可為我縛來如言跡之盜正
濯足於河繋至盜服辜永人駭其事謂有神告淳曰此
盜捕之急則遁今聞吾去乃歸耳以理卜何神之有擢
禮部主事歴郎中謝病去起建寧知府進浙江副使時
浙江有召募兵撫按議散之兵皆洶洶淳曰是憍悍者
[445-36b]
留則有用汰則叵測不若汰其老弱而留其壯勇則留
者不思亂汰者不能亂矣從之事遂定官終陜西布政
陳㓜學字志行無錫人萬厯十七年進士授確山知縣
政務惠民積粟萬二千石以備荒墾萊田八百餘頃給
貧民牛五百餘頭覈黄河退地百三十餘頃以賦民里
婦不能紡者授紡車八百餘輛置屋千二百餘間分處
貧民建公廨八十間以居六曹吏俾食宿其中節公費
六百餘兩代正賦之無徵者栽桑榆諸樹三萬八千餘
[445-37a]
株開河渠百九十八道布政使劉渾成弟燦成助妾殺
妻治如律行太僕卿陳耀文家人犯法立捕治之汝寧
知府邱度慮㓜學得禍言於撫按調繁中牟秋成時飛
蝗蔽天㓜學捕蝗得千三百餘石乃不為災縣故土城
卑且圮給饑民粟俾修築工成民不知役縣南荒地多
茂草根深難墾令民投牒者必入草十斤未㡬草盡得
沃田數百頃悉以畀民有大澤積水占膏腴地二十餘
里幼學疏為河者五十七為渠者百三十九俱引入小
[445-37b]
清河民大獲利大莊諸里多水為築隄十三道障之給
貧民牛種貧婦紡具倍於確山越五年政績茂著以不
通權貴當考察拾遺掌道御史擬斥之其子爭曰兒自
中州來咸言中牟治行無雙今予殿何也乃已稍遷刑
部主事中官採御園果者怒殺園夫母棄其屍河中幼
學具奏逮置之法嘉興人袁黄妄批削四書書經集註
名曰刪正刋行於時幼學駁正其書抗疏論列疏雖留
中鏤板盡毁以員外郎恤刑畿輔出矜疑三百餘人進
[445-38a]
郎中遷湖州知府甫至即捕殺豪惡奴有施敏者士族
子楊陞者人奴也横郡中幼學執敏置諸獄敏賂貴人
囑巡撫檄取親鞫幼學執不予立杖殺之敏獄辭連故
尚書潘季馴子廷圭幼學言之御史疏劾之下獄他奸
豪復論殺數十輩獨楊陞畏禍斂跡置之已念已去陞
必復逞遂捕置之死一郡大治霪雨連月禾盡死幼學
大舉荒政活饑民三十四萬有奇御史將薦之徵其治
行推官閻世科列上三十六事御史以聞詔加按察副
[445-38b]
使仍視郡事久之以副使督九江兵備幼學年已七十
其母尚在遂以終養歸母卒不復出天啟三年起南京
光祿少卿改太常少卿俱不赴明年卒年八十四矣中
牟湖州並祠祀之
明史卷二百八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