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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明史卷二百六十三
大學士張廷玉等奉 敕修
列傳第一百五十一
宋一鶴沈夀崇 蕭 漢馮師孔黄 絅等
林日瑞郭天吉等 蔡懋徳趙建極等
衛景瑗朱家仕等 朱之馮朱敏泰等
陳士竒陳 纁等 龍文光劉佳引劉之勃劉鎮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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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鶴宛平人為諸生見天下大亂即究心兵事崇禎
三年舉於鄉授教諭以薦遷邱縣知縣復以薦加東昌
同知仍知縣事廵按御史禹好善以一鶴知兵薦之授
兵部員外郎尋擢天津兵備僉事改飭汝南兵備駐信
陽時熊文燦總理南畿河南山西陜西湖廣四川軍務
主撫議一鶴降其盜魁黄三耀又降其死賊順天王之
黨劉喜才一鶴先後𠞰劇賊斬首七百有竒從副將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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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破賊固始一鶴毒殺其賊千人左良玉降其賊李
萬慶一鶴撫而定之數萬文燦屢上其功薦之進副使
調鄖陽文燦誅楊嗣昌代以一鶴能薦之擢右僉都御
史代方孔炤巡撫湖廣時湖廣賊為諸將所逼多竄入
四川一鶴以雲南軍移鎮當陽中官劉元斌以京軍移
鎮京門相犄角左良玉等大破賊於瑪瑙山一鶴叙功
増俸遣副將王允成孫應元等大破賊汝才五大營於
豐邑坪斬首三千餘級嗣昌署一鶴荆楚第一功獻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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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襄陽與革裏眼左金王等東萃黄州汝寧間一鶴移
駐蘄州焚舟遏賊渡賊移而北一鶴又斷横江賊不敢
渡嗣昌卒丁啟睿代啟睿破獻忠於麻城㑹一鶴及鳯
陽總督朱大典安慶巡撫鄭二陽蹙賊左金王老回回
等於潛山懐寧山中一鶴又督恭將王嘉謨等追破左
金王争世王治世王於燈草坪斬首千八百級十五年
遣部將陳治等合江北兵破賊於桐城舒城一鶴起鄉
舉不十年秉節鉞廷臣不能無忮御史衛周允上疏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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詆一鶴一鶴屢建功然亦往往䝉時詬嗣昌父名鶴一
鶴投掲自署其名曰一鳥楚人𫝊笑之一鶴亦連疏引
疾帝疑其偽下所司嚴核先以襄陽陷奪職戴罪至是
許解官候代趨救汝寧汝寧城已陷十二月襄陽徳安
荆州連告陷一鶴趨承天䕶獻陵陵軍柵木為城賊積
薪燒之烟罯純徳山城穿一鼓而登犯獻陵毁禋殿守
陵巡按御史李振聲總兵官錢中選皆降嵗除攻承天
明年正月二日有以城下賊者城遂陷一鶴自經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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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沈崇夀鍾祥知縣蕭漢俱死分巡副使張鳯翥走入
山中先是左良玉軍擾襄樊一鶴疏糾之既良玉自襄
走承天軍饑而掠乞餉於一鶴不許良玉銜之至是一
鶴謀留良玉兵良玉走武昌故及於難夀崇宣城人都
督有容子崇禎初武進士忤巡按被劾罷未行而賊至
遂及於難贈都督僉事廕子錦衣百户漢字雲濤南豐
人崇禎十年進士秩滿將行賊薄城即辭家廟授帨於
妾媵曰男忠女烈努力自盡遂出登陴拒守五晝夜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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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突圍出趨獻陵賊騎環之漢大呼鍾祥令在誰敢驚
陵寢者賊挾之去不殺説降不聼明日城陷送漢吉祥
寺謹視之求死不得越三日從僧榻得剃刀藏之取敝
紙書楊繼盛絶命詞紙盡投筆起復拾土塊畫鍾祥縣
令蕭漢願死此寺十字於壁即對壁自剄血正濺字上
死矣賊嘉其義令錦衣歛而瘞之賊退其門人改歛之
以時服曰嗚呼大白其無黷乎吾師肯服賊服乎悉易
之詔贈漢大理寺丞振聲米脂人與自成同縣而同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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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成呼之為兄後復殺之將發獻陵大聲起山谷若雷
震虎嘷懼乃止
馮師孔字景魯原武人萬厯四十四年進士授刑部主
事厯員外郎郎中恤刑陜西釋疑獄百八十人天啟初
出為真武知府遷井陘兵備副使憂歸崇禎二年起臨
鞏兵備改固原再以憂歸服闋起懐來兵備副使移宻
雲忤鎮守中官鄧希詔希詔摭他事劾之下吏削籍歸
十五年詔舉邊才用薦起故官監通州軍勤王兵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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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剽刼公行割婦人首報功師孔大怒以其卒抵死明
年舉天下賢能方面官鄭三俊薦師孔六月擢右僉都
御史代蔡官治巡撫陜西調兵食趣總督孫傳庭出闗
當是之時賊十三家七十二營降師殆盡惟李自成張
獻忠存自成尤强據襄陽以河洛荆襄四戰之地闗中
其故鄉士馬甲天下據之可以覇决策西向憚潼闗天
險將自析川龍車寨間道入陜西傳庭聞之令師孔率
四川甘肅兵駐商雒為犄角而師孔趣戰無何傅庭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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績於南陽賊遂乗勝破潼闗大隊長驅勢如破竹師孔
整衆守西安人或咎師孔趣師致敗也賊至守將王根
子開門入之十月十一日城陷師孔投井死同死者按
察使黄絅長安知縣吳從義秦府長史章尚絅指揮崔
爾達絅字季侯光州人天啟二年進士崇禎中以淮海
兵備副使憂歸流賊陷州城絅方廬墓山中子彝如死
於賊其妹亦被難服除起臨鞏兵備副使調番兵大敗
李自成潼闗原尋以右㕘政分守洮岷擢陜西按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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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成勸之降叱曰潼闗之役汝我戮餘也今日肯降汝
耶妻王赴井絅得間亦赴井皆死贈太常卿諡忠烈尚
絅㑹稽人聞城䧟投印井中冠服趨王府端禮門雉經
贈按察司副使從義山隂人兒時夢一人拊其背曰嵗
寒松柏其在斯乎崇禎十三年成進士之官兵荒從義
練丁壮三百人殺賊賊破秦從義曰嗟乎豈非天㢤吾
唯昔夢是踐矣遂投井死贈按察司僉事爾達不知何
許人亦投井死之自是長安多義井賊遂執秦王存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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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其宫署置百官稱王西安坐王府中日執士大夫拷
掠索金錢分兵四出攻抄有小吏邱從周者長不及三
尺乗醉罵自成曰若一小民無賴妄踞王府将僭偽號
而所為暴虐若此何能乆賊怒斫殺之而布政使平湖
陸之祺及里居吏部郎乾州宋企郊提學僉事真寧鞏
焴皆降賊得寵用先是户部尚書倪元璐奏曰天下諸
藩孰與秦晋秦晉山險用武國也請諭二王以勦賊保
秦責秦王以遏賊不入責晉王王能殺賊假王以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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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權不能殺賊宜悉輸王所有與其齎盜何不享軍封
王各一子如親王亦足以明報矣二王獨不鑒十一宗
之禍乎賢王忠而熟於計必知所處矣書上不報至是
賊果破秦悉為賊有焉
林日瑞字浴元詔安人萬厯四十四年進士崇禎初以
江西右叅政憂歸服闋起故官分守湖廣屬縣鉛山界
閩妖人聚山中謀不軌圍鉛山日瑞擊敗之搗其巢屢
遷陜西左右布政使十五年夏遷右僉都御史代吕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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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巡撫甘肅明年十一月李自成屠慶陽其别將賀錦
犯蘭州蘭州人開城迎賊賊遂渡河涼州莊浪二衛降
即進逼甘州日瑞聞賊急結西羌嚴兵以待而自率副
將郭天吉等扼諸河干十二月賊踏氷過直抵甘州城
下日瑞入城戰且守大雪深丈餘樹盡介角幹折手足
皸瘃守者咸怨賊承夜坎雪而登城陷執日瑞誘以官
不從磔於市初日瑞撫甘肅廷議以其不任也遣楊汝
經代之未至日瑞遂及於難天吉及總兵官馬爌撫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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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軍哈維新姚世儒監紀同知藍臺里居總兵官羅俊
傑趙宦並死之賊殺居民四萬七千餘人三邊既陷列
城望風降惟西寧衛固守不下賊無後顧乃長驅而東
福王時贈日瑞兵部尚書臺太僕寺少卿皆賜祭葬
蔡懋徳字維立崑山人少慕王守仁為人著管見宗良
知之説舉萬厯四十七年進士授杭州推官天啟間行
取入都同鄉顧秉謙柄國懋徳不與通秉謙怒以故不
得顯擢授禮部儀制主事進祠祭員外郎尚書率諸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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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謁魏忠賢祠懋徳託疾不赴崇禎初出為江西提學
副使好以守仁㧞本塞源論教諸生大抵釋氏之緒論
遷浙江右㕘政分守嘉興湖州劇盜屠阿丑有衆千餘
出没太湖懋徳曰此可計擒也悉召瀕湖豪家把其罪
簡壮士與同發遂擒阿丑僉曰懋徳知兵内艱服除起
井陘兵備旱懋徳禱即雨他鄉争迎以禱又輙雨調寧
逺以守松山及修臺堡功數叙賚㑹災異求言懋徳上
省過治平二疏規切君相二時咸笑為迂懋徳好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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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身如苦行頭陀楊嗣昌謂其清修弱質不宜處邊地
改濟南道濟南新殘破大吏多缺人懋徳攝兩司及三
道印遷山東按察使河南右布政使田荒榖貴民苦催
科賊復以先服不輸租相煽誘懋徳亟檄州縣停徴上
疏自劾詔鐫七級視事十四年冬擢右僉都御史巡撫
山西召對賜酒饌銀幣明年春抵任討平大盜王冕十
月統兵入衛京師詔扼守龍泉固闗二闗李自成已陷
河南懋徳禦之河上十六年冬自成破潼闗據西安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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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秦十二月懋徳師次平陽遣副將陳尚智扼守河
津山西京師右臂蒲州北抵寳徳悉隣賊依黄河為險
然窮冬氷合賊騎得長驅懋徳連章告急請禁旅及保
定宣府大同兵疾赴河干合拒中朝益積憂山西言防
河者甚衆然無兵可援懋徳以疲卒三千當百萬狂㓂
時太原
晉王手教趣懋徳還省十八日懋徳去平
陽二十日賊抵河津自船窩東渡尚智走還平陽二十
二日賊攻平陽㧞之尚智奔入泥源山中二十八日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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徳還太原明年正月自成稱王於西安賊既渡河轉掠
河東列城皆陷於是山西廵按御史汪宗友上言曰晉
河二千里平陽居其半撫臣懋徳不待春融氷泮遽爾
平陽返斾賊即於明日報渡矣隨行馬步千人即時倍
道西向召集陳尚智叛卒移檄各路防兵援勦乃不發
一兵嵗終至省臣言宜提一旅星馳而前張疑聲討尚
冀桑榆之收無如不聽何賊日遣偽官匝月餘郡皆失
是誰之過歟有詔奪官候勘以郭景昌代之二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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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智叛降於賊於是懋徳誓師於太原布政使趙建極
監司毛文炳藺剛中畢拱辰太原知府孫康周署陽曲
縣事長史范志泰等官吏軍民咸在懋徳哭衆皆哭罷
官命適至或請出城候代懋徳不可曰吾已辦一死矣
景昌即至吾亦與俱死調陽和兵三千協守東門剛中
慮其内應移之南闗之外遣步將張雄分守新南門召
中軍副總兵應時盛入𠫭謀議懋徳等登城二月五日
賊至城下遣步將牛勇朱孔訓王永魁出戰死之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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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成具鹵簿督衆攻城陽和兵叛降賊又明日晝晦懋
徳草遺表須臾大風起㧞木揚砂調張雄守大南門雄
已縋城出降語其黨曰城東南角樓火器火藥皆在我
下即焚樓夜中火起風轉烈守者皆散賊登城懋徳北
面再拜出遺表付友人賈士璋間道達京師語人曰吾
學道有年已勘了死生今日吾致命時也即自剄麾下
持之時盛請下城巷戰顧懋徳曰上馬懋徳上馬時盛
持矛突殺賊數十人至炭市口賊騎充斥時盛呼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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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懋徳遽下馬曰我當死封疆諸君自去衆復擁懋
徳上馬至水西門懋徳叱曰諸君欲陷我不忠耶復下
馬據地坐時盛已出城殺妻子還顧不見復斫門入語
懋徳曰請與君俱死遂偕至三立祠懋徳就縊未絶時
盛釋甲加其肩乃絶時盛取弓弦自經建極危坐公堂
賊擁之見自成不屈將斬之下堦呼萬嵗者再曰臣失
守封疆死有餘罪自成以為呼己也曳還建極瞋目曰
我呼大明皇帝寧呼賊耶立射殺之時自成執晉王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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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云文炳被殺妻趙妾李亦投井死子兆夢甫數嵗
賊掠去士民以其忠臣子也贖而歸之欲降剛中不從
殺之首既墮復躍起丈餘賊皆辟易賊適得新刀拱辰
睨之問何睨曰欲得此斫頭耳遂取斬之康周巷戰死
志泰不食死自懋徳而下太原死事凡四十有六人賊
皆尸之城上自成恨懋徳之不終也驗其尸以刃斷頸
而去福王時以懋徳不守河為失策乃諡忠襄賜祭葬
而不予贈廕餘賜恤有差間考四十六人行事多缺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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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不傳莫得而次云建極河南永寧人賊掠永寧時建
極五子皆死後生三子又夭至是趙氏一門竟絶文炳
字夢石鄭州人以吏科給事中出為山西兵備副使為
給事時楊嗣昌督師議調民兵討賊文炳言民兵可守
不可調不若官軍乘馬便殺賊又言當大計主計者喜
奔競抑亷静宜令官得互紏不公者帝皆納其言剛中
字坦生陵縣人為南京給事中奏保䕶留都六事又陳
漕事救弊之要山東饑疏言民死而丁存田荒而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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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得不為盗宜清户口并里甲皆切時病遷山西副使
拱辰字星伯掖縣人知朝邑鹽城二縣數遷數貶厯淮
徐兵備僉事督漕侍郎史可法謂其不任移之冀寧建
極文炳剛中拱辰由進士康周字晉侯安邱人由鄉舉
時盛遼陽諸生為懋徳所知抜𨽻幕下至都督僉事志
泰虞城人餘莫考太原既破賊移檄逺近所至郡縣望
風結寨以拒官兵而其仗義死難䧟胸斷脰而甘心者
則有若安邑知縣房之屏宛平人起家鄉舉城䧟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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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天子入署拜其母命妻子各自盡遂投井賊曵出斬
之忻州知州楊家龍字惕若曲陽人為寧鄉知縣凡七
年流亡復其業遷忻賊即至曰此城必不守我出爾民
可全也出城罵賊而死州人祠祀之代州參將閻夢䕫
鹿邑人汾州知州侯君昭皆城亡與亡汾陽知縣劉必
達袖出罵賊文賊誦而殺之其義勇范竒方刺殺一偽
都尉而自剄寧武兵備副使王孕懋字有懐由太原知
府遷自成既䧟太原遣使説降孕懋斬之與總兵官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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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吉共守城䧟自殺妻楊投井殉之孕懋霸州人進士
遇吉自有傅寧武失賊破三闗犯大同
衛景瑗字仲玉韓城人天啟五年進士授河南推官崇
禎四年徴授御史劾首輔周延儒納賄行私數事復劾
吏部侍郎曽楚卿憸邪帝不納出按真定諸府父䘮不
俟命竟歸服闋起故官疏救給事中傅朝佑李汝璨以
論温體仁下吏故帝不懌左遷行人司正厯尚寶大理
丞進少卿十五年春擢右僉都御史巡撫大同嵗饑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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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乞賑濟蒐軍實煉火器戢豪宗聲績甚著十七年正
月李自成將犯山西宣大總督王繼謨檄大同總兵官
姜瓖扼之河上瓖潛使納欵而還景瑗不知其變也及
山西䧟景瑗邀瓖插血守瓖出告人曰衛廵撫秦人也
將應賊矣代王疑之不見景瑗永慶王射殺景瑗僕㑹
景瑗有足疾不時出兵事瓖主之瓖兄瑄故昌平總兵
也勸瓖降賊瓖慮其下不從人犒之銀言勵守城將士
代王信之諸郡王分門守瓖每門遣卒二百人助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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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朔賊抵城下瓖即射殺永慶王開門迎賊入紿景
瑗計事景瑗乗馬出始知其變也自墜馬下賊執之見
自成自成欲官之景瑗據地坐大呼皇帝而哭賊義之
曰忠臣也不殺景瑗猝起以頭觸堦石血淋漓賊引出
顧見瓖罵曰反賊與我盟而叛神其赦汝耶賊使景瑗
母勸之降景瑗曰母年八十餘矣當自為計兒國大臣
不可以不死母出景瑗謂人曰我不罵賊者以全母也
初六日自縊於僧寺賊歎曰忠臣移其妻子空舍戒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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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殺代王傳㸄及其宗室殆盡分巡副使朱家仕盡驅
妻妾子女入井而已從之死者十有六人督儲郎中徐
有聲山隂知縣李倬亦死之諸生李若蔡自題其壁曰
一門完節一家九人自經家仕河洲人福王時贈景瑗
兵部尚書諡忠毅賊既䧟大同以兵徇陽和長驅向宣
府
朱之馮字樂三大興人天啓五年進士授户部主事𣙜
税河西務課贏貯公帑無所私以外艱去崇禎二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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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官進員外郎坐罣誤謫浙江布政司理問稍遷行人
司副厯刑部郎中浙江驛傳僉事青州叅議盗劫沂水
民株連甚衆之馮捕得真盗大獄盡解禽治樂安土豪
李中行權貴為請不聴進副使齎表入都寄家屬濟南
濟南破妻馮匿姑及子於他所而自沉於井姑李聞之
為絶粒而死柩還之馮廬墓側三年起河東副使河東
大猾朱全宇潛通秦賊之馮至則執殺之部内以寧之
馮自妻死不再娶亦不置妾媵一室蕭然十六年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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擢右僉都御史巡撫宣府司餉主事張碩抱以剋餉激
變羣縛碩抱之馮出撫諭貸商民貲給散而密捕誅首
惡七人劾碩抱下吏軍情帖然明年三月李自成䧟大
同之馮集將吏於城樓設髙皇帝位歃血誓死守懸賞
格厲將士而人心已散監視中官杜勛且與總兵王承
允爭先納欵矣見之馮叩頭請以城下賊之馮大罵曰
勛爾帝所倚信特遣爾以封疆屬爾爾至即通賊何面
目見帝勛不答笑而去俄賊且至勛蟒袍鳴騶郊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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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之外將士皆散之馮登城太息見大礮語左右為
我發之默無應者自起爇火則礮孔丁塞或從後掣其
肘之馮撫膺歎曰不意人心至此仰天大哭賊至城下
承允開門入之訛言賊不殺人且免徭賦則舉城譁然
皆喜結綵焚香以迎左右欲擁之馮出走之馮叱之乃
南向叩頭草遺表勸帝收人心厲士節自縊而死賊棄
其屍濠中濠旁犬日食人屍獨之馮無損也同日死者
督糧通判朱敏泰諸生姚時中副將寗龍及繫獄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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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用文副將劉九卿及里居知縣申以孝其他婦女死
義者又十餘人福王時贈之馮兵部尚書諡忠壯勛既
降賊從攻京師射書於城中城中初聞勛死宣府帝為
予贈廕立祠至是以為鬼守城監王承恩倚女牆而與
語縋勛入見帝盛稱自成上可自為計復縋之出笑語
諸守監曰吾軰富貴自在也
陳士竒字平人漳浦人也好學有文名不知兵舉天啟
五年進士授中書舍人崇禎四年考選授禮部主事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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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西提學僉事父憂歸服闋起重慶兵備尋改貴州復
督學政母憂闋起贛州兵備叅議進副使督四川學政
廷臣交章薦士竒知兵十五年秋擢右僉都御史代廖
大竒巡撫四川松潘兵變衆數萬士竒諭以禍福咸就
撫姚黄賊十三家縱横川東北十餘年殺掠軍民無算
執少壯文其面為軍至數十萬士竒檄副使陳其赤葛
徴竒㕘將趙榮貴等進討屢告㨗而賊狡迄不能制士
竒本文人再督學政好與諸生談兵朝士以士竒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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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秉節鉞反以文墨為事軍政廢弛石砫女將秦良玉
嘗圖全蜀形勢請益兵分守十三隘扼賊奔突置不問
蜀以是擾明年十二月朝議以其不任命龍文光代之
士竒方候代而陽平將趙光逺擁兵二萬䕶瑞王常浩
自漢中來奔士民避難者又數萬至保寧蜀人震駭士
竒馳責光逺曰若退守陽平闗為吾捍衛不惜二萬金
犒軍如頓此需厚餉吾頭可斷餉不可得也光逺退屯
陽平王以三千騎奔重慶明年四月文光受代士竒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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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京師告變士竒自以知兵也曰必報國仇遂留駐重
慶遣水師叅將曽英擊賊於忠州焚其舟遣趙榮貴禦
賊於梁山獻忠由葫蘆壩左歩右騎翼舟而上二將敗
奔遂奪佛圖闗䧟涪州士竒徴石砫援兵不至或勸公
已謝事宜去士竒不可賊抵城下撃以滚礮賊死無數
二十日夜黒雲四布賊穴地轟城城䧟王士竒及副使
陳纁知府王行儉知縣王錫俱被執士竒大罵賊縛於
教塲將殺之忽雷雨晦暝咫尺不見獻忠仰而詬曰我
[409-19b]
殺人何與天事用大礮向天叢撃俄晴霽遂肆毒士竒
罵不絶口而死王亦遇害賊集軍民三萬七千餘人斫
其臂遂犯成都纁本闗南兵備副使䕶瑞王入蜀及於
難行儉字質行宜興人崇禎十年進士守重慶善撫馭
為賊臠死錫新建人崇禎十三年進士除巴縣知縣嘗
從士竒殲土㓂彭長庚之黨又斬揺黄賊魁馬超至是
賊䝉巨板穴城錫灌以熱油多死及被執大罵抉其齒
罵不已捶膝使跪益仡立舁至教場縳樹上射之又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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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烙之既死復燬其骨指揮顧景聞城䧟入瑞王府以
已所乗馬乗王鞭而走遇賊呼曰寧殺我毋殺帝子也
賊刺殺王景遂死之
龍文光馬平人天啟二年進士崇禎十七年以川北㕘
政擢右僉都御史代陳士竒巡撫四川聞命與總兵官
劉佳引率兵三千由順慶馳赴之部署未定數日而城
䧟賊盡驅文武將吏及軍民男婦於東門之外將僇之
忽有龍尾下垂賊以為瑞遂停刑文光佳引卒不屈賊
[409-20b]
殺文光於濯錦橋佳引自投於浣花溪
劉之勃字安侯鳳翔人崇禎七年進士授行人擢御史
上節財六義言先朝馬萬計草場止五六所今馬漸少
場反増二倍可節省者一水衡工役費嵗幾百萬近奉
明㫖朝廷不事興作而節慎庫額數襲為常可節省者
二諸鎮兵馬時敗潰而餉額不減虚伍必多可節省者
三光禄宴享賜賚大抵從簡而監局厨役多冗濫可節
省者四三吳織造澤潞機杼以及香蠟藥材陶器無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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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貢積之内為廢物輸之下皆金錢可節省者五軍前
監紀監軍贊畫之官不可勝紀平時則以一人而糜千
百人之餉臨敵又以千百人而衛一人之身耗食兼耗
兵可節省者六又疏陳東厰三弊言東厰司緝訪而内
五城外巡按以及刑部大理皆不能舉其職此不便於
官守奸民千里首告假揑姓名一紙株連萬金立罄此
不便於民生子弟訐父兄奴僕訐家主部民訐官長東
厰皆樂聞此不便於國體帝皆納其言十五年出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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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十六年秋類報災異請緩賦省刑亦弭災一術時不
能用明年正月張獻忠大破川中郡邑四月聞都城失
守人心益恟懼舉人楊鏘劉道貞等謀擁蜀王至澍監
國之勃不可躍入池中議乃寢八月賊逼成都之勃與
巡撫龍文光建昌兵備副使劉士斗等分陴拒守總兵
官劉鎮藩出戰而敗賊穴城實以火藥又刳大木長數
丈者合之纒以帛貯藥向城樓之勃厲衆奮擊賊却二
三里皆喜以為將去也初九日黎明火發北樓䧟木石
[409-22a]
飛蔽天守陴者皆散賊遂入城蜀王率妃妾自沉於菊
井鎮藩突圍出赴浣花溪死之之勃等被執賊以之勃
同鄉欲用之之勃勸以不殺百姓輔立蜀世子不從遂
大罵賊攢箭射殺之時福王立於南京擢之勃右僉都
御史巡撫四川已不及聞矣
贊曰潼闗既破李自成乗勝竊據三秦渡河而東勢如
燎原宣大既覆明亡遂决一時封疆諸臣後先爭死可
不謂烈哉然平陽之斾甫東船窩之警旋告死非難所
[409-22b]
以處死為難君子不能無憾於懋徳焉若夫一鶴之死
顯陵士竒之死䕫州劉之勃龍文光之死成都不亦得
死所者歟
明史卷二百六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