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1a] 
欽定四庫全書
明史卷二百四十一
大學士張廷玉等奉 敕修
列傳第一百二十九
周嘉謨 張問逹陸夢龍傳 梅
汪應蛟 王 紀楊東明
孫 瑋 鍾羽正
陳道亨子𢎞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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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謨字明卿漢川人隆慶五年進士除户部主事歴
韶州知府萬厯十年遷四川副使分廵瀘州窮治大猾
楊騰霄置之死建武所兵燔總兵官沈思學廨單車諭
定之尋撫白草番督兵卭州灌縣皆有方畧居五年進
按察使移疾歸久之起故官𣙜税中官邱乗雲播虐逮
繋相屬嘉謨
所司拒絶而搒殺奸民助虐者乗雲為
戢就遷左布政使擢右副都御史廵撫雲南隴川宣府
多安民叛入𬗟據蠻灣嘉謨討禽之立其弟安靖而還
[365-2a]
進兵部右侍郎廵撫如故黔國公沐昌祚侵民田八千
餘頃嘉謨劾治之復劾其孫啟元罪狀久之改督兩廣
軍務兼廵撫廣東滿考加右都御史廣西土酋引交趾
兵内犯官軍拒退之嘉謨為増兵置戍南海三水髙要
四㑹髙明諸邑大水壊圩岸留贖鍰築之遷南京户部
尚書尋召拜工部尚書孝定后䘮内廷宣索不資嘉謨
言䘮禮有中制不當信左右言妄即國帑不納俄改吏
部尚書四十八年七月神宗崩八月丙午朔光宗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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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貴妃據乾清宮且邀封皇太后嘉謨從言官楊連左
光斗等言以大義責貴妃從子養性示以利害貴妃乃
移慈寧宫封后事亦寢外廷皆言貴妃進侍姬八人致
帝得疾二十六日嘉謨因召見以寡欲進規帝注視久
之令皇長子諭外廷傳聞不可信諸臣乃退二十九日
帝疾大漸嘉謨偕大學士方從哲劉一燝韓廣等受顧
命其夕帝崩質明九月乙亥朔光宗遺詔皇長子嗣位
而李選侍專制宫中勢頗張廷臣慮不測既入臨請見
[365-3a]
皇長子呼萬歳奉至文華殿受朝送居慈慶宫嘉謨奏
言殿下之身社稷是託出入不宜輕脱大小殮朝暮臨
須臣等至乃發皇長子頷之諸大臣定議皇長子以九
月六日即位選侍居乾清自如且欲挾皇長子同居嘉
謨亟草疏率廷臣請移宫光斗漣繼之五日選侍始移
噦鸞宫時大故頻仍國勢机隉首輔從哲首䑕兩端一
燝爌又新秉政嘉謨正色立朝力持大議中外倚以為
重神宗末齊楚浙三黨為政黜陟之權吏部不能主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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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謨秉銓惟才是任光熹相繼踐阼嘉謨大起廢籍耆
碩滿朝向稱三黨之魁及朋奸亂政者亦漸自引去中
朝為清已極陳吏治敝壊請責成撫按監司上官注考
率用四六儷語多失實嘉謨請以六事定官評一曰守
二曰才三曰心四曰政五曰年六曰貌各注其實毋飾
虚詞帝稱善行之天啟元年御史賈繼春得罪其同官
張慎言髙𢎞圖疏救帝欲并罪之嘉謨等力為解乃奪
慎言弘圖俸而止朱欽相倪思輝被謫嘉謨亦申救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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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中霍維華希魏忠賢指劾王安置之死嘉謨惡之出
維華於外忠賢怒嗾給事中孫杰劾嘉謨受劉一燝屬
為安報讐且以用袁應泰佟卜年等為嘉謨罪嘉謨求
退忠賢矯㫖許之大學士葉向髙等請留嘉謨竣大計
事不聴明年廣寧陷嘉謨憂憤馳疏劾兵部尚書張鶴
鳴主戰悞國罪五年秋忠賢黨周維持復劾嘉謨曲庇
王安遂削籍崇禎元年薦起南京吏部尚書加太子太
保明年卒官年八十四贈少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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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問逹字徳允涇陽人萬厯十一年進士歴知髙平濰
二縣有恵政徵授刑科給事中寧夏用兵請盡蠲全陜
逋賦從之父䘮除起故官歴工科左給事中帝方營建
兩宫中官利乾沒復興他役問逹力請停止不納俄陳
礦税之害言閹尹一朝銜命輒敢糾彈郡守甚且糾撫
按重臣而孫朝所擕程守訓陳保輩至箠殺命吏毁室
廬掘墳墓不一按問若萬方怨恫何典試山東䟽陳道
中饑饉流離状請亟罷天下礦税皆不報已廵視厰庫
[365-5a]
故事令啇人辦内府器物僉名以進謂之僉商而諸髙
貲者率賄近幸求免帝輒許之問逹兩疏争執又極論
守訓罪並寢不行進禮科都給事中劾晉江李贄邪説
惑衆逮死獄中贄事具耿定向傳三十年十月星變復
請盡罷礦税時比年日食皆在四月問逹以納陽之月
其變尤大先後疏請修省語極危切帝終不納尋遷太
常少卿以右僉都御史廵撫湖廣所部水災數請蠲貸
帝方營三殿採木楚中計費四百二十萬有竒問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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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拮据民免重困久之召拜刑部右侍郎署部事兼署
都察院事四十三年五月讞問張差梃撃事問逹從員
外郎陸夢龍言令十三司㑹訊詞連鄭貴妃宫監龎保
劉成中外籍籍疑貴妃弟國泰為之問逹等奏上差獄
帝見保成名留疏不下尋召方從哲吳道南及問逹等
於慈寧宫命並磔二人甫還宫帝意復變乃先戮差令
九卿三法司㑹訊保成於文華門保成供原姓名曰鄭
進劉登雲而不承罪方鞫時東宫傳諭曰張差情實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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癲誤入宫門撃傷内侍罪不赦後招保成係内官欲謀
害本宫彼何益當以讐誣從輕擬罪問逹等以鞫審未
盡上䟽曰奸人闖宫事闗宗社今差已死二囚易抵飾
文華門尊嚴之地臣等不敢刑訊何由得情二囚偏詞
何足為據差雖死所供詞故在其同謀馬三道等亦皆
有詞在案孰得而滅之况慈寧召對靣諭並決煌煌天
語通國共聞若不付之外庭㑹官嚴鞫安肯輸情既不
輸情安從正法祖宗二百年來未有罪囚不付法司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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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擬罪者且二人係内臣法行自近陛下尤當嚴其銜
轡而置之重辟奈何任彼展辨不與天下共棄之也帝
以二囚渉鄭氏付外庭議益滋乃潛斃之於内言皆以
創重身死而馬三道等五人命予輕比坐流配其事遂
止是年解都察院事久之遷户部尚書督倉塲尋兼署
刑部拜右都御史光宗疾大漸同受顧命天啟元年冬
代周嘉謨為吏部尚書連掌内外大計悉叶公論當是
時萬厯中建言詿誤獲譴諸臣棄林下久死者已過半
[365-7a]
問逹等定議以廷杖繋獄遣戍者為一等贈官廕子貶
竄削籍者為一等但贈官獲卹者七十五人㑹孫慎行
鄒元標追論紅丸力攻方從哲詔廷臣集議與議者百
十餘人問逹既集衆議乃㑹户部尚書汪應蛟等上䟽
曰按慎行奏首罪李可灼進紅丸可灼先見從哲臣等
初未知及奉召進乾清宮候於丹墀從哲與臣等共言
李可灼進藥俱慎重未決俄宣臣等至宫内跪御前先
帝自言朕躬虚弱語及夀宫並諭輔陛下為堯舜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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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灼安在可灼趨入和藥以進少頃又進聖躬安舒就
寢此進藥始末從哲及文武諸臣所共見者是時羣情
倉惶悽然共切弑逆二字何可忍言在諸臣固諒從哲
無是心即慎行䟽中亦已相諒若可灼輕易進藥非但
從哲未能止臣與衆人亦未能止臣等均有罪焉及御
史王安舜等䟽論可灼從哲自應重擬乃先止罰俸繼
令養疾則失之太輕今不重罪可灼何以慰先帝而服
中外之心宜提付法司正以刑辟若崔文昇妄投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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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亦當誅請並下法司與可灼並按從哲則應如其自
請削去官階為法任咎此亦大臣引罪之道宜然而非
臣等所敢議也至選侍欲垂簾聴政羣臣初入臨閽者
阻不容入羣臣排闥而進哭臨畢奉聖躬至文華殿行
朝謁嵩呼禮復奉駕還慈慶宫因議新主登極選侍不
當復居乾清九卿即公䟽請移言官繼之從哲始具揭
奏請選侍遂即日移宫然輿論猶憾從哲之奏不毅然
為百僚倡倘非諸臣共挾大義連章急趨則乾清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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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然混居令得假竊魁柄將如陛下登極還宫何䟽入
帝謂從哲心跡自明不當輕議止逮可灼下吏文昇已
安置南京弗問問逹歴更大任梃撃紅丸移宫三大案
並經其手持議平允不激不随先以秩滿加太子太保
至是乞休䟽十三上詔加少保乗傳歸五年魏忠賢擅
國御史周維持劾問逹力引王之寀植黨亂政遂削奪
御史牟志䕫復誣問逹贓私請下吏按問命損貲十萬
助軍興頃之問逹卒以廵撫張維樞言免其半問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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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破崇禎初贈太保予一子官維持志䕫咸名挂逆案
陸夢龍字君啟㑹稽人萬厯三十八年進士授刑部主
事進員外郎張差獄起引凢向宫殿射箭放彈投磚石
等律當以斬獄具提牢主事王之寀奏差口詞甚悉乞
敕㑹問大理丞王士昌亦上䟽趣之時夢龍以典試廣
東杜門主事邢臺傅梅過之曰人情庇奸而甘心儲皇
吾雖恤刑山右當上䟽極論君能共事乎夢龍曰張公
遇我厚遽上䟽若張公何當力爭之耳乃偕見問逹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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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胡士相等不欲再鞫趣問逹具䟽請㫖以䟽入必
留中其事可遂寢夢龍得其情止勿復請衆曰提馬三
爺李外父輩非得㫖不可夢龍曰堂堂法司不能捕一
編氓須天子詔耶差所供必當訊實問逹以為然明日
㑹訊士相永嘉㑹禎夢龍梅之寀及鄒紹先凡七人惟
之寀梅與夢龍合將訊衆咸囁嚅夢龍呼刑具三無應
者撃案大呼始具差長身駢脇睨視傲語無風癲狀夢
龍呼紙筆命畫所從入路梅問汝何由識路差言我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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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人非有導者安得入問導者誰曰大老公龎公小老
公劉公且曰豢我三年矣予我金銀壺各一夢龍曰何
為曰打小爺於是士相立推坐起曰此不可問矣遂罷
訊夢龍必欲得内豎名越數日問逹再令十三司㑹審
差供逆謀及龎保劉成名一無所隠士相主筆躊躇不
敢下郎中馬徳澧趣之永嘉復以為難夢龍咈然曰陸
員外不肯匿誰敢匿獄乃具給事中何士晉遂䟽詆鄭
國泰帝於是斃保成於内而棄差市梅慮其潛易躬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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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刑當是時自夢龍之寀梅徳澧外鮮不為鄭氏地者
已而之寀徳澧悉被罪梅以京察罷官夢龍頼問逹力
獲免由郎中歴副使天啟四年貴州賊未靖總督蔡復
一薦夢龍知兵改右參政監軍討賊安邦彦犯普定夢
龍偕總兵黄鉞以三千人禦之曉行大霧中直前薄賊
賊大敗三山苗叛思州告急夢龍夜遣中軍吳家相進
搗賊巢撾苗鼓聲振山谷苗大奔潰焚其巢而還尋改
湖廣監軍遷廣東按察使上官建忠賢祠列夢龍名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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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使剷去之崇禎元年大計忠賢黨猶用事鐫二級調
任三年起副使以故官分廵東兖道盗起曹濮間討斬
其魁餘衆悉降遷右參政守固原夢龍慷慨好談兵以
廓清羣盗自負七年夏賊來犯撃却之閏八月賊陷隆
徳殺知縣費彦芳遂圍静海州夢龍率遊撃賀竒勲都
司石崇徳禦之抵老虎溝賊初不滿千已而大至夢龍
所將止三百餘人被圍數重賊矢石如雨突圍不得出
二將抱夢龍泣夢龍揮之曰何作此婦孺態大呼奮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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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馘數人與二將俱戰死事聞贈太僕卿而傅梅崇禎
中歴台州知府解職歸十五年冬捐金佐知府吉孔嘉
守城城破殉難贈太常少卿
汪應蛟字潛夫婺源人萬厯二年進士授南京兵部主
事歴南京禮部郎中給由入都值吏部侍郎陸光祖與
御史江束之等相訐應蛟不值光祖抗䟽劾之於政府
多所譏切累遷山西按察使治兵易州陳礦使王虎貪
恣狀不報朝鮮再用兵移應蛟天津及天津廵撫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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徳經畧朝鮮即擢應蛟右僉都御史代之屢上兵食事
宜扼險列屯軍聲甚振税使王朝死帝將遣代應蛟䟽
請止之忤㫖切責朝鮮事寧移撫保定歳旱蝗振恤甚
力已極言饑民困敝請盡罷礦税㑹奸人栁勝秋等妄
言括畿輔税可得銀十有三萬應蛟三䟽力爭然僅得
減半而已三十年春帝命停礦税俄中止應蛟復力爭
不納應蛟在天津見葛沽白塘諸田盡為汙萊詢之土
人咸言斥鹵不可耕應蛟念地無水則鹻得水則潤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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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作水田當必有利乃募民墾田五千畝為水田者十
之四畝收至四五石田利大興及移保定乃上䟽曰天
津屯兵四千費餉六萬俱歛諸民間留兵則民告病恤
民則軍不給計惟屯田可以足食今荒土連封蒿萊迷
望若開渠置堰規以為田可七千頃頃得榖三百石近
鎮年列可以兼資非獨天津之餉足取給也因條畫墾
田丁夫及税額多寡以請得㫖允行已請廣興水利畧
言臣境内諸川易水可以溉金臺滹水可以灌恒山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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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可以溉中山滏水可以溉襄國漳水來自鄴下西門
豹嘗用之瀛海當諸河下流視江南澤國不異其他山
下之泉地中之水所在而有咸得引以溉田請通渠築
防量發軍夫一準南方水田之法行之所部六府可得
田數萬頃歳益榖千萬石畿民從此饒給無旱潦之患
即不幸漕河有梗亦可改折於南取䨀於北工部尚書
楊一魁亟稱其議帝亦報許後卒不能行召為工部右
侍郎未上予告去已進兵部左侍郎以養親不出親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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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召光宗立起南京户部尚書天啟元年改北部東
西方用兵驟加賦數百萬應蛟在道馳䟽言漢髙帝稱
蕭何之功曰鎮國家撫百姓給餉餽不絶吾不如蕭何
夫給餽餉而先以撫百姓故能興漢滅楚如運諸掌也
今國家多難經費不支勢不能緩催科然弗愛養民力
而徒竭其脂膏財殫氓窮變亂必起安得不預為計因
列上愛養十八事帝嘉納焉熊廷弼建三方布置之策
需餉千二百萬應蛟力阻之廷議紅丸事請置崔文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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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灼於法而斥方從哲為編氓應蛟為人亮直有守
視國如家謹出納杜虚耗國計頼之帝保母客氏求墓
地踰制應蛟持不予遂見忤㑹有言其老不任事者力
乞骸骨詔加太子少保馳傳歸陛辭䟽陳聖學引宋儒
語以官官宫妾為戒久之卒於家應蛟學主誠敬其出
處辭受一軌於義里居謝絶塵事常衣緼枲
王紀字惟理芮城人萬厯十七年進士授池州推官入
為祠祭主事歴儀制郎中秉禮持政時望蔚然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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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帝將册立東宫數遷延不決紀抗䟽極論其冬禮成
擢光禄少卿引疾去四十一年自太常少卿擢右僉都
御史廵撫保定諸府連嵗水旱紀設法救荒甚偹税監
張曄請征恩詔已蠲諸税紀兩䟽力爭曄竟取中㫖行
之紀劾曄抗違詔書沮格成命皆不報居四年部内大
治遷户部右侍郎總督漕運兼廵撫鳯陽諸府歳大凶
振救如畿輔光宗立召拜户部尚書督倉塲天啟二年
代黄克纘為刑部尚書時方㑹議紅丸事紀偕侍郎楊
[365-15a]
東明署議言方從哲知有貴妃不知有君父李可灼進
藥駕崩反慰以恩諭賚之銀幣國典安在不逮可灼無
以服天下不逮崔文昇無以服可灼不削奪從哲官階
禄廕無以洩天地神人之憤議出羣情甚竦主事徐大
化者素無頼日走魏忠賢門搆陷善類又顯劾給事中
周朝瑞恵世揚紀憤甚劾大化溺職狀因言大化誠為
朝廷撃賊則大臣中有交結權璫誅鋤正事如宋蔡京
者何不登彈文而與正人日尋水火其言大臣指大學
[365-15b]
士沈㴶也大化由此罷去而㴶及忠賢深憾之御史楊
維垣與大化有連且素附㴶遂助㴶詆紀言紀所劾大
臣無主者請令指實紀遂直攻㴶言㴶與京生不同時
而事實相類其結納魏忠賢與京之契合童貫同也乞
哀董羽宸與京之懇欵陳瓘同也要盟死友卲輔應孫
杰與京之固結吳居厚同也逐顧命元臣劉一燝周嘉
謨與安置吕大防蘇軾同也斥遂言官江秉謙熊徳陽
侯震暘與貶謫安常民任伯雨同也至於賄交婦寺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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㺯威權中㫖頻傳而上不悟朝柄隂握而下不知此又
京迷國㒺上百世合符者客魏聞之怒為㴶泣愬帝前
帝謂紀煩言加譙責焉初李維翰熊廷弼王化貞下吏
紀皆置之重辟而與都御史大理卿上廷弼化貞爰書
㣲露兩人有可矜狀而言不測特恩非法官所敢輕議
有千總杜茂者齎登萊廵撫陶朗先千金行募兵金盡
而兵未募不敢歸返薊州僧舍為邏者所獲詞連佟卜
年卜年遼陽人舉進士歴知南皮河間遷䕫州同知未
[365-16b]
行經畧廷弼薦為登萊監軍僉事邏者搒掠茂言嘗客
於卜年河間署中三月與言謀叛因挾其二僕徃通李
永芳行邉尚書張鶴鳴以聞鶴鳴故與廷弼有隙欲藉
卜年以甚其罪朝士皆知卜年寃莫敢言及鎮撫既成
獄移刑部紀疑之以問諸曹郎員外郎顧大章曰茂既
與二僕徃來三千里乃拷訊垂斃終不知二僕姓名其
誣服何疑卜年雖非間諜然實佟養真族子流三千里
可也紀議從之邏者又獲奸細劉一巘忠賢疑劉一燝
[365-17a]
昆弟欲立誅一巘與卜年因一巘以株連一燝紀皆執
不可㴶遂劾紀䕶廷弼緩卜年等獄為二大罪帝責紀
陳狀遂斥為民以侍郎楊東明署部事坐卜年流二千
里獄三上三却給事中成名樞張鵬雲沈惟炳卜年同
年生也為發憤摭他事連劾東明卜年獲長繋瘐死而
東明遂引疾去紀既斥大學士葉向髙何宗彦史繼偕
論救皆不聴後閹黨罷織善類紀先卒乃免崇禎元年
復官贈少保廕一子諡莊毅楊東明字啟修虞城人官
[365-17b]
給事中請定國本出閣豫教早朝勤政酌宋應昌李如
松功罪之平上河南饑民圖薦寺丞鐘化民徃振掌吏
科恊孫丕揚主大計後以劾沈思孝思孝與相詆貶三
官為陜西布政司照磨里居二十六年光宗立起太常
少卿天啟中累遷刑部右侍郎既歸遂卒崇禎初贈刑
部尚書
孫瑋字純玉渭南人萬厯五年進士授行人擢兵科給
事中劾中官魏朝及東厰辦事官鄭如金罪如金坐下
[365-18a]
詔獄二人皆馮保心腹也初張居正以刑部侍郎同安
洪朝選輕遼王罪銜之後勞堪廵撫福建希居正意諷
同安知縣金枝捃摭朝選事堪飛章奏之命未下捕置
之獄絶其飯食三日死禁勿殮屍腐獄中堪尋召為左
副都御史未至京而居正卒朝選子都察院檢校競訴
寃闕下堪復飛書詆馮保削京籍廷杖遣歸至是瑋白
發其事並及堪諸貪虐狀堪免官未幾朝選妻訴寃邱
橓亦為訟競復援胡檟王宗載事請與堪俱死乃遣堪
[365-18b]
戍當是時厰衛承馮保餘威濫受民訟撫按訪察奸猾
多累無辜有司斷獄徃徃罪外加罰帝好用立枷重三
百餘斤犯者立死瑋皆極陳其害詔立枷如故餘從瑋
言以母病不候命擅歸坐謫桃源主簿久之歴遷太常
卿三十年以右副都御史廵撫保定朝鮮用兵置軍天
津月餉六萬悉派之民間先任廵撫汪應蛟役軍大治
水田以所入充餉瑋踵行之田益墾遂免加派歳比不
登旱蝗大水相繼瑋多方振救帝亦時出内帑佐之所
[365-19a]
條荒政率報允畿輔礦使倍他省礦已竭而搜鑿不已
至歳責民賠納瑋累䟽陳其害且列天津税使馬堂六
大罪皆不省就進兵部侍郎召為右都御史督倉塲進
户部尚書督倉埸如故大僚多缺命署戎政已又兼署
兵部瑋言陛下以纍纍三印悉畀之臣豈真國無人也
臣所知大僚則有吕坤劉元震汪應蛟庶僚則有鄒元
標孟一派趙南星姜士昌劉九經臺諫則有王徳完馮
從吾輩皆徳立行修足偹任使茍更閲數年陛下即欲
[365-19b]
用之不可得矣弗聼都御史自温純去後八年不置代
至四十年十二月外計期廹始命瑋以兵部尚書掌左
都御史事瑋素負時望方欲振風紀而是時朋黨勢成
言路大横㑹南畿廵按御史荆養喬與提學御史熊廷
弼相訐瑋議廷弼解職候勘廷弼黨官應震吳亮嗣輩
遂連章攻瑋瑋累䟽乞休帝皆慰留無何吏部以年例
出兩御史于外不闗都察院瑋以失職求去益力䟽十
餘上明年七月稽首文華門出郭候命至十月始予告
[365-20a]
歸天啟改元起南京吏部尚書改兵部參贊機務三年
召拜刑部尚書囚繋衆獄舍至不能容瑋請近畿者就
州縣分繋内使王文進殺人下司禮議罪其餘黨付法
司瑋言一獄不可分兩地請并文進下吏不聴其冬以
吏部尚書再掌左都御史事累以老疾辭不允明年秋
疾篤上書曰今者天灾迭見民不聊生内而城社可憂
外而牖户未固法紀凌遲人心瓦解陛下欲圖治平莫
如固結人心欲固結人心莫如登用善類舊輔臣劉一
[365-20b]
燝憲臣鄒元標尚書周嘉謨王紀孫慎行盛以𢎞鍾羽
正等侍郎曹于汴詞臣文震孟科臣侯震𤾉臺臣江秉
謙寺臣滿朝薦部臣徐大相竝老成蹇諤跧伏草野良
可歎惜倘䝉簡擢必能昭徳塞違為陛下收拾人心尤
望寡欲以保聖躬勤學以進主徳優容以廣言路明斷
以攬大權臣遘疾危篤報主無期敢竭㣲忱用當屍諫
遂卒贈太子太保魏忠賢用事陜西廵撫喬應甲劾瑋
素黨李三才趙南星不當叨冒恩恤詔追誥命奪其廕
[365-21a]
崇禎初復之後諡莊毅
鍾羽正字叔濓益都人萬厯八年進士除滑縣知縣甫
弱冠多恵政徴授禮科給事中䟽言朝講不宜輟張鯨
不冝赦不報遷工科左給事中出視宣府邉務喀喇沁
婁巴圖諸部挾増市賞二十七萬有竒羽正建議裁之
與參政王象乾讋以利害莫敢動兵部左侍郎許守謙
先撫宣府以賄聞羽正劾去之又劾罷副總兵張充實
等而悉置諸侵盗軍資者於理還為吏科都給事中劾
[365-21b]
禮部侍郎韓世能薊遼總兵蹇逹大理少卿楊四知洪
聲逺不職四知聲逺坐貶謫時當朝覲請禁餽遺言臣
罪莫大于貪然使内臣貪而外臣不應外臣貪而内臣
不援則尚相顧畏莫敢肆今内以外為府藏外以内為
窟穴交通賂遺比周為奸欲世路清世運泰不可得也
帝善其言敕所司禁之且命閣部大臣公事議於朝房
毋私邸接賔客吏部推孟一脈應天府丞蔡時鼎江西
提學副以吕興周馬猶龍帝惡一脈時鼎嘗建言皆用
[365-22a]
副者羽正率同列上言陛下不用一脈時鼎中外謂建
白之臣不惟一時見斥而且復進無階銷忠直之氣結
諫諍之舌非國家福疏入忤㫖奪俸有差二十年正月
偕同官李獻可等請皇長子出閣豫教帝怒謫獻可官
羽正以已實主議請與同謫竟斥為民杜門讀書士大
夫徃來其地率辭不見林居幾三十年光宗立起太僕
少卿未至進本寺卿天啟二年吏部將用為左副都御
史羽正辭曰馮公從吾僉院已久吾後入先之是長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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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西臺何地可以是風有位乎乃受僉都御史而讓從
吾為副甫入署即言方從哲進藥議諡封后移宫無謀
鮮斷似佞似欺宜免其官秩使為法受過沈㴶結内援
招權賄宜遄決其去羣小多不悦熊廷弼王化貞之獄
衆議紛呶羽正言向者開原鐵嶺之罪不明致失遼陽
遼陽之罪不明致失廣寜朝廷疆土堪幾番敗壞由是
二人皆坐大辟㑹朱䝉童以講學擊鄒元標及從吾羽
正言書院之設實為京師首善勸不當議禁因自劾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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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頃之代從吾為左副都御史俄改户部右侍郎督倉
場明年春拜工部尚書故事奄人冬衣隔歳一給是夏
六月羣奄千餘人請預給蠭擁入署碎公座毆掾吏肆
罵而去葢忌羽正者嗾奄使發難也羽正䟽聞因求罷
詔司禮太監杖謫羣奄而諭羽正出視事羽正求去益
堅因言今帑藏殫虚九邉壯士日夜荷戈寝甲弗獲一
飽慶陵工卒負重乗髙暴炎風赤日中求傭錢不得而
獨内官請乞朝至夕從此輩聞之其誰不含憤臣奉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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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稱義當罷黜復三䟽自引歸踰年逆黨霍維華追理
三案言羽正委身門户遂削奪崇禎初復官久之卒贈
太子太保
陳道亨字孟起新建人萬厯十四年進士除刑部主事
歴南京吏部郎中同里鄧以讚衷貞吉亦官南都人號
江右三清遭母喪家燬于火僦屋以居窮冬無幃妻御
葛裳與子拾遺薪爇以禦寒或有贈遺拒弗受由湖廣
參政遷山東按察使右布政使轉福建為左所至不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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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錢以右副都御史提督操江光宗立進工部右侍郎
總督河道天啟二年妖賊徐鴻儒作亂道亨守濟寧扼
諸要害以衛漕舟事平増俸賜銀幣尋拜南京兵部尚
書參贊機務楊漣等羣撃魏忠賢被譙責道亨憤偕九
卿上言髙皇帝定令内臣止供埽除不得典兵預政陛
下徒念忠賢㣲勞舉魁柄授之恣所欲為舉朝忠諫皆
不納何重視宦豎輕天下士大夫至此䟽入不納道亨
遂連䟽求去詔許乗傳歸踰年卒道亨貞亮有守自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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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至尚書不以家累自随一蒼頭執㸑而已崇禎初贈
太子少保諡清襄子𢎞緒字士業為晉州知州以文名
贊曰光熹之際朝廷多故又承神宗頽廢之餘政體怠
弛六曹㒺修厥職周嘉謨張問逹諸人懇懇奉公詩所
稱不懈于位者葢庻㡬焉汪應蛟持國計謹出納水田
之議鑿鑿可見施行孫瑋請登用善類鍾羽正請禁餽
遺韙哉救時之良規也
明史卷二百四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