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a0038 明史-清-張廷玉 (master)


[079-1a]
  欽定四庫全書


  明史卷七十九


  大學士張廷玉等奉 敇修


  志第五十五


  食貨三


  漕運       倉庫


  厯代以來漕粟所都給官府廩食各視道里逺近以為
凖太祖都金陵四方貢賦由江以達京師道近而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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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祖遷燕道里遼逺法凡三變初支運次兌運支運相參
至支運悉變為長運而制定洪武元年北伐命浙江江西
及蘇州等九府運糧三百萬石于汴梁已而大將軍徐達
令忻崞代堅臺五州運糧大同中書省符下山東行省募
水工發萊州洋海倉餉永平衛其後海運餉北平遼東為
定制其西北邉則浚開封漕河餉陜西自陜西轉餉寜夏
河州其西南令貴州納米中鹽以省逺運于時各路皆就
近輸得利便矣永樂元年納户部尚書郁新言始用淮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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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三百户以上者道淮及沙河抵陳州頴岐口跌坡别以
巨舟入黄河抵八栁樹車運赴衛河輸北平與海運相參
時駕數臨幸百費仰給不止餉邉也淮海運道凡二而臨
清倉儲河南山東粟亦以輸北平合而計之為三運惟海
運用官軍其餘則皆民運云自濬㑹通河帝命都督賈義
尚書宋禮以舟師運禮以海船大者千石工窳輙敗乃造
淺船五百艘運淮揚徐兗糧百萬以當海運之數平江伯
陳瑄繼之頗增至三千餘艘時淮徐臨清徳州各有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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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廣浙江民運糧至淮安倉分遣官軍就近輓運自淮
至徐以浙直軍自徐至徳以京衛軍自徳至通以山東河
南軍以次遞運嵗凡四次可三百萬餘石名曰支運支運
之法支者不必出當年之民納納者不必供當年之軍支
通數年以為裒益期不失常額而止由是海陸二運皆罷
惟存遮洋船每嵗于河南山東小灘等水次兑糧三十
萬石十二輸天津十八由直沽入海輸薊州而已不數
年官軍多所調遣遂復民運道逺數愆期宣徳四年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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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尚書黄福建議復支運法乃令江西湖廣浙江民運
百五十萬石于淮安倉蘇松寜池廬安廣徳民運糧二
百七十四萬石於徐州倉應天常鎮淮揚鳳太滁和徐
民運糧二百二十萬石于臨清倉令官軍接運入京通
二倉民糧既就近入倉力大減省乃量地近逺糧多寡
抽民船十一或十三五之一以給官軍惟山東河南北
直𨽻則徑赴京倉不用支運尋令南陽懷慶汝寜糧運
臨清倉開封彰徳衛輝糧運徳州倉其後山東河南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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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徳州倉六年瑄言江南民運糧諸倉往返幾一年誤
農業令民運至淮安𤓰洲兌與衛所官軍運載至北給
與路費耗米則軍民兩便是為兌運命羣臣㑹議吏部
蹇義等上官軍兌運民糧加耗則例以地逺近為差每
石湖廣八斗江西浙江七斗南直𨽻六斗北直𨽻五斗
民有運至淮安兌與軍運者止加四斗如有兌運不盡
仍令民自運赴諸倉不願兌者亦聴其自運軍既加耗
又給輕齎銀為洪閘盤撥之費且得附載他物皆樂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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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而民亦多以逺運為艱於是兌運者多而支運者少
矣軍與民兌米往往恃强勒索帝知其弊敇户部委正
官監臨不許私兌已而頗减加耗米逺者不過六斗近
者至二斗五升以三分為率二分與米一分以他物準
正糧斛靣銳耗糧俱平概運糧四百萬石京倉貯十四
通倉貯十六臨徐淮三倉各遣御史監收正統初運糧
之數四百五十萬石而兌運者二百八十萬餘石淮徐
臨徳四倉支運者十之三四耳土木之變復盡留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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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𨽻軍操備蘇松諸府運糧仍屬民景泰六年瓦刺入
貢乃復軍運天順末兌運法行久倉人覬耗餘入庾率
兌斛靣且求多索軍困甚憲宗即位漕運參將袁佑上
言便宜帝曰律令明言收糧令納户平準石加耗不過
五升今運軍願明加則倉吏侵害過多可知今後令軍
自概每石加耗五升毋溢勒索者治罪後從督倉中官
言加耗至八升久之復溢收如故屢禁不能止也初運
糧京師未有定額成化八年始定四百萬石自後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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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北糧七十五萬五千六百石南糧三百二十四萬四
千四百石其内兌運者三百三十萬石由支運改兌者
七十萬石兌運之中湖廣山東河南折色十七萬七千
七百石通計兌運改兌加以耗米入京通兩倉者凡五
百十八萬九千七百石而南直隸正糧獨百八十萬蘇
州一府七十萬加耗在外浙賦視蘇減數萬江西湖廣
又殺焉天津薊州宻雲昌平共給米六十四萬餘石悉
支兌運米而臨徳二倉貯預備米十九萬餘石取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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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改兌米充之遇灾傷則撥二倉米以補運務足四
百萬之額不令缺也至成化七年乃有改兌之議時應
天巡撫滕昭令運軍赴江南水次交兌加耗外復石增
米一斗為渡江費後數年帝乃命淮徐臨徳四倉支運
七十萬石之米悉改水次交兌由是悉變為改兌而官
軍長運遂為定制然是時司倉者多苛取甚至有額外
罰運軍展轉稱貸不支𢎞治元年都御史馬文升疏論
運軍之苦言各直省運船皆工部給價令有司監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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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漕運總兵以價不時給請領價自造而部臣慮軍士
不加愛䕶議令本部出料四分軍衛任三分舊船抵三
分軍衛無從措辦皆軍士賣資産鬻男女以供之此造
船之苦也正軍逃亡數多而額數不減俱以餘丁充之
一户有三四人應役者春兌秋歸艱辛萬狀船至張家
灣又僱車盤撥多稱貸以濟用此往來之苦也其所稱
貸運官因以侵漁責償倍息而軍士或自載土産以易
薪米又格于禁例多被掠奪今宜加造船費每艘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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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兩而禁約運官及有司科害搜檢之弊庶軍困少甦
詔從其議五年户部尚書葉淇言蘇松諸府連嵗荒歉
民買漕米每石銀二兩而北直隸山東河南嵗供宣大
二邊糧料每石亦銀一兩去嵗蘇州兌運已折五十萬
石每石銀一兩今請推行于諸府而稍差其直灾重者
石七錢稍輕者石仍一兩俱解部轉發各邉抵北直隸
三處嵗供之數而收三處夲色以輸京倉則費省而事
易集從之自後嵗灾輙權宜折銀以水次倉支運之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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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其數而折價以六七錢為率無復至一兩者先是成
化間行長運之法江南州縣運糧至南京令官軍就水
次兌支計省加耗輸輓之費得餘米十萬石有竒貯預
備倉以資緩急之用至是巡撫都御史以兌支有弊請
令如舊上倉而後放支户部六兌支法善不可易詔從
部議以所餘就貯各衛倉作正支銷又從户部言山東
改兌糧九萬石仍聴民自運臨徳二倉令官軍支運正
徳二年漕運官請疏通水次倉儲言往時民運至淮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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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徳四倉以待衛軍支運後改附近州縣水次交兌已
而并支運七十萬石亦令改兌但七十萬石之外猶有
兌交不盡者民仍運赴四倉久無支銷以致陳腐請將
浙江江西湖廣正兌糧米三十五萬石折銀解京而令
三省衛軍赴臨徳等倉支運如所折之數則諸倉米不
腐三省漕卒便于支運嵗漕額外又得三十五萬折銀
一舉而數善具矣帝命部臣議如其請六年户部侍郎
卲寶以漕運遲滯請復支運法户部議支運法廢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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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卒復事遂寢臨徳二倉之貯米也凡十九萬計十年
得百九十萬自世宗初灾傷撥補日多而山東河南以
嵗歉數請輕減且二倉囤積多朽腐于是改折之議屢
興而倉儲漸耗矣嘉靖元年漕運總督楊宏請以輕齎
銀聴運官道支為顧僦舟車之費不必裝鞘印封計算
羡餘以苦漕卒給事御史交駁之户部言科道官之論
主于防奸是也但輕齎夲資轉般費今慮官軍侵耗盡
取其贏餘以歸太倉則以脚價為正糧非立法初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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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議運船至通州巡倉御史覈驗酌量支用實數著為
定規有羡餘不輸太倉即用以修船官旗漁蠹者重罪
輕齎銀者憲宗以諸倉改兌給路費始各有耗米兌運
米俱一平一鋭故有鋭米自隨船給運四斗外餘折銀
謂之輕齎凡四十四萬五千餘兩後頗入太倉矣隆慶
中運道艱阻議者欲開膠萊河復海運由淮安清江浦
口歴新壩馬家壕至海倉口徑抵直沽止循海套不泛
大洋疏上遣官勘報以水多沙磧而止神宗時漕運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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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舒應龍言國家兩都並建淮徐臨徳實南北咽喉自
兌運久行臨徳尚有嵗積而淮徐二倉無粒米請自今
山東河南全熟時盡徵本色上倉計臨徳已足五十餘
萬則令納于二倉亦積五十萬石而止從之當是時折
銀漸多萬厯三十年漕運抵京僅百三十八萬餘石而
撫臣議截留漕米以濟河工倉場侍郎趙世卿爭之言
太倉入不當出計二年後六軍萬姓將待新漕舉炊倘
輸納愆期不復有京師矣葢灾傷折銀本折漕糧以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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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軍月俸其時混支以給邊餉遂致銀米兩空故世卿
爭之自後倉儲漸匱漕政亦益弛迨于啟禎天下蕭然
煩費嵗供愈不足支矣運船之數永樂至景泰大小無
定為數至多天順以後定船萬一千七百七十官軍十
二萬人許令附載土宜免徵税鈔孝宗時限十石神宗
時至六十石憲宗立運船至京期限北直隸河南山東
五月初一日南直隸七月初一日其過江支兌者展一
月浙江江西湖廣九月初一日通計三年考成違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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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官降罰武宗列水程圖格按日次填行止站地違限
之米頓徳州諸倉曰寄囤世宗定過淮程限江北十二
月江南正月湖廣浙江江西三月神宗時改為二月又
改至京限五月者縮一月七八九月者遞縮兩月後又
通縮一月神宗初定十月開倉十一月兌竣大縣限船
到十日小縣五日十二月開幫二月過淮三月過洪入
閘皆先期以樣米呈户部運糧到日比驗相同乃收凡
灾傷請奏改折者毋過七月題議後期及臨時改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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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案免覆漂流者抵換食米大江漂流為大患河道為
小患二百石外為大患二百石内為小患小患把總勘
報大患具奏其後不計多寡槩行奏勘矣初船用楠杉
下者乃用松三年小修六年大修十年更造每船受正
耗米四百七十二石其後船數缺少一船受米七八百
石附載夾帶日多所在稽留違限一遇河決即有漂流
官軍因之為奸水次折乾沿途侵盜妄稱水火至有鑿
船自沈者明初命武臣督海運嘗建漕運使尋罷成祖
[079-11a]
以後用御史又用侍郎都御史催督郎中員外分理主
事督兌其制不一景泰二年始設漕運總督于淮安與
總兵㕘將同理漕事漕司領十二總十二萬軍與京操
十二營軍相準初宣宗令運糧總兵官巡撫侍郎嵗八
月赴京㑹議明年漕運事宜及設漕運總督則并令總
督赴京至萬厯十八年後始免凡嵗正月總漕巡揚州
經理𤓰淮過閘總兵駐徐邳督過洪入閘同理漕㕘政
管押赴京攢運則有御史郎中押運則有參政監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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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管洪管厰管閘管泉監倉則有主事清江衛河有提
舉兌畢過淮過洪巡撫漕司河道各以職掌奏報有司
米不備軍衛船不備過淮誤期者責在巡撫米具船備
不即驗放非河梗而壓幫停泊過洪誤期因而漂凍者
責在漕司船糧依限河渠淤淺疏濬無法閘坐啓閉失
時不得過洪抵灣者責在河道明初于漕政每加優恤
仁宗禁役漕舟宥遲運者英宗時始扣口糧均攤而運
軍不守法度為民害自後漕政日弛軍以耗米易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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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售稽程比至反買倉米補納多不足數而糧長率攙
沙水于米中河南山東尤甚往往蒸濕浥爛不可食權
要貸運軍銀以罔厚利至請撥關税給船料以取償漕
運把總率由賄得倉場額外科取嵗至十四萬世宗初
政諸弊多釐革然漂流違限二弊日以滋甚中葉以後
益不可究詰矣漕糧之外蘇松常嘉湖五府輸運内府
白熟粳糯米十七萬四十餘石内折色八千餘石令民
部粳糙米四萬四千餘石内折色八千八百餘石令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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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謂之白糧船自長運法行糧皆軍運而白糧民運如
故穆宗時陸樹徳言軍運以充軍儲民運以充官禄人
知軍運之苦不知民運尤苦也船户之求索運軍之欺
陵洪閘之守候入京入倉厥弊百出嘉靖初民運尚有
保全之家十年後無不破矣以白糧令軍帶運甚便疏
入下部議不從凡諸倉應輸者有定數其或改撥他鎮
者水次應兌漕糧即令坐派鎮軍領兌者給價州縣官
督車户運至逺倉或給軍價就令關支者通謂之穵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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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邊之地輸糧大率以車宣徳時餉開平亦然而蘭甘
松潘往往使民背負永樂中又嘗令廣東海運二十萬
石給交趾云


  明初京衛有軍儲倉洪武三年増置至二十所且建臨
濠臨清二倉以供轉運各行省有倉官吏俸取給焉邊
境有倉收屯田所入以給軍州縣則設預備倉東南西
北四所以振凶荒自鈔法行頗有省革二十四年儲糧
十六萬石于臨清以給訓練騎兵二十八年置皇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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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倉儲糧給守禦軍増京師諸衛倉凡四十一又設北
平宻雲諸縣倉儲糧以資北征永樂中置天津及通州
左衛倉且設北京三十七衛倉益令天下府縣多設倉
儲預備倉之在四鄉者移置城内迨㑹通河成始設倉
于徐州淮安徳州而臨清因洪武之舊并天津倉凡五
謂之水次倉以資轉運既又移徳州倉于臨清之永清
壩設武清衛倉于河西務設通州衛倉于張家灣宣徳
中増造臨清倉容三百萬石増置北京及通州倉京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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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御史户部官錦衣千百户季更巡察外倉則布政按
察都司關防之各倉門以致仕武官二率老幼軍丁十
人守之半年一更英宗初命廷臣集議天下司府州縣
有倉者以衛所倉屬之無倉者以衛所改隸惟遼東甘
肅寧夏萬全及沿海衛所無府州縣者仍其舊正統中
増置京衛倉凡七自兌運法行諸倉支運者少而京通
倉不能容乃毁臨清徳州河西倉三分之一一改為京
通倉景泰初移武清衛諸倉于通州成化初廢臨徳預
[079-14b]
備倉在城外者而以内城空厰儲預備米名臨清者曰
常盈徳州者曰常豐凡京倉五十有六通倉十有六直
省府州縣藩府邊隘堡站衛所屯戍皆有倉少者一二
多者二三十云預備倉之設也太祖選耆民運鈔糴米
以備振濟即令掌之天下州縣多所儲蓄後漸廢弛于
謙撫河南山西修其政周忱撫南畿别立濟農倉他人
不能也正統時重侵盜之罪至僉妻充軍且定納榖千
五百石者敕奬為義民免本户雜役凡振饑米一石俟
[079-15a]
有年納稻榖二石五斗還官𢎞治三年限州縣十里以
下積萬五千石二十里積二萬石衛千户所萬五千石
百户所三百石考滿之日稽其多寡以為殿最不及三
分者奪俸六分以上降調十八年令贖罪贓罰皆糴榖
入倉正徳中令囚納紙者以其八折米入倉軍官有犯
者納榖準立功初預備倉皆設倉官至是革令州縣官
及管糧倉官領其事嘉靖初諭徳顧鼎臣言成𢎞時每
年以存留餘米入預備倉緩急有備今秋糧僅足兌運
[079-15b]
預備無粒米一遇灾傷輒奏留他糧以勸富民借榖以
應故事乞急復預備倉糧以裕民帝乃令有司設法多
積米穀仍倣古常平法春振貧民秋成還官不取其息
府積萬石州四五千石縣二三千石為率既又定十里
以下萬五千石累而上之八百里以下至十九萬石其
後積粟盡平糶以濟貧民儲積漸減隆慶時劇郡無過
六千石小邑止千石久之數益減科罰亦益輕萬厯中
上州郡至三千石止而小邑或僅百石有司沿為具文
[079-16a]
屢下詔申飭率以虛數欺罔而已𢎞治中江西巡撫林
俊嘗請建常平及社倉嘉靖八年乃令各撫按設社倉
令民二三十家為一社擇家殷實而有行義者一人為
社首處事公平者一人為社正能書算者一人為社副
每朔望㑹集别户上中下出米四斗至一斗有差斗加
耗五合上户主其事年饑上户不足者量貸稔嵗還倉
中下户酌量振給不還倉有司造冊送撫按嵗一察覈
倉虛罰社首出一嵗之米其法頗善然其後無力行者
[079-16b]
兩京庫藏先後建設其制大畧相同内府凡十庫承運
庫貯緞匹金銀寶玉齒角羽毛而金花銀最大嵗進百
萬兩有奇廣積庫貯硫黄硝石甲字庫貯布匹顔料乙
字庫貯胖襖戰鞋軍士裘帽丙字庫貯棉花絲纊丁字
庫貯銅鐵獸皮蘇木戊字庫貯甲仗贓罰庫貯没官物
廣恵庫貯錢鈔廣盈庫貯紵絲紗羅綾錦紬絹六庫皆
屬户部惟乙字庫屬兵部戊字廣積廣盈庫屬工部又
有天財庫亦名司鑰庫貯各衙門管鑰亦貯錢鈔供用
[079-17a]
庫貯秔稻熟米及上供物以上通謂之内庫其在宫内
者又有内東裕庫寶藏庫謂之裏庫凡裏庫不關于有
司其㑹歸門寶善門迤東及南城磁器諸庫則謂之外
庫若内府諸監司局神樂堂犧牲所太常光祿寺國子
監皆各以所掌收貯應用諸物太僕則馬價銀歸之明
初嘗置行用庫于京城及諸府州縣以收易昏爛之鈔
仁宗時罷英宗時始設太倉庫初嵗賦不徴金銀惟坑
台税有金銀入内承運庫其嵗賦偶折金銀者俱送南
[079-17b]
京供武臣祿而各邊有緩急亦取足其中正統元年改
折漕糧嵗以百萬為額盡解内承運庫不復送南京自
給武臣祿十餘萬兩外皆為御用所謂金花銀也七年
乃設户部太倉庫各直省派剰麥米十庫中綿絲絹布
及馬草鹽課關税凡折銀者皆入太倉庫籍没家財變
賣田産追收店錢援例上納者亦皆入焉専以貯銀故
又謂之銀庫𢎞治時内府供應繁多每收太倉銀入内
庫又置南京銀庫正徳時内承運庫中官數言内府財
[079-18a]
用不充請支太倉銀户部執奏不能沮嘉靖初内府供
應視𢎞治時其後乃倍之初太倉中庫積銀八百餘萬
兩續收者貯之兩廡以便支發而中庫不動遂以中庫
為老庫兩廡為外庫及是時老庫所存者僅百二十萬
兩二十二年特令金花子粒銀應解内庫者並送太倉
備邊用然其後復入内庫三十七年令嵗進内庫銀百
萬兩外加預備欽取銀後又取没官銀四十萬兩入内
庫隆慶中數取太倉銀入内庫承運庫中官至以空劄
[079-18b]
下户部取之廷臣疏諫皆不聽又數取光祿太僕銀工
部尚書朱衡極諫不聽初世宗時太倉所入二百萬兩
有奇至神宗萬厯六年太倉嵗入凡四百五十餘萬兩
而内庫嵗供金花銀外又増買辦銀二十萬兩以為常
後又加内操馬芻料銀七萬餘兩久之太倉光祿太僕
銀括取幾盡邊賞首功向發内庫者亦取之太僕矣凡
甲字諸庫主事偕科道巡視太倉庫員外郎主事領之
而以給事中巡視嘉靖中始兩月一報出納之數時修
[079-19a]
工部舊庫名曰節慎庫以貯礦銀尚書文明以給工價
帝詰責之令以他銀補償自是専以給内用焉其在外
諸布政司都司直省府州縣衛所皆有庫以貯金銀錢
鈔絲帛贓罰諸物巡按御史三嵗一盤查各運司皆有
庫貯銀嵗終巡鹽御史委官察之凡府州縣税課司局
河泊所嵗課商税魚課引由契本諸課程太祖令所司
解州縣府司以至于部部劄之庫其元封識不擅發也
至永樂時始委驗勘中方起解至部復驗同乃進納嘉
[079-19b]
靖時建驗試㕔驗中給進狀寄庫月逢九㑹巡視庫藏
科道官進庫驗收不堪者駁易正統十年設通濟庫于
通州世宗時罷隆慶初宻雲薊州昌平諸鎮皆設庫收
貯主客年例軍門公費及撫賞修邊銀云凡為倉庫害
者莫如中官内府諸庫監收者横索無厭正徳時台州
府指揮陳良納軍器稽留八載至乞食于市内府收糧
増耗嘗以數倍為率其患如此諸倉初不設中官宣徳
末京通二倉始置總督中官一人後淮徐臨徳諸倉亦
[079-20a]
置監督漕輓軍民被其害世宗用孫交張孚敬議撤革
諸中官惟督諸倉者如故久之從給事中管懷理言乃
罷之初天下府庫各有存積邊餉不借支于内京師不
收括于外成化時巡鹽御史楊澄始請發各鹽運提舉
司贓罰銀入京庫𢎞治時給事中曾昻請以諸布政司
公帑積貯征徭羨銀盡輸太倉尚書周經力爭之以為
用不足者以織造賞賚齋醮土木之故必欲盡括天下
財非藏富于民意也至劉瑾用事遂令各省庫藏盡輸
[079-20b]
京師世宗時閩廣進羨餘户部請責他省巡按嵗一奏
獻如例又以太倉庫匱運南户部庫銀八十萬兩實之
而户部條上理財事宜臨徳二倉積銀二十萬兩錄以
歸太倉隆慶初遣四御史分行天下搜括庫銀神宗時
御史蕭重望請覈府縣嵗額銀進部未報上千户何其
賢乞敇内官與己督之帝竟從其請由是外儲日就耗
至天啟中用操江巡撫范濟世策下敕督嵗進收括靡
有遺矣南京内庫頗藏金銀珍寶魏忠賢矯㫖取進盜
[079-21a]
竊一空内外匱竭遂至于亡








[079-21b]








  明史卷七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