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k0045 福建通志-清-郝玉麟 (WYG)


[116-1a]
欽定四庫全書
 江西通志卷一百十六
  藝文奏疏二/
 明
  飛報寧王謀反疏       王守仁
正徳十四年六月初五日節該欽奉敇福州三衛軍人
進貴等脅衆謀反特命爾暫去彼處地方會同查議處
置叅奏定奪欽此欽遵臣於本月初九日自贑州啓行
[116-1b]
至本月十五日行至豐城縣地名黄土腦據該縣知縣
顧佖等稟稱本月十四日寧府稱亂將孫都御史許副
使并都司等官殺死巡按及三司府縣大小官員不從
者俱被執縳不知存亡各衙門印信盡數收去庫藏搬
搶一空見監重囚俱行釋放舟楫蔽江而下聲言直取
南京一面分兵北上各官皆來沮臣不宜輕進其時臣
尚未信然逃亂之民果已四散奔潰人情洶洶臣亦自
顧單旅危途勢難復進方爾囘程随有兵卒千餘已夾
[116-2a]
江並進前來追臣偶遇北風大作臣亦張疑設計整舟
安行兵不敢逼幸而獲免本月十八日囘至吉安府據
知府伍文定等稟稱地方無主乞留暫為區畫逺近
軍民亦皆遮擁呼號隨據臨江府并新淦豐城奉新等
縣各差人飛報寧府遣兵四出攻掠拘收印信及拏掌
印官員調取兵快水兑糧船盡被驅脅而去等因臣奉
前㫖欲遂徑往福建但天下之事莫急於君父之難若
彼順流東下萬一南都失備為彼所襲彼將乘勝北趨
[116-2b]
旬月之間必且動搖京輔如此則勝負之算未有所歸
此誠天下安危之大機慮念及此痛心寒骨義不忍舍
之而去故遂入城撫慰軍民督同知府伍文定等調集
兵糧號召義勇又約㑹致仕鄉官右副都御史王懋中
養病評事羅僑等與之定謀設策收合渙散之心作起
忠義之氣相機乘間務為躡後之圖共成掎角之勢牽
其舉動而使進不得前擣其巢穴而使退無所據日望
天兵之速至庻解東南之倒懸伏望皇上省愆咎已命
[116-3a]
將出師因難興邦未必非此臣以弱劣多病屢疏乞休
况此地方之責本亦非臣之任今兹扶疾赴閩實亦意
圖便道歸省臨發之前已具哀懇齎奏之人去纔數日
適當君父之急不忍失此事機姑復暫留期紓國難候
區畫少定各官略可展布朝廷命師一臨亦遂遵照前
㫖入閩了事就彼處歸省父疾進不避嫌退不避罪惟
民是保而利於主臣之心也直行其報國之誠而忘其
緩命之罪求伸其哀痛之情而甘冒棄職之誅臣之罪
[116-3b]
也竊照都御史王懋中評事羅僑忠義自許才識練達
知府伍文定果捷能斷忠勇有謀累立戰功皆抑而不
賞乆淹外郡實屈而未伸今江西闔省見無一官若待
他求緩無所及乞遂將各官授以𦂳要職任庻可責之
拯溺救焚其餘若裁革兵備副使羅循養病副使羅欽
徳郎中曽直御史周魯同知郭祥鵬省親進士郭持平
驛丞李中王思等雖皆本土之人咸秉忠貞之節况亦
見在同事當多難之日事宜從權庶克有濟再照寧府
[116-4a]
逆謀既著彼若北趨不遂必將還取兩浙南擾湖湘窺
留都以斷南北取閩廣以益軍資若不即為控制急遣
重兵必將噬臍無及又照撫州府知府陳槐臨江府知
府戴徳孺贑州府知府邢珣袁州府知府徐璉寧都縣
知縣王天與豐城縣知縣顧佖新淦縣知縣李美奉新
縣知縣劉守緒泰和縣知縣李楫南安府同知朱憲贑
州府同知夏克義龍泉縣知縣陳允諧及闔省各官今
見在者乞敇吏部就於其中推補本省方面知府兵備
[116-4b]
等官庶可速令供職其有城守之責者亦各量陞職銜
重其權勢使可展布又照南贑軍餉惟資鹽商諸税近
因戸部奏革顧募之兵無所仰給悉已散遣今未兩月
即遇此變復欲召募將倚何資輒復遵依勅㫖便宜事
理仍舊舉行然亦緩不及濟必須先於兩廣積儲軍餉
數内量借一十餘萬庶幾軍衆可集地方有賴國難可
平緣係飛報地方謀反重情事理為此具本專差舍人
來儀親齎謹題請㫖
[116-5a]
  江西捷音疏
照得先因寧王圖危宗社興兵作亂已經具奏請兵征
𠞰外隨看得寧王陰謀不軌已將十年畜養死士二萬
餘人招誘四方盜賊渠魁亦以萬數舉事之日復驅其
䕶衞黨與并脅從之徒有六七萬人虐燄張熾臣以百
數疲弱之卒勢不敢輕舉驟進乃退保吉安姑為牽制
之圖時逺近軍民刼於寧王之積威道路以目莫敢出
聲臣一面督率吉安府知府伍文定等調集軍民兵快
[116-5b]
召募四方報効義勇之士㑹計一應解留錢糧支給糧
賞造作軍器戰船奏留公差囘任監察御史謝源伍希
儒分職任事一面約會該府鄉官先任右副都御史致
仕王懋中養病痊可編修鄒守益刑部郎中曽直評事
羅僑丁憂監察御史張鰲山先任浙江僉事今赴部調
用劉藍依親進士郭持平軍門參謀驛丞王思李中先
任福建按察使致仕劉遜先任參政致仕黄繡先任嘉
興府知府閒住劉昭等相與激發忠義譬諭禍福移檄
[116-6a]
逺近布朝廷之深仁暴寧王之罪惡於是豪傑響應人
始思奮區畫旬日官兵稍稍四集時寧王聲言先取南
京臣慮南京尚未有備恐一時為彼所襲乃先張疑兵
於豐城示以欲攻之勢故寧王先遣兵出攻南康九江
諸處而自留居省城以禦臣至是七月初二日探知臣
等兵尚未集乃留兵萬餘屬其心腹宗支郡王儀賓内
官并偽授都督都指揮等官使守江西省城而自引兵
向闕臣晝夜促各郡兵期以本月十五日㑹臨江之樟
[116-6b]
樹而身督知府伍文定等兵徑下於是知府戴徳孺引
兵自臨江來知府徐璉引兵自袁州來知府邢珣引兵
自贑州來通判胡堯元童琦引兵自瑞州來通判談儲
推官王暐徐文英新淦知縣李美泰和知縣李楫寧都
知縣王天與萬安知縣王冕亦各以其兵來赴十八日
遂至豐城分布哨道使知府伍文定為一哨攻廣潤門
入知府邢珣為二哨攻順化門入知府徐璉攻惠民門
入知府戴徳孺攻永和門入通判胡堯元童琦攻章江
[116-7a]
門入知縣李美攻徳勝門入都指揮余恩攻進賢門入
通判談儲推官王暐知縣李楫王天與王冕等各以其
兵乗七門之釁傍夾攻擊以佐其勢是日得諜報寧王
伏兵千餘於新舊墳厰以備省城之援臣乃遣奉新知
縣劉守緒典史徐誠領兵四百從間道夜襲破之以搖
城中十九日發市汊臣乃大誓各軍申布朝廷之威再
暴寧王之惡約諸將一鼔而附城再鼓而登三鼓而不
克誅伍四鼔而不克斬將己誓莫不切齒痛心踴躍激
[116-7b]
憤薄暮齊發二十日黎明各至汛地先是城中為備甚
嚴滾木灰瓶火炮石弩機毒之械無不畢具及臣所遣
兵已破新舊墳厰敗潰之卒皆奔告城中城中已驚懼
至是復聞我師四面驟集皆震駭奪氣我師乘其動搖
呼譟並進梯絙而登城中之兵土崩瓦解皆倒戈退奔
城遂破擒其居守宜春王拱樤及偽太監萬鋭等千有
餘人寧王宫中眷屬聞變縱火自焚延及居民房屋臣
當令各官分道救火撫定居民散釋脅從封府庫謹關
[116-8a]
防搜獲原被刧收大小衙門印信九十六顆三司脅從
官布政使胡濓參政劉斐參議許效廉副使唐錦僉事
賴鳳都指揮王玘等皆自首投罪除將擒斬功次發御
史謝源伍希儒權令審驗紀録一應事宜查審明白陸
續具奏及一面分兵四路追躡寧王向往相機擒𠞰另
行奏報外竊照寧王逆燄熏天衆號一十八萬屠城破
郡逺近震懾今其猖獗已一月有餘而四方赴難之師
尚未有一人應者前項領哨各官及監軍御史本省養
[116-8b]
病丁憂致仕等官皆從臣起於顛沛危急之際併心協
謀倡率義勇陷陣先登以克破此堅城據其巢穴此雖
臣子職分當然亦其激切痛憤之本心但當此物情暌
貳動搖之日非賞罰無以鼓士氣今逆賊殺人如草芥
又挾其厚貨賞賚所及一人動以千萬伏願皇上處變
從權速將前項各官量加陞賞以勵逺近事勢難為之
日覆宗滅族之禍臣且不避况敢避邀賞之嫌乎緣係
捷音事理為此具本專差千戸詹明親齎謹具題知
[116-9a]
  擒獲宸濠捷音疏
照得先因寧王圖危宗社興兵作亂已經具奏外當於
本日據諜報及據安慶逃囘被擄船戸十餘人報稱寧
王於十六日攻圍安慶未下自督兵夫運土填塹期在
必尅是日有守城軍門官差人來報贑州王都堂已引
兵至豐城城中軍民震駭乞作急分兵歸援寧王聞之
大恐即欲囘舟因太師李士實等阻勸以為必須徑往
南京既登大寳則江西自服寧王不應次日遂解安慶
[116-9b]
之圍移兵泊阮子江㑹議先遣兵二萬歸援江西寧王
亦自後督兵隨來等因先是臣等駐兵豐城衆議安慶
被圍宜引兵直趨安慶臣以九江南康皆已為賊所據
而南昌城中數萬之衆精悍亦且萬餘食貨充積我兵
若抵安慶賊必囘軍死鬬安慶之兵僅僅自守必不能
援我於湖中南昌之兵絶我糧道而九江南康之賊合
勢撓躡四方之援又不可望事難圖矣今我師驟集先
聲所加城中必已震懾因而并力急攻其勢必下已破
[116-10a]
南昌賊先破膽奪氣失其根本勢必歸救如此則安慶
之圍自解而寧王亦可以坐擒矣至是得報果如臣等
所料當臣督同領兵知府㑹集監軍及倡義各鄉官等
官議所以禦之之策衆多以寧王兵勢衆盛氣燄所及
有如燎毛今四方之援尚未有一人至者彼憑其憤怒
悉衆并力而萃於我勢必不支且宜斂兵入城堅壁自
守以待四鄰之援然後徐圖進止臣以寧王兵力雖强
軍鋒雖鋭然其所過徒恃焚掠屠戮之慘以威刧逺近
[116-10b]
未嘗逢大敵與之竒正相角所以鼔動煽惑其下者全
以進取封爵之利為説今出未旬月而輒退歸士心既
已攜沮我若先出鋭卒乘其惰歸要迎掩擊一挫其鋒
衆將不戰自潰所謂先聲有奪人之氣攻瑕則堅者瑕
也是日撫州府知府陳槐兵亦至於是遣知府伍文定
邢珣徐璉戴徳孺合領精兵五百分道並進擊其不意
又遣都指揮余恩以兵四百往來湖上以誘致賊兵知
府陳槐通判胡堯元童琦談儲推官王暐徐文英知縣
[116-11a]
李美李楫王冕王軾劉守緒劉源清等使各領兵百餘
四面張疑設伏候伍文定等兵交然後四起合擊分布
既定臣乃大賑城中軍民慮宗室郡王將軍或為内應
生變親慰諭之以安其心又出給告示凡脅從皆不問
雖嘗受賊官爵能逃歸者皆免死斬賊徒歸降者給賞
使内外居民及鄉道人等四路傳播以解散其黨二十
三日復得諜報寧王先鋒已至樵舍風帆蔽江前後數
十里不能計其數臣乃分督各兵乘夜趨進使伍文定
[116-11b]
以正兵當其前余恩繼其後邢珣引兵繞出賊背徐璉
戴徳孺張兩翼以分其勢二十四日早賊兵鼓譟乘風
而前逼黄家渡其氣驕甚伍文定余恩之兵佯北以致
之賊爭進趨利前後不相及邢珣之兵前後横擊直貫
其中賊敗走文定恩督兵乘之璉徳孺合勢夾攻四面
伏兵亦呼譟並起賊不知所為遂大潰追奔十餘里擒
斬二千餘級落水死者以萬數賊氣大沮引兵退保八
字腦賊衆稍稍遁散寧王震懼乃身自激勵將士賞其
[116-12a]
當先者以千金被傷者人百兩使人盡發九江南康守
城之兵以益師是日建昌知府曾璵引兵亦至臣以九
江不破則湖兵終不敢越九江以援我南康不復則我
兵亦不能踰南康以躡賊乃遣知府陳槐領兵四百合
饒州知府林珹之兵乘間以攻九江知府曾璵領兵四
百合廣信知府周朝佐之兵乘間以取南康二十五日
賊復并力盛氣挑戰時風勢不便我兵少却死者數十
人臣急令人斬取先却者頭知府伍文定等立於銃礮
[116-12b]
之間火燎其鬚不敢退奮督各兵殊死並進礮及寧王
舟寧王退走遂大敗擒斬二千餘級溺水死者不計其
數賊復退保樵舍連舟為方陣盡出其金銀以賞士臣
乃夜督伍文定等為火攻之具邢珣擊其左徐璉戴徳
孺出其右余恩等各官分兵四伏期火發而合二十六
日寧王方朝羣臣拘集所執三司各官責其間以不致
死力坐觀成敗者將引出斬之爭論未决而我兵已奮
擊四面畢集火及寧王副舟衆遂奔散寧王與妃嬪泣
[116-13a]
别妃嬪宫人皆赴水死我兵遂執寧王并其世子郡王
将軍儀賔及偽太師國師元帥參贊尚書都督都指揮千
百户等官李士實劉養正劉吉屠欽王綸熊瓊盧珩羅
璜丁饋王春呉十三凌十一秦榮葛江劉勲何鏜王信
呉國七火信等數百餘人被執脅從官太監王宏御史
王金主事金山按察使楊璋僉事王疇潘鵬參政程杲
布政梁宸都指揮郟文馬驥白昂等擒斬賊黨三千餘
級落水死者約三萬餘棄其衣甲器仗財物與浮尸積
[116-13b]
聚横亘若洲焉於是餘賊數百艘四散逃潰臣復遣各
官分路追𠞰毋令逸入他境為患二十七日及之於樵
舍大破之又破之於呉城擒斬復千餘級落水死者殆
盡二十八日得知府陳槐等報亦各與賊戰於沿湖諸
處擒斬各千餘級臣等既擒寧王而入闔城内外軍民
聚觀者以數萬歡呼之聲震動天地莫不舉手加額真
若解倒懸之苦而出於水火之中也除將寧王并其世
子郡王將軍儀賓偽授太師國師元帥都督都指揮等
[116-14a]
官各另監羈候解被執脅從等官并各宗室别行議奏
及將擒斬俘獲功次一萬一千有竒發御史謝源伍希
儒暫令審驗紀録另行造册繳報外照得臣節該欽奉
敇諭但有盜賊生發即便嚴督各該兵備守備守巡并
各軍衞有司設法調兵𠞰殺其管領兵快人等官員不
問文職武職若在軍前違期并逗遛退縮者俱聼以軍
法從事生擒盜賊鞠問明白亦聼就行斬首示衆斬獲
賊級行令各該兵備守巡守備官即時紀驗明白備行
[116-14b]
江西按察司造册繳報查照事例陞賞激勸欽此及準
兵部題稱今後但草賊生發事情𦂳急該管官司即便
依律調撥官軍乘機𠞰捕應合㑹捕者亦即調發策應
等因節奉欽依備咨前來又節該奉敇如或江西别府
報有賊情𦂳急移文至日爾亦要及時遣兵策應毋得
違誤欽此俱經欽遵外竊照寧王烝淫奸暴腥穢彰聞
賊殺善類剥害細民數其罪惡世所未有不軌之謀已
踰一紀積威所刼逺被四方士夫雖在千里之外皆蔽
[116-15a]
目搖手莫敢論其是非小人雖在幽僻之中且吞聲飲
恨不敢訴其寃抑兼又招納叛亡誘致劇賊渠魁如呉
十三凌十一之屬牽引數千餘衆召募四方武藝驍勇
力能㧞樹排關者亦萬有餘徒又使其黨王春等分齎
金銀數萬陰置奸徒於滄州淮揚山東河南之間亦各
數十比其起事之日從其䕶衞姻族連其黨與朋私驅
脅商旅軍民分遣其官屬親暱使各募兵從行多者數
千少者數百帆檣蔽江衆號一十八萬其從之東下者
[116-15b]
實亦不下八九萬餘且又矯稱宻㫖以脅制逺近偽傳檄
諭以搖惑人心故其舉兵倡亂一月有餘而四方震懾
畏避皆謂其大事已定莫敢抗義出身與之爭衡從事
抱節者僅堅城而自守忠憤者惟集兵以俟時非知謀
忠義之不足其氣燄使然也臣以孱弱多病之質才不
逮於凡庸知每失之迂繆當兹大變輒敢冒非其任以
行旅百數之卒起事於顛沛危疑之中旬月之間遂能
克復堅城俘擒元惡以萬餘烏合之兵而破强㓂十萬
[116-16a]
之衆是固上天之陰隲宗社之黙佑陛下之威靈而廟
廊謀議諸臣消禍於將萌而預為之處見機於未動而
潛為之制改臣提督使得扼制上流而凜然有虎豹在
山之威申明律例使人自為戰而翕然有臂指相使之
形敇臣以及時策應不限以地而隠然有常山首尾之
勢故臣得以不俟詔㫖之下而調集數郡之兵數郡之
民亦不待詔㫖之督而自有以赴國家之難長驅越境
直擣窮追不以非任為嫌是乃伏至險於無形之中藏
[116-16b]
不測於常制之外人徒見嬖奚之多獲而不知王良之
善御有以致之也然則今日之舉廟廊諸臣預謀早計
之功其又孰得而先之乎又照御史謝源伍希儒監軍
督哨謀畫居多倡勇宣威勞苦備嘗領哨知府伍文定
邢珣徐璉戴徳孺陳槐曽璵林珹周朝佐署都指揮僉
事余恩分哨通判胡堯元童琦談儲推官王暐徐文英
知縣李楫李美王冕王軾劉源清劉守緒傅南喬隨哨
通判楊昉陳旦指揮麻璽髙睿孟俊知縣張淮應恩王
[116-17a]
庭顧佖萬士賢馬津等雖効績輸能亦有等列然皆首
從義師爭赴國難協謀并力共收全功其間若伍文定
邢珣徐璉戴徳孺等冒險衝鋒功烈尤懋鄉官都御史
王懋中編修鄒守益御史張鰲山郎中曽直評事羅僑
僉事劉藍進士郭持平驛丞王思李中按察使劉遜參
政黄繡知府劉昭等仗義興兵協張威武運籌贊畫夾
輔折衝以上各官功勞雖在尋常征勦亦已甚為難得
况當震恐搖惑四方知勇莫敢一攖其鋒而各官激烈忠
[116-17b]
憤捐身徇國乃能若此伏願皇上論功朝錫之餘普加
爵賞旌擢以勸天下之忠義以勵將來之懦怯仍詔示
天下使知奸雄若寧王者蓄其不軌之謀已十有餘年
而發之旬月輒就擒滅於以見天命之有在神器之不
可窺以定天下之志尤願皇上罷息巡幸建立國本端
拱勵精以承宗社之洪庥以絶奸雄之覬覦則天下幸
甚臣等幸甚
  計處地方疏
[116-18a]
臣惟財者民之心也財散則民聚民者邦之本也本固
則邦寧故文帝以賜租致富樂之效太宗以裕民成給
足之風君民一體古今同符臣㑹同巡按江西監察御
史唐龍議照寧賊宸濠志窮荒度謀肆併吞其於民間
田地山塘房屋等項或用勢强占或減價賤買或因官
本準折或摭别事抄收有中人之家者一遭其毒即無
棲居之所有上農之田者一中其奸即無用鋤之地尤且
虛填契書以杜人言私置簿籍以増租額利歸一已害
[116-18b]
及萬家故先有副使胡世寧直言指陳續該科道等官
交章舉發言皆有據事非無徴近奉詔書曰宸濠天性
兇惡自作不靖强奪官民田産動以萬計則陛下明以
燭姦深知宸濠田産皆奪諸百姓者也又曰占奪田産
悉還本主則陛下仁以憫下盡欲舉百姓之田産而給
還之也聖言猶在昭如日星國信不移堅如金石始者
宸濠既敗該臣等已行守巡等官將該府及各賊黨田
地房屋許令府縣等官俱抄沒在官造報在册矣但委
[116-19a]
官查勘之時正事變搶攘之際業主驚散俱未寧家上
司督責急欲了事依契溷查憑人浪報多寡是較占買
未分明詔雖有給主之條小民猶抱失業之恨昔之居
不得而居也昔之田不得而食也澤未下究怨徒上歸
况屋無主則毁地不耕則荒故兵馬之後瓦柱僅存田
野之間草萊漸長兼以勢室豪强恣行包侵之計奸徒
私竊動開埋没之端及今審處不早將來遺失益多再
照前項田産多在南昌新建二縣受害獨深人人被其
[116-19b]
誅求家家被其檢括且賊師起事抄掠尤慘官兵破圍
傷殘未蘇財盡已極民困莫加查得二縣額派兌軍淮
安京庫三項糧米共十一萬九千石有零淮益二府禄
米共四千二石節奏寛免未奉停徴運官守催旗校逼取
勢急若火案積如山民納不前官宜為處又照一方之
統㑹在於省城各府之錢糧併於司庫查得本布政司
官庫先被賊兵刼搶繼因軍餉動支官吏徒守乎空櫃
紙筆亦賒於舖家大兵必有荒年民窮必為盜賊萬一
[116-20a]
變生無常釁起不測則寸兵尺鐵皆無所需束芻斗糧
亦不能辦公私失恃緩急可憂再照省城各門城樓窩
舖及諸司衙門先是王府占據多屬疎隘近因兵火蔓
延半遭蕩焚夫城樓者一方防禦之所關衙門者諸司
政令之所出託始創新固無民力因陋就簡見有官房
乞敇該部查議將前項抄没過寧府及各賊黨下田地
山塘房屋等項行令布政司會同按察司各掌印官及
分守分巡官并府縣官從實覆行查勘明白委係占奪
[116-20b]
百姓者遵照詔書内事理給還本主管業其官房酌量
移改城樓窩舖衙門餘外無礙田地山塘房屋仍令各
官公同照依估變價銀入官先儘撥補南新二縣兌軍
淮安京庫折銀糧米及王府禄米外有羨餘收貯布政
司官庫用備緩急仍禁約勢豪之家不得用强占買各
委官亦不得畏勢市恩致招物議凡撥給變賣事情若
有勢豪强占强買及委官畏勢市恩各情弊許撫按衙
門指實糾劾懲究施行事完該司將各項數目徑自造
[116-21a]
册奏報并呈該部查考是蓋以百姓之業納百姓之糧
以地方之財還地方之用民霑惠而國不費事就緒而
財不傷書曰守邦在衆易曰聚人以財惟陛下留意焉
  申明賞罰以厲人心疏
臣卷查三省賊盜二三年前總計不過三千有餘今據
各府州縣兵備守備等官所報已將數萬蓋已不啻十
倍於前臣嘗深求其故詢諸官僚訪諸父老采諸道路
驗諸田野皆以為盜賊之日滋由於招撫之太濫招撫
[116-21b]
之太濫由於兵力之不足兵力之不足由於賞罰之不
行誠有如副使楊璋所議者臣請因是為陛下略言其
故盜賊之性雖皆兇頑固亦未嘗不畏誅討夫惟為之
而誅討不及又從而招撫之然後肆無所忌蓋招撫之
議但可偶行於無辜脅從之民而不可常行於長惡怙
終之㓂可一施於囘心嚮化之徒而不可屢施於隨招
隨叛之黨南贑之盜其始也被害之民恃官府之威令
猶或聚衆而與之角鳴之於官而有司者以為既招撫
[116-22a]
之則皆置之不問盜賊習知官府之不彼與也益從而
讐脅之民不任其苦知官府之不足恃亦遂靡然而從
賊由是盜賊益無所畏而出刼日頻知官府之必將已
招也百姓益無所恃而從賊日衆知官府之必不能為
己地也夫平良有寃苦無伸而盜賊乃無求不遂為民
者困征輸之劇而為盜者獲犒賞之勤則亦何苦而不
彼從乎是故近賊者為之戰守逺賊者為之鄉導處城
郭者為之交援在官府者為之間諜其始出於避禍其卒
[116-22b]
也從而利之故曰盜賊之日滋由於招撫之太濫者此
也夫盜賊之害神怒人怨孰不痛心而獨有司者必欲
招撫之亦豈得已哉誠使强兵悍卒足以殱渠魁而蕩
巢穴則百姓之憤雪地方之患除功成名立豈非其所
欲哉然而南贑之兵素不練養類皆脆弱驕惰每遇征
發追呼拘攝旬日而始集約束齎遣又旬日而始至則
賊已捆載歸巢矣或猶遇其未退望賊塵而先奔不及
交鋒而已敗以是禦㓂猶驅羣羊而攻猛虎也安得不
[116-23a]
以招撫為事乎故凡南贑之用兵不過文移調遣以茍
免坐視之罰應名𠞰捕聊為招撫之媒求之實用斷有
不敢何則兵力不足則𠞰捕未必能克𠞰捕不克則必
有失律之咎欲事𠞰捕則必征調日繁督責日至糾舉
論劾者四面而起往往坐視而至於落職敗名者有之
招撫之策行則可以安居而無事可以無調發之勞可
以無戴罪殺賊之責可以無地方多事不得遷轉之滯
夫如是孰不以招撫為得計是故寧使百姓之荼毒而
[116-23b]
不敢出一卒以抗方張之㓂寧使孤兒寡婦之號哭顛
連疾苦之無告而不敢提一旅以忤反招之賊蓋招撫
之議其始也出於不得已其卒也遂守以為常策故曰
招撫之太濫由於兵力之不足者此也古之善用兵者
驅市人而使戰収散亡之卒以抗强敵今南贑之兵尚
足以及數千豈盡無可用乎然而金之不止鼓之不進
未見敵而亡不待戰而北何者進而效死無爵賞之勸
退而奔逃無誅戮之及則進有必死而退有幸生也何
[116-24a]
苦而求必死乎呉起有云法令不明賞罰不信雖有百
萬何益於用凡兵之情畏我則不畏敵畏敵則不畏我
今南贑之兵皆畏敵而不畏我欲求其用安可得乎故
曰兵力之不足由於賞罰之不行者此也今朝廷賞罰
之典固未嘗不具但未申明而舉行爾古者賞不踰時
罰不後事過時而賞與無賞同後事而罰與不罰同况
過時而不賞後事而不罰其亦何以齊一人心而作興
士氣是雖使韓白為將亦不能有所成况如臣等腐儒
[116-24b]
小生才識昧劣而素不知兵者亦復何所冀乎議者以
南贑諸處之賊連絡數郡蟠據四省非奏調狼兵大舉
夾攻恐不足以掃蕩巢穴是固一説也然臣以為狼兵
之調非獨所費不貲兼其所過殘掠不下於盜大兵之
興曠日持乆聲勢彰聞比及舉事諸賊渠魁悉已逃遯
所可得者不過老弱脅從無知之氓於是乎有横惟之
慘於是乎有妄殺之弊班師未幾而山林之間復已呼
嘯成羣此皆往事之已驗者臣亦近揀南贑之精鋭得
[116-25a]
二千有餘部勒操演略有可觀誠使得以大軍誅討之
賞罰而行之平時假臣等以便宜行事不限以時而惟
成功是責則比於大軍之舉臣竊以為可省半費而収
倍功臣請以近事證之臣於本年正月十五日抵贑卷
查兵部所咨申明律例今後地方但有草賊生發事情
𦂳急該管官司即便依律調撥官軍乘機𠞰捕應合㑹
捕者亦就調發策應但係軍情火速差人申奏敢有遲
延隠匿巡撫巡按三司官即便參問依律罷職充軍等
[116-25b]
項發落雖不係聚衆草賊但係有名強盜肆行刧掠賊
勢兇惡或白晝攔截或明火持杖不拘人數多少一面
設法緝捕即時差人申報合干上司并具申本部知㑹
處置如有仍前朦朧隱蔽不即申報以致聚衆滋蔓貽
害地方從重參究決不輕貸等因題奉欽依備行前來
時以前官乆缺未及施行臣即刋印數千百紙通行所
屬布告逺近未及一月而大小衙門以賊情來報者接
踵亦遂屢有斬獲一二人或五六人七八人者何者兵
[116-26a]
得随時調用而官無觀望掣肘則自然無可推託逃避
思効其力由此言之律例具存前此惟不申明而舉行
耳今使賞罰之典悉從而申明之其獲效亦未必不如
是之速也伏望皇上念盜賊之日熾哀民生之日慼憫
地方荼毒之愈甚痛百姓寃憤之莫伸特敇兵部俯采
下議假臣等令旗令牌使得便宜行事如是而兵有不
精賊有不滅臣等亦無以逃其死夫任不專權不重賞
罰不行以致於僨軍敗事然後選重臣假以總制之權
[116-26b]
而往拯之縱善其後已無救於其所失矣臣才識淺昧
且體弱多病自度不足以辦此行從陛下乞骸骨茍全
餘喘於林下但今方待罪於此心知其弊不敢不為陛
下盡言陛下從臣之請使後來者得効其分寸収討賊
之功臣亦得以少逭死罪於萬一縁係申明賞罰以勵
人心事理為此具本請㫖
  再請疏通鹽法疏
臣查得接管卷内先為處置鹽鐵以充軍餉事江西布
[116-27a]
政司呈奉總制江西左都御史陳金批查得廣西嶺北
二道灘石險惡淮鹽不到商人往往私販廣鹽射利肥
己先䝉總督衙門奏準廣鹽許行南贑二府發賣仰令
南雄照引追納米價類解梧州軍門官商兩便軍餉充
足當時止是奏行南贑不曽開載袁臨吉三府合無遵
照敕諭便宜處置暫將廣鹽許下三府發賣立厰盤掣
以助軍餉隨該布政司管官劉果等議稱委果於事有
益於法無礙具呈詳允批行遵照立厰抽税等因續該
[116-27b]
戸部覆議内開廣東鹽課許令南贑二府發賣不許到於
袁臨吉三府備行禁革外正徳十二年正月十五日臣
撫臨贑州隨據副使楊璋呈稱奏調三省官兵夾𠞰上
猶等巢糧餉所費約用數萬石若不早行計處必致有
誤軍機查得前項鹽法準行南贑二府販賣果係一時
權宜不係洪武年問舊例合無查照先年便宜事例行
令前商許令袁臨吉三府販賣所収銀兩少備軍餉候
事少寧另行具題禁止等因呈詳到臣看得即今調兵
[116-28a]
夾𠞰糧餉缺乏遵照敇諭徑自區畫事理批行該道暫
且照議施行候平定之日照舊停止具題去後隨準戸
部覆議將廣東官鹽暫於袁臨吉三府發賣至正徳十
三年終止行該道官照前抽分將税課供給軍餉不許
多取妄用至期照舊停止等因具題奉聖㫖是欽此欽
遵已經轉行該道一體欽遵去後今呈前因為照袁吉
等地方溪流湍悍灘石峻險淮鹽逆水而上動經旬月
之乆廣鹽順流而下不過信宿之程故民苦淮鹽之難
[116-28b]
而惟以廣鹽為便自頃奉例停止官府但有禁革之名
其實私鹽無日不行何者因地勢之便從民心之欲非
但不能禁之於私每遇水發商舟動以百數公然蔽河
而下如發機之弩官府邏卒寡不敵衆袖手岸旁立視
其過孰得而沮遏之故廣鹽行則商税集而用資於軍
餉賦省於貧民若廣鹽止則私販興而弊滋於奸穴利
歸於豪右此近事之既驗者也今南贑盜賊雖已仰仗
天威克平巢穴然漏殄殘黨難保必無且地連三省千
[116-29a]
數百里之内連峰參天深林蔽日其間已招之新民尚
懷反覆未平之賊壘多相勾聨乘間窺竊不時而有方
圖保戍之策未有撤兵之期况後山從化等處見在調
兵征𠞰臣亦繆承方略之命師行糧食勢所必然今府
庫空虛民窮財盡若鹽税一革軍餉之費茍非科取於
貧民必須仰給於内帑夫民已貧而斂不休是驅之從
盜也外已竭而殫其内是復殘其本也矧内帑之發非
徒緩不及事抑恐力有未敷臣竊以為宜開復廣鹽著
[116-29b]
為定例籍其税課以預備軍餉不時之急積其羨餘以
少助内府缺乏之需實亦公私兩便内外兼資夫聚斂
以為功臣之所素恥也掊克以招怨臣之所不忍也况
臣廢疾日深決於求退已可茍避地方之責但其事勢
不得不然若已革而復舉是遺後人以所難而於職守
為不忠矣願皇上憫地方之瘡痍哀民貧之已甚慮軍
資之之絶察臣心之無他特敇該部俯采所議酌量裁
處早賜施行則地方幸甚
[116-30a]
  議南贑商税疏
據江西按察司分巡嶺北道兵備副使楊璋呈奉巡撫
江西地方右副都御史孫燧案驗備行各道兵備等官
有地方重大軍務益於政體便於軍民果係應議事件
即便條列呈報以憑施行等因隨據南安府呈繳本年
春季分折梅亭抽分商税循環文簿看得該府造報冊
内某日共抽税銀若干不見開有某商人某貨若干抽
銀若干中間不無任意抽報情弊及看得一季總數倍
[116-30b]
少於前原其所自蓋因抽分官員止是典吏倉官義民
等項不惜名節惟嗜貪汙兼以官職卑微人心玩視以
致過往客商或假稱權要而挾放或買求官吏而帶過
及被店牙通同客商買求書筭以多作少以有作無奸
弊百端卷查前項抽分創於巡撫都御史金澤一則甦
大庾過山之夫一則濟南贑軍餉之用題奉欽依遵行
年乆又查贑州龜角尾設立抽分厰建白於總制都御
史陳金自正徳六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起至九年七月
[116-31a]
終止共抽過商税銀四萬二千六百八十六兩六錢三
分零本省大帽山姚源華林盜賊四起大舉夾攻一應
軍餉俱仰給於此並未奏動内帑之積亦未科派小民
之財以此而觀則商税之有益地方多矣縁贑州之税
正徳十一年該給事中黄重奏稱廣貨自南雄經南安
折梅亭已兩税矣贑州之税不無重復已經勘明停止
贑河之税近復大舉夾攻軍餉仰給全在折梅亭之税
今所入如此非惟軍餉無益實惟奸宄是資隨㑹同分
[116-31b]
守左參議黄宏議照合將南安之税移於龜角尾抽分
既有分巡道之監臨又有巡撫之統馭訪察數多奸弊
自少其大庾縣僱夫銀兩合令該縣每季具印信領狀
赴道批行贑州府支領支盡查算準令復支如此非惟
大庾過嶺之夫不缺而軍餉之用大増合就㑹案呈詳
等因據呈到臣看得南贑二府商税皆因給軍餉裕民
力而設折梅亭之税名雖為夫役而實以給軍餉龜角
尾之税事雖重軍餉而亦以裕民力兩税雖若二事其
[116-32a]
實殊途同歸但折梅亭雖已抽分而龜角尾不復致詰
未免有脱漏之弊若折梅亭既已抽分而龜角尾又復
致詰未免有留滯之擾况監司既逺胥猾得以恣其侵
漁頭緒既多彼此得以容其奸隙若革去折梅亭之抽
分而總税於龜角尾則事體歸一奸弊自消非但有資
軍餉抑且便利客商蓋分合雖異而於商税事體無改
纎毫轉移之間而於民商利害相去倍蓰除臣欽遵節
奉敇諭一應軍馬錢糧事宜俱聽便宜區畫事理將副
[116-32b]
使楊璋等所議行令該府一面查照施行外縁係地方
事理為此具本題知
  立崇義縣治疏
據江西巡守嶺北道兵備副使楊璋左參議黄宏㑹呈
據南安府知府季斆呈備所屬致仕省祭義官監生楊
仲貴等呈稱上猶等縣横水左溪長流桶岡關田雞湖
等處賊巢共計八十餘處界乎三縣之中東西南北相去
三百餘里號令不及人跡罕到其初輋賊原係廣東流
[116-33a]
來先年奉巡撫都御史金澤行令安揷於此不過砍山
耕活年深日乆生長日蕃羽翼漸多居民受其殺戮田
地被其占據又且潛引萬安龍泉等縣避役逃民并百
工技藝遊食之人雜處於内分羣聚黨動以萬計始漸
擄掠鄉村後乃攻刼郡縣近年肆無忌憚遂立總兵僭
擬王號罪惡貫盈神人共怒今幸奏聞征𠞰䝉本院親
率諸軍擣其巢穴擒其首惡妖氛為之掃蕩地方為之
底寧三縣之民歡欣鼓舞如獲更生訪得各縣流來之
[116-33b]
賊自聞夾攻消息陸續逃出頗衆但恐大兵撤後未免
復聚為患合無三縣適中去處建立縣治實為乆安長
治之策等因到道隨取各縣鄉導於軍營研審查得前
項賊巢係上猶大庾南康三縣所屬上猶縣崇義上保
雁湖三里先年多被賊殺戮田地被其占據大庾縣義
安三里人户間被殺傷田地賊占一半南康縣至坪一
里人户皆居縣城田地被賊阻荒總計賊占田地六里
有半隨䝉本院委領兵知府邢珣知縣王天與黄文鸑
[116-34a]
親歴賊巢踏勘三縣之中適均去處無如横水原係上猶
縣崇義里地方山水合抱土地平坦堪以設縣隨㑹同分
守左參議黄宏議得合無於此建立縣治盡將三縣賊人
占據阻荒田地通行割去縁里分人戸數少查得南康縣
上龍一里崇徳一里亦與至坪相接縁至坪三都雖非全
里然而地方廣濶錢糧數多堪以析作一里合割併屬新
縣其間人户數少者田糧尚存招人佃買可以復全縣治
既設東去南康尚有一百二十里要害去處則有長龍西
[116-34b]
去湖廣桂陽縣界二百餘里要害去處則有上保南去大
庾縣一百二十餘里要害去處則有鉛厰俱該設立巡檢
司查得上猶縣過步巡檢司路僻無用宜改移上保備由
呈詳奉批看得横水開建縣治實亦事不容已但未經奏
請須候命下方可決議兼之工程浩大一時恐未易就今
賊勢雖平漏殄尚有且宜遵照本院欽奉勅諭隨宜處置
事理先於横水建立隘所以備目前不測之虞除委典史
梁儀等一面竪立木柵修築土城修建營房外查得横水
[116-35a]
附近隘所如至坪雁湖頼塘等處盜賊既平已為虚設其
附近村寨如白面長潭杰壩石玉過歩果木鳥溪水眼等
處居民訪得多係通賊窩主及各縣城郭村寨亦多有通
賊之人合將各隘隘夫悉行撥守横水其通賊人尸盡數
查出編充隘夫永逺把守其不係通賊者量丁多寡抽
選編僉輪班更替務足一千餘名之數責委屬官一員
統領常川守把遇有殘黨嘯聚出没即便相機勦捕候
縣治既立人煙輳集地方果已寧靖再行議處裁損其
[116-35b]
開建縣治本院親行踏勘再四籌度固知事不可已但
舉大事須順氏情兵革之後尤宜存恤仰該道㑹同分
守等官再行拘集地方父老子弟多方詢訪必須各縣
人民踴躍鼓舞爭先趨事然後興工庻幾事舉而人有
子来之美工成而民享偕樂之休仍呈撫按等衙門公
同計議施行等因依奉㑹同參議黄宏遵照批呈事理
先於横水設立隘所防範不虞及行該府再行拘集詢
訪外隨據府縣各申拘集父老到官各交口歡欣鼓舞
[116-36a]
趨事别無民情不便等因備呈到道覆審無異轉呈到
臣㑹同巡撫江西等處地方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孫燧
巡按江西監察御史屠僑議照前項地方大賊既已平
蕩後患所當預防今議立縣治并巡司等衙門懲前慮
後杜漸防微實皆地方至計及查得横水議建縣治處
所原係上猶縣崇義里因地名縣亦為相應如䝉皇上
憫念地方屢遭荼毒乞敇該部俯順民情從長議處早
賜施行併儒學巡司等衙門一體銓選官員鑄給印信
[116-36b]
如此則三省殘孽有控制之所而不敢聚三省奸民無
潛匿之所而不敢逃變盜賊強梁之區為禮義冠裳之
地乆安長治無出於此
  議夾𠞰方畧疏
據江西嶺北道副使楊璋呈奉臣案驗準兵部咨該巡
撫湖廣都御史秦金題為𦂳急賊情事備行計處兵糧
約㑹三省將上猶等處賊巢剋期九月中進𠞰等因遵
依隨將本道兵糧事宜計呈本院轉達奏聞定奪外隨
[116-37a]
據南安府上猶大庾等縣申稱賊勢猖獗乞早為撲𠞰
等因已經呈䝉本院密授方畧行委知府季斆縣丞舒
富等領兵分𠞰生擒首從賊徒斬獲賊級殺死燒死賊
衆擣破賊巢俘獲賊屬等情通經呈報又䝉本院慮賊
必將乘間復出行委知府季斆指揮來春等統兵屯南
安指揮姚璽縣丞舒富統兵屯上猶指揮謝㫤千戸林
節統兵屯南康各於要害去處往來防𠞰至七月二十
五日賊首謝志珊果復統衆一千五百餘徒攻打南安
[116-37b]
府城各官督兵迎敵先擒賊犯楊鑾等七名斬獲首級
四十五顆賊衆大敗而去八月二十五日賊首謝志珊
又統兵二千餘徒復來攻打南安府城各官督兵迎敵
生擒賊犯龍正等四十二名斬獲首級一百五十七顆
賊又大敗而去即今賊勢少挫若乘此機㑹直擣其巢
旬月之間可期掃蕩但聞湖廣之兵既已齊集而廣東
因府江班師未乆復調狼兵未有定期謹按地圖江西
之南安有上猶大庾桶岡等處賊巢與湖廣桂東桂陽
[116-38a]
接境夾攻之舉止該江西與湖廣㑹合而廣東止於仁
化縣要害把截夾攻不與焉贑州之龍南有浰頭賊巢
與廣東龍川接境夾攻之舉止該江西與廣東會合而
湖廣不與焉廣東樂昌乳源賊巢與湖廣宜章縣接境
惠州賊巢與湖廣臨武縣接境仁化縣賊巢與湖廣桂
陽縣接境夾攻之舉止該湖廣廣東二省㑹合而江西
止於大庾縣要害把截夾攻不與焉名雖三省大舉其
實自有先後舉動次第不相妨礙若必待三省之兵齊
[116-38b]
集然後進𠞰則老師費財為害匪細合將前項事宜約
㑹三省以次漸舉庶兵力不竭糧餉可省等因據呈到
臣看得三省賊巢連絡千里雖聲勢相因而其間亦自
有種類之分界限之隔利則爭趨患不相顧乃其性習
誠使三省之兵皆已齊備約㑹並進夫豈不善但今廣
東狼兵方自府江班師而歸欲復調集恐非旬月所能
兩省之兵既集乆頓而不進老師費財意外之虞乘間
而起誠使先合湖廣江西之兵併力而舉上猶諸賊逮
[116-39a]
事之畢廣東之兵亦且集矣則又合湖廣廣東之兵併
力而舉樂昌諸處逮事之畢江西之兵又得以少息矣
則又合廣東江西之兵併力而舉龍川方其併力於上
猶則姑遣人佯撫樂昌諸賊以安其心彼見廣東既未
有備而湖廣之兵又不及已茍幸旦夕之生必不敢越
界以援上猶及夫上猶既舉而湖廣移兵以合廣東則
樂昌諸賊其勢已孤二省兵力益專其舉之益易當是
之時龍川賊巢相去遼絶自以為風馬牛不相及彼見
[116-39b]
江西之兵又撤意必不疑班師之日出其不意囘軍合
擊蔑有不濟者矣臣竊以為因地之宜先後合擊之便
除臣遵照兵部咨來題奉欽依㑹兵征𠞰亦聼隨宜㑹
議施行事理已將前項事宜咨移廣東湖廣總督巡撫
等官知㑹一面相機行事外縁係地方𦂳急賊情事理
為此具本題知
  乞寛免税糧急救民困以弭災變疏
照得正徳十四年七月内節據吉安等一十三府所屬
[116-40a]
廬陵縣等各申為旱災事開稱本年自三月至於秋七
月不雨禾苗未及發生盡行枯死夏稅秋糧無從辦納
人民愁歎將及流離申乞轉達寛免等因到臣節差官
吏老人踏勘前項地方委自三月以來雨澤不降禾苗
枯死續該寧王謀反乘釁鼔亂傳播偽命優免租稅小
人惟利是趨洶洶思亂臣因通行告示許以奏聞優免
税糧諭以臣子大義申祖宗休養生息之澤暴寧王誅
求無厭之惡由是人心稍稍安集背逆趨順老弱居守
[116-40b]
丁壯出征團保饋餉邑無遺戸家無遺夫就使雨暘時
若江西之民亦已廢耕耘之業事征戰之苦况軍旅旱
乾一時併作雖富室大户不免饑饉下戸小民得無轉
死溝壑流散四方乎設或饑寒所迫徵輸所苦人自為
亂將若之何如䝉乞敕該部暫將正徳十四年分税糧
通行優免以救殘傷之民以防變亂之階伏望皇上罷
冗員之俸損不急之賞止無名之徵節用省費以足軍
國之需天下幸甚緣由於本年七月三十日具題請㫖
[116-41a]
未奉明降隨䝉大駕親征京邊官軍前後萬數沓至并
臨填城塞郭百姓戌守鋒鏑之餘未及息肩弛擔又復
救死扶傷呻吟奔走以給厮養一應誅求妻孥鬻於草
料骨髓竭於徵輸當是之時鳥驚魚散貧民老弱流離
棄委溝壑狡健者逃竄山澤羣聚為盜獨遺其稍有家
業與良善守死者十之二三又皆顛頓號呼於挺刃捶
撻之下郡縣官吏咸赴省城與兵馬住屯之所奔命聼
役不復得親民事上下洶洶如駕漏船於風濤顛沛之
[116-41b]
中惟懼覆溺之不暇豈遑復顧其他為日後之慮憂及
税賦之不免征科之未完乎當是之時雖臣等亦皆奔
走道路危疑倉皇恐不能為小民請一旦之命豈遑為
嵗月之慮憂及賦税之不免征課之未完而暇為之復
請乎若是者又數月京邊官軍始將有旅歸之期而戸
部嵗額之徵已下漕運交兊之文已促督催之使切責
之檄已交馳四集流移之民聞官軍之將去稍稍脅息
延望歸尋其故業足未入境而頸己繫於追求者之手
[116-42a]
矣夫荒旱極矣而又因之以變亂變亂極矣而又加之
以師旅師旅極矣而又竭之以供饋益之以誅求亟之
以征斂當是之時有目者不忍睹有耳者不忍聞又從
而□其膏血有人心者而尚忍為之乎今逺近軍民號
呼匍匐訴告喧騰求朝廷出帑藏以賑濟乆而未獲反
有追征之令鬨然興怨謂臣等昔日蠲賦之言為紿已
竊相傷嘆謂宸濠叛逆猶知優免租税以要人心我輩
朝廷赤子皆嘗竭骨髓出死力以勤國難今困窮已極
[116-42b]
獨不䝉少加優恤又從而追征之將何以自全是以令
之而益不信撫之而益憤憤諭之而益呶呶甫懐收復
之望又為流徙之圖計窮勢迫匿而為奸肆而為㓂兩
月以來有司之以䑕竊警報者月無虚日無怪也彼無
家業衣食之資無父母妻子之戀而又旁有追呼之苦
上有捶剥之災自非禮義之士孰肯閉口枵腹坐以待
死乎今朝廷亦嘗有寛恤之令矣亦嘗有賑濟之典矣
然寛恤賑濟内無帑藏之發外無官府之儲而徒使有
[116-43a]
司措置措置者豈能神輸而鬼運必將取諸富民今富
民則又皆貧民矣削貧以濟貧猶割心臠肉以啖口口
未飽而身先斃且又有侵尅之弊又有漁獵之奸民之
賴以生者不能什一民之坐而死者常什九矣故寛恤
之虛文不若蠲租之實惠賑濟之難及不若免租之易
行今不免租税不息誅求而徒曰寛恤賑濟是奪其口
中之食而曰吾將療汝之饑刳其腹腎之肉而曰吾將
救汝之死凡有血氣皆將不信之矣夫户部以國計為
[116-43b]
官漕運以轉輸為任今嵗額之催交兑之促皆其職之
使然但民者邦之本邦本一摇雖有粟吾得而食諸伏
望皇上軫念地方塗炭之餘小民困苦已極思邦本之
當固慮禍變之可憂乞敇該部速將正徳十四十五年
該省錢糧悉行寛免其南昌南康九江等府縣殘破尤
甚者重加寛貸使得漸囘喘息修復生理非但解江西
一省之倒懸臣等無地方變亂之禍得免於誅戮實天
下之幸宗社之福也夫免江西一省之糧税不過四十
[116-44a]
萬石今吝四十萬石而不肯蠲異時禍變卒起即出數
百萬石既已無救於難矣此其形迹已見事理甚明者
臣等上不能㑹計征斂以足國用下不能建謀設策以
濟民窮徒痛哭流涕一言小民疾苦之狀惟陛下速將
臣等黜歸田里早賜施行以弭災變為此具本請㫖
  水災自劾疏
臣惟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臣以匪材繆膺江西巡
撫之寄曽未能有分毫及民之政而地方日以多故民
[116-44b]
日益困財日益匱災變日興禍患日促自春入夏雨水
連綿江湖漲溢經月不退自贑吉臨瑞廣撫南昌九江
南康沿江諸郡無不被害黍苗淪没室廬漂蕩魚鼈之
民聚棲於木杪商旅之舟經行於閭巷潰城决堤千里
為壑詢諸父老皆謂數十年來所未有也除行各該司
府州縣修省踏勘具奏外夫變不虚生縁政而起政不
自弊因官而作官之失職臣實其端何所逃罪夫以江
西之民遭歴宸濠之亂脂膏已竭而又因之以旱荒繼
[116-45a]
之以師旅遂使豐稔連年曲加賑恤尚恐生理未易完
復今又重之以非常之災危亟若此當是之時雖使稷
契為牧周召作監亦恐計未有措况病廢昏劣如臣而
倀然坐尸其間譬使盲夫駕敗舟於顛風巨海中而責
之以濟險不待智者知其覆溺無所矣又况部使之催
徵益急意外之誅求未已在昔一方被災鄰省尚有接
濟之望今湖湘連嵗兵荒閩淛頻年旱潦兩廣之征𠞰
未息南畿之供餽日窮淮徐以北山東河南之間聞亦
[116-45b]
饑饉相屬由此言之自全之策既無所施而四鄰之濟
又已絶望靜言思究臣罪實多何者宸濠之變臣在接
境不能圖於未形致令猖突震驚逺邇乃勞聖駕親征
師徒暴於原野百姓殆於道路朝廷之政令因而閼隔
四方之困憊由是日深臣之大罪一也徒避形迹之嫌
茍為自全之計隠忍觀望幸而脱禍不能直言極諫以
悟主聼臣之大罪二也徒以逢迎附和為忠而不知日
陷於有過徒以變更遷就為權而不知日紊於舊章徒
[116-46a]
以掇拾羅織為能而不知日離天下之心徒以聚斂征
索為計而不知日積小民之怨此臣之大罪三也上不
能有禆於國下不能有濟於民坐視困窮淪胥以溺此
臣之大罪四也且臣憂悸之餘百病交作尫羸衰眊視
息僅存以前四者之罪人臣有一於此亦足以召災而
致變况備而有之其所以速天神之怒深下民之憤而
致災沴之集又何疑乎伏惟陛下軫災恤變别選賢能
代臣巡撫削其禄秩黜還田里以為人臣不職之戒庻
[116-46b]
亦有位知警民困可息人怒可泄天變可弭而臣亦死
無所憾
  𠞰平安義叛黨疏
據江西按察司按察使伍文定關稱奉臣批據南康府
通判林寛安義縣知縣熊价奉新縣典史徐誠呈開俱
奉本院紙牌及巡按御史唐龍朱節等計委追𠞰逆賊
楊本榮等依奉前後誘捕及於沿湖各處敵戰擒斬共
一百二十六名顆并於楊子橋巢内搜獲伊原助逆領
[116-47a]
授南昌䕶衞中所印信一顆合就解呈奉批仰按察司
㑹同都布二司官將解到賊級紀驗賊犯鞫審明白解
赴軍門以憑遵照欽奉敇諭事理就行斬首示衆有功
員役分别等第呈來給賞施行并䝉巡按江西監察御
史唐龍批按察司㑹同各掌印官審究及將有功官役
并陣亡之人查明具招呈報又䝉巡按江西監察御史
朱節批看得各犯罪惡貫盈致勤提督衙門調兵擒𠞰
事情重大按察司㑹勘明白中間如有事出脅從情可
[116-47b]
矜疑者通具呈報等因依奉㑹同都指揮僉事高厚左
布政使陳策等議得賊犯楊正賢等累世窮兇鄱湖劇
患近復從逆幸而漏網嘯聚刼囚敵殺官兵滔天之罪
逺近播聞通判林寛等克承方略首事緝捕雖有小衂
竟収成功知縣熊价到任甫及半月倉卒偶當其衝終
能有備多所擒獲典史徐誠奉調領兵破賊適中機㑹
署都指揮僉事馮勲鼔勇而前賊遂奔潰其典史周祐
陰謀散黨隠然之蹟未可泯棄合無呈乞鈞裁將署都
[116-48a]
指揮僉事馮勲通判林寛知縣熊价典史徐誠俱優加
犒奬林寛熊价仍旌其除暴安民之勞典史周祐另行
賞賚隨征南昌前衞千戸馬喜新建縣縣丞黄仲仁南
昌縣主簿陳紀安義縣主簿崔錠建昌縣税課局大使
江象安義縣領哨義官楊震士協守縣治安義縣縣丞
何全典史陳恒昭把截九里三渡南昌前衞指揮梁端
千戸周鎮俱量行犒勞其餘獲賊吏兵哨長保長總小
甲人等查照近日告示事理分别等第一一給賞陣亡
[116-48b]
陣傷義兵程碧程魁七等俱各優恤其家給賞湯藥之
費如此庻使有功者録而人知所勸死事者酬而人無
所憾矣仍行該府縣將逆賊楊正賢等妻男財産估變
價銀修築縣城尤為便益縁由同查過功次文冊關繳
到司備由轉呈到臣簿查正徳十五年十一月初十日
據江西按察司副使陳槐關稱原問犯人胡順并楊子
橋等家屬財産通該查鈔解報呈詳已批該司查照施
行務得的實毋致虧枉外續據安義縣申稱依奉拏獲
[116-49a]
楊子橋妻周氏男楊華五華七華八月保并伊同居親
弟楊子樓収監起解間十二月二十二日辰時不期子
樓未獲男楊本榮統集百十餘徒各持鎗刀衝縣當同
巡捕主簿崔錠督領機兵防禦彼賊勢勇打入獄門刧
去楊華五等并原監楊正江楊紹鑑及别犯胡清等一
十八名燒燬總甲張惟勝房屋刧掠舖尸傅甫七等貨
物隨即起集哨長陳魁四等屯兵設法擒獲楊華五等
仍舊収監一面追獲餘賊楊子樓等合行申報等情又
[116-49b]
據通判林寛呈稱首惡楊本榮楊華二等照舊立寨嘯
聚批仰按察司㑹同各官議處隨據該司呈稱依奉㑹
同署都指揮僉事王繼善左布政使陳䇿副使顧應祥
等議得楊本榮等罪惡據法即當督兵擒捕但訪得楊
姓一族稔惡從亂者有數若使兵刃一加未免玉石未
辨合行該縣再諭楊本榮等作急投首庻楊紹鑑等之
罪可辨楊本榮之情可原若使負固不服即將稔惡賊
黨指實申來議處呈詳到臣照得本院前年駐兵省城
[116-50a]
擒𠞰叛賊之後即欲移兵撲滅逆黨楊子橋等彼因訪
得各犯親族亦多良善連居若大兵一臨未免玉石俱
焚方爾遲疑當據楊子橋等自行投赴軍門本院仰體
朝廷好生之徳正欲保全一方之生靈當即遵照詔書
黄榜事理將子橋等量加杖責釋放囘家諭令改惡遷
善其餘黨惡悉不根究外後因解京逆黨劉吉陳賢等
供攀不已朝廷之意將復發兵加誅則恐失信於下將
遂置而不問則一般從逆之人乃至極刑抄没而子橋
[116-50b]
等獨不畧加懲創亦何以警戒將來故照舊釋其黨從
以示信獨行拘子橋以明罰其遷徙抄没亦止及於子
橋一身朝廷區處可謂仁至義盡矣為之親族黨與者
正宜感激朝廷浩蕩再生之恩皆宜爭出到官輸誠效
款自相分别洗滌其既往之愆而顯明其維新之善乃
畧不改創輒敢抗逆官府衝縣刧囚自求誅滅據法論
情已在必誅無赦但念中間良善尚多止因楊子橋同
居稔惡之徒繆以危言激誘族黨煽惑鼔動以至於此
[116-51a]
恐亦非其本心今據三司各官呈議亦與所訪畧同準
依所議姑且未即加兵就經批行該道守巡官先行分
别善惡令其親族素非同惡者自行告明官司各另屯
住其被脅之人若能投首到官亦準免罪有能并力擒
捕首惡送官者仍一體給賞俱限一月之内投首輸服
若過期不出即將各犯背叛情由備細呈來以憑發兵
𠞰滅一面行仰該縣及各附近官司整集兵快義勇固
守把截聼候本院進止仍備出告示曉諭逺近外續據
[116-51b]
通判林寛呈稱遵照明文密喚楊姓良善戸丁楊庸楊
邦十五等七名到職示以禍福給以犒賞著令分别良
善止捕衝縣逆賊送官隨該楊庸等誘擒逆賊九名到
縣又獲賊犯一十七名隨給牌面令通縣老人分投撫
諭而各賊仍前立寨不服續又擒獲賊犯四名後聞官
司要擣巢穴連夜鼔挾鄰族約有百十餘徒擄船奔入
鄱陽湖欲即率兵追𠞰縁該縣空虚誠恐賊計中途囘
鋒衝突未可輕出除差人飛報沿河保長立寨防𠞰一
[116-52a]
面牒府督率星子建昌都昌兵沿湖巡捕外呈乞施行
等因據呈臣㑹同巡按御史等官看得賊既入湖良善
已分正可四面合兵追𠞰除行南昌守巡兵備㸃選兵
快就令行都司馮勲統領星夜前去跟躡賊蹤設法𠞰
捕就經批仰按察司即便通行該道守巡官及沿湖各
該官司地方保甲人等一體集兵防𠞰追捕毋令逺竄
貽患臣等又慮安義縣治單弱恐各賊乘虛歸刧另行
牌調奉新縣典史徐誠選兵四百密從間道星夜前去
[116-52b]
該縣㑹同知縣熊价協力防𠞰又行牌仰各官於九姓
良善之中挑選義勇武藝及於沿湖諸處起集習水壯
健慣戰之人各官身自督領密取知因鄉導四路爪探
或躡賊蹤或截要路或歸防縣治張疑設伏聲東擊西
一應事機俱聼從宜施行合用糧賞就於司府庫原貯
軍餉銀内支給及差官齎執令旗令牌前去督押行事
軍兵人等但有軍前不聼號令及退縮逗遛侵擾良善
者遵照敇諭事理就以軍法從事各官俱要竭忠盡力
[116-53a]
慎重勇果殺賊立功以靖地方若畏避輕忽致賊滋蔓
貽患地方軍令具存决難輕貸完日通將擒斬功次獲
功人員等項一併開報以憑施行去後今呈前因照得
臣先節該欽奉勅諭但有盜賊生發即便設法調兵𠞰
殺聼爾隨宜處置欽此欽遵除將前後有功官員支兵
人等及陣亡被傷等項俱準議於南昌府動支本院貯
庫支剩軍餉銀兩除已犒奬給賞優恤外其未經奬犒
給賞優恤者批仰該司查照等第逐一補給賊屬男婦
[116-53b]
估價變賣銀兩亦準修築該縣城垣支用擒獲賊犯鞫
問明白仍解軍門斬首示衆斬獲賊級行令造冊繳報
并行巡按衙門知㑹外臣等議照叛黨楊正賢等肆其
兇獷之習恃其族類之繁稔惡一方流刼逺近既積有
世代比復興兵助逆脱漏誅殄畧無悔創乃敢攻縣刼
獄聚衆稱亂惡貫滿盈天怒人怨遂爾一旦埽滅在朝
廷固猶疥癬之搔爬在江西實亦疽癰之潰决巡按御
史唐龍朱節運謀監督而按察使伍文定布政使陳策
[116-54a]
等相與協議贊畫都指揮馮勲及通判林寛知縣熊价
等又各趨事効命并力於下論各勞績皆宜旌録臣守
仁卧病待罪之餘僅存喘息幸頼諸臣茍免咎愆縁係
𠞰平叛黨事理為此具本題知
  辭封爵普恩賞以彰國典疏
臣於正徳十六年十二月十九等日節準兵部吏部咨
俱為捷音事節該題奉聖㫖江西反賊𠞰平地方安定
各該官員功績顯著你部裏既㑹官集議分别等第明
[116-54b]
白王守仁封伯爵給與誥劵子孫世世承襲照舊參贊
機務欽此王守仁封新建伯奉天翊衞推誠宣力守正
文臣特進光禄大夫柱國還兼南京兵部尚書照舊參
贊機務嵗支禄米一千石三代并妻一體追封欽此前
後備咨到臣俱欽遵外臣聞命驚惶莫知攸措竊念臣
以凡庸誤受國恩在正徳初年以狂言被譴先帝察其
無他隨加收録洊陟清顯繆膺軍旅之寄猥承巡撫之
之後值寧藩肇變臣時適嬰禍鋒義當死難不量勢力
[116-55a]
與之掎角賴朝廷威靈幸無覆敗既而讒言朋興幾陷
不測臣之心事未及自明先帝登遐無階控籲乃幸天
啟神聖陛下龍飛開臣於覆盆之下而照之以日月憫
惻慰勞至勤詔㫖憐其烏鳥之情使得歸省推大孝之
仁優之以存問超厯常資授以留都本兵之任懇疏辭
免慰㫖益勤在昔名臣碩輔鮮有獲是於其君者而况
臣之卑鄙淺劣亦將何以堪此乎今又加以封爵之崇
臣懼功微賞重無其實而冒其名憂禍敗之將及也夫
[116-55b]
人主於嚬笑之微不以假於匪人而况爵賞之重乎人
臣之事君也先其事而後其食食且不可而况於封爵
乎且臣之所以不敢受爵其説有四然亦不敢不為陛
下一陳其實寧藩不軌之謀積之十數年矣持滿應機
而發不旬月而敗此非人力所及也上天之意厭亂思
治將啟陛下之神聖以中興太平之業故蹶其謀而奪
之魄斯固上天之為之也而臣欲冒之是叨天之功矣
其不敢受者一也先寧藩之未變朝廷固已陰覺其謀
[116-56a]
故改臣以提督之任假臣以便宜之權使據上游以制
其勢故臣雖倉卒遇難而得以權宜調兵與之從事當
時帷幄謀議之臣則有若大學士楊廷和等該部調度
之臣則有若尚書王瓊等是皆有先事禦備之謀所謂
發縱指示之功也今諸臣未䝉顯褒而臣獨冒膺重賞
是掩人之善矣其不敢受者二也變之初起勢燄昌熾
人心疑懼退沮當時首從義師自伍文定邢珣徐璉戴
徳孺諸人之外又有知府陳槐曽璵胡堯元等知縣劉
[116-56b]
源清馬津傅南喬李美李楫及楊材王冕顧佖劉守緖
王軾等鄉官都御史王懋中編修鄒守益御史張鰲山
伍希儒謝源等諸臣今不能悉數其間或摧鋒陷陣或遮
邀伏擊或贊畫謀議監録經紀雖其平日人品或有清
濁高下然就兹一事而言固亦咸有捐驅效死之忠戮
力勤王之績所謂同功一體者也今賞當其功者固已
有之然施不酬勞之人尚多也其帳下之士若聼選官
雷濟已故義官蕭庾致仕縣丞龍光指揮髙睿千户王
[116-57a]
佐等或詐為兵檄以撓其進止壞其事機或偽書反間
以離其心腹散其黨與陰謀袐計蓋有諸將士所不與
知而辛苦艱難亦有諸部領所未嘗歴者臣於捷奏本
内既不敢瑣瑣煩瀆今聞紀功文冊復為改造者多所
刪削其餘或力戰而死於鋒鏑或犯難而委於溝渠陳
力効能者尤不可以枚舉是皆一時號召之人臣於顛
沛搶攘之際今已多不能記憶其姓名籍貫復有舉人
冀元亨者為臣勸説寧濠反為奸黨搆陷竟死獄中以
[116-57b]
忠受禍為賊報讎抱寃齎恨實由於臣雖盡削臣職移
報元亨亦無以贖此痛此尤傷心慘目負之於冥冥之
中者夫倡義調兵雖起於臣然猶有先事者為之指措
而戮力成功必頼於衆則非臣一人之所能獨濟也乃
今諸將士之賞尚多未稱而臣獨䝉冒重爵是襲下之
能矣其不敢受者三也夫周公之功大矣亦臣子之分
所當為况區區犬馬之微勞又皆偶逢機㑹幸而集事
者奚足以為功乎臣世受國恩虀身粉骨亦無以報繆
[116-58a]
當提督重任承乏戎行茍免鰥曠况又超擢本兵既已
叨冒踰分且臣近年以來憂病相仍神昏志散目眩耳
聾無復可用於世兼之親族顛危命在朝夕又不度徳
量分自知止足乃冒昧貪進據非其有是忘己之恥矣
其不敢受者四也夫殃莫大於叨天之功罪莫甚於掩人
之善惡莫深於襲下之能辱莫重於忘已之恥四者備
而祸全故臣之不敢受爵非敢以辭榮也避禍焉而已伏
願陛下鑒臣之辭出於誠懇収還成命容臣以今職終
[116-58b]
養老親茍全餘喘於林下以所濫施於臣者普於衆以
明賞罰之典以彰大小之功以慰不均之望以勵將來
効忠赴義之臣臣死且不朽矣不勝受恩感激懇切願
望之至
  議江西軍功疏        唐 龍
臣聞賞罰者人主御天下之柄也故明王慎之有功必
賞有罪必誅至親不可移至讎不可奪今或飾譽援黨
者則崇階顯擢忠勤盡職者則深排巧詆孰肯身任家
[116-59a]
國事哉切見宸濠搆患宗社懾憂腹心應援布滿中外
兩京乏備四路無人方鎮逺近莫之如何握兵觀望滔
滔皆是惟鎮守南贑都御史王守仁領敇福建道經南
昌中途聞變指心籲天赤身孤走設竒運謀乃遣優人
齎諜假與天兵約征方鎮㑹戰俾其邀獲以示有備牽
疑大賊以俟四路設備中執叛臣家屬繆托腹心又示
無為以安其心然後激衆以義糾集烏合之衆及兵成
慮審發書罵賊使其覺悔既出躡兵收復南昌按甲待
[116-59b]
之賊至安慶攻城方鋭驚聞便還算其歸途水路邀擊
大潰賊衆遂擒宸濠於樵舍兵法有先勝而後求戰者
正此謂也成功之後瘡痍未復聖駕南巡奸權攘功嫉
譖百端僅獲身免守仁為國可謂艱貞竭盡者矣使時
無守仁安慶卒破金陵不保長驅北上應援蜂起雖天
命有在終必殱夷曠日持乆戮辱荼毒可勝言哉今受
責地方者遇事不敢擔當不過告命待變而已况守仁
家浙乃江右通衢兵力素弱長驅或下父兄宗族有噍
[116-60a]
類乎守仁於此但知忘私奉公以為社稷又於先年劉
瑾為奸人莫敢犯守仁抗言觸忤杖死復甦流竄瘴裔
乆方赦還始獲録用乃者南贑之鎮谿谷兇民衆黨為
盜閩廣山澤無非賊窠大小有司束手無策守仁鎮守
未及三年兵威武備竒變如神以故茶寮桶崗諸寨大
冒浰頭諸山次第擒滅増縣置邏立教明約遂為治境
視古名將何以過此曩得奉命陞賞言者又謂不當來
京致有所費竊觀大官之厨日用無紀較一餐所費幾
[116-60b]
何猶煩論之北京豈無一職必欲置之南京此乃蔽賢
嫉功之所為也及守仁丁憂服闋遂不起用顧猶造言
排論鐵劵未及禄米未頒國事無與跡比樵漁豈非過
哉不獨守仁凡其勤王大小臣工亦且廢黜殆盡彼時
領兵知府惟伍文定得陞副都御史得蔭一子千戸邢
珣徐璉得陞布政亦有何過即令閒住戴徳孺雖陞布
政即死於水皆無蔭子副使陳槐因勸進賢讎人希意
誣黜為民御史伍希孺謝源輒以考察去官且陳槐邢
[116-61a]
珣等皆抱用世之才秉捐軀之義因功黜廢深可太息
他日無事則可萬一有事將誰効用哉今侍郎張聰桂
萼皆薦之曽䝉簡用為兩廣總制臣謂總制一方何若
用之廟堂可以贊襄謀議轉移人心大濟天下將陳槐
邢珣徐璉等起用伍希孺謝源等查酌軍功事例議録
戴徳孺量與廕襲此實陛下奉天所操之大柄不可毫
髪移奪者宜早收之以為使人宣忠効勞之勸
  乞表異忠義官員疏
[116-61b]
竊照正徳十四年六月十四日江西宸濠謀反是日鎮
守撫按及公差部屬并都布按三司各官進府謝酒宸
濠羅列賊兵分布逆刃首呼巡撫都御史孫燧脇令隨
往南京孫燧抗顔正色示以臣無二君之義次問按察
司副使許逵逵反覆明其不可終毅然曰惟有赤心爾
豈從反乎宸濠遂喝官校將孫燧許逵曵出俱斬於市
隨將其餘各官拘執鎖禁於獄内時公差南京戸部主
事馬思聰仰天憤嘆絶口不食死之繼有布政司參議
[116-62a]
黄宏亦死夫孫燧許逵守正秉節挺刃而死雖古之忠
臣亦不過此馬思聰黄宏雖暫就執尋即捐生道無辱
於人臣志終白於天下但思聰視宏則尤烈焉傳曰無
仁賢則國空虚使當時皆如各官安意就縛屈身茍全
而無四臣挺然於其間則何以為國家也哉先是城中
有廟一所近該南新二縣父老將土偶撒去塑立孫燧
許逵二像并立馬思聰黄宏木主寘於其中私號全大
節祠嵗時朔望相率謁禱尤見四臣忠義之在人心者
[116-62b]
如此其深也但事出於下而不出於上遺烈雖存明典
尚缺如䝉乞勅兵部查議將孫燧許逵俱賜諡贈官各
廕一子世襲馬思聰黄宏亦量為贈官仍襲馬思聰一
子入監行令布政司查相應官屋改立祠宇將孫燧許
逵馬思聰黄宏並祠於中孫燧許逵位次在上馬思聰
在左黄宏在右之下照依敇賜祠額及行令本司查撥
無主官田五十畝行南昌府收租以供祀典如此則不
惟使人臣忠者勸不忠者戒抑見我國家有臣如此且
[116-63a]
俾萬世之下指此罵宸濠曰亂臣曰賊子則四臣之忠
義不冺而宸濠之惡罪益彰矣
  補遺典以昭忠義疏
昔我太祖高皇帝翦除羣盜建都金陵偽漢陳友諒率
水軍一夕掩至江西王師南下偽丞相胡廷美詣軍門
納款乃命參政鄧愈留守㑹廷美禆將祝宗康泰作亂
愈走復命左丞徐達討平之於是以朱文正為大都督
鎮守其地友諒聞之乃悉衆以巨艦攻城甚急自癸夘
[116-63b]
夏至秋凡八十五日文正命諸將分兵拒守友諒竟弗
能克遂有鄱湖之捷焉時則有若平章趙徳勝者晝夜
巡城為流矢中左脇而卒右副指揮使劉齊右翼元帥
同知朱潛統軍元帥許珪三人者領兵取吉安友諒軍
至齊等力戰俱殁於陳左翼元帥副使牛海龍突圍出
戰中矢死樞密判官李繼先左副元帥趙國旺俱以圍
急繼先出戰殞於敵中國旺引兵燒賊艦追者至投橋
而死洪都知府葉琛臨江府同知趙天麟江西行省都
[116-64a]
事萬思誠康祝之變琛思誠迎戰死於市天麟守臨江
府城破死之管軍百户徐明當圍城之日友諒陰設陷
阱數臨城誘戰明乗間躍馬出城射賊賊走明追之墮
阱中賊脇之降不從尋殺之張子明者張元帥之子代
父為間使走金陵求援兵還至呉城被執友諒强授以
萬戸令其徇城紿衆降子明佯許之至城下望城大呼
曰我張大舍已見主上令諸公堅守救兵且至我必死
幸見諸公賊怒攢槊刺之死城下又若張徳山夏茂成
[116-64b]
皆軍士勇敢善戰徳山以夜半潛出城焚賊舟事覺遂
遇害茂成守城樓當賊衝中飛礮而死以上凡十四人
友諒滅太祖念十四人忠義立廟於南昌府嵗時祀之
贈趙徳勝梁國公劉齊彭城郡侯李繼先隴西侯朱潛
沛國郡侯許珪髙陽郡侯趙國旺天水郡侯葉琛南陽
郡侯張子明初贈武毅將軍加贈忠節侯牛海龍隴西
郡伯趙天麟天水郡伯徐明合肥縣男張徳山千戸夏
茂成總管獨萬思誠則未之及臣追慕遺烈詣廟謁拜
[116-65a]
乃訪聞其事及考國子祭酒郡人胡儼所譔碑文亦曰
思誠之贈未聞豈禮官或遺耶為照我太祖始得江西
也偽漢之强倍於曹操鄱湖之捷過於赤壁趙徳勝等
十有四臣各誓忠義之心共成掎角之勢分兵力戰爭
死如歸既頒褒恤之恩均霑顯榮之秩獨萬思誠仍列
都事夏茂成僅加總管事本相同報若有異夫人臣之
效死固無望酬之私而國家之顯忠當存過厚之意是
雖一時遺文遂為今日缺典如䝉勅該部查議將萬思
[116-65b]
誠一體追贈夏茂成亦加贈千戸庶幾賞不遺忠政不
忘逺國典全而人相勸矣
  題請主洞官疏
為慎擇儒官兼管書院事竊照宋儒朱熹於淳熙中知
南康軍乃即唐白鹿洞遺址建葺書院以為講學論道
之所規制大備教化蔚然又括聚書籍置給田畝相傳
至今近日巡厯本府首詣書院展拜先聖先賢見得祠
殿荒涼門廡零落往來皆牛羊之跡前後俱蔬稼之圃
[116-66a]
及訪書籍已多散亡田畝亦浸遺失詢厥所由蓋因無
官綜理每年止是本府星子縣編僉門子二名輪流看
管以至狼狽至此夫必欲設官尤恐費事縁本府儒學
距書院僅十五里但得一學行教授兼管足矣然誠難
其人焉近該本府呈報所屬官員姓名脚色開註本學
現缺教授臣訪得福建興化府教授蔡宗兖由進士出
身學問深該志行清古為貧而仕曲全孝友之心以禮
自防弗為時俗之態誠斯文之正類後學之楷範也如
[116-66b]
䝉乞勅吏部查議將蔡宗兖改調南康府教授不妨原
職兼總理書院用修遺教仍行星子縣嵗另給二力一
馬往來跟騎於書院田租内月另攴米三石食用以為
常規一應上司俱要禮待勿令僕僕拜跪以示優重之意
已後員缺常於進士内慎選銓補若能敦復風教有光
儒業一體擢授科道及不次陞提學僉事等官茍廢學
傷教聼巡按御史奏調問黜不廢勸懲庶百年之舊典
復舉而一方之學者有依矣
[116-67a]
  江西王府廟祀疏       歐陽徳
看得禮有常變因事而制有不可以執一論者江西寧
府親王以謀反伏誅而大宗祖廟已毁然郡王將軍等
䝉恩昭雪小宗支屬猶存其始封之王不可無祭而已
毀之廟不當復建此所謂禮之變而當議處者也先該
本部題奉欽依行撫按官勘議獻惠二廟每一易世欽
定一王奉祀蓋即本有之廟而定其祭祀之禮以息覬
覦爭競之私耳今撫按勘議未報而諸宗室各執一説
[116-67b]
紛紜奏擾雖其言各有據然皆不知毀廟無復建之理
而郡王有不可踰之分蓋溺於情而蔽於私不可不斷
之以義者也臣等竊惟獻惠二王墳所各有享殿而樂
安弋陽建安諸府各有家廟合無每嵗正旦清明中元
霜降冬至等節諸府總遣儀賔一員就享殿致祭其祭
品各府輪流供辦而祝文序列諸王之名則祭既不黷
而追逺之孝各伸惟獻王則每嵗立春用古者祭先祖
之義諸府各設位於家廟致祭而以始封郡王配食其
[116-68a]
祭儀當用生者爵禄不得僭用親王禮樂則情既得盡
而郡王之分不踰其原設齋郎鋪排屠户㕑役及添撥
校尉等項俱各裁革每年撫按官行所屬於均徭内編
銀一百五十兩解布政司行三府教授分領囘府供辦
祭祀其樂工共撥一十二户每府分管四戸以供各府
私祭及冠婚等項諸役至迎接詔赦進賀表箋之時則
一十二戸通行供事各府不得縱容下人凌害以致逃
竄再無撥補其禮生照各郡王府例有司臨期撥用事
[116-68b]
畢即囘不得占留如䝉准奏合候命下行撫按官轉行
知㑹一切未盡事情仍聼撫按遵前奉欽依議奏庶禮
制曲盡而爭端永息矣
  江西王府分管府事疏     歐陽鐸
竊惟名正而後言順言順而後事成今日江西宗室之
爭大要始於名分不正若復處失其當將來爭競大起
禍變無端重費朝廷處分臣等有不得辭其罪者故敢
冒昧為皇上陳之照得管理府事之名蓋郡王故絶而
[116-69a]
其府各枝宗室不得獨以其官稱如將軍則必曰某郡
王府鎮輔奉國將軍如中尉則必曰某郡王府鎮輔奉
國中尉其府之名不可革其府之印不可毀及推將軍
中尉一人授以管理府事名目一切名封等項得行使
該府印信啓請親王轉奏其署銜則稱某郡王府管理
府事鎮國將軍某此臣等所謂名正而言順於事理宜
然者也且各枝宗室悉受親王約束而管理者止是承
行啓奏其分不失其防微慮逺之意甚深故得以息其
[116-69b]
覬覦之爭乆而愈定若親王府則事體與郡王萬萬相
懸而江西之事則又有大不同者縁宸濠既已謀反伏
誅其國應除其寳已毀其爵永不應襲其府名已不復
存一時宗室郡王據其各相攻訐雖與反者干涉各有
淺深而皆不能無染荷䝉皇上赦除其罪復其爵禄各
得掌其印信以其爵自達於朝非若將軍中尉之官必
係郡王府名而不得獨以其官稱者當時本部以兵部
題行撫按勘議遂定管理府事名目而不敢復冠某府
[116-70a]
二字於上亦以為得權宜之道矣但既云管理府事則
所管理者為何府之事是顯除其國而陰存其名也至
於防微慮逺倉卒之際未及詳議遂使管理者以郡王
鈐束郡王事體幾與親王無異是不與其名而顯與其
實也此臣等所謂名不正而言不順事理未宜者也夫陰
存其名焉知不有循名以責實者顯與其實焉知不有
據實以求名者今纔一易世遂競起而爭雖以管理為
説竊恐意不徒在於管理非分之望或根於心矣故彼
[116-70b]
則恐此之乆據而多方以摇之此則恐彼之傾奪而多
方以持之此臣等所謂將來爭競大起禍變無端重費
朝廷處分者也夫始議成於倉卒其失猶有可諉今事
勢已定事機又可測知且郡王既得以其爵自達於朝
而爵同者欲其承受鈐束勢必難乆又事理之顯然者
臣等不言則始一誤而今再誤罪誠有不得辭矣伏望
皇上俯采愚慮及撫按三司等官翁溥蕭端䝉等勘報
之議革去管理府事名目比照交城襄垣慶成等府事
[116-71a]
例將建安樂安弋陽三府有郡王者宗儀人等各聼該
府管束及奏請名封等項其冠帶石城王未奉明㫖復
爵難遽比照郡王行事當與瑞昌等四府一體照支屬
逺近分附三府今據其宗派則鍾陵與建安為近臨川
宜春瑞昌石城四府與樂安弋陽為近合無將鍾陵一
府分附建安石城瑞昌二府分附樂安臨川宜春二府
分附弋陽一應該奏請事務附府轉奏拜進表箋慶賀
救䕶隨府行禮其三府迎接詔勅則輪遞從尊庶覬覦
[116-71b]
之漸可杜大競之端可息矣及照獻惠二王大宗廟祀
本非小宗支子所得專主合無每一易世請奏欽定一
王奉祀宗廟禮以義起而制命自君既不得專管亦不
許專擅輪遞庶於事體為順再照各該府并分附府分
各宗室儀賓仍乞降勅一道俱照嘉靖十五年題准事
例朔望赴各府畫押聼各郡王鈐束關防其樂安建安
二府止照原降印信行事弋陽王府管理府事印信行
令繳進另行具奏鑄造弋陽王印候冊封之日再行頒
[116-72a]
給中間尚有未盡事宜仍令撫按官逐一議處停當作
速囘奏以憑題請施行臣等再三參詳各官陳奏之詞
似謂彼中人情事勢無以易此但事關宗室予奪出自
朝廷臣等未敢擅擬伏乞聖裁
  𠞰除山㓂事宜疏       陸 穩
臣體得廣東饒平縣賊首張漣等大埔縣賊首蕭雪峰
等程鄉縣賊首林朝曦等往來福廣境上彌滿充斥動
以萬計道路為梗兵至則遯入巢穴兵退則復肆剽掠
[116-72b]
作患日乆地方漸不能堪各該督撫等官非訓兵振旅
大彰討賊之舉掃除巢穴則無以收蕩平之功而其禍
未已也臣竊謂今日之事不患無兵而患無糧不患賊
巢之難搗而患事權之不專所有事宜二欵上塵聖覽
一曰明職掌臣竊惟天下之事勢一則專勢分則散南
贑軍門界四省之邊其勢已分屬矣前此承平之時以
無事處事諸路有司不責以苛禮任其以秦越視之至
今遂成不相聨屬之勢然昔猶可言也今日何日盜賊
[116-73a]
縱横於江閩諸郡而一夕不能安寢矣雖合勢以為一
猶恐不支而况猶秦越乎哉臣所言者非以爭有司奉
行之體也除盜以兵用兵以糧江廣錢糧皆有巡撫司
之固舊制也福建未有巡撫之先汀漳與南贑一也自
有巡撫以來有司但知有彼省之軍門而不知有臣兵
馬錢糧一聼彼省之軍門調遣支用而不及於臣臣之
所有者不過贑州在營之機兵千餘不解之鹽税二分
耳及其盜賊一至則又曰此非我事也南贑軍門事也
[116-73b]
權則已去禍則獨諉空文相加雖切何補臣及今不言
是猶却行而求及前人也臣謹按地圖計道里漳州之
去省也可五六日而至去贑則月餘矣汀州之去贑也
可七八日而至去省則月餘矣行者以月計則文移往
復必兩月而始相聞兵行一日四十里半於行者則調
發應援亦必兩月而始至地不相及而賊情倐往倐來
即有分巡漳南道其勢不能兼理也雖理之可即濟乎
以此推之既有福建軍門則南贑軍門之不可兼漳州
[116-74a]
也明矣臣請以漳州一府聼福建軍門專理以免彼此
牽制之患以絶互相推避之嫌其漳南道及湖廣之上
湖南廣東之嶺東南韶等道兵馬錢糧凡備𠞰㓂之用
者皆許臣專制應面授方畧者以期來見應文移請詳
者允而後行諸道不得以彼省之意向觀望於其間如
仍秦越相視者聼臣叅奏處治庶乎事權既專而展布
亦易盜賊不足平矣二曰増軍餉臣查得正徳五年都
御史周南征大帽山諸巢請支福建布政司屯糧折銀
[116-74b]
附海依山鹽價與贓罰等銀正徳十二年都御史王守
仁征南安諸巢請支江西布政司南糧折銀并諸郡贓
罰等銀各數萬兩俱克成功蓋天下之勢不至於極壞
不可為之地則不肯破格以收權宜之計今賊黨既盛
三省合𠞰非用兵三萬不可也以句月計非用糧十萬
不可也贑州鹽税除八分解京外每年所餘可四千兩
耳兵法曰行師十萬日費千金計每人每日銀一分猶
尚如此今官兵行糧每日二分而犒賞牛酒之費不在
[116-75a]
是焉則今之所費五倍於古二分鹽税僅可供三五日
之費而已前都御史楊伊志請留鹽税一半者非不知
南贑事勢之急而姑以緩戸部之催解也戸部之許三
分者欲以濟三邊之急而未知南贑之急尤甚也疆塲
莫非朝廷之土莫非濟兵糧之用何擇於南何擇於北
今日之事可謂極敝雖使才如周南王守仁者為之尤
須假以便宜方克有濟何况臣愚安得不束手無措倘
棄贑州之所有者不為請留而欲如先臣借支别項之
[116-75b]
所無者勢益難矣傳曰今有受人之牛羊而為之牧者
則必為之求牧與芻求牧與芻而不得則反諸其人抑
亦立而視其死與今日之事頗類於此蓋避嫌之罪小
坐視流患之罪大臣以此自决矣伏乞勅下戸部仍將
前四年鹽税通議留作軍餉自四十年以後量留三分
庶乎食足兵强智者效謀勇者效力而盜賊不足平矣
  邊方災患懇免加派錢糧以安人心疏
臣據南安府四縣里老呈稱南安僻居江西之窮源路
[116-76a]
當嶺表之首地所轄四縣共止六十里總計一府四縣
之糧不及外府一縣之數郡小而路當衝要糧少而賦
實繁重以六十里之編民數年増至五千餘兩較之舊
額是加三之一矣兼之十年之内遭巢賊之搶者八值
水旱之災者三百姓之荼毒於㓂盜顛危於兵荒者不
勝其苦而不獲寛恤之惠是驅之為盜也即今地方之
生聚日微三巢之賊衆日盛夫豈無故蓋差重則民貧
民貧則盜起今應征求者不惟有催科之累且有絏縲
[116-76b]
之苦入盜巢者不惟無拘攝之擾且有搶掠之利民亦
何苦而不從盜哉民差已甚於昔賊犯益熾於前大為
地方之憂乞照先年糧額而加派盡為減免庶窮民更
生可以存江西之藩籬矣臣又據贑州府十縣里老呈
稱贑州封疆多鄰閩廣山賊之出没靡常巢㓂之盤據
日乆一嘯聚於鄉落則妻子半為虜掠田圃盡見荒蕪
一弄兵於城池則墳墓多被挖開房廬悉為灰燼幸遇
軍門進兵𠞰滅地方稍寧然瘡痍之困斃方蘓而官府
[116-77a]
之催徵尤急夫租出於田也今各縣之田多為吉安債
准而賣田之家半有虚糧坐戸縱盡終嵗之入不足完
分内之征何乃於正賦之外每石加幾分以補南昌邇
年以來每石又加幾分以代撫建不知南昌雖為衝要
然一邑里甲足以雄於一府而徭編見役贑屬實倍於
南昌撫建雖值㓂臨然剽掠道路必由於嶺北而受兵
被害贑屬實先於撫建自加征之命既下富人日入於
困窮貧民多逃於巢穴以故指引刼掠者多土著之民
[116-77b]
探聼軍機者多城市之衆此非得已命不堪也邇聞興
化潮州皆以兵㓂之故俱䝉蠲免事體相同乞一體優
恤民獲安生矣臣據二府民情照得南贑二府據江西
之上游為全省之藩蔽界鄰閩廣故流㓂之出入必先
取道攻城掠野無嵗無之此南贑門庭之患他郡之所
無也密邇三巢故峒酋之流毒必首受禍虜人殺人無
嵗無之此南贑腹心之患他郡之所無也崇山峻嶺草
木不生地廣人稀生理鮮少流㓂一入輒相附從勾攝
[116-78a]
一行入巢規避盜賊耳目寄於城市之姦刼虜孶牲充
彼販夫之利此南贑百姓之難治他郡之所無也有田
者非土著之民力役者半寄籍之戸緩則謂非親管或
相抗拒急則逃去原籍追攝不前一涉賊巢置之不問
此南贑有司之難行他郡之所無也流㓂不入巢㓂不
出則南贑安南贑安則江西之全省俱安民貧為盜相
與勾引則巢㓂出矣逃移他省招集亡命則流㓂入矣
巢㓂出流㓂入則南贑不安南贑不安則江西全省不
[116-78b]
得髙枕而卧此今日事勢較然可睹者也故輕徭薄賦
稍加優恤非獨寛南贑之民亦所以安全省之民加賦
重征民將從盜非獨遺南贑之憂亦所以重全省之憂
此今日事理亦較然可睹者也然則何以有加派哉其
故有二他郡之民以有力者為之營而奸胥復為之佐
以故那移飛灑日取舊額而更置之不至於極輕不止
也南贑之民地逺勢隔而莫之控訴當事者習為故常
而莫之省憂此所以嵗復一嵗増派不已而坐受其困
[116-79a]
也國家定制竭腹裏之力以供邊方者有矣未聞令邊
方之民代輸腹裏之糧者是在承平之日且不可况南
贑災患十倍他郡而獨不加意乎即今四郊荒落半無
人烟流入賊巢茍避徭役往往有之庫無餘財倉無餘
粟賑之則力不能周寛之則事不由己此臣所以日夕
憂思而計不知所出也伏望皇上軫念邊鄙之地節遭
災眚勅下戸部凡額外加派錢糧俱令照舊數徵解則
地方幸甚
[116-79b]
 
 
 
 
 
 
 
 江西通志卷一百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