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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歴代賦彚巻一百十二
覽古
楚望賦有序/ 唐/李 嶠
序曰登髙能賦謂感物造端者也夫情以物感而心由
目暢非歴覽無以寄杼軸之懐非髙逺無以開沉鬱之
緒是以騷人發興於臨水柱史詮妙於登臺不其然歟
蓋人禀情性是生哀樂思必深而深必怨望必逺而逺
[115-1b]
必傷千里開年且悲春目一葉早落足動秋襟坦蕩忘
情臨大川而永息憂喜在色陟崇岡以累歎故惜逝慜
時思深之怨也揺情蕩慮望逺之傷也傷則感遥而悼
近怨則戀始而悲終達節𢎞人且猶軫念苦心志士其
能遣懐是知青山之上每多惆悵之客白蘋之野斯見
不平之人良有以也余少歴艱虞晚就推擇揚子甘泉
之歲潘生秋興之年曾無侍從之榮顧有池籠之歎而
行藏莫寄心跡罕并歲月推遷志事遼落栖遑卑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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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窘束文墨之間以此為心心可知矣縣北有山者即
禹貢所謂岐東之荆也岧嶤髙敞可以逺望余簿領之
暇蓋嘗逰斯俯鏡八川周睇萬里悠悠失鄉縣處處盡
雲煙不知悲之所集也歲聿云莫逰子多懐援筆慨然
遂為賦云爾
眇乎忽然髙山之顛露團團而濕草風烈烈而鳴泉對
蒼茫之寒日聽蕭瑟之悲蟬朝獨處而無晤吾凝睇乎
八埏於是䌓懐載紆積慮未豁生逺情於地表起遥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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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天末霜盡川長雲平野闊恨逰襟之浩蕩憤羇怨之
忉怛寂焉長想倐若有亡固將言而巳歎信無哀而自
傷撫余情之增軫悼人事之多戚曾浮促之幾何而思
緒之纒邈思何憂而不入心何慮而不攢雖感目之一
致終寄懐而百端若乃平原杳兮千里春晴山杳兮萬
里新迷故鄉之處所滅愛舊之聲塵願寄言而靡託思
假翼而無因徒極睇而盡思終天性而傷神或復天髙
朔漠氣冷河關漢塞鴻度呉宫燕還對落葉之驅影怨
[115-3a]
浮雲之惨顔爾乃永眺無見端居不聊愴歸軒之寂寂
傷逺客之悠悠月臨城曉風送邊秋唳鶴聞兮炯不寐
凝笳動兮此夜愁及夫寒野蕭條空山寂寥目鄢郢而
途眇指邯鄲而路遥傷永離兮浦曲訣逺送兮河橋眺
平蕪之漫漫瞻逺樹之迢迢仡然直視嗌矣魂銷形將
槁木同植心與飛蓬共飄至如隴上從軍漢陽讁戍插
羽朝急要鞭夜赴黯黯塞雲蒼蒼關樹甘埋影於異域
暫回首於歸路魂逝兮邑里目斷兮煙霧步將前而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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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望欲罷而還顧覩驚塵之歘起見征羽之將度泉石
愴而增咽行旅悲而失措亦有𢷬衣思婦織錦懐人看
粉黛兮無色視桃李兮非春君去兮還無期妾心兮私
自悲髙臺四望杳無極天涯一去何盡時天涯兮緜緜
問道路兮將幾千朝朝暮暮綺牎前長懐此恨終永年
若夫羇旅失職之人放逐流離之客羌抱恨而誰訴塊
緘愁而不釋於是窮澤際天滄流拂漢屬榮悴兮時改
遇炎凉兮節换莫不瞻草木而孤絶向風煙而永歎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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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望之為體也使人慘悽伊鬱惆悵不平興廢思慮震
蕩心靈其始也罔兮若有求而不致也悵乎若有待而
不至也悠悠揚揚似出天壤而涉雲莊逡逡巡巡若失
其守而忘其真羣感方興衆念始并既情招而思引亦
目受而心傾浩兮漫兮終逾逺兮肆兮流兮宕不返兮
然後精迴魄亂神苶志否憂憤緫集莫能自止雖剛悍
武力之夫法度禮容之士孰不解威失毅廢綱遺紀借
使據河負海牛山之美可逰左江右湖京臺之樂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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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闕/四字邈千秋金石悲兮綺羅傷顧山川以永慨邀山
月而詎央若乃羊公愴惻於峴山孔宣憫然於曲阜王
生臨逺而沮氣顔子登髙而白首惟夫作聖明哲寛和
敦厚亦復怛色愀容喪精虧夀故望之感人深矣而人
之激情至矣必也念終懐始感往悲來㳂未形而至造
思繋無而生哀此歡娯者所以易情而慨慷達識者所
以凝慮而徘徊者也
楚望賦有序/ 唐/劉禹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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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既謪於武陵其地故郢之裔邑與夜郎諸夷錯繋乎
天者隂伏陽驕繋乎人者風巫氣窳是以囂雰浮浮利
於樓居城之麗譙實鄰所舍四垂無蔽萬景坌入因道
其逺邇所得為楚望賦云
翼軫之野祝融所司隂迫而專專實生沴天濡而雺土
洩而泥氣罕淑清兮淫氛曀曀中人之體兮為瘥為瘵
以曠滌煩兮利居髙於物外我卜我居於城之隅宛在
藩落麗譙渠渠四阿垂空洞户發樞眸子不運坐陵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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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歲更周流時極慘舒萬象起滅森來貺予櫺軒之外
羣山巃嵸岡陵靡陁勢若相拱出雲見怪窈蔚森聳露
夕霞朝望如飛動簷廡之下大江澒洞支流合輸泄入
雲夢羲和望舒出没兩涯涵泳之族聱取㰹呀秋水灌
盈漩石飄沙流枿軒昻舞於盤渦逮及収潦澹如醁醽
白石磷磷倒影羅生蘋末風起有文無聲悠逺煙緜與
空蒼然湘沅之春先令而行臘月寒盡温風發榮土髙
如濡言鳥嚶嚶三星嘒其曉中植物䬃以飄英雲歸髙
[115-6a]
唐草蔽洞庭目與天盡神將化并圓方相函逰氣杳冥
熙熙藹藹藻飾羣形枿樹同丘積空凝青環洲曲塘含
景曜明恢台之氣發於春季涉夏如鑠逮秋愈熾土山
焦熬止水漫沸翔禽跕墮呀喙垂翅曦赫歊蒸陽極反
隂二儀交精下上相歆雲興天際歘若車蓋凝矑未瞬
彌漫霮䨴驚雷出火喬木糜碎殷地爇空萬夫皆廢懸
霤綆縋日中見沬移晷而収野無完塊少隂之中景物
澄鮮丹葉星房燭耀川原夕月既望曜於丹泉上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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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湔塵濯煙宿麗潛芒獨行髙躔皓一氣之悠悠潔有
形而溢清𤣥杳微明以斐斖想逰目於化先夜無朕以
徂征金霞暈乎海壖明星方揚斜漢西懸璿柄如墮半
沉層瀾雞啁哳而晨鳴兮日荏苒以騰晶動植瞭兮巳
分山川鬱乎不平復人寰之諠卑洶浩浩以營營追向
時之景光不可驟得以再更意華胥之夢還猶彷像而
馳精日次於房天未降霜百卉猶澤水泉収脈故道朘
削衍為廣斥水禽嬉戲引吭伸翮紛驚鳴而決起捨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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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於砂礫時當北風振槁揚埃蕭條邊聲與鴈俱來寒
氛委積萬竅交激楚雲改容飛雨凝滴灑林逓響淅瀝
梢槭飛電照雪以騰光柔蔬傲霜而透坼躔次殊氣川
谷異宜民生其間俗鬼言夷招三閭以成謡德伏波而
搆祠投粔籹以鼓檝豢鱣魴而如蟻蟠木靚深孽妖憑
之祈年去厲於蠲敬祗撃鼓肆筵河旁水湄薦誠致祝
却落躨跜渚居鱻食大掩水物罟張餌啗不可遁伏顯
舉潛縋晝撞夜觸設機沉深如捨於陸彼遊鯈之瑣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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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跳脱於窘束雖三趾與六眸時或加乎一目亦有輕
舟拖綸往復軒輊泛浮馴鷗相逐暮夜澄寂嘯歌羣族
傖音俚態幽怨委曲逗疎柝於江城引哀猿於山木巢
山之徒抨木開田灼龜伺澤兆食而蟠鬱攸起於巖阿
騰絳氣而蔽天熏歇雨濡穎垂林顛盜天和而藉地勢
諒無勞而有年罷士閑人逸為未作求金渚涘淘汰瀺
灂流注濻沱䌓光熠爚貪賈來貿發於懐握無翼而飛
潤於豐屋哂耘耕之悒悒徒胼胝以自鞠我處層軒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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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迴還閲天數而視民風百態變見乎其間非耳剽以
脱説兮固幽求而縱觀觀物之餘遂觀我生何廣覆與
厚載豈有形而無情髙莫髙兮九閽逺莫逺兮故園舟
有檝兮車有轄江山坐兮不可越吾又安知其所如怳
臨髙以觀物
弔屈原賦 漢/賈 誼
恭承嘉惠兮俟罪長沙側聞屈原兮自湛汨羅造託湘
流兮敬弔先生遭世罔極兮迺殞厥身烏虖哀哉兮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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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不祥鸞鳯伏竄兮鴟鴞翺翔闒茸尊顯兮䜛䛕得志
聖賢逆曵兮方正倒置謂隨夷溷兮謂跖蹻亷莫邪為
鈍兮鉛刀為銛于嗟默默生之亡故兮斡棄周鼎寳康
瓠兮騰駕罷牛驂蹇驢兮驥垂兩耳服鹽車兮章父薦
屨漸不可乆兮嗟若先生獨離此咎兮誶曰巳矣國其
莫吾知兮子獨壹鬱其誰語鳯縹縹其髙逝兮夫固自
引而逺去襲九淵之神龍兮沕淵潛以自珍偭蟂獺以
隠處兮夫豈從蝦與蛭螾所貴聖之神德兮逺濁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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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臧使麒麟可係而羈兮豈云異夫犬羊般紛紛其離
此郵兮亦夫子之故也歴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懐此
兮遥增撃而去之彼尋常之汙瀆兮豈容吞舟之魚横
江湖之鱣鯨兮固將制於螻螘
弔屈原賦有序/ 明/王守仁
正德丙寅某以罪謫貴陽取道沅湘感屈原之事為文
而弔之其辭曰
山黯慘兮江夜波風颼颼兮木落森柯汎中流兮焉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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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椒醑兮弔湘纍雲冥冥兮月星蔽晦氷崚
兮霰又
下纍之宫兮安在悵無見兮愁予髙岸兮嶔﨑紛糾錯
兮樛枝下深淵兮不測穴澒洞兮蛟螭山岑兮無極空
谷谽谺兮迥寥寂猿啾啾兮吟雨熊羆嗥兮虎交蹟念
纍之窮兮焉托處四山無人兮駭狐䑕魈魅遊兮羣跳
嘯瞰出入兮為纍姦宄嫉纍正直兮反詆為殃眤比上
官兮子蘭為臧幽叢薄兮疇侣懐故都兮增傷望九疑
兮參差就重華兮陳辭阻積雪兮磵道絶洞庭𣺌邈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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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路迷要彭咸兮江潭召申屠兮使驂娥鼓瑟兮馮夷
舞聊遨遊兮湘之浦乘回波兮泊蘭渚睠故都兮獨延
佇君不還兮郢為墟心壹鬱兮欲誰語郢為墟兮函崤
亦焚䜛鬼逋戮兮快不酬冤歴千載兮耿忠愊君可復
兮排帝閽望遁跡兮渭陽箕罹囚兮其徉以狂艱貞兮
晦明懐若人兮將予退藏宗國淪兮摧腑肝忠憤激兮
中道難勉低回兮不忍溘自沉兮心所安雄之謏兮䜛
喙衆狂穉兮謂纍揚巳為魈為魅兮為䜛媵妾纍視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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䑕兮佞顙有泚纍忽舉兮雲中龍旂晻靄兮飃風横四
海兮倐忽駟玉虯兮上衝降望兮大壑山川蕭條兮莽
寥廓逝逺去兮無窮懐故都兮蜷局亂曰日西夕兮沅
湘流楚山嵯峨兮無冬秋纍不見兮涕泗世愈隘兮孰
知我憂
懐騷賦有序/ 宋/薛士隆
觀競渡而得屈原之所以死作
江水滔淫兮恢炱中陽桂枻蘭舟兮泝洄翱翔周章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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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兮社里亶出赫奕炳明兮象龍偶濟筒糧綵結兮招
祭先生今古回環兮顯允人之故誠蹇産予心兮緬懐
墟郢騏驥伏箱兮駑駘馳騁變緇以為白兮珍寳甘蠅
蒔艾穫蘭兮將誰與明蛾眉粲其嬋姢兮羌被離於衆
醜纍蠲埃而為竊飯兮蓀孰知其内守視羣輕之折軸
兮舟沉於積羽繄直木之致斤兮信夫君之有取堯徂
舜陟兮人自為家媢嫉異采兮憎人心之所如耿著夜
光兮浮雲結而慘黯忘衣裳之昌被兮不自知其顑頷
[115-11b]
眺丹陽而侘傺兮黄沙之莽莽拔髙丘之松桂兮剛寄
根於非土鸞鳯翔於千仞兮來下棲於荆棘豢龍烹兮
同雞騖於人食鄂渚徜徉兮思要眇之故步永懐流烈
兮聞髙風於競渡時移世變地益逺而年益邁兮孰孜
孜其愈勤飄風發而白雲飛兮蘭含香而自焚重曰崦
嵫嵯峨前介西兮服翼昌揚𤣥鳥棲兮子胥鴟夷比干
逝兮逍遥沅汨將永世兮崇莠言文在羑兮人吾歸知
何有兮雷霆奮聲輼輪兮拯溺風千萬春兮椒蘭穢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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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止兮懐留夷曷其巳兮
憤古賦有序/ 宋/鄒 浩
余讀離騷見屈平以忠不容而卒葬於魚龍之腹也憤
然傷之故為此賦
嗚呼屈平之忠曷不足以悟懐襄兮薦困乎䜛口之嗷
嗷流落江湖不堪其憔悴兮曾舊履不貶損乎一毫憤
懣中溢不可遏以復為無物兮操觚進牘遂大肆乎離
騷博萬殊之動植而擇以比興兮匪故角勝負而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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忉忉或超然曠蕩乎四方上下之表若無以取信兮要
其心之所存則惟冀君之我交後世有志之士覽斯文
而想風采兮猶慨然永歎又繼之以號咷以此較彼輕
重固有在兮如之何不從彭咸而投波濤人孰不有一
死兮或重逾泰山或輕愧鴻毛惟平之死於忠兮使來
者自悔其貪叨歴上古以稽君臣之盛兮邈鮮儷乎重
華之朝稷契皋䕫更相汲引以此肩於巖廊之上兮北
之幽州南之崇山不聞流鯁直而放英豪聚精㑹神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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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兮成功獨巍巍乎其髙夫何世而不生靳尚兮其
消其長係人君之孰褒以唐太宗之賢卓犖近代兮於
鄭公之既没也停昏仆碑且不念其勤勞况本非其擬
重以難明易聽之説兮宜其君臣之盛亘千祀而一遭
幸大明之燭無疆兮間不能以容刀戒百鍊之剛化而
繞指兮雖至陋也願初終乎所操
弔軹道賦有序/ 唐/王昌齡
軹道秦故亭名也今在京師東北十五里署於路曰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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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嬰降漢髙祖之地豈不傷哉余披榛往而訪之則
莽蒼如也夫以戰國之弊天下創夷又困於秦使無所
訴罪在於政而戮乎嬰嗚呼殺降不祥項氏之不仁也
遂作賦以弔云
長林之墟荒草無垠躊躇訪古隠嶙如存耆老曰此秦
之軹亭也莫不隕泣而傷魂我聞中原板蕩歴數更造
來為都邑去為郊道化育人寰盛德攸保其有隨覆車
之遺跡躡咸陽以崩倒陳炯戒而罔懐終滅裂以蕩埽
[115-14a]
今者行旅有悲凉之色將未識聖人之大寳聽之哉不
義而強其弊必速徒以金城千里介馬萬軸九國既夷
上慢下黷東逰莫返白帝先哭是以沙丘閟禍制出趙
氏扶蘇賜死大事去矣海内洶焉雷駭飈起自非蹂先
王而隳道德亦無能而及此五星夜聚漢瑞秦亡白馬
素車降於道傍非子嬰之罪也而殺身於項王悲夫以
暴易亂莫知其極且聞追懐而霸楚無乃弛義而争國
東城引劒亦其宜哉至於后稷貽周三聖九賢合於成
[115-14b]
康千有餘年猶復慎終如始爰作顧命宣文武之重光
訓艱難於執政乃尸天主遂告諸侯尚奭内軸齊魯外
輈此周之所以磐石相維數革龜謀孰與夫離擯子弟
甘心賊臣身死國滅如火燎薪設使雍州為輿伊傅為
輪當朽索之不馭豈龍虎之能馴不其然乎賈生聞之
於是讓東陵故侯曰昔王子有殷墟之歌大夫有周廟
之作子秦人也豈無情哉邵平乃太息乆之且為歌曰
道不虚行兮史鰌没位吾寧范伯之徒與感夷齊而多
[115-15a]
愧麟鳯逺去龍則死之河水洋洋兮先師莫歸往者不
可諫來者吾誰欺始退身以進道曷颺言以受非彼蕭
相國知予乎布衣
戰彭城賦 宋/孔平仲
秦失其鹿羣雄並争劉項之鬬自為鯤鯨相劫以勢相
鏖以兵彼方徇乎北海此乃襲乎彭城惟彭城者楚所
都也漢王乃竊而居之収其美人寳貨是資置酒髙㑹
楚猶未知此何異伺猛虎之出而據其穴入盜蹠之室
[115-15b]
而有其妃項王聞之怒膽摧裂聲若雷震目如電掣引
千旌與萬騎定雌雄於一決或馳或射或刺或繋呼聲
動天死者如積流血丹乎雎水棄甲隘乎靈壁乃欲殺
無噍類埽不留迹長圍三匝漢軍失色嗚呼以項王之
勇天下所聞喑啞叱咤坐生風雲而對漢王椎鈍之性
與夫蜀人糾合之軍内外隔絶主將紛紜不翅田犬之
搏兔鷙鳥之撮螡然而大蛇之分為二東井之聚者五
數極亂世歴歸真主以鴻門之㑹項荘之舞尚不能得
[115-16a]
之肘腋又安可徼之於軍旅俄而大風北來發屋抜樹
揚塵蔽空走礫如雨白晝窈冥漢王遁去則夫漢之不
可勝也蓋可睹矣至於滎陽之撃四面廣武之中吾指
未嘗不抜自幾殆脱於垂死且項王之蓋一世其氣不
為不盛而扛九鼎其力不為不多及夫冬㑹垓下夜聞
楚歌騅也不逝虞兮奈何豈非天之所興不可得而廢
天之所利不可得而害故羽終於自剄亦自知天亡之
而非戰之罪也吾嘗緩䇿乎隂陵之道稅駕乎長安之
[115-16b]
都弔遺靈於寂寞慨舊迹之荒蕪以為彼慓悍猾賊者
固巳亡矣而寛仁愛人者又安在乎乃知起者必至於
滅有者終歸於無此古人之所以致論蝸角而輕視軒
冕吾與夫荘生之徒
擬古戰場賦 元/許 謙
客有好游者籝金槖糧脂車秣馬四海之廣萬里之遥
謂皆始於足下蓋將追豎亥之遺蹤繼子長之轍迹於
以觀天地之大於是浮河絶江登隴下阪途平馬疾地
[115-17a]
險車緩或臨深而俯瞰或升髙而望逺對景物之虛曠
每徘徊而周覽爰至巨野恍若望洋右倍山陵前阻大
江紛灌莽之杳杳鬱薄叢之蒼蒼縱一瞬而莫際眇乎
其數十里之封疆爾乃心存目想計度數量豈古人有
事於此遺迹尚存乎𣺌茫周迴隠隠若城郭之瀰迤峻
隅巳壊而塊土成岡頽垣斷續緜延將百雉類乎築甬
道以取粟於敖倉其汙下而漸漬者蓋昔池而今隍毁
轅敗輻朽腐而僅存其彷彿斷刀折㦸消剥而何有乎
[115-17b]
鋒鋩是時也林木將脫原草未黄風䬟䬟兮吹籟日淡
淡兮流光羌四顧而無人幾欲去而彷徨就熟路以騁
駕兮乆而至於野人之籬落召彼故老而訊之然後知
為古之戰塲也感慨前修俯仰陳迹肆盤桓以夷猶不
忍去者累日行戰地弔遺址連井竈綴壁壘守則負險
攻或背水料勝敗之靡常嗟歲月之巳幾吾嘗緬想英
雄角力於斯地也發卒募兵聚芻積粟破鉏耰而成棘
矟買刀劒而賣牛犢賁育之士肩摩袂屬勇敵虓虎㨗
[115-18a]
若飛鵠一鼓氣作三令容肅雷轟礮石電掣神纛奮戈
揚盾穿胷洞腹短兵近接鐡騎横蹙殺氣排空黄埃亂
目或乘利而得雋或逐北而遇伏或集厚陳而制勝或
懸孤軍而全覆及乎弓巳絶絃矢不遺鏃積骸為觀斷
指可掬姑小却以俟後圖宜戢兵而虞大衂以今度古
不能盡變化之萬一而戰陳之具鉦鼓之聲雖百年而
猶信宿是以竹樹吞吐煙塵之表目䀮䀮乎昆陽之旌
旗鸛鶴嘹唳風雲之間耳聵聵乎八公之草木月白兮
[115-18b]
髑髏寒天隂兮鬼聲哭彼進取之君争城争地而暴白
骨如草菅忍使天下之人兄散弟離子孤父獨自夫達
者而觀之何異左蠻而右觸也哉方今堪輿坱圠開統
拓迹自江左之獻版圖未嘗復有干戈之役遐荒莫敢
不來王所謂不嗜殺人者能一民皆安土地不遺力睠
此大墟固可制井經而務稼穡飛潛動植皆囿於發生
之仁熙熙如登春臺而享太平之福於是舞干羽於兩
階朝衣冠之萬國
[115-19a]
懐忠賦有序/ 唐/歐陽詹
丙寅歲因受譴季冬之月次於殷墟歴關龍逢墓焉昔
聆其風未嘗不迴腸隕涕覩夫塋壟心又增傷遂冩憤
於言為賦以弔先生以忠諫致命故以懐忠命篇云
天生彼辛兮用殲覆於夏家欲悠悠而罔極毒浩浩而
無涯無辜殞身肆市朝之若莽有道併命委炮烙以如
麻伊先生之諤諤為酷烈之所加嘗抜圖於往載每廢
巻以興嗟蕭條舊邑莽蒼空陂陷陵成坎古木無枝或
[115-19b]
人曰此其墓也又一倍以增悲嗚呼麟非騰噬之儔詎
虎狼之共穴鳯實仁靈之類豈鷹鸇之同列惟玉石之
明分亦薰蕕之自别是以謇謇心競昂昂面折彼炎炎
之原燎信撲撲而不滅寧歸死以申懐不貪生而結舌
痛矣哉古人有言輔仁者天福善者神胡為是日功不
如人使典章之不信俾忠義之空勤律中大吕日臨䝉
谷風颼颼於衰草煙茫茫乎平陸思悽悽而填臆淚淫
淫以盈目義則非其知友親故逺夫骨肉節臨危而不
[115-20a]
撓行於艱而彌篤惟其有之是以傷之而慟哭
諸葛卧龍賦 宋/田 錫
天將滅漢天下大亂姦雄競起以圖霸豪傑争馳於良
算江東有孫權之彊禦關中有曹瞞之勇悍惟蜀邦之
險阻付劉璋之闇懦伊東海之徐庶薦孔明於先主其
人自比於管樂其迹尚耕於壟畆負霸王之大略每謳
歌於梁甫可以屈就難以邀取若應龍之卧淵泉俟良
時以為風雨雖呉主之得豹縱魏君之若虎儻獲斯人
[115-20b]
以為用可以争強於中土劉備乃往詣南陽雄圖抑揚
功業稽遲而憤悱旌旗侍從以倉遑豈徒賁丘園聘珪
璋實欲尊之為謀主而制敵貴之為尚父而圖王一之
日驟欲履其閾肩其牆殊不知邈若千里之迢遥浩如
重泉之汪洋人在其外如鱣如鮪如鰌如魴不敢游其
窟宅不敢漾其輝光乃退而歎曰信先生之道也如龍
之方卧也二之日開其户闚其人人雖覩而難趨迹雖
邇而雞親自覺其門若河若海若潭若津不得見其最
[115-21a]
靈不得測其至神又退而歎曰信先生之德也如龍之
未易識也三之日外其堂入其室仁干森植義櫓駢比
疑波神侍衛而洶湧謂水怪環周而䠞踖見其以道為
蹤以德為迹以文為鱗而彬彬以武為鬛而奕奕將侔
夏后河漢可御以天飛尚類葉公牎牖初闚其藻質我
於是以兊恱為雨以巽順為風動其倜儻鼓其英雄遂
慷慨變攄而崛起以縱横籌略而相從亮之遇先主也
若龍之得水備之得先生也若雲之從龍所以躍於呉
[115-21b]
驟於蜀帝王其心日月其目張飛關羽為吾之股肱趙
雲龎統為吾之爪足金鼓為雷霆之威甲兵為風雨之
速旌旗為飛鬛而常舒鈇鉞為逆鱗而難觸前則飲於
渭水後猶蟠於斜谷觀其奮首於魏施尾於呉將欲騰
躍於秦京與鎬京窟宅於東都與西都然後以燕齊趙
魏為河海以荆襄楚越為江湖故得寰中波駭海内鼎
沸馬超韓遂之流袁紹吕布之類若蛟螭奔走而喪膽
比魚鼈沉潛而屏氣豈謂天錫呉以牛斗之分賜魏以
[115-22a]
咸鎬之國賜我以坤維之地俾我與鼎分之域既天命
之所授豈人謀之能克漢江沱江亦足宅其西南梁山
劒山亦足門其東北方欲修其德述其職將上請於閶
闔冀下并於華夷變三分之國為上國變漢水之池為
天池復火德之世祚續炎精之絶離俄而上帝有命碧
落言歸劉禪攀髯以何及譙周仰首以無依世靈其神
敵懼其威楊儀鳴鼓以震恐晉宣喪膽以奔馳至今岐
山之側滑水之涯南陽之草木西土之邊陲或烈風之
[115-22b]
飄颻或暴雨之淋漓猶疑其蜿蜒在晦而隂隲是司觀
陣圗者見其規畫讀國史者想其形儀信竒士之遇主
實千載之一時春秋曰以龍紀官詩曰為龍為光此葛
亮兮攸宜
弔諸葛武侯賦 明/劉 基
天地閉塞兮聖賢隠淪大旱焦土兮龍無所用其神當
運命之厄窮兮堯舜且猶有極委厥軀以隨化兮亦哲
人之所戚彼狂猾之縱悖兮履羿莽以滔天亂倫汨典
[115-23a]
兮流毒為淵夏少康之不作兮時又無湯與武蕨薇不
可以食兮焉睘睘而獨處睠三顧之疑悃兮蹠髙光之
所為鳯凰非梧桐不棲兮于嗟去此其安歸瞻星芒於
渭濵兮豈皇天之叛渙日昃不可使再中兮指桓靈而
慨歎昔尼父之不逢兮寓斧鉞於春秋誅姦邪於既死
兮開日月之昧幽般紛紛以攘奪兮世不以之為殃民
彞泯滅猶一髪兮微斯人其孰明覽出師之遺表兮涕
淫淫其如雨悲逝者之不回兮邈英風於萬古
[115-23b]
八陣圖賦 元/楊維楨
遐哉邈乎蠶叢故墟劒閣峥嶸兮石棧縈紆車不得而
運兮馬不得以驅非王業之所基兮徒抗險乎中都帝
中山之苖裔兮迺猶厄此斗隅黄星射乎宋野兮強猘
狺乎江之東偉伏龍之感激兮起左顧乎隆中允識時
之俊傑兮吞餘子於一空圖八陣以用武兮必先天而
獨得六十四之成算兮本馬圖之全畫三十二之岐分
兮妙隂陽之互宅天地衝軸兮風雲盤辟龍飛鳥逝兮
[115-24a]
蛇蟠虎翼撓之無跡兮運之無方進退不愆兮出没靡
常竒不失於正正兮怪不越於堂堂伏至動於至静兮
寓能柔於能剛喻以常山之蛇勢兮曾未測其望洋巴
之水兮砯崕拆壁峽之濤兮風霆礔礰彼箕張而翼布
兮曾不轉其塊石非神物之隂衛兮就萬夫之捍力想
貔貅之對壘兮指白羽之一麾運縱擒於掌握兮算不
出於八竒賊之望而走兮甘巾幗之受雌按渭濵之所
屯兮實鼎國之王師自風后之有國兮肆獯蚩之赫伐
[115-24b]
逮尚父之六弢兮佐牧野之黄鉞孫呉馬之剽掠兮徒
生靈之肉血鄙敗事於腐儒兮彼譙生其又何法兹八
陣之尤覺兮軼軒皇與天老曰流馬與木牛兮又神機
之所造歘中營之告變兮哀夫人之奪蚤訖黄芒以當
天兮掩炎精之皜皜嗚呼西望岷峨兮南泝錦江山川
相繆兮地老天荒歌梁父兮釃吾觴招謫仙兮呼子長
訪魚復之砂磧兮弔廣都之戰塲雖武無用於今之時
兮亦足以發吾文之氣剛
[115-25a]
酹三賢賦有序/ 宋/周紫芝
蠅館主人獨逰西湖放棹扁舟夷猶孤山之下風夜乆
而無聲月將曉而始出仰而望之弔三賢之遺蹤仰髙
風之遼邈叩舷而歌舉酒一酧而賦之
歲原本闕/二字之宵中兮月既望而時秋鼓蘭舟之桂檝兮
採芙蓉乎芳洲夜黯黯其未艾兮驂白鷺以夷猶方望
舒之始駕兮昇素魄於海陬整余冠而仰睇兮叩余舷
乎中流望華祠於山阿兮眷三士之髙標雖出處之異
[115-25b]
致兮亦分路以揚鑣維香山之忠正兮耿直節於中朝
忤羣姦而見逐兮指新井以䝉嘲彼西蜀之老人兮抱
素業於䕫皋援斯文於未泯兮障俗學之瀾濤終一斥
而不復兮病䜛口之囂囂歲七周於海濵兮脫九死而
歸故丘痛二老之不遇兮越今昔而同儔豈鸞鶚之不
可以争飛兮抑駑驥之難於並逰豈枘鑿之不可以相
入兮抑亦臭味之異於薰蕕棄珠璣而貫魚目兮斥騄
耳而駕罷牛笑蹄涔之沮洳兮轉龍驤之巨舟獨髙人
[115-26a]
之前知兮遂遐舉而莫招愛卜宅於兹山兮旅麋鹿而
友漁樵却鶴書而不受兮恐曉猿之怒號草萋萋其春
榮兮葉靡靡而秋凋閱四時而不改其操兮孰謂山中
之不可以乆留抗髙風而配逸躅兮追兩軌以奚羞嗟
余生之後時兮徒心旌之揺揺瞻清揚於髣髴兮拜遺
像之非遥聊舉觴而一酹兮歌三疊而魂消儻微辭之
可格兮冀旌斾之飄颻
懐延陵賦有序/ 元/楊維楨
[115-26b]
延州季札吾聖人予其賢又表其墓太史遷發其仁心
慕義無窮其知札矣近代傳經者獨以為聖人貶札咎
札不為季歴而效子臧以致辭國生亂吁是説也顓計
利害而不計義之所在尚為知春秋者哉札自以諸樊
為義適而不敢奸國則知札與州于皆庶也夀夢欲越
三長嫡而立一季庶所謂亂嗣不祥者也而况三伯仲
俱無太伯仲雍之奔季子棄室而耕者正也及夷昧卒
而欲致位於札札之見微固巳逆料光僚之必悖於其
[115-27a]
後故剛執始終之志又札之明也季子之道正而明而
謂聖人貶之乎春秋書名固有美例而憑以為善惡之
斷求經之陋者也三傳有因札進呉之説其名札者成
尊於上也謂名為貶得乎余作懐延陵辭因復置辨使
談經者不失聖人之㫖則不枉乎季子之道者也
昔三呉之開國兮實周先之長宗曰端委以自律兮聿
荆夷而不從嗟後之人弗率兮將自同於啓戎去諸姬
以日逺兮十有四葉而稱王夫何巢之逆德兮又鍾之
[115-27b]
以順嗣既博物又閎覽兮仍約中而通理識周之所以
東兮基之所以南聖之所以憾兮德之所以慙類北學
於周公孔子兮羌不讓夫東郯過齊晉之大邦兮警貪
功與好直魯宗卿之岌岌兮憂好善而不擇辨鐘聲於
戚邸兮危夫人之燕巢受衣紵於僑之贈兮蓋驩然若
神交故受授於非其所受兮律千鈞於一髪茍奸國於
不義兮寧子臧之附節巢既隕乎諸樊兮閽薦乎戴呉
天將啓乎季予兮抑翦喪其夷孤悲上國之使歸兮賴
[115-28a]
先祀之猶有在也亂之生則有由兮進鱄諸而退以待
也鴟夷載於江中兮逰鹿上乎荒宫問七王以何在兮
歌至德之遺風遵閶門以彳亍兮感特書之題窆也矢
吾辭以白心兮徐君之縣劒也
弔伍君賦有序/ 元/楊維楨
吾讀伍貟事未嘗不悲貟處父兄之不幸而訖至倒行
逆施蓋大不獲巳者而世多之以為名不可也當貟急
於反讎遂不顧急售呉光而進鱄諸殺人之父以報己
[115-28b]
之父彼州于之子則將何所報哉此貟失也而况父兄
痛仇費無極也無能有兵於費而鞭墓以仇君益失也
然貟能用吳以復父兄之讎而又為夫差復父之讎之
死不畔以畢志於其所事則忠為有餘矣惜其君不終
用逆料後日沼呉之禍徒以表其言之明故予作哀貟
辭雖過其孝而多其忠云
竊獨悲夫䜛人之喪邦兮甚楚子之熊居朝呉巳去兮
繼出蔡朱何嗣子師之不幸兮與䜛而為伍君一過巳
[115-29a]
多兮遂及城父嗟奢二子兮一死一生死不可以莫之
就兮生不可以莫之行脫身東走兮乃至呉鄙呉新有
君兮楚日以駭不三年其克報兮繼入郢於州來胡罪
人之斯失兮而不惜夫厲階誓包胥以必復兮鞭王靈
以為乖犯讎天之弗韙兮曾不異夫鬭懐當鱄諸之進
士兮始巳失其䇿也知反讎之急兮行之倒而施之逆
也吾猶尚論其孤忠兮保先君之嗣也棲越子於㑹稽
兮灑靈姑之恥也何甘饋之豢吾兮忘腹心之巨毒也
[115-29b]
黄池業乎成霸兮忽姑蔑之在目也剄七士以何益兮
知貟亡而國隨迫甬東之乞死兮始地下之慙知己矣
乎國以人而張兮亦以人而亡始䜛費之禍國兮終嬖
嚭之亂邦全不察夫忠貞兮矧外迷而内荒訪胥山之
遺廟兮聲烈烈以稱王怒濤忽其殷足兮些靈馬於横
江
弔闔廬賦 明/王 鏊
昔闔廬之霸呉兮卒託體乎兹丘慨往跡之日湮兮曾
[115-30a]
不可乎復求峰巒紛以環合兮浮屠臺殿鬱以相繆忽
平岡之坼裂兮劒池淵淪而深黑俯莫測其所窮兮仰
不見乎白日兩崖嶔崟而鬬嚙兮又巉巖而斗絶信天
造之險巇兮為神怪之窟穴將舉首而闖其淺深兮先
魂驚而瘮栗彼吕政之雄哮兮力驅石而填海將破山
而求之兮藐不知其所在宜元之之不信兮謂往牒之
我紿歲正德之協洽分劒池忽焉其枯涸何昔日之淵
淪兮今山徑之嶢崅伊水旱之常數兮非予心之所度
[115-30b]
石谽谺而雙閉兮類墓門之頽駮試往造乎其間兮將
舉武而旋却始沮洳以忽明兮諒欲退而不可儼湊題
之可捫兮森怪石之欲墮豈漆鐙之將滅兮若有俟乎
王果唉呉王之物化兮求髣髴其不見想澒池之既塵
兮何有玉鳬與金鴈彼槃郢與扁諸兮疑此語之為幻
何千年之門閟兮忽一朝而呈露也旋黯然而復閉兮
殆神物之呵護也前驪山之強項兮後㑹稽之妖珈銅
南山其猶有隙乎信多藏之為害獨空空兮以保全兮
[115-31a]
因兹丘而增慨
呉越弔古賦 明/呉 寛
嗟予生兮好游泛扁舟兮夷猶𣺌江湖兮萬里翛然征
兮不可留繄世紛之混濁兮惟山水諧其夙心覽九州
之博大兮呉越僻在乎東南尋故都之遺跡兮逝去此
而披宿莽江山依然其髙深兮聊登臨以上下清暉娯
人以忘歸兮亦惟懐賢以弔古念姬周之叔世兮二國
始霸而圖王鄰壤之不相能兮數勤兵以相當呉啟釁
[115-31b]
以召禍兮不暇計夫死生與存亡謂雖雪恥於夫椒兮
卒致夫種之行成貪美餌而不悟兮羌自以為得計孰
知鷙鳥之匿形兮將以肆其撃噬後四十年之有呉兮
果符史墨之得歲噫嘻直臣疏兮佞人見親自古而然
兮匪獨嚭之與貟國滅亡而不救兮詎全委之於天殷
鑒之不逺兮何無疆之違其祖武見毫毛而不見睫兮
欲興師以攘取求附庸而不可得兮屈為楚之臣虜雖
覆亡之有先後兮亦奚異乎呉之末路悲夫花落兮故
[115-32a]
宫草生兮荒臺社稷兮墟棘鷓鴣飛兮麋鹿來恃強力
兮為國雖暫興兮輒衰唯有德之不可忘兮歴千載其
猶赫赫揆呉越之鼻祖兮寔夏禹與泰伯逃荆蠻以讓
國兮任洚水以為巳責髙風邈其不可及兮萬世猶沐
浴其膏澤瞻清廟兮下車奠椒漿兮進趨適於越兮之
勾呉歸來吾鄉兮遵先哲之坦途
感柏樹賦有序/ 元/馬祖常
光州孔子廟庭及宋司馬光祠前柏樹皆先子集賢府
[115-32b]
君治光日攜祖常手植者也今二十六年矣蒼虯翠蛟
森列左右祖常䝉詩書之澤忝官禮部尚書兼經筵官
天厯己巳正月以謀葬得請還光又䝉聖天子不棄弊
物馳使再召以疾未行輿疾瞻仰孔子廟庭撫摩羣柏
澘然感思作賦以見意焉
涉淮湍而返有寢丘之遺封届州圻而近古壤寡殖而
不豐曰瘠土之民勞庶善心之易孳慨先哲之豈弟興
黌宇而納之哀刳兵之纍俘縁其裳而來游又於田以
[115-33a]
謀食廪饙饎其浮浮間擕我以觀學命畚鍤以執事揖
豆籩以下堂列穉植於兩所䕃喬木於今兹慕予親於
曩昔歲邈邈以云徂涕澘然而灑臆顧瞻戀而移晷拭
手澤之或存巋祠位之蔽虧恍神軿之繽繙當予親之
在官盡厥諝於民庸暑無葛以代澣珮無玉以為容終
下陳而弗忮榮天爵以俟天澤未艾於子孫永文夀於
大年矧兹樹之後凋匪庶草之競華覩斯道之昌期徴
於神而不遐
[115-33b]
御定歴代賦彚巻一百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