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1a]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厯代賦彚巻八十一
室宇
超然臺賦有序/ 宋/蘇 轍
子瞻既通守餘杭三年不得代以轍之在濟南也求為
東州守既得請髙宻其地介於淮海之間風俗朴陋四
方賔客不至受命之嵗承大旱之餘孽驅除螟蝗逐捕
盜賊廪䘏饑饉日不遑給朞年而後少安顧居處隠陋
[084-1b]
無以自放乃因其城上之廢臺而増葺之日與其僚覽
其山川而樂之以告轍曰此将何以名之轍曰今夫山
居者知山林居者知林耕者知原漁者知澤安於其所
而己其樂不相及也而臺則盡之天下之士奔走於是
非之場浮沉於榮辱之海囂然盡力而忘反亦莫自知
也而達者哀之二者非以其超然不累於物故邪老子
曰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嘗試以超然命之可乎因為之
賦以告曰
[084-2a]
東海之濵日氣所先巋髙臺之凌空兮溢晨景之潔鮮
幸氛翳之收霽兮逮朋友之燕閒舒堙鬱以延望兮放
逺目於山川設金罍與玉斚兮清醪潔其如泉奏絲竹
之憤怨兮聲激越而眇緜下仰望而不聞兮微風過而
激天曾陟降之幾何兮棄溷濁乎人間倚軒楹以長嘯
兮袂輕舉而飛翻極千里於一瞬兮寄無盡於雲煙前
陵阜之洶湧兮後平野之湠漫喬木蔚其蓁蓁兮興亡
忽乎滿前懷故國於天末兮限東西之險艱飛鴻往而
[084-2b]
莫及兮落日耿其夕躔嗟人生之漂揺兮寄流枿於海
壖茍所遇而皆得兮遑既擇而後安彼世俗之私已兮
每自予於曲全中變潰而失故兮有驚悼而汍瀾誠達
觀之無不可兮又何有於憂患顧遊宦之迫隘兮常勤
苦以終年盍求樂於一醉兮滅膏火之焚煎雖晝日其
猶未足兮竢明月乎林端紛既醉而相命兮霜凝磴而
跰
馬躑躅而號鳴兮左右翼而不能鞍各雲散於城
邑兮徂清夜之既闌惟所往而樂易兮此其所以為超
[084-3a]
然者邪
超然臺賦 宋/文 同
方仲春之盎盎兮覽草木之菲菲胡怫鬱於余懷兮悵
獨處而無依陟危譙以騁望兮丘阜嶊崣而參差窮莽
蒼以極視兮但浮陽之輝輝忽揚飇以晦昧兮灑氛霾
於四垂躓余心之所行兮欲溷溷其安之蜕余神以遐
騖兮控泬寥而上馳闢晻曖以涉澒洞兮揮霓旌而掉
雲旗導長彗以夭矯兮從宛虹之委蛇曳采旒以役朱
[084-3b]
鳳兮駕瓊輈而驅翠螭涉横潢以出沒兮厯大曤而蔽
虧羾萬里以一息兮俯九州而下窺有美一人兮在東
方去日久兮不能忘凜而潔兮岌而長服忠信兮被文
章中皦皦兮外琅琅蘭為襟兮桂為裳儼若植兮奉珪
璋戢光耀兮秘芬芳寶世用兮斯巻藏遊物外兮肆猖
狂余将從之兮遥相望回羊角兮指龍肮轉嵎夷兮蹴
扶桑倚泰山兮聊徜徉下超然兮拜其旁願有問兮遇
非常勿掉頭兮告以詳使余脱彌天之網兮解逆物之
[084-4a]
韁己而釋然兮出有累之場余復僊僊兮來歸故鄉
超然臺賦有序/ 宋/張 耒
或有疑於超然曰古之所謂至樂者安能自名其所以
然邪今夫鳥之能飛獸之能馳與夫人之耳目手足視
聴動作自外而觀之者豈不為以大樂乎然鳥獸與人
未嘗以為樂也古之有道者其樂亦然又安能自名其
所以然邪彼方自以為超然而樂之則是其心未免夫
有累也客有應之曰吾豈以子之言非邪吾方有所較
[084-4b]
而後知超然者之賢也予視世之賤丈夫奔走勞役守
塵壤握垢穢嗜之而不知厭而超然者方逺引絶去榮
觀萬物視世之所樂不動其心則可不謂賢邪今夫世
之富人日翫其金玉而樂之是未能富也忘其所有而
安之是真能富矣夫惟有之是以貴其能忘之使其無
有則将何所忘邪子以謂将忘超然為真超然則其初
必有樂乎超而後忘可能也子以謂樂夫世之樂者乎
然則子亦安知夫名超然者果非能至樂者也賦曰
[084-5a]
登髙臺之岌峩兮曠四顧而無窮環羣山於左右兮瞰
大海於其東棄塵壤之喧卑兮揖天半之清風身飄飄
而欲舉兮招飛鵠與翔鴻莽丘原之茫茫兮弔韓侯之
武功提千乗之富彊兮憑百勝而稱雄忽千年而何有
兮哀墟廟之榛蓬有物必歸於盡兮吾知此臺之何恃
惟廢興之相召兮要必以譽而後止彼變化之無窮兮
嗟其偶在之幾何聊徼樂於吾世兮又安知其他或有
疑夫超然者曰豈其知道而未純曰彼天下之至樂兮
[084-5b]
又安能自名其所以然惟樂而不知所以樂兮此其所
以為樂之全彼超然而獨得兮是猶存物我於其間客
有復之者曰子知至樂之無名兮是未知世之所可惡
世方奔走於物外兮盖或至死而不顧眇如醯雞之舞
甕兮又似乎青蠅之集汚衆皆旁視而笑兮彼獨守而
不之去較此樂於超然兮謂孰賢而孰愚何善惡之足
較兮固天淵之異區道不可以直至兮終冥合乎自然
子又安知夫名超然者果不能造至樂之淵乎
[084-6a]
九華臺賦 元/袁 桷
混元之峰鬱為仙閭霏青駭紅嶔崟相扶下垂清溪百
流是趨昔有羽士恍兮承跗縞衣𤣥裳其化莫追爰有
堯年之叟植杖戒鉏顧瞻童土式崇墳壚斥幽導奇以
薙以除層臺演觀積石為郛拾級以升家林滿圖乃擢
孤芳絜泉廣疏錫名九華葆兹清腴有客涖止披情徐
吁曰登髙能賦大夫之職也為我賦諸客曰皦皦凜秋
天風奏竽哀鴻響空寒蟬抱梧脱者如埽縮者如枯落
[084-6b]
妍斂英還形太虚存莫可禦去莫可居相彼九華孰為
有渝含章金衡承元坤輿弗媚弗私苦心秉愉迴黄抱
素苞含紛敷飛霜溢露言沾其濡獨立養完孰云彼汙
世服姣靚飾脂效姝嗜腥豢醇溲甘芼萸維爾茹口哆
焉如荼耿持空榛曷知我蕪叟曰好不可一鴟鴉蝍蛆
鈎以為直石以為琚變奪五采睢睢盱盱已或自售適
増詆誣寄懐於言觴至不餘九九黙操嗒然蘧廬我生
之辰天清景舒庸采以修庶其遂初山空無塵白雲在
[084-7a]
裾歸與歸與吾以子為徒與
李氏山園潛珍閣賦 宋/蘇 軾
襲九淵之神龍沕淵潛以自珍雖無心於求世亦擇勝
而棲神蔚鵝城之南麓擢仙李之芳根因石阜以建宇
跨飲江之鼇黿岌飛簷與鐵柱插清江之奫淪眩古潭
之百尺涵萬象於瑶琨耿月魄以終夜湛天容之方春
信蒼蒼之非色極深逺而自然疑貝闕與珠宫有玉函
之老人予南征其萬里友魚鰕與蚯螾逝将去而反顧
[084-7b]
託江流以投文悼此江之獨西歎妙意之不陳逮公子
之東歸寓此懐於一樽雖神龍之或殺終不殺之為仁
蓬萊閣賦有序/ 宋/王十朋
越中自古號嘉山水而蓬萊閣實為之冠昔元微之作
州宅詩世稱絶倡近代張公伯玉三章膾炙人口好事
者從而和之獨未聞有賦之者十朋筮仕之初辱為蓬
萊客乃者中秋之夕與同僚㑹飲於兹閣覽湖山之勝
翫月於尊俎間即席賦詩諸公皆和既而念之閣不可
[084-8a]
以常登一詩不足以盡意遂從而賦焉
王子游㑹稽客蓮幕登卧龍之山躡巨鼇之閣秀閲千
巖流觀萬壑縱逺目於東州暢幽懐於寥廓於時天髙
氣肅秋色平分簪盍良朋把酒論文俯仰湖山懐古傷
今登髙賦詩以寫我心周覽城闉鱗鱗萬户龍吐戒珠
龜伏東武三峰鼎峙列障屏布草木蘢蔥煙霏霧吐棟
宇峥嶸舟車旁午壮百雉之巍垣鎮六州而開府東望
稽山思禹之功喬松鬱乎故陵丹青儼於祠宫藏丹書
[084-8b]
於瑰穴流遺畫於無窮南目秦望哀秦之過方鑱石以
頌徳驕顔色以相賀嗟仙藥之不來俄腥風之已播西
望夕陽送目蘭亭懐王謝之風流感斯文之涕零徒觀
夫茂林修竹銷烟靄而冥冥北望滄海渺其無涯方吳
門之畫龍視越國其如蛇轟雷鼓於一震墟吳國而成
窪訪麗譙之故址第見乎古木之號鵶前瞻鑑湖滿目
雲水嘉馬侯之偉績慕賀監之髙軌祠荒兮遺迹半湮
宅冷兮黄冠無幾徒有漁舟賈楫風樵航葦往來乎鷗
[084-9a]
鷺之鄉欵乃乎煙波之裏仰瞻髙閣翬飛崔嵬俯瞰州
宅緬懷髙才面無時之屏障家終日之樓臺長湖山之
價於几席之上惜斯人之安在哉言未畢客有指斯閣
而謂予曰子亦知夫閣之所以得名者乎盖始於元和
才子也以玉皇案吏之尊擁旌麾於千里也蓬萊隔弱
水三萬里以筆力坐移於是也齊名有白從事有鞏胸
中有萬頃之湖真一代之奇偉也詩草一出遂能發秦
望之精神増鑑湖之風采蘭亭絶倡亘古今而莫擬也
[084-9b]
子亦讀夫才子之傳否乎姑問訊其從何而來集乎彼
而至於此也才子之才固足以起吾子數百年之聳慕
才子之所以獲侍玉皇者亦吾子之所喜攻而深恥也
夫何惜之有予於是引客之手揚袂而起言契子心諾
諾唯唯有是哉有是哉斯人也而至於斯也尚忍言之
哉俄而鼓角作於人間明月出於林端妙三㺯之梅花
爛十分之銀盤釂一觴而徑醉有不盡之餘歡頃之陰
雲忽興㸃綴青天漸山川之䝉蘢若有妒乎嬋娟倚危
[084-10a]
欄而感槩覺興盡而思旋矣於是相與啜茗於清白之
堂潄齒於清白之泉閲唐宋之題名終夕為之慨然嗚
呼噫嘻死者可作吾誰與歸其無出乎范文正公之賢
悠然閣賦 元/馬祖常
舒吾眺之落落兮覿寥廓之無跡㑹冥冥之遐思兮契
萬品之攸職擬大化而罔象兮悼世徳之囿形聿逍遥
而容與兮泊乎游乎太清是有當於吾衷兮表吾廬以
自肆騁余馬於析津兮崇吾屋乎江汜揭髙躅於古道
[084-10b]
兮追前修其或然偉一世君子兮又贈之以蘭荃曰予
未有知兮何私意之髣髴懿夫子之悠然乎殆及予乎
空谷
對鷗閣賦有序/ 明/李東陽
對鷗閣者侍講學士鏡川楊先生繼父志而作也揚之
䧯故有閣家徙而閣亦廢先生之父梅讀公從祖父避
地而歸漸復故宅嘗遊川上誦李嘉祐南風不用蒲葵
扇紗帽閒眠對水鷗之句盖其志欲復兹閣至先生而
[084-11a]
成焉東陽從先生官翰林獲觀所自為記又從其弟府
丞維貞編修維立及其子員外郎志仁聞兹閣始末為
詳乃作賦曰
鏡川先生之作對鷗閣也闢扉其陽設牖於陰乾藩坤
籬山帶水襟逺則雷峰天井石樓木阜錫嶺金峩翠巖
雪竇天童育王驃騎車廏四明中空五馬羣走句餘武
陵之墟聖公隠仙之居左盤右紆莫詳其餘近則金碶
珠潭芝山桃浦北渡南塘蒓湖蓮渚六港兩川十洲三
[084-11b]
嶼花迷學士之橋竹暗尚書之墅奇蹤麗蹟不可縷數
於是啟扉而入則飛籟灑地鳴琅戛空鱗瓦動目翬簷
挾風上下轇轕東西冥濛藏虚納秀後與川通開牖而
眺則屏圍晝張澄練秋碧長林落日倒影千尺平田一
緑與望俱極若乃岸芷洲蘭灘蓼汀蘋杞柳櫹槮而落
蔭蕖荷的厯而敷芬鳬鷖為雙鸂鶒成羣鳶跕跕以如
墮鮒洋洋而若馴時有白鷗西來載汎載遊既飄揚以
雪舞忽浩蕩而雲浮先生方對客髙詠覽物旁摉獨宿
[084-12a]
留以延佇若嬰情於彼鷗客有在席者起而問曰何為
其若是也先生曰噫此吾先君子之志也試為子言之
我居揚䧯自宋及元傑構連甍有閣嶄然國版受肇家
徒外遷鞠彼蓬藋蕩為荒園百礎星落下沈清淵先君
子嘗惓焉於此矣復芸栖之故地創梅讀之新軒歌越
里之雅調誦唐人之遺篇将拂蒲葵而小憩岸紗帽而
閒眠時度隙景志齎重泉彼鷗何心以嵗以年予乃晨
興暮思左相右度木叢崝嶸石疊犖确十稔交閲七楹
[084-12b]
並落幸往志之粗償恨九原之莫作今我與子神游丘
壑放意觴酌孰懷厥憂孰享其樂睹羣鷗之在目増一
感於兹閣客乃俯而歎曰嗚呼起廢殊地悲歡異時數
雖天定業乃人為有始必復靡終弗持先生實勤童子
何知然嘗聞之矣談史絶筆遷書繼成祐不作相旦終
台衡故周貴述事孔稱揚名先公官不及再命業不過
一經存弓裘之舊物慨堂構之餘情今先生身厯霄漢
步登蓬瀛文播海宇望隆公卿固将修五鳳於天闕庇
[084-13a]
萬厦於蒼生彼美兮一閣惡足以盡先生之經營也哉
若夫志遂功成名完身退行藏有時俯仰奚累知倦鳥
之終還念閒鷗之可對眷斯時之未晩非此閣其焉賴
盖亦有詒盛業於諸孫播清風於百代者矣先生曰我
其圖之子盍為我賦之於時簪纓並輝子弟咸侍左京
兆右太史趨郎官列貢士絃誦間作觥籌交駛客既醉
散鷗亦翔止先生獨居廓思方将合萬物而一視也
清虚子此君軒賦有序/ 宋/楊萬里
[084-13b]
吾友清虚子家有竹軒命曰此君誠齋某為賦之
客有問於清虚子曰昔者子猷愛竹字之曰君謂此君
一日之不可無古之知竹者未有若子猷之勤者歟清
虚子曰子猷可謂愛竹矣知竹則未也古之知竹者其
惟吾夫子乎盖嘗聞之夫子適衛公孫青僕子在淇園
有風動竹聞蕭瑟檀欒之聲欣然忘味三月不肉顧謂
青曰人不肉則瘠不竹則俗汝知之乎其詩曰瞻彼淇
澳菉竹如簀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吾乃今知竹之所以
[084-14a]
清武公之所以盛也盖君子於竹比徳焉汝視其節凜
然而孤也所謂直哉史魚邦有道如矢者歟汝視其貌
頎然而臞也所謂伯夷叔齊餓於首陽之下民到于今
稱之者歟汝視其中洞然而虚也所謂回也其庶乎屢
空有若無者歟故古之知竹者其惟夫子乎子猷非知
竹者也客曰甚哉清虚子之言似夫子也敢賀此君從
陳蔡者皆不及門君何修何飾乃得於四子而同席願
堅晩節於嵗寒以無忘夫子之徳
[084-14b]
拙軒賦 金/趙秉文
宣撫移刺公築室於私第榜之日以告閒閒居士曰余
有拙病似愚而强矯矯亢亢踽踽凉凉人皆喜圓已獨
喜方将適東溟顧登太行将之暘谷反走寒鄉鬼笑揶
揄人怒中傷神醫不能療蓍蔡不能詳且子以為何如
可愈而康也居士曰拙者自拙吾不知其短巧者自巧
吾不知其長或善宦而九卿或白首而潛郎以俗觀之
有窳有良以道觀之孰否孰臧較榮枯於瞬息等一夢
[084-15a]
於黄粱神龜曳尾大勝刳腸漢陰抱甕焉知泆湯蜂以
蜜而割蚌以珠而戕錮桓山之石豈若鶉衣之負朝陽
憶上蔡之犬何如羊裘之釣滄浪天道茫茫何有何亡
老龜不爛禍延枯桑魯酒味薄邯鄲被殃吉凶無朕智
不能量鄙夫自私蝨處褌襠達人大觀物我兩忘縱心
浩然與道翱翔言未既公笑曰余病良已謝夫子之愈
膏肓也
榕軒賦 元/袁 桷
[084-15b]
南粤之區温風戛摩積炎吹雲流金為波少負老息盼
兹庭柯爰有弱木攀緣嘉生連理纚結附枝膏凝蔭旋
萬牛廣容專城千柱承宇百尋傲空羣焉莫争希賢同
風長與少殊如昂如顒溜微生於一髮寄豐壤而敷茸
詎擁腫以丐全眇頽波之溶溶厥類兹夥其名曰榕東
魯先生見而笑之曰目無常形嫫母以為能耳無常聲
折揚以為清美醜相乗孰完其生眷兹連蜷棄諸同辭
薪者鄙之斲者訾之輪者絶之器者揮之夫好惡不齊
[084-16a]
莫與之争吾何行焉舉觴以噫噫極而歌歌曰木之詵
詵匪委他兮木之萋萋匪婆娑兮巧為彼矢名為彼戈
徂來維松新甫維栢奈何奈何客有踵門而言曰議物
産者必以良舍所用而求無用将安所向先生曰多謀
者神泣多才者形傷維彼阻窮百虐備嘗蔚然以修充
然以光四海立賢勿云其方窮髮之北殆将駭兮榕兮
榕兮吾以為楷兮
素軒賦有序/ 元/袁 桷
[084-16b]
太原白无咎徵名字于易復以素名軒寔維其祥乞賦
陳郡袁桷賦曰
維太初之混茫兮渺昭質其孰分二儀迭其交媾兮肇
清濁而成文翕九垓其同風兮佩鈎矩以播芬邈焉黄
唐之仁聲兮極黼黻之成憲忠與質其相環兮迄蒼姬
而莫變亘終古之同軌兮成後來者之過眩徵載籍於
竹簡兮淳風鬱然以未墜憫太和之淪胥兮希潔已以
自致三熏沐而揚靈兮儼前聖之遺㫖悟宣尼之自筮
[084-17a]
兮繇告之以不樂曰丹漆不文兮白玉不琢質不可以
受飾兮道不可以雜敦厚静止兮弗居其華惟無色而
自色兮物莫能與之加爰錫名以表勵兮雖顛越其靡
他凜世垢之淟涊兮蘄旁證以冀直聃演言以清浄兮
戒目盲於五色墨諄諄以兼愛兮悲棼如其何益冕朱
裏而外𤣥兮衮襲裘而不裼淡𤣥酒之無和兮輅盡誠
而越席顔執仁以不違兮炯虚室之内煥商起予而舉
隅兮懼絜矜夫倩盼噫童子之微言兮驚曽氏之華睆
[084-17b]
拾沐浴以孤泣兮兆有知夫孝子乗結駟以夸容兮終
内熱而殞愧車美澤而可鑑兮曷栖栖夫靡止彼馬師
之食藝兮亦能遺𤣥黄而洞理羌若人之好修兮姤芳
澤之日恣将乗飛㢘以上征兮揚古帝之正則悃愊欵
欵而彌貞兮固丹府之介特書盤盂以參倚兮慮夫龜
之不食揭嘉名於户冊兮振白首以莫忒申以辭曰茫
茫重𤣥物之先兮剛柔相摩文以宣兮反初復真徳乃
全兮履素莫渝吾将以無愆兮
[084-18a]
静軒賦有序/ 元/戴表元
東平閻公名某居静軒剡源戴表元為之賦曰
世有欲静者問於其師其師教之以學坐盖屏居久之
能安於足而不能安於飢窮之水火於是教之以學黙
又絶語久之能忘於口而不能忘愛憎之荆棘於是教
之以息交則不能蟄穴而棲巢教之以寡求則不能餐
松而飲流故嵇叟以慕仙傷生楊卿以忤物招咎喑鴈
先盡柔木速朽惡影者走而滋多逃聲者馳而愈有嗚
[084-18b]
呼悲夫事有適至理有固然子不觀於空洞渺沒滄溟
之淵方其決陰谷瀉層巔經蒼莽而始激觸縈紆而彌
喧迨至乎鉅海則沉沉湛湛人莫測其虧全又不觀陰
陽四時之去來前者誰挽後者誰推但見河漢烏飛而
兔沒草木實落而花開人之營營與識俱生識步而馳
識取而争窮血氣之所趨雖賢愚其同情惟夫大静之
士得智遺智居名避名用能翫外物若蟬蜕戲世好為
孩嬰時然後出不得己於出則山揺而岳動時然後處
[084-19a]
不得己而處則鵠峙而鸞停時然後黙不得已於黙則
風收而霆息時然後語不得己於語則玉振而金聲彼
沾沾之小夫與硜硜之俗子勺水盈縮杯羮愠喜間有
聞蘇門而習嘯望箕山而結軌豈不賢於其徒語諸大
人先生之門是猶過蓬萊而誇海市也
可竹軒賦有序/ 元/戴表元
山陰王理得静人也嘗築一軒竹間取晉子猷語既名
之以可竹而請問於剡源乃為設客主人問答之詞以
[084-19b]
廣其意
客有問可竹之義於王子曰昔子之先瑯琊黄門厭厯
兵革頡頏世紛捐家勲而弗紹欲投好於此君寄廬於
東土譬之一壺之波流然而儕車代翳弛擔揮耰寧館
庖之不繼閲蒼蒨以消憂此其達生幾於栁下憂世近
乎莊周者也今子襲舊徳之箕裘耕素封之稼穡傲睨
徐舉優游内息出無蕭朱許史之榮入無研桑陶頓之
役浮毫泛潁沿典遡籍油油乎顔充氣盈華春盛而方
[084-20a]
敷翛翛乎材堅氣良兵朝餐而待擊雖徵名於古賢亦
取妍於幽植所謂几案之翫階除之飾或可有而可無
非至人之所溺王子聞而歎曰於乎嗟乎是何傷乎盖
聞事有不期而相役物有適至而為娛客不媿夫重龜
疊組之世崇臺廣榭之區輦千夫以斥苑囊萬金以聘
姝歌喧管咽鐘奔鼓趨乃有下舍一朝之費而耗中人
十家之須觀其睫暈欲寐體疲索扶意昏昏然不接棄
咳唾於須臾至此窮厓之顛絶島之上慘天荒而地寂
[084-20b]
四無人以惆悵忽見奇叢異幹瑰質偉狀至戀惜以忘
歸為游揚而詠唱使客評一境之異同較一時之得喪
果孰為之賢愚将悠悠而無當粤吾來於兹土姑無論
乎古先今夫殘墟斷礎廢圃荒煙因前時之煜煜常櫛
比而雲連雖蒲萄分根於遐徼珊瑚移植於深淵可成
林於談笑何是竹得而侔旃而吾一夫之宅百楹之廬
本先人之遺構匪東郭而開墟賴清陰之見覆幸斤斧
之相疎風春雪臘雨曉晴晡吾試與客振衣坐石攜琴
[084-21a]
挈壺醒則行歌商山首陽醉則卧游無懷華胥竹當囅
爾而笑色勃而吁當此之時人可竹歟竹可人乎於是
客主相喻頽然忘言但見翛翛之凉月若迎顧乎前軒
縮軒賦 元/戴表元
戴子既為縮軒於剡居之西有客過之哂然而歎曰戴
子将隠乎抑将以為徳乎何其志之髙而言之謙也戴
子曰不然吾三十年行乎功名之途而涉於是非之林
及今年漸衰而始休業無成而多悔進不能有為於時
[084-21b]
以光宗姻起門祚退不能資其所自力以樹田園活尊
稚七暑而一葛十晡而九糜皇皇乎徒勤而無所施荒
荒乎内怵惕而人莫之知支隙巢以竄伏聊憩憊而逃
虚盖不武以成怯非能髙而為卑而何暇於隠何以為
徳哉客曰子不觀於南山之熊東海之鯨魚乎夫南山
之熊人知其勇也然而未嘗狎於郊豈不知夫郊之獲
為飽腹哉如使日日而見之則人得以輕其勇矣東海
之鯨魚其怒也能覆千斛之舟習於海者未嘗遇而覆
[084-22a]
其舟也今夫能言之士聴先生之説以遊於千萬人之
都與操利業以闖伺於四通八達之市人人志於取也
趨喜而違怒據安而遜危其事良苦矣有一不當意而
無尺寸之地以居其躬子不匿避之而欲以常盛之名
揭乎必趨之衝此豈徒無得而已殆難知其所終故曰
寡求而少願者守身之寶也不争而善讓者逺災之道
也且夫華煜者老而歸根飾美者勞而返素火以晦傳
燼厯以退合度子毋以昔之揭揭而病今之齪齪安知
[084-22b]
非子徳之将就而樂其夸也官雖薄猶賢於無名居雖
隘猶愈於無家三遇兵而不死一謀歸而就成心懷貞
士之操身漏閒民之征一以子為傭胥亦或以為夫一
以子為羈雌亦或以為雄熙熙乎蚩蚩乎無譽無讒人
不得以錮子之銜無勢無辱天不得以制子之梏子於
此猶不足顧今之側肩曲項擎拳累足以求伸者寧得
如子之縮乎察子之介介誠有所缺然子且自視孰與
古之黔婁萊蕪賢黔婁賢而死不衾萊蕪賢而生無炊
[084-23a]
子敢望豐衣給食乎哉姑務縮而圖之縮於貲者康縮
於力者强縮於名者良縮於徳者百世不忘故今登子
之軒嘉子之誼将濶略乎隘夫曲士之節而盪摩於大
賢君子之事於子何如戴子聞其言始而蹙然若無所
容既而渙然以怡矣久而恢然於中忘其居之約而身
之窮也
雪軒賦有序/ 元/蒲道源
延祐四年余與牛君楚臣同官於翰林國史院始獲相
[084-23b]
識君京師人宰相知其賢而有文以白衣辟用授國史
院編修官未幾求去余私謂從君游者檢閲宋文郁曰
第語牛先生云今司文柄者徒欲得君之賢以為此職
非責以朝夕奔走期㑹姑少留得俸金以給饘粥可乎
文郁以告君曰蒲之意甚厚然吾以早衰不能勉强非
不樂此職也但食人之食而不事其事吾不為也遂決
辭余聞之深有媿其言暨余承乏國學君使人持雪軒
巻求余序引余竊思君之取義於雪其必有深意焉今
[084-24a]
試以君平昔觀之則夫雪之皓然一色皎而不汚者庸
非君之潔乎其掩穢覆瑕者庸非君之有容乎其倏然
而集忽爾而釋與時變化者庸非君之出處乎若夫為
來牟之瑞則君子孜孜講學以善及人者可知矣至如
天葩繽紛匪雕匪刻作止疎宻飛舞之態而其文章之
妙天機所到非有意而為之者似焉宜君之以雪名軒
而識者亦以為然也向所謂賢而有文與其翻然而去
不以窮達累其心者於兹而益信噫君子樂道人之善
[084-24b]
而欲播於歌詠者觀此有以識其大凡云既以為之序
又從而賦之
牛君楚臣以雪名軒太常陳子悉著於篇而又徵文於
余也余掇取陳子之所棄者以為言方其𤣥冥用事白
晝将夕嚴風乍止同雲坌集天花散墜彌望如一飄然
而入吾之户忽爾而縞吾之室余乃掩闗退處蟄坏其
居蕭蕭騷騷鳴吾竹牕之紙皎皎潔潔映吾棐几之書
怳虚白之漸生渺俗慮之絶無當此時也或倚團蒲以
[084-25a]
聴其聲或據槁梧以觀其色神魂灑然而昭蘇肝膽以
之而瑩澈如生乎鴻濛之世與澆風之懸隔如獨立萬
物之表蜕垢氛而超邈此伯夷采薇於西山求仁而有
得而顔子躬四勿之訓已私之盡克之時也歟噫微斯
人而與言啜茗飲以冲黙
友筠軒賦 明/方孝孺
惟青青之玉立俯漪漪之軒構憩樂矣之幽情處蔚然
之深秀蒼雪灑乎凉飇緑陰蔽乎清晝春之時也煖律
[084-25b]
乍起和風方剛對穆穆之龍孫列班班之鵷行風節持
以雅素體質直而端莊其夏色也南薰解籜丹鳳來儀
香馥纍纍而貝簇宻葉重重而翠圍笙簧弭乎節奏珮
玉鳴乎參差眦佳麗以褒雄據静便而伏雌若一塵不
到之際萬事脱羈之辰渭川致乎斯景黄岡寓乎此身
風徐來而韶合雨初歇而香匀至若色侵書帙凉溢芳
尊日穿漏以噀金水環迴而潄銀坐擁碧筒之杯地敷
翡翠之裀或彈棊而雅歌或解衣而脱巾或焚香而啜
[084-26a]
茗或聨句而鼎真固平生以足樂雖百罰而弗醺越若
秋之與冬金氣肅兮萬木凋𤣥冥降兮羣陰驍履霜兮
冰将至摧枯拉朽兮焉逃稟抗雪之英姿健凌雲之髙
標或强董宣之項或折陶潛之腰或簇白雲之調或作
重華之韶既不婉以不麗亦弗矜而弗驕世上有玉堂
之貴此豈無甕牖之安乃緩步以當車復謝崇而慕閑
彼将聴晨雞而拜楓陛此獨咀明霞而扃柴闗忘情於
漢庭之寵避世於商陽之山至於侣魚鰕而友麋鹿豈
[084-26b]
復對隆準而瞻龍顔采玉芝於蒼煙之表洗兩耳於清
溪之灣然而清則清矣未有得兹軒之真樂者也詞曰
清清兮嵗寒之心温温兮琅玕之音君子居之兮實獲
我心俟正命兮履薄臨深君子處兮傷今慨古古人汩
汩兮誰争子所蔬一器兮酒一觴樂以忘憂兮嵗月長
羌彼五陵豪富兮乃積乃倉朝重白璧兮莫手粃糠松
花飯兮荷葉衣瞶兩耳兮逺是與非朝其遊兮莫而歸
安得從子兮其樂有餘
[084-27a]
思歸軒賦 明/王守仁
陽明子之官於䖍也廨之後喬木蔚然退食而望若處
深麓而遊於其鄉之園也搆軒其下而名之曰思歸焉
門人相謂曰歸乎夫子之役役於兵革而沒沒於徽纆
也而靡寒暑焉而靡昏朝焉而髮蕭蕭焉而色焦焦焉
雖其心之固囂囂也而不免於呶呶焉嘵嘵焉亦奚為
乎槁中竭外而徒以勞勞焉為乎哉且長谷之迢迢也
窮林之寥寥也而耕焉而樵焉亦焉往而弗宜矣夫退
[084-27b]
身以全節大知也斂徳以亨道大時也恬神養性以遊
於造物大熙也又夫子之夙期也而今日之歸又奚以
思為乎哉則又相謂曰夫子之思歸也其亦在陳之懷
歟吾黨之小子其狂且簡倀倀然若瞽之無與偕也非
吾夫子之歸孰從而裁之乎則又相謂曰嗟乎夫子而
得其歸也斯土之人為失其歸矣乎天下之大也而皆
若是焉其誰與為理乎雖然夫子而得其歸也而後得
於道惟夫天下之不得於道也故若是其貿貿夫道得
[084-28a]
而志全志全而化理化理而人安則夫斯人之徒亦未
始為不得其歸也而今日之歸又奚疑乎而奚以思為
乎陽明子聞之憮然而歎曰吾思乎吾思乎吾親老矣
而暇以他為乎雖然之言也其始也吾私焉其火也吾
資焉又其次也吾幾焉乃援琴而歌之歌曰歸兮歸兮
又奚疑兮吾行日非兮吾親日衰兮胡不然兮日思子
旋兮後悔可遷兮歸兮歸兮二三子之言兮
見南軒賦 明/李東陽
[084-28b]
若有人兮衡門之下蘭渚之濵體貌質野意象清真植
叢菊兮千株撫孤桐兮五絃朝詠結廬詩暮誦歸來篇
盖慕陶靖節之為人也遺世絶俗自稱為葛天氏民爾
其傲晲江湖逶迤岡阪倚秋旻而長嘯驚落葉之方短
藜杖紆徐其却立芒屩逍遥其未反登西丘而左顧陟
東皋而右盼時宿留以延佇忽南山之在眼澹秋色兮
将夕思美人兮何極瞻孤雲兮歸來與飛鳥兮俱息慨
嵗華之遲暮及草木之蕭瑟寄緬懷於太古聊一感於
[084-29a]
山色方其嶄巖㟙㟧如鬭如却弛張廓翕如拱如揖飄
揚兮如驟偃蹇兮如立倏斂藏兮既定渺不知其所入
當予之始遇也倀倀皇皇心志交馳四顧徬徨不暇走
趨俛仰之間萬景畢露披襟一笑傾盖如故神之既交
窅窅冥冥一塵不干彼此忘形太虚寥寥何物非假隨
所寓託物無不可盖於是不知山之為山我之為我也
夫物有化機相為終始情感氣應誰之所使出於自然
乃見真爾錦綵之炫爛適足以瞽吾之目笙簧之聒雜
[084-29b]
適足以聵吾之耳故達人之放浪獨鍾情於山水而樂
水者之動盪又不如樂山者之静而止也嗚呼南山之
閒閒兮繄我之樂不可以言傳南山之黙黙兮繄我之
樂不可以意識彼逆旅之相遭豈茫茫其求索惟物我
之無間始忘情於聲色盍反觀乎吾身決天地之充塞
彼南山兮何事僅乃胷中之一物
皆山軒賦 明/陳 璉
二儀氣凝有濁有清濁結為山殊勢異形内遍九有外
[084-30a]
極四瀛雖姬轍不得而窮禹載不能盡名惟滁之山雄
冠淮右蜿蜒磅礴儲精毓秀竦拔者為峰為巒嶔崟者
為巖為岫尊隆者為嶺為岡坡陁者為陵為阜或翔如
鸞或伏如獸或鋭如圭或圓如胄或側如弁或凹如臼
□霞出而姿妍紫煙消而容瘦奇形異態孰得而究至
若空洞而腹稜層而節石結而骨泉流而脈或低而昂
或拱而揖或奔而馳或斷而接其環於滁者幾二百餘
里不翅錦屏張而玉筍列此皆山之大凡也爰有君子
[084-30b]
系出延陵家傳詩禮世襲簪纓馳聲華於輦轂著勲業
於明廷司馬政於淮甸友鸞鳳於林扃而乃怡神冲漠
思屏囂諠爰擇勝地爰搆髙軒以仁為基以智為藩以
義為路以禮為門從而揭以皆山之號盖有取醉翁之
言遂疏泉石遂薙榛菅庭森玉樹砌長芝蘭新雨過而
琅玕浄幽花落而莓苔斑方文牕之洞啟對疊巘之巑
岏空翠飛來几上白雲棲於簷端或拄頰以迎爽氣或
捲簾而縱遐觀或彈琴而招瑞鶴或吹簫而引祥鸞髙
[084-31a]
情喜乎冲曠雅志樂乎蕭閒著屐嗤乎靈運攜妓鄙乎
謝安若夫萬壑響兮號風千峰静兮過雨景物佳兮可
人地位髙兮如許列詩書兮前楹陳圖史兮東序撫孤
松兮盤桓歌小山兮容與或來山澤之癯或集瀛洲之
侣飲仙露而瀉金莖挹清風而揮玉塵詩成而光奪珠
璣賦就而音諧律吕屏鄭衛之哇淫蹈前修之儀矩此
君子樂皆山之趣有不可得而枚舉也予嘗宴樂軒中
醉而假寐夢乎一人狀如武吏綘衣朱冠持節而至揖
[084-31b]
予前曰聞子所賦美則美矣但知其一未知其二我今
告子幸毋為戲滁介江淮山川靈異厯千萬年孰啟其
秘昔晉東征弭節其地琅琊之名遂聞於世爰及李唐
文物斯備贊皇庶子後先繼至山水益佳臺榭崇麗溪
著獨孤之文泉表陽氷之字逮於趙宋治邁於唐山川
勝槩發於歐陽王曽諸公聲名頡頏登臨賦詠泉石有
光或以滁陽之郡號為醉翁之鄉是以皆山之勝聞於
天下故厯世愈久而愈彰逮及皇明宻邇京邑鍾山石
[084-32a]
城相望咫尺草木増華山川出色矧聖製之載頒著神
龍之靈迹豐碑鎮乎巖巒天章煥乎奎壁是盖曠前代
所未有而始見於今日也維城西南風氣攸聚爰建太
僕爰啟公署羣圉牧監星列棊布僕臣維賢國馬蕃鹿
雖渥洼之産未足以擬其良而麟徳之盛不足以方其
數豈徒誇威武之張實可頌國家之富方今聖明御極
徳軼唐虞萬邦樂熙皞之化而君子得以擅樂山之娛
况皆山之勝再顯於文明之世而諸公製作不讓唐宋
[084-32b]
諸儒豈山川之靈有待而亦氣運之所式符子不於是
而賦顧乃於景之橅不亦陋且迂邪予夢既覺恍然如
失因述所聞用書軒壁於戲神哉於戲異哉
嵗寒軒賦 明/陳 璉
猗歟美哉嵗寒之為軒也去戎衛而匪遥隣公廨之伊
邇峻宇臨街崇基猶砥文牕洞開逺見百里雖創建之
髙明較於制而靡侈每肆遐矚足暢幽情羣山獻秀或
蒼或青奇形異狀不可得而名惟松與栢近乎簷楹根
[084-33a]
蟠厚地樹蔭空庭於是外設緗簾内施棐几爐鑄博山
劍懸秋水蓄鄴侯之書講郤縠之禮延賦詠之鴻儒逺
酣歌之妖妓凡古今之名物亦無求而弗備想夫軒居
整飭松栢蕭森陽烏轉影緑雲布陰苔錦滿地市塵不
侵巢遼海之孤鶴來炎州之珍禽度清風於萬壑激鳴
籟於喬林於斯時也正宜投壺雅歌擊節長吟或鼓曾
㸃之瑟或操伯牙之琴神境適愜萬慮消沈然則此皆
尋常之樂未足以表嵗寒之心也至若萬木號寒窮陰
[084-33b]
閉塞臘雪飛璚山川改色郊野斷樵牧之蹤江湖絶禽
鳥之迹百卉以之而摧殘萬彚以之而變易惟松栢之
森然翠盈盈而欲滴於斯時也寄傲軒中或倚或徙醉
飛觴而飲羊羔坐清談而揮麈尾效斯立之吟哦慕田
鸞之服餌因有感於流光復細推於物理何草木之易
零惟松栢之獨美想其為物也受正氣於天地稟精華
於陰陽故能挺生奇質異乎衆芳排九霄之風雲傲嚴
冬之雪霜恬晩節以自髙期有用於明堂豈聖人嘗取
[084-34a]
以比君子之徳而君子亦假嵗寒名軒以徜徉者邪誶
曰嚴冬屆兮萬物閉兮雪霰紛紛山川寂寥兮俯仰六
合浩無垠兮維兹嘉植節操堅貞兮共守嵗寒以盤桓
兮
江月軒賦 明/陳 勲
石大夫嘗以清秋之夕與客登金陵諸山以望江渚露
横波兮如練兔秋毫兮可數瑶為笙兮鼉為鼓江妃歌
兮素娥舞聊一尊兮容與獨懐思乎繄何迢迢兮乃在
[084-34b]
乎定水之曲虹崖之阿若有屋兮巖之間被青桂兮垂
女蘿壁巃嵸以矗立兮流琤琮其在下虹梁雙兮繚之
參差兮車馬瀠渟兮石坎瀄汨兮龍山盤渦噴瀑不知
其幾萬轉兮波光迴而洲渚出湛深碧之澄瀾浴鳬兮
飛鴛素鱗兮紫蘭舟縱横而網集倚漁笛於風湍忽東
山之翠嶺隮望舒兮南端馮夷舞於波上捧明珠兮登
玉盤於是空水相鮮素彩浮溢委鑒乎羅幌汎灩乎湘
帙殷霜鐘兮初宵絃鳴琴兮横膝既而朋好集親懿展
[084-35a]
羽爵曹飛玉繩徐轉歌渌水兮思長挹露華兮香逺斯
固已婆娑畢景偃仰窮年爰馳驅之靡息夢故蹊兮依
然客曰昔賢不嘗感夫水與月乎惟觀乎物之外也悟
彼藏之不盡知適我其焉窮今吾未能泝峽浮川過子
之軒而問焉而當其適則無之而非水與月者何必一
壑之美數畝之宫哉乃歌曰滄海一粟寄太空兮水流
月明杳無窮兮将子汗漫游鴻濛兮挾飛仙人御長風
兮焉殢一區勞忡
兮大夫曰唯唯誠如客言雖然予
[084-35b]
盖有思也昔先祖大夫有㢘恵之徳施於方州政成乃
老於焉以休予時稚齒從釣游焉亦猶此月色此江流
也昔人詠思祖徳至或捧遺研而泫然况乎庭户陟降
跡往神留者哉客乃爽然盱衡西瞻若有遐企然更為
歌曰山月蒼蒼江涓涓兮長松樛木枝連婘兮蘭堂桂
牖薜蕙櫋兮有偉若人邈而仙兮詒厥繄何簡與編兮
俯仰瞻眺懷斯賢兮大夫敬拜舉酒相屬進牘抽毫以
殿羣玉
[084-36a]
方竹軒賦 明/金 寔
秋孟之夕覺非道人寓宿於主人之軒見植竹焉外方
中堅峭然觚稜扣之如石有聲硜硜予怪其不類衆竹
戲若有評后皇植物各畀以形洪纎肥瘠莫殫其名毫
忽無僭若冶剖型爾竹之産為類實繁寄哀瀟湘託興
淇園嶧陽之材聲叶鳴鳳箘簵之堅荆揚效貢黄岡如
椽用代陶瓦篲篠叢生束之盈把由衙雞脛般腸射同
蘇麻篔簹笆箄龍鍾體柔為
節促為
刃毒為篻依
[084-36b]
木為弓毳毛為狗扶老為笻名雖萬變莫不示圓於外
而抱虚於中故能文理縝宻而節槩疏通迎刃而解落
籜以從桃笙籧笛織翠生風纜維砥柱力綰艨艟干旄
孑孑旌旗蔽空彤管煒煒横出詞鋒簫韶九奏至和攸
同他如器使惟適所逢皆所以弼成人用而翼贊天工
者也爾之為質外方内塞肌不柔順性復挺特櫽括莫
施何堪組織豈非才不適用而名浮其實乎言既而去
逡巡就睡夢一𤣥叟頎然而長雙眉入髩氅衣無裳頭
[084-37a]
角峭厲棖立木僵厯階而進出聲琅琅凡今之人喜圓
惡方頃聞誚譏顧不敢當予非舍圓而不居盖亦天賦
之有常矧夫方圓不侔自昔為訒豨膏棘軸不能獨運
鑿枘異投終厎於吝黯直見疏𢎞詐乃近正論天人江
都逺擯恢諧詭奇金馬日進固知鬻圓以遂私不若執
方而自信也且物生而才罕即安處雕礲斲削自致困
苦樗櫟擁腫斧斤莫尋桐杉赭野枳棘成林天嗇我才
實非我仇以才莫全我獲實優方将勵吾之方堅吾之
[084-37b]
塞保天之全資地之力長我兒孫同居夀域邀凉月於
江上疏冷風於座席有愛我者過從成癖敲門竟造不
辨主客札瘥奚生逍遥甚適彼以才而效用於世者自
視於予未知孰得而孰失也予驚而寤萬籟俱寂明月
入户凉在巾舄惟見此君挺然於庭粉垣鑄影一塵不
驚修柯滴露鏘然成聲予乃爽然如失惕然而醒乃歌
曰圓以智行兮方以義守智或有窮兮義則可久以虚
而通兮以實而塞通或潰決兮惟塞乃格才應時用兮
[084-38a]
拙為世捐用則精弊兮捐則神全竹兮竹兮子将謂汝
為方兮而不識汝之大圓
聴鶴軒賦有序/ 明/倪 謙
予友郭君彦理曩在南京嘗持聴鶴軒巻索予為賦予
時偕計北上迫於試期不獲遂所請今從親至京復出
此巻示予展視則已為華胄勲衛公所先姑亦效顰於
末非故與之角貴不爽舊約焉耳其辭曰
弭余節於瀛洲兮陪羣仙以遨遊聆天風之下上兮落
[084-38b]
清響於髙秋静余武以延竚兮愛餘音之斷續覺塵耳
之頓豁兮澣寒泉於一掬恍羣真之禮極兮鏘珮玉其
琳琅疑鈞天之廣樂兮律協應於宫商道逢余之故友
兮序汾陽之世譜爰傾耳以告余兮斯乃胎禽之送語
曰予嘗豢此兮儼真素之芳容匪吾子之見賞兮孰能
得夫予心之所同嗤粉黛其駢列兮紛搊筝而擊筑拂
梁塵以遏行雲兮適足蠱心而蕩目嘅風雅於中古兮
曾一聲之莫遺引圓吭以振羽兮若大音之正希繄生
[084-39a]
物之有聲兮形氣軋以相成繁噪者亂吾慮兮哀怨者
傷我情惟伯趙之與鸝黄兮肆頰舌其無餘憐燕鴈之
來往兮歎梟獍之不可與居彼雝渠之急難兮羌不可
道也罹鵶鴞以嘵嘵兮又
臲而莫之好也豈若吾之
仙客兮出青田之世族形厯世以屢變兮夀千齡而不
足養圓顱之渥丹兮曳裳衣之𤣥縞飲瑶池之玉液兮
啄𤣥圃之瑶草席威躭之遺慶兮策南征之故勲匪子
晉而莫馭兮豈士衡而得聞夜警露以長鳴兮旦冲霄
[084-39b]
而厲翼訪逋老於孤山兮夢坡仙於赤壁心孚契以蘭
臭兮結新盟於嵗寒時興逸而起舞兮發爨尾之清彈
徹塵馬於寥廓兮駭窻雞之辟易諒知音其既覯兮願
療此煙霞之痼疾予聞己以蹶生兮嘉物理之善窮昔
孔聖之耳順兮貴聲入而心通彼鳴皋而聞於天兮固
無微而不灼在陰而子和兮信可縻於好爵睠閶闔其
尺咫兮宜排雲以上呼跨黄樓之六翮兮斫蟾窟之桂
株待震霆之起蟄兮露嶄然之頭角簉鵷鷺之清班兮
[084-40a]
接鳳凰於阿閣斯時也余将與子共遊樂於靈囿兮重
聴夫白鳥之翯翯
[084-40b]
御定厯代賦彚巻八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