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1a]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歴代賦彚卷三十五
都邑
鎬京賦 元/楊維楨
有西都賓問於北都主人曰昔宗周之經邑也眷我西
土實惟作京烝哉武王遹觀厥成主人亦嘗聞其説乎
主人曰未也願賓攄懷土之素發思古之幽博我以王
道𢎞我以宗周賓曰唯唯夫姬徳之興也始於后稷封
[038-1b]
自邰土長於公劉克篤前祜去邰即豳躬服勞苦太王
肇迹艱難岐下國人懷歸從之如雨文王述業有此武
功既伐於崇遂邑於豐武集大統奄有四方遷都卜宅
於昔有光肇造區夏世有哲王受此丕基王配于京大
哉王之受命而都之也俯協白麟之符仰寤赤烏之禎
承以天命之眷正以寳龜之靈越豐水之東而宅是鎬
京實以繼十六王而始居開八百年之太平考其地勢
為古雍州為今京兆圅崤二華之踞其左襃斜隴坻之
[038-2a]
界其右終南太一之表其前洪河涇渭之帶其後天邑
亢爽惟神皋之所託上腴廣衍乃奧區之所受於是辨
方位建國鄙經歴九軌城隅九雉左祖右社面朝後市
翼翼巍巍四方所視若其五十封族八百分邦壯我屏
翰守我井疆維城磐石根深本强使天下輪運而輻輳
宜其緜世瓞於久長想夫蹌蹌之僚鴛趨簉羽肅肅之
后駿奔踵武執珪執纁貢球貢紵九夷之長八蠻之主
賮贄聨絡膜拜傴僂楛矢求於肅慎獒獸獻於西旅紛
[038-2b]
重舌而九譯僉來王而順序於時開明堂臨辟雍旒冕
密勿衣冠㑹同盛禮興樂於論鼓鐘庭實千品旨酒萬
鍾舞掉八佾歌洋九功漏澤霈甘雨仁聲逐祥風此鎬
京之盛槩而非曩日岐豐之可以比隆矣迨夫成王五
遷卜惟洛食土中是據土圭攸測風雨交㑹貢賦均適
協周召之經營朝萬方之玉帛遷殷頑兮是處務密邇
乎王室何酆鄗之復還固未忘於故邑嘅歴世之十二
念萬物之失生觀魚藻之興刺將不樂乎鎬京日嬖色
[038-3a]
以自縱乃遂焉而逢殃吾已知宗周之不競而轍一東
於王城矣賓之言未已而主人喟然歎息曰客誠好古
之流歟惜乎信耳而遺目也子能知古昔之西京而未
知今日之北京也皇矣上帝求民之瘼大哉至哉乾坤
元徳作我父母天開地闢乃眷北顧此維與宅蓋自帝
堯啓都召公拓迹慕容不能稱此土完顔不能據兹域
惟聖人之應符環衆星而拱極累列聖之洪基貽萬葉
之燕翼若其前滹沱後居庸雪山峙其西太行屹其東
[038-3b]
拊上谷為脊膂控中夏為腹胷曽不恃乎巖險與襟帶
未足擬諸其形容蓋其光宅四表仁深草木厯開八百
狹周基之興龍形得百二悼秦闗之失鹿八方士女同
后妃節儉之風萬里衣裳比公子仁厚之族故城郭之
大在無外之寰宇宫室之美在可封之比屋使漢京之
賦賦之而未盡雖周鎬之歌歌之而不足賓幸生乎元
世夫何信耳而遺日賓乃㥏墨不言惵然下意逡巡避
席謝罪而退
[038-4a]
大都賦有序/ 元/黄文仲
竊惟大元之盛兩漢萬不及也然班固作二都賦天下
後世誇耀不朽今宇宙昇平宜播厥頌文仲幸生聖世
獲覩大都雖不克效其聱牙之文繁艷之語亦不願聞
其奢靡之政浮誇之言謹摭其事撰大都賦上於翰林
國史請以備采擇之萬一其賦曰
有客以風雲為氣江海為量一蹈萬里顧盼伊壯嘗掉
鞅金陵鼓枻錢塘浮汴入洛西遊咸陽臨殘城之餘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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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煙草其悲涼悲哉敗國之迹何必於此乎彷徨方今
天廓一宇地合八蜒皇居帝闕新宅於燕萬方臣妾罔
不後先猶北辰之朝列宿東海之㑹百川今也不往白
首何年道齊魯以前邁歴趙魏而北轅亦既至止觀於
都内非雷而喧非電而奔戃兮怳兮殆失所存大都主
人目而招之曰子豈出蛙坎而望滄渤脱蟻封而覩瑶
崑者邪何神志不定四顧市人若將襲而問之也客曰
唯唯予行天下多矣獨此大都足不及履城闕之雄風
[038-5a]
物之異幸子告我毋以為鄙竊聞燕之為壤古曰幽州
召公拓其規昭王闡其猷慕容據之以争中夏完顔臨
之以朝諸侯名蹤勝跡萬嵗千秋子能舉之否乎主人
撫掌而笑曰固哉客之問也彼小國一君偏方一主朝
盛夕衰何足以語維昔之燕城南廢郛維今之燕天下
大都宇宙千齡而啓運帝王一出而應符山川改觀民
物易居開天拓地自作制度豈轍人之軌而躡人之跗
我太祖皇帝之龍興也乗乾位王水徳耀𤣥武撫璿極
[038-5b]
鐵騎長驅金燼奄熄控扼南邦於焉駐蹕列聖相承有
事疆埸顧宫室其未遑日飭厲乎兵革世祖皇帝神聖
武文既傳國以建號復紀元而書春操轡䇿而馭羣雄
臨水火而救兆民授閫鉞者如靖如勣運廟謨者如張
如陳有角皆崩無擾弗馴雨露所被知其澤風霆所至
知其神是宅是圖以取以守恢皇基於億載隆畿制於
九有因滄海以為池即瓊島而為囿近則東有潞河之
饒西有香山之阜南有柳林之區北有居庸之口逺則
[038-6a]
易河滹水帶其前龍門狐嶺屏其後混同鴨緑浮其左
五臺常山阻其右所謂子孫萬世帝王之業與海岳相
為長久者也迺樹厥墉乃鳩厥功畫萬址以效地連萬
雉而横空髙謂山兮何平長謂堤兮何崇闢門十一四
達憧憧蓋體之而立象允合乎五六天地之中前則五
門駢啓雙闕對聳靈獸翔題而若飛怒猊負柱而欲動
東華西華翼其傍左掖右掖夾而拱開厚載以北巡迤
邐乎行在之供奉内則宫殿突兀樓閣扶擁如峯之攢
[038-6b]
如濤之涌瓦與天一色而瑠璃滑壁與霞争光而臙脂
重岧岧嶤嶤縹縹緲緲金桷雕楹華梲彤橑掲崇天之
扁於雲端卓鎮雷之竿於漢表奮角張牙衡脊鼓翼浮
動於蒼松翠檜之杪後則奇峯怪石巑巑岏岏異葩珍
蘤檀檀欒欒紅者珊瑚青者琅玕亦肪其白亦錦其斑
中有虎豹犀象熊豕鹿猿鷹雕鷂鶻猛足健翰莫不承
恩被澤飛走乎其間又有西天比丘傳戒伏魔手繙金
字頭茸赭毛輦内舁酒鳴鼓吹螺居之圓殿為國䕶持
[038-7a]
出入清禁莫之誰何上有廣寒奠於嵯峨聴政之暇憂
民之勞御步輦以臨幸垂天目於秋毫下引西山之淪
漪蟠御溝而溶㵝經白玉之虹橋出宫牆而南逝以佃
以漁以舟以楫普為萬民之利聖人之心可謂至矣且
以一統之大四海之富非不能窮美而極麗固將昭恭
儉之先謀垂法則於後世也於是東立太廟昭孝敬焉
西建儲宫衍鴻慶焉中書帝前六官稟焉樞府帝傍六
師聴焉百僚分職一臺正焉國學崇化四方景焉王邸
[038-7b]
侯第藩以屏焉神州赤縣首承令焉彬彬乎簪笏之林
古無此盛矣迺闢東渠登我漕運鑿潞河之垠堮注天
海之清潤延六十里瀦以九堰自汴以北者輓河而輸
自淮以南者帆海而進國不知匱民不知困遂使天下
之旅重可輕而逺可近揚波之櫓多於東溟之魚馳風
之檣繁於南山之筍一水既道萬貨如糞是惟聖澤之
一端已涵泳而無盡論其市廛則通衢交錯列巷紛紜
大可以並百蹄小可以方八輪街東之望街西髣而見
[038-8a]
髴而聞城南之走城北出而晨歸而昏華區錦市聚四
海之珍異歌棚舞榭選九州之穠芬招提擬乎宸居廛
肆至於宫門酤户何燁燁哉扁斗大之金字富民何振
振哉服龍蟠之繡文奴隸雜處而無辨王侯並驅而不
分屠千首以終朝釀萬石而一旬復有降蛇搏虎之技
援禽藏馬之戲驅鬼役神之術談天論地之藝皆能以
蠱人之心而蕩人之魂是故猛火烈山車之轟也怒風
摶潮市之聲也長雲偃道馬之塵也殷雷動地鼓之鳴
[038-8b]
也繁庶之極莫得而名也若乃城闉之外則文明為舳
艫之津麗正為衣冠之海順城為南商之藪平則為西
賈之派天生地産鬼寳神愛人造物化山奇海怪不求
而自至不集而自萃是以吾都之人室無白丁菴無浪
輩累贏於毫毛運意於蓰倍一日之間一鬨之内重轂
數百交湊闤闠初不計乎人之肩與驢之背雖川流雲
合無鞅而來而隨消隨散杳不知其何在至其貨殖之
家如王如孔張筵列宴招親㑹朋誇耀都人而幾千萬
[038-9a]
貫者其視鐘鼎豈不若土芥也哉若夫歌館吹臺侯園
相苑長袖輕裾危絃急管結春柳以牽愁佇秋月而流
盼臨翠池而暑消褰繡幌而雲暖一笑金千一食錢萬
此則他方巨賈逺土謁宦樂以消憂流而忘返吾都人
往往面䛕而背訕之也言其郊原則春晩氷融雨霽土
沃平平緜緜天接四目萬犂散漫兮鴉㸃㸃千村錯落
兮蜂簇簇龍見而凍根載茁火出而早麰漸熟柳暗而
始蒔𤓰棗花而猶播穀栽草數畞可易一夫之粟治蔬
[038-9b]
千畦可當萬户之禄寒露既零雄風亦多率婦子以刈
銍憂氣候之蹉跎來輈去轂如亂蟻之潰殘垤千囷萬
庾若急雨之漚長河爰滌我場其樂孔多有門外之黄
雞𤣥彘與沙際之緑鳬白鵞收霜菜以為葅釀雪米以
為醝社長不見呼縣官不見科喜豐年之無價感聖化
而謳歌嗟夫飢者帝食之寒者帝衣之居者帝安之亂
者帝治之中統之深恩至元之厚惠民之思之庸有既
乎矧我皇上纉二世之鴻烈紹六世之宏基明侔乎兩
[038-10a]
曜令信乎四時惠顧下土載謀載惟謂一農不遂其耕
則四民或受其飢傷我畜者虎狼害我苗者鹿麋每嵗
孟春親御六飛南臨漫衍大獵乎漷水之湄萬騎分馳
霆奮飇發弦鳴禽落網動獸蹶百鷙舉層雲裂羣獒奔
葳草絶飛者委毛走者僵血虞衡奏功天子乃悅匪耽
意於逰畋將講武以蒐閱畢獻禽而行賞迴翠華而北
轍遂幸上都避暑於朔慮牧畜之妨農逐水草於廣莫
雲媯以南既芟既穫徐擁輿衛毋俾民虐千官領至羣
[038-10b]
樂大作天子之心為民而樂彌畿甸之千里悉扈駕之
部落維牛維羊維馬維駱貧民以百計富者以千約民
之五雞二彘何遼邈哉由是慶區宇之昇平彰穹昊之
明貺嚴聖心之翼翼爰潔備乎祀饗道流間南北之音
釋子雜蕃漢之狀步虚而欵鸞鶴演樂而供獅象穆穆
在前赫赫在上非沈非甲而在乎明徳之馨香於戲列
祖造之聖主保之賢臣佐之兆民好之上帝無私善必
報之故詩以太平為萬年書以皇極為五福天人相與
[038-11a]
之際殊無奇術異道也猗歟盛哉大都之事何可勝紀
吾綱提而領挈之使爾啓聾而聴刮盲而視嘗鄙夫二
都之賦蟲魚草木何太瑣細吾若效之將與子談三月
而不止客曰然醯人誇釅酒人誇醲毋怪乎當時之士
好鼓舌而揺脣古我帝王自冀至洛惟以都名漢唐東
西因以方名吳蜀魏汴咸以地名今名以大誇孰甚焉
主人變乎色曰爾言過矣豈謂鴻之翮而猶鵬之翮蜥
之鱗亦猶龍之鱗邪大之為義無匹無倫非我皇上之
[038-11b]
徳疇克當之汝復坐而聴我所云帝不争土王始制地
始焉萬國終焉七氏畿封之内㑹盟戰誓自君自長何
有於天子厥後能統一者秦漢晉隋唐而巳西至乎玉
闗東至於遼水北至於幽陵南至於交趾得縱者失横
有此者無彼大哉天朝萬古一時渌江成血唐不能師
今我吏之遼陽髙麗銀城如鐵宋不能窺今我臣之回
鶻河西漢立銅柱馬無南蹄今我置府交占雲黎秦築
長城土止北陲今我故境陰山仇池鴃舌螺髮剺面雕
[038-12a]
題獻獒效馬貢象進犀絡繹乎國門之道不出户而八
蠻九夷謂之大都不亦宜乎客曰博哉子之所言上周
乎乾下括乎坤故能獨髙萬古而號曰大元於是主人
曰未也爾知其大未知其所以大是猶逺望巨峯而不
見其址近覩長江而不見其源吳起不以西河為美而
徳其美婁敬不以洛陽為安而徳是安況巍巍蕩蕩之
境必有强其本而壯其根者也且夫陳主歸隋周王入
秦山陽祖送萬古悲辛惟我國家待降以賓藐江南之
[038-12b]
趙孤能納土而稱臣既寵之以封爵復全之以終身彼
南巢之放猶有慙於古人孰大乎吾天子之仁元封殫
力西南之墟貞觀暴骨東南之土一人逞欲萬姓何苦
惟我國家止戈為武謂荒裔之民得之不利於用謂贅
疣之地取之不益於富罷横海之戈船但遣使而存撫
彼有苗之誓猶且蹂於師旅孰大乎吾天子之恕羽林
象天之儀衛梨園傳月之音樂帝皆是却不警不蹕從
百僚之控鶴何其然也舜徳之大臨下簡也江都錦繡
[038-13a]
亦可赧也織坊爛霞之金繡局委雲之茸帝不是用以
彰美吾聖躬何其然也周徳之大在位儉也商臺玉衣
亦可念也惟我聖皇五輅不乗八鸞不駕雨則獨乗象
輿霽則祗御龍馬何其然也念我烈祖鐵衣雨汗弗敢
安也神禹之大胼胝四載思艱難也惟我聖皇奉坤母
建隆福正事御構五華宫不為廣殿不為奢何其然也
念我先皇居數十年弗敢改也唐堯之大土階三尺防
驕泰也若乃國之大寳惟忠惟亮聖皇思之是崇是尚
[038-13b]
可官也不以勲門不以世賞可擢也或賈或術或伶或
匠開東閣者載搜載訪寧不起膠鬲於魚鹽拔百里於
厮養國之大鑑惟天惟祖聖皇奉之是惕是懼瞻彗象
則宥刑聞水旱則蠲賦百官貢香如帝親舉祗見宗廟
俎豆鐘鼓彌天浮屠浩不可數普閲法藏幣帛金楮變
陰陽者載佐載助寧不覩景星而瞻慶雲酌醴泉而飲
甘露國之大柄惟賞惟刑聖皇操之是重是輕或錫之
黄白予之土田而賜之服乗非必大功也以一技一善
[038-14a]
亦人之所能或釋之桎梏免之斧鑕而周之金繒非必
大惡也以一形一氣亦人之所生掌邦典者持權而視
衡寧不陋敝袴之韓侯隘不赦之孔明國之大本惟民
惟社聖皇憂之靡夙靡夜勞矣哉遣問疾苦困矣哉詔
䘏矜寡庶獄繁哉宥之以洗寃貪夫毒哉戮之以懲下
居郡國者承流而宣化寧不歌康衢之謡播行葦之雅
至若親親也則諸王鞏磐石之宗分邊戍總兵戎老老
也則大臣忘祖帳之送奉朝請食鼎鐘柔逺也至簡至
[038-14b]
易亶明亶聰大綱既舉大化亦洪將胥慕於稷契孰肯
附於鯀共丕顯哉聖皇之徳日盛日隆前乎百世不得
軋其步後乎百世不得踵其蹤惟其有大徳之大故能
成大元之功惟其有大元之大故能成大都之雄客曰
問一得三云胡不喜惟兹三代孰得而比主人曰詩不
云乎維其有之是以似之夫元者天地之苞也徳者天
地之美也都者天地之㑹也㣲天地之大孰能比於此
哉客起而歌曰天其𤣥兮地其黄兮維此大都統萬方
[038-15a]
兮天其生兮地其遂兮維此大徳囿萬類兮天其髙兮
地其厚兮維此大元齊萬夀兮恭望闕庭頓拜舞蹈而
退
皇都大一統賦有序/ 明/金幼孜
洪惟天朝太祖髙皇帝誕膺景命龍飛淮甸既渡大江
遂都金陵撫有區夏肇造洪基以開萬世太平之業逮
我皇上繼承大統克紹丕圖仁恩誕敷聲教洋溢雨暘
應期民物阜蕃薄海内外罔不率從而自蒞祚以來宵
[038-15b]
旰拳拳惟思所以繼志述事以承太祖髙皇帝之意於
是傚古制肇建兩京以為北京實當天下之中陰陽所
和寒暑弗爽四方貢賦道里適均且沃壤千里水有九
河滄溟之雄山有太行居庸之固玉泉之流經緯乎禁
籞之中碣石之壯盤踞乎畿甸之内故其山川之牡觀
風氣之清淑真有以卓冠四方為萬國之都㑹誠帝皇
子孫萬萬世太平悠久之基由是敕冬官洎内外文武
百執事經營於兹而凡民庶士卒工匠之流莫不駿奔
[038-16a]
子來趨事赴工罔敢或後遂至天意人心感孚和同靈
應疊臻嘉祥屢薦不數年間厥功告成而宫闕府庫之
宏壯郊廟社稷之嚴肅朝市民物之鉅麗秩乎其有序
井乎其具列蓋自古先帝王都邑之盛未有逾於此者
乃永樂辛丑春正月朔旦皇上御奉天殿大朝海内文
武羣臣四方蠻夷酋長率皆在庭踴躍鼓舞以為皇都
之奇麗若此誠曠古所未見而未有者而所以為皇上
萬夀之徵宗社磐石之固聖子神孫寳祚緜延之慶皆
[038-16b]
兆於此矣何其盛哉臣幼居禁苑職業文詞幸際昌期
躬覩盛美謹鋪張為賦以彰太平之偉烈且以昭示於
無窮其辭曰
維太祖之受命膺上天之禎符奮布衣於淮右提一劒
而長驅乃翦夷於羣醜悉蕩滌於寰區既渡大江金陵
是都虎踞龍蟠興王之居爰啓鴻業肇開皇圖振光華
於曠古恢萬世於𢎞模繄我聖皇祇膺寳厯奉天勤民
太祖是式恩覃九圍仁周八極雨暘應期民物豐植覩
[038-17a]
四方之清寧乃有念於京邑維此北京太祖所屬天造
地設靈鍾秀毓總交㑹於陰陽盡灌輸於海陸南臨鉅
野東瞰滄溟西有太行之嶻
北有居庸之峥嶸瀉玉
泉之逶迤貫金河而迴縈瓊島上聳以盤礴太液下澈
而泓澄將繼志而述事必於此而經營乃敕羣工乃命
百職萬方子来效勤殫力萃四海之良材伐南山之鉅
石感恩意之昭孚戒經營而弗亟於是天心協順靈應
彌彰布輪囷之卿雲發璀璨之祥光醴泉湧其浩浩甘
[038-17b]
露下其瀼瀼赫萬靈之呵䕶藹瑞氣於穹蒼乃卜良辰
乃蠲吉日以相以度以構宫室棟宇崇崇簷楹秩秩以
蓋以覆陶冶埏埴以繪以圖黝堊丹漆煥五采之輝
作九重之嚴密天地洞開馳道相連金鋪絢日玉柱凌
煙星羅棊列璧燦珠聨虹飛霞擁龍翔鳳鶱超凌氛埃
壯觀宇宙規模恢廓次第畢就奉天屹乎其前謹身儼
乎其後惟華蓋之在中竦摩空之偉構文華翼其在左
武英峙其在右乾清並耀於坤寧大善齊輝於仁夀豁
[038-18a]
千門之雲矗敞萬户之輻湊至若丹闕巍巍飛觀凌空
觚稜上聳閣道遥通左祖右社蔚乎穹窿有壇有壝有
寢有宫亦有天地以嚴其崇復有石渠天禄以蓄圖書
玲瓏綺錢照耀文疏懸牙籖之萬軸列緗帙之紛如宛
奎壁之宵映燦藜燈之夜嘘瀛洲文學之士閬苑列仙
之儒備顧問於朝夕咸欽仰於聖謨又若大庖光禄列
乎西東珍羞駢羅玉食惟豐禁城之下金水溶溶畫棟
凌雲繡柱含空璇題耀日綵橋駕虹雕甍隠映寳殿玲
[038-18b]
瓏太孫所居諸王之宫金枝玉葉照耀層空育徳講學
宴適逰從若夫御苑逶迤上林深窈有山有泉為臺為
沼巖谷谽谺雲霞縈繞走有奇獸飛有靈鳥樂寛閒以
棲息恣囘翔以馴擾復有天閑十二駿骨軒昂渥洼神
龍之種大宛名駒之良並權奇而雄傑或磊落而騰驤
又若廩庾輪囷惟萬惟億豐嵗所儲累世之積玉粒金
稃露積充溢國用所資人足家給復有武庫巍峩戈矛
森列旗幟揺雲鎧甲耀雪凛凜白旄差差黄鉞四征不
[038-19a]
庭以彰九伐奮軍聲之揚揚振皇威之赫赫又若内帑
充牣寳藏紆餘奇珍異産海匯河輸夜光之璧明月之
珠琉璃翡翠瑪瑙珊瑚車渠琥珀火齊璠璵錦繡迤邐
羅綺芬敷又若百司庶府有綱有目文武頡頏為國鈞
軸太學郡庠之並建琳宫梵宇之森矗列九衢之坦坦
引六街而相續閭閻櫛比闤闠雲簇鱗鱗其瓦盤盤其
屋馬馳聨轡車行擊轂紛紜並驅雜遝相逐富商巨賈
道路相屬有貨填委丘積山蓄又若歌樓舞榭豔態穠
[038-19b]
妝羅袖迴雪清聲繞梁管絃嘔啞狎坐傳觴娛青陽之
麗景駐白日之飛光雖小大之不遺仰制度之畢備斯
皆聖智之籌謀實出宸衷之經緯儼氣象之一新壯規
模於萬世屹鴻基之豐隆偉山河之巨麗貽子孫以嘉
猷紹先皇之初志邁豐鎬之舊規軼漢唐之遺制於是
厥功告成慶叶天人乃嵗辛丑維孟之春王正之月朔
旦良辰聖皇臨御大朝羣臣内外文武濟濟彬彬戎狄
蠻貊工商士民稽首嵩呼抃舞歡欣筐篚具列方物畢
[038-20a]
陳以饗以酺洽此皇仁大一統而無外藹至和於八垠
臣忝詞垣叨職文字懷眷寵之彌深愧涓埃之無補際
千載之良逢幸㣲生之快覩傳盛事於將來奚往牒之
足數祝萬夀於萬年播皇猷於千古
皇都大一統賦 明/楊 榮
維皇明之有天下也於赫太祖受命而興龍飛淮甸風
雲依乗恢拓四方弗遑經營既渡江左乃都金陵金陵
之都王氣所鍾石城虎踞之險鍾山龍盤之雄偉長江
[038-20b]
之天塹勢百折而流東炯後湖之環繞湛寳鏡之涵空
狀江南之佳麗匯萬國之朝宗此其大畧也迨於聖皇
嗣大一統剛健日新聰明天縱囿四海以為家登羣賢
而致用思繼志之所先惟都邑之為重於是天意鑒觀
人心和同神靈效順龜筮協從既應天以順時爰辨方
而正位視往聖而獨超繼髙皇之先志乃相乃度載經
載營眷兹北京山川炳靈其為形勢也西接太行東臨
碣石鉅野亘其南居庸控其北勢拔地以峥嶸氣摩空
[038-21a]
而崱屴復有玉泉漫流宛若垂虹金河澄波雪練涵空
膏渟黛蓄浩渺沖融包絡經緯混混無窮貫天河而為
一與瀛海其相通爾其派連析津源分潞水既環抱以
縈迴亦瀰茫而清泚來職貢於四方通檣帆於萬里至
若王畿之内輦轂之間沃野彌望原陸寛閒煙火相接
雞犬相聞宵無警柝外户不闗以牧則蕃以種則穫以
佃以漁以耕以鑿隨其所營皆得其樂而其為都也四
方道里之適均萬國朝覲之所同梯航玉帛為都邑之
[038-21b]
㑹陰陽風雨當天地之中爰敕臣庶爰伐材木南浮湖
湘西入巴蜀斧披虹霓聲撼山谷徂徠之儲新甫之蓄
楩柟杞梓杉櫧檉橚梢横青天根連地軸鉅細畢輸長
短悉録駕雲車之百輛振龍驤之萬斛紛紜輻輳彌布
川陸厥材之良不一而足若乃美石比玉從古所稱瑩
者如圭潔者如瓊温者若璐潤者若瑛以磨以礱乃堅
乃貞鏗林振壑馳飆驚霆千夫所攻萬里啓行山靈助
其光華坤后發其精英豈碔砆之敢混實寳玉之争呈
[038-22a]
若夫坎離播功坤艮合徳出於陶冶成於埏埴飛紫燄
於半空結祥煙於八極或規以圓或矩以方燦琉璃之
一色耀文采於中央或肖形於獸吻或擬質於鴛鴦於
是良時載啓吉旦既卜臣庶駿奔滃若雲矗源源其來
登登其築百堵皆興萬夫相屬行若魚貫立若鱗蹙斧
斤揮霍尺度攢簇由是賁育效力公輸獻奇曰殳曰斨
伯與暨垂攄厥巧思運厥神機各效其能以見於為顧
小善之並録矧妙伎之或遺羣材碨磊以山積鉅棟騰
[038-22b]
躍而翬飛爾乃九門洞開三殿攸建觚稜雲聳丹漆霞
絢輦路逶迤閣道迴轉華盖屹立乎中央奉天端拱乎
南面其北則有坤寧之域乾清之宫璇題耀日寳柱凌
空金鋪璀璨綺疏玲瓏珠玉炫爛錦繡丰茸葳蕤起鳯
夭矯盤龍千門瑞靄萬户春融其南則有午門端門左
掖右掖丹闕峙而上聳黄道正而下直豁大明之髙張
屹正陽之拱揖繚周廬之穹崇蔽重甍之䕶翼其左則
有宗廟之祀以奉祖考仰在天之神靈隆萬古之尊號
[038-23a]
謹嵗時之烝嘗薦純誠於蘋藻其右則有社稷之靈以
崇祀享汎壇壝之肅清通神祇於肸蠁爰春祈而秋報
用昭荅於靈貺若夫乾清之前門列先後日精月華之
對峙景運隆宗之並構謹身翼乎其前仁夀屹乎其右
又有奉先之祠大善之殿文樓武樓之特聳左順右順
之並建若乃震位毓徳文華穹窿亦有武英實為齊宫
有天財寳藏以貯珍貨有大烹光禄以典飱饔寳善在
左以翼翼思善居右而崇崇若夫欽安之後珠宫貝闕
[038-23b]
藻繡交耀雕龍嶻六宫備陳七所在列親蠶有館繅
絲有室二南詠歌播於篇什輔徳相承風化洋溢皇城
之外殿宇魁渠有翼有嚴太孫之居金水之濱瑶階玉
除梁棟巍巍上凌太虚為諸王宫翊衛皇圖星羅棊布
以臨九衢至若文淵之閣祕書之府纂述乎今儲蓄乎
古汗牛充棟莫知其數牙籤迤邐緗帙旁午燦奎壁之
上連赫虹霓之夜吐若夫飛閣峩峩實為承天繡楹霧
簇畫栱星聨踞石猊之盤礴聳華表之巋然至若南郊
[038-24a]
之設特超古制圜丘方澤不岐以二合祀於中父母天
地壇兮内外二十有四羣祀有典百神有位惟我太祖
實配上帝乃嵗孟春三陽之始吉日斯蠲祀事有備薦
以粢盛泛以醴齊豆籩秩秩庭燎晰晰鼓鐘戒嚴鑾輿
至止儼對越以升中祝蕃禧之攸萃至若山川有壇先
農有祀馬祖旗纛各以時祭寅畏恪恭罔有弗至若夫
稽古建官為民之牧内外相承各率其屬至若黄門給
事青瑣仙班典内庭之封駁近咫尺之天顔復有文翰
[038-24b]
之林詞藝之苑處嚴密之清禁列英華之妙選優游玉
堂之署出入金鑾之殿擅瀛洲之美譽承黼扆之清問
至若鳳池之職尚寳之司掌絲綸於紫誥典符璽於彤
闈有宗人以統天潢之派有銀臺以通喉舌之機若乃
六卿分職位躋台鼎贊廟堂之謀謨總藩方之政令至
若憲臺之任風紀是司誠耳目之所寄實法度之攸施
若夫都府有五軍政是宣奮貔貅之將士耀霜雪之戈
鋋保圖輿於安堵埽絶漠之烽煙至若都邑有庠辟雍
[038-25a]
有學育才於兹以儲以擢若夫容臺典祀士師明刑錦
衣總夫儀衛巡警係於五城鴻臚謹朝謁之禮太僕司
監牧之名京畿布列於州郡田野參錯於屯營至若奉
神有祠報功有廟梵宇琳宫光輝朗耀倉廩之積如坻
如京露積紅粟陳陳相因鎧甲晶熒士卒精銳靡强弗
摧靡堅弗碎驊騮騏驥騕裊驌驦宛冀之駿渥洼之良
充乎内廏磊落騰驤又有福山後峙秀出雲烟實為主
星聖夀萬年層嶂疊擁奇峯相連鼓鐘有樓其髙接天
[038-25b]
勢若貫珠萬里緜延若乃朝市既成井邑斯列閭閻輻
輳闤闠有截豁九達之通衢羅萬室之如櫛富商巨賈
肩摩袂接北通朔漠南極閩越西跨流沙東涉溟渤來
百貨之縱横雜輪蹄之填咽珠璣爛其煇㸌羅綺燦其
騰沓至若青樓並峙綺榭相連妖姬窈窕豔女嬋娟穠
妝競倚粉黛争妍引歌喉之宛轉迴舞袖之蹁躚極酣
嬉於暇日窮勝賞於芳年至若太液之池萬嵗之山澄
波瀲灩層岫巑岏開闔蔽虧縈帶迴環竦飛樓於晻曖
[038-26a]
敞貝闕於巖端門臨碧蘚之磴橋架玉虹之灣晴光出
乎軒檻飛翠灑乎闌干瞻廣寒之月殿撫桂樹之團團
爾其瑶草蘢蔥琪樹羃䍥長松之盤古柏之直脩篁煙
挺老檜雲積瑰偉之姿奇異之植蓊然其陰嫣然其色
宛蓬瀛之在兹恍塵凡之遂隔至若上林衍沃靈囿逶
迤瀦以碧海湛以深池百草緑縟羣卉芳菲寛閒薄乎
禁籞平廣屬乎坤維樂鱗介之游泳縱毛羽之䙰褷乃
有騶虞效祥麒麟表瑞白質黒章麕身牛尾神鹿貢於
[038-26b]
遐方白象出於南裔倏𤣥兔之繼呈忽天馬之沓至復
有馬哈福禄厥獸殊形駝雞之異白烏之禎奇姿詭態
率舞縱横隸首莫紀伯益難名至若地祇協順天心昭
格嘉祥疊臻靈貺蕃錫神木不運而自行祥氛煥發於
巨石忽靈蛇之前導現大青於沙磧瑞光煜乎半空卿
雲縵兮五色醴泉湧兮瓊漿甘露湑兮玉液靈芝産於
碧山景星見於南極秃千兔以難窮殫百喙而莫悉然
而歴觀前代迄於往古帝王所都難可畢舉豐鎬之美
[038-27a]
崤函之固宛洛之奇汾晉之富雖或雄據於一時控馭
於中土而於今兹帝都之壯麗又豈可以同年而語哉
迺嵗庚子告成厥功辛丑正旦方春和融聖皇御㝢萬
方㑹同百辟卿士肅肅雍雍蠻夷戎狄罔不率從戴白
之叟垂髫之童且欣且忭拜舞呼嵩仰祝聖夀萬福來
崇慶此皇都佳氣鬱蔥擴基圖於萬世偉壯觀於九重
真帝王悠久之業據山河表裏之雄然而聖天子以六
合為家以四溟為池以仁義為干櫓以禮樂為藩維不
[038-27b]
恃險以為固惟在徳之所施至和塞乎穹壤恩澤洽乎
華夷致九有以寧謐躋萬國於雍熙此其所以徳侔乎
堯舜道合乎軒羲窮天地亘古今而莫能與齊也臣職
禁垣叨䝉眷顧謭陋是慙涓埃莫補覩皇都之巨麗壯
宏規於往古潔泓穎於長辰陳盛事以為賦又從而為
之歌曰翼翼皇都萬方之㑹兮聖徳之宏實同覆載兮
聲教所暨一統無外兮又歌曰皇都翼翼民之所止兮
惟皇萬夀福禄無已兮聖子神孫寳祚萬世兮
[038-28a]
皇都大一統賦 明/胡啓先
若有儒生小臣好古耽文逺稽虞夏商周之載籍近閱
秦漢唐宋之遺言於是歴冀亳而覽豐鎬睇咸陽而望
長安仰東西兩京之制於往昔觀南北二京之壯於今
日載閱淮濟載涉河易爰盼太行爰俯碣石顧并營以
徬徨履滄薊而踧踖觀於都城則氣象𢎞廣即夫山川
則形勢雉壯其物産之利素豐饒其人民之俗尚義讓
乃上天之眷命而聖人之化成實在於斯故我朝肇建
[038-28b]
皇都而天下一統宜在於兹邪方歎慕而未已若惝怳
而何之迺有先生長者雍容怡愉邀坐而問曰吾聞登
山者必即其崇岡涉海者必測其汪洋今子遊觀於皇
都能舉其大綱乎願聞其説生曰唯唯生雖不敏請陳
其槩夫四通是交八達所㑹水走舳艫陸奔輛載星拱
萬國囊括四海其宫闕則奉天華蓋謹身三殿以正位
乎外乾清坤寧兩宫以正位乎内位夫西則武英為宴
居之密位夫東則文華為繼體之大其尊卑以天地為
[038-29a]
法象其交搆與陰陽相合配駢集夫杞梓之材文彩夫
𤣥黄之繢既觀天而穹窿極盤地而磊塊民庶咸子來
工師呈巧最實所謂華美而不奢泰者也其都城方廣
萬雉𢎞闢九門建樓設閣通道達闗晨鐘暮鼓更别漏
分士夫林立而商賈雲屯者也先生曰此特宫闕城郭
之美而巳願更其辭於是生復請曰今之皇都古為冀
州伊洛距其前恒嶽倚其陬環西山而作城界東海以
為溝羈梁雍而絡青兖控戎貊而御吳甌𨗳江淮以共
[038-29b]
注引河濟而北流即金臺瓊島之可登望撫太液盧溝
之可泳㳺阻居庸古北以為闗則逺人震懾闢趙魏齊
魯而成衢則侯甸來朝故宜帝皇之都而為萬世之良
謀此太祖之所以創業而皇上之所以闡皇猷也先生
曰此亦山川形勝之槩而巳願悉其大於是生復請曰
地土肥腴千里夷壤良木冬榮嘉禾夏長松柏檜樟梨
栗棗橡成林叢生干霄直上黍稷稻粱桑麻菽粟豐年
蔽野暢茂接屋一夫所耕十夫是足一嵗所穫三嵗之
[038-30a]
蓄於焉充棟而資廟廊供粢盛而具廩禄也又有珍禽
異獸則若鷹鸇鴻鵠熊猿雉兔虎豹麋鹿翱翔郊藪馳
驅林谷隨取而獲應捕成觸於以備畋獵而具蒐狩供
宴饗而資庖肉也先生曰地利之美可以養人而非所
以成化者也於是生復請曰方今四海一家萬夫同志
典文治者咸皋䕫稷契之徒任軍旅者悉吕召孫吳之
類故六卿協衷而五軍整勵加之居藩鎮者各恭厥職
處守令者咸敬乃事是以郡禮樂而邑詩書家和睦而
[038-30b]
人孝弟農樂耕稼士懷忠義商通貨財工精技藝梯航
而來襁褓而至也先生曰子知所以化及於人者然猶
未推夫所以受命於天者也於是生復請曰陰陽調和
四序順理雨暘以時寒暑應氣慶雲見乎天醴泉出乎
地麒麟貢而鳯凰來龍馬獻而獅子至以及景星甘露
之祥芝草嘉禾之瑞白象𤣥兔之奇素鳥鸚鵡之異自
皇上纉大統基皇圖以來莫不駢臻而畢萃於以見上
天眷命之隆而帝皇萬世之兆基於是也先生曰子知
[038-31a]
天命之所在然猶未究夫感化天人之大本也於是生
乃再拜而復請曰維我皇上聖神文武徳合天地道貫
今古其繼天立極與伏羲軒轅同制度也其化成天下
與唐虞堯舜合規矩也其順天應人與商湯周武協吕
律也故宜建宫城以為居保山川而自固因地利之豐
盛獲天人之順助為天地之君師作萬世之父母尊居
天位安亨國土言未既先生大笑而語曰斯言盡之可
書以為皇都大一統賦
[038-31b]
皇都賦有序/ 明/董應舉
昔宋人有作汴京清明圖者寓思頗逺穆乎有豐豫之
警國家定鼎金陵成祖改卜取象北極蓋示星拱之義
兼以迫壓異類顯揚威靈有警則烽火易傳地近則虩
雷易震赫哉聖謨奠於世世矣侍御某公深得此意繪
之縹素名曰積勝予反覆流覽仰聖神之無競見皇圖
之有奕撫卷吮毫不覺娓娓夫豐水貽謀商邑建福商
周諸君子之所侈揚也上林三都亦極才人之致予雖
[038-32a]
才謝昔人而意各有為豈曰侈目飾觀曼靡蕩志云爾
其辭曰
伊昔建邦實重上游扼險百二環顧中州漢鼎西奠宋
襲東周强弱斯判圖大其謀惟我國家開天闢地始基
於南亶其北斾天啟北土乃殖乃昌收虞都之疆跡應
箕尾之靈光天則有樞皇則有宅汎六百年之氛翳奠
億萬載之丕則控沙漠之絶域憑滹河之横駛枕居庸
標碣石左環滄海右擁太行鸞峙鳳翥翼其有京前則
[038-32b]
涿鹿蜒衍黄帝之所戰蚩尤也後則追貊倚薄召公之
所奄北國也蝕於元遼集於天邑纒日月之綺纚屼宇
宙之軒廓臨制八方揮蹙六幕於是定鼎凝命正離燕
翼卜郊立社經野建極闢四墉開萬雉黄道周亘紫垣
閟侐鑕玉柱以擎天截金題之炫日嶔岑迢遞嶻盤
躍奇端門之太極耦乾坤之清寧文華武英論道承明
亦有離宫别寢閒館崇臺環列星布棊置叢排顯靈祈
祥奉先思孝皇極秉躬東宫啓後長樂鐘聲昭陽樹色
[038-33a]
椒房掖庭璇廬祕室亦有芳林茂苑少海蓬萊移天河
於太液儼星渚之瀠洄隠栖龍之綽約矯射鴻之崔嵬
流覽目窮圖畫心頽外則百司庶府萬井千廛朱甍夾
道甲第雲聨列肆霧織蹂轂摩肩沓沓璘璘横貫層駽
則有游士飄纓任俠説劒擊筑快心市駿流羨月滿青
樓仙游奇甸角刺僧廬浮屠隠見五方輳集萬貨波薦
炫目薰心貞夫志變亦有殊方重譯通道造庭東則朝
鮮句麗南則牂牁夜郎西則無戈月氐北則攣鞮烏桓
[038-33b]
各以方物來享來王則有嵗星之獸疏勒之獅騶虞繡
虎𤣥豹䝞犀觸邪獬廌䝟貐駱駝翠鸞孔雀丹鳥奇毛
又有霍山之玉大宛之珠魚腹之璜驪頷之寳鼊文珊
瑚木難火齊賨布象簟錯落照耀斯慎徳之所招實綏
柔之明效也乃若重闗屹
川原衍盈亭館相屬牙蘖
相乗則有侯門尹子抱闗侯嬴授管秉籥望氣占星奉
使出狩之軒分符弭節之車鳬羽飾翠雲霓結旂曳彗
星於落日綴明月於圓規走盧溝之危梁馳緑楊之琉
[038-34a]
璃斥如電激疾若飆分應接不暇往來繽紛或解韁而
偃息或望塵而載奔或風塵而爨或道汲而泉或負餱
而牧或饁餉而田或倚樹而嘯或荷鍤而眠見稼穡之
艱難知民食之所天至若轝金輦璧贔屓振颺黄封百
道縢鐍千箱蹶馬仆車咽路轟岡椎膏吸髓塵黷上方
或鑿山而桃禍或航海而遺殃豈共球之所入盡貂璫
之搶攘夫世無勤而不治欲無極而不荒地無大而不
圯心無小而不昌雖累洽於列聖亦虞損於復隍嘗試
[038-34b]
登髙山望紫塞按圖記列職方居庸紫荆山海遼陽去
京師其幾許時業岌於疆場葢有永樂三犁宣徳喜峯
銘功瀚海天壤無窮英北狩而來復肅城守而張皇貢
市成而甲鈍犬羊飽而敵強吾安知夫戎馬之不郊欃
槍之不芒甘泉燧而警漢渭橋薄而迫唐於是皇帝惕
然思蹶然作奮然坐廟堂朝方岳闢四門進鞀鐸祠郊
廟御講幄警桑杜勤錢鎛飭邊防强戎索發内帑以犒
士拔英雄而圖略收出虎於檻阱還埽除於閨閣實閭
[038-35a]
閻惠中國歌舜絃之薰風舞堯階之干籥保金甌於無
虞紹祖烈宗功於爍灼將駕三五軼百王垂萬世等乾
坤豈漢鼎唐基所可尺量而尋度也亂曰天地昏䝉日
月掲兮太行峛峛天造設兮襟海帶河背則碣兮四百
重歸胡運竭兮建以為都皇則哲兮衆星所拱九有截
兮萬國共球辰其轍兮岌鎮𤣥冥驅胡孽兮殫威振靈
復芽蘖兮犬羊不常誰能絜兮庚戌憑陵城岋隉兮糾
糾干城誰為傑兮守在四夷三五軼兮郊馬不生泉冽
[038-35b]
冽兮貔虎百萬狼煙絶兮曰慎徳而修備萬世子孫金
甌永無缺兮
大明一統賦 明/莫 旦
昔者宗社既屋胡元乃興政乖教弛谷穢風腥延及季
世四方不庭干戈擾攘盜賊縱横彌勒鼓亂妖言煽驚
或托香軍為號或假前宋為名或稱白蓮或號紅巾楚
有陳而吳有張亳有韓而蜀有珍大豪小猾僭主假君
蛾屯蟻聚鴟張獍鳴是猶衣垢敝而叢虱肉腐敗而多
[038-36a]
蠅嗟哉元元困於争戰威重命輕令嚴膽顫血流漂杵
屍積攢箭鬼神夜哭彗孛晝見海溢山崩天鳴地震蓋
九十年矣誠天地古今之大變也於是天生真主奮跡
田里兆應瑞雲符乗王氣虎嘯而風龍興而雨將相協
心弔伐斯舉左黄鉞而右白旄前兵車而後甲士六丁
五神之呵護九宫八門之形勢䇿全器良天時地利攻
殺擊刺兮雷轟而電掣坐作進退兮山揺而海沸東征
西怨若大旱之望雲霓簞食壺漿若赤子之思慈母故
[038-36b]
其起濠潁戰滁和拔采石定京都殪强漢殲偽吳平淛
寇降魚鳬取兩廣收八閩江南壤地盡入版圖然後肆
伐中原席捲列郡下魯擊秦攻汴克晉兵震幽燕元軍
北遁僅一戎衣不血寸刃疆域至是而混一天人以之
而協應遂乃勉徇輿情金陵定鼎尊居九重君臨萬姓
大明建號以開天洪武紀元而表正於是討雲南以除
餘孽征番部以拓邊境四夷來王萬方平定所以鴻圖
大業傳萬世而無疆聖徳神功冠百王而莫並此聖祖
[038-37a]
得天下之正所以成一統之盛也猗歟休哉真人曰予
嘗誦九丘考八索訂經史驗圖籍究治亂之源求興廢
之跡惟唐虞兮三代國天下兮千百各子其民兮為君
共宗天王兮述職猶萬水之朝東海衆星之拱北極熈
然太和是謂混一然禹跡雖廣而閩粵未通周服雖大
而遼廣未入厥後蒼姬訖籙亂從而出大小相吞强弱
為敵於是析為十二併為六七秦兮無道隋兮滅徳兩
晉東西九廟南北三國偏安五代角立其間惟漢嘗一
[038-37b]
統而侵於匈奴移於莽賊唐亦一統而離為列鎮改為
周國宋雖一統而銀夏盤踞遼金割裂得縱者失横有
南者無北所以光霽之時常少而晦暝之時常多混一
之世每疎而分裂之世常密譬如月滿則虧日中則昃
是皆本乎天運蓋不由乎人力自古一統其難如此今
先生之一統其信然邪名浮於實邪真人之言未終不
虚生勃然改容曰惡是何言也先輩謂人胷中無幾箇
國子監做不得大儒又謂人不讀書萬卷不行地萬里
[038-38a]
看不得杜詩蓋言人必足跡廣而見聞多然後可以言
逺大而超等夷也子不見夫井底之蛙乎兀兀窮年惡
知天地之大又不見燭前之蛾乎營營終夜焉知日月
之明子為此言蓋由學問不得其傳授足跡未嘗出户
庭無怪乎出言之不謹燭理之未精吾今語子以一統
之所以為大以開子之聾盲真人曰願安承教不虚生
曰茫茫九州棼棼八極上應天文下歴禹跡大梁𤣥枵
兮冀青星紀鶉尾兮揚州降婁夀星兮徐兖析木娵觜
[038-38b]
兮幽并大火實沈兮梁豫鶉首鶉火兮雍營於是四方
之所延袤道里之所紀極霜露之所霑被日月之所出
没寸天尺地皆入版籍此天下一統之分野也分野既
明疆域乃奠順天應天兩京畿甸鳳陽承天龍飛豹變
餘則蘇松常鎮徽池廬平揚淮和廣滁徐慶寧保和真
順廣永隆名南京以東是為浙江浙分東西嘉湖及杭
金衢嚴處寧紹台温浙南濱海是為福建福邵興漳汀
泉延建南京西南則江西境昌饒康建撫袁臨信贛吉
[038-39a]
九江南安及瑞由江更西湖廣一方則武昌為首漢徳
荆襄長黄岳廣辰永衡常承天起聖郴靖鄖陽轉而東
南則為廣東廣州為首潮肇韶雄髙雷廉惠瓊居海中
廣之又西桂柳潯寧梧田樂慶恩太鎮明泗利奉向都
龍江陵廣西之西貴州雲南則銅黎思鎮石晉寧安大
雲臨景楚廣澂沅軍民有府數莫可殫貴州西北則四
川地保馬重成順䕫及敘此九藩者南方也由南以北
踰淮涉洪則河懷南汝彰衛開封是河南為天地之中
[038-39b]
京師東南海岱蒼蒼曰濟曰兖東青登萊則是山東為
鄒魯之邦山東西北大同宣府太原平陽遼汾澤潞是
山西倚於京左京之西南西嶽巍然則西臨漢鳳慶鞏
平延是陜西鄰於四川此四藩者北方也其餘州百縣
千鄉萬里億幅貟之廣不可紀極此天下一統之郡縣
也髙山廣水后土是載神封作鎮以為限界故麒麟獅
子兮擁鍾山於天中龍虎鳳凰兮拱天夀於雲外祝萬
嵗兮太平望諸陵兮朝拜山則天台天目日觀月精玉
[038-40a]
笥玉溜金庭金城大邳大别太白太行崑崙匡廬賀蘭
白登麻姑天姥兮虎邱雁蕩首陽少湯兮内方西傾武
夷䝉羽兮岷嶓王屋八公三竺兮九疑四明予獨尊夫
五嶽五鎮之山兮何髙大而神靈饗祀典於無窮兮出
雲雨而化生吾欲效夫尼父之登臨兮小天下於雙睛
水則五湖五溪三泖三湘七澤七渡九河九江伊洛瀍
澗兮涇渭漢沔灉沮汶泗兮沱潛衡漳大野彭澤兮雷
夏菏澤滹沱鴨緑兮巫峽滄浪弱水流沙兮滇池錢塘
[038-40b]
黒水混同兮髙郵吳淞予獨重夫四海四瀆之水兮何
源逺而流長浮天地而浴日月兮泄尾閭而濫觴吾乗
長風而破巨浪兮蓋有似乎遊聖門而望洋其他疊嶂
層峯千流萬派或崇或卑或小或大國志所書禹貢所
載莫得其詳姑述其槩此天下一統之山河也天潢衍
派玉葉流芳錫圭儋爵建國封王則秦晉周楚齊魯韓
唐遼岷代肅慶谷安湘潭伊瀋郢附以靖江載之祖訓
休矣烈光緜緜奕奕代有哲王惟我興國聖啓龍翔鄭
[038-41a]
衛吳越蜀趙荆襄淮郕益徳榮吉滕莊徽崇秀許汝夀
岐黄朝輝雍浙衡涇及梁曰裕曰景其來未央王子王
孫兮益蕃益昌郡邑分封兮甲第輝煌彼將軍兮中尉
又遞世兮延長是皆一本百榦萬蕊千枝原衍澤流靈
鍾慶滋彌布九有不數螽斯當與天地相為終始日月
並其光輝此天下一統之藩封也藩封之外逺不可悉
自粤門以南胡門以北東盡東海西踰西域則有天方
日本琉球朝鮮占城真臘亦力于闐渤泥撒馬交趾細
[038-41b]
蘭大秦大食西洋西天一弗敵兮勿斯里三佛齊兮蘇
吉丹更有沙華國兮古麻剌弼琶囉兮忽魯謨榜葛剌
兮兀良哈吉慈尼兮黙徳那木蘭皮兮滿剌伽黙加臘
兮茶弼沙瑣里碟里藍無里新羅暹羅弼斯羅蘇禄蘇
門兮哈烈哈密勿拔層拔兮𤓰哇阿哇麻逸麻嘉兮打
網打板三苗三嶼兮百僰百花獯鬻玁狁突厥烏桓匈
奴鮮卑契丹先零肅慎火篩囘紇吐蕃限以三衛控以
九邊畏威懷徳强殞弱降梯航重譯玉帛來王此天下
[038-42a]
一統之外夷也國之大事莫先於祀惟祖宗兮在天先
報本之誠意内奉先兮有殿外太廟兮有制盈室崇深
昭穆次敘礿禘嘗烝萬古不替赫上帝兮皇祇判髙厚
兮覆載每嵗孟春郊社並舉酌圜丘方澤之儀為上棟
下壇之禮父天母地兮同尊祖功宗徳兮同配天子穆
穆臣工濟濟薦以玉帛泛以醴齊從祀則日月星辰風
雲雷雨社稷山川嶽鎮瀆海聖帝明王神祇太嵗旗纛
先農城隍月將五祀十廟至於川嶽英靈陰陽神鬼藩
[038-42b]
國賢王累朝英主道統真儒理學賢士名臣名宦忠臣
孝子循吏髙人文士烈女等而上之則自生民以來未
有盛於孔子此天下一統之祀典也萃渙之道既明輔
理之司攸定百司庶府設官分政大小相承體統不紊
故公侯兮爵崇駙伯兮榮並公孤寅亮宗人衍慶五府
兵權六部政柄法司慎刑太學儲俊詹事輔儲科道諫
諍太常之祭祀必嚴通政之出納惟允尚寳符臺翰林
史筆光禄宴饗太僕馬政中書筆翰錦衣親軍行人皇
[038-43a]
華鴻臚朝聘内監嚴密京兆承宣上林蕃育兵馬巡警
欽天授時太醫調劑進士題黄甲之名賓客匡青宫之
正殿閣閤門清光日近兩京攸同表裏輝映外則藩臬
十三郡縣千百都司運司儒學武學留守襲封陰陽醫
術軍民府兮指揮司遞運所兮水馬驛至於衛所等局
監苑場司閘壩倉庫闗井宫祠王府職制土官羈縻此
天下一統之官制也若夫天語聖言載道論徳縹帙牙
籤手謄梓刻緯地經天汗牛盈室乃木天禁地之儲實
[038-43b]
夀邦永命之脈書黜異端用備鑑擇兹不登書恐誤後
學至如資世通訓祖訓條章聖政之紀述大誥之昭揚
文集浩瀚律令精詳日厯纂玉堂之祕寳訓發金匱之
藏禮制頒行於司府集禮詔及於遐邦解論語之藴奧
正書傳之舛訛孝慈録兮仁至義盡昭鑑錄兮逺慮長
謨思親有詩教民有榜方竹有記白馬有歌雄文大製
誠與典謨相表裏協雅頌之中和此天下一統之詩書
也物産既蕃貢賦斯定秋兮有糧夏兮有稅萬囷貯儲
[038-44a]
千艘轉運採山之利既博煑海之功尤盛市廛有征罏
冶有額閑廄畜牧水陸釣弋機杼所成蠶桑所出庫藏
所儲坑壙所入國用所需民生所急此天下一統之貢
賦也上行下效謂之風衆心安定謂之俗六經同誦兮
六軍同令五教同敷兮五刑同治車同軌而書同文屋
同式而衣同製家同塾而黨同庠國同學而術同序文
章同體兮行移同式丁力同役兮土田同稅作息同樂
兮語言同音節令同厯兮日用同器朝覲貢舉兮同期
[038-44b]
賞罰封拜兮同制揖讓拜跪兮同儀冠婚喪祭兮同禮
僧道巫祀尼媪兮同禁水火金木土穀兮同利律度量
衡符璽券契兮同於立信金石絲竹匏土革木兮同於
宣滯慶弔餞迎兮同於寓情宴饗餽贈兮同於將意所
以國無異政家不殊風閨無廢職野無惰農此天下一
統之風俗也都邑之宏侈宫禁之森嚴經陰緯陽象地
法天垂萬世之統緒表四海之觀瞻控海連淮江南佳
麗鬱鍾阜兮龍蟠雄石城兮虎踞浩長江兮天塹靄上
[038-45a]
林兮春霽是南京為萬方之都㑹左環滄海右擁太行
南襟河濟北枕居庸瓊島春雲兮薊門煙樹太液晴波
兮玉泉垂虹是京師為萬世之家邦至於阻淮帶江連
河引泗鍾離漢名塗山禹㑹國家興王實鍾王氣如周
岐豳類漢豐沛是謂中都根本攸繫若夫洞諸門兮禁
城巋萬雉兮神京金門玉陛山河拱抱龍門鳯閣霄漢
光明更有景運隆宗月華日精六宫嚴謹七所紆縈親
蠶有館兮繰絲有室緝熈有殿兮觀心有亭外則百官
[038-45b]
庶府棊布而星列千門萬户霧湧而雲蒸此天下一統
之基業也夫人之見聞有限物理無極故肩背不可以
反顧鬚髮不可以縷析況天下一統其大如此豈常人
所能淺近而窺測哉姑述其萬一而巳真人曰然搆宫
室者必資公輸之巧定律吕者必賴師曠之聰故舜有
五人而致治武有十亂而成功今天下所以成一統之
盛者雖曰真主挺生厯數在躬然所以左右而輔翼者
必有一代之英雄不虚生曰誠哉是言夫子不見夫天
[038-46a]
降時雨山川出雲又不見夫朝陽生矣髙岡鳳鳴所以
國家將興賢才彚征理則然也況我聖祖天錫勇智不
階寸土龍飛淮泗英雄萬國不期而㑹當是時股肱心
膂於其間者豈可以數計哉則有若中山武寧岐陽武
静開平忠武寧河武順東甌襄武黔寧昭靖堂堂六王
功全徳盛餘則胡越盛名呉江智力趙梁氣勇俞虢材
識武襄僉都督副之效勞蔡公忠壯東海之戰殁黔國
巢國兩全忠赤郢國靖海並著勲績髙陽耿公死節不
[038-46b]
屈皆能佐一人以成功配六王而廟食其他攻城掠地
撫順摧强出奇宣力徇義死忠五爵分封廟祀有光澤
流子孫與國同休武功如是此天下一統之所由定也
又有若犁睂公之譚謀帷幄龍門子之文章金石開司
寇之經綸詹承旨之材識曽侍郎之議禮劉秋卿之定
律蹇蹇六臣名垂竹帛至於尊居四輔貴擢三公丞相
秉鈞侯伯分封開黄扉兮參知政事輔青宫兮贊善大
夫兵寢刑措禮備樂和居民敷典執法分符其他戚里
[038-47a]
姻聨藩封輔導或任都邑或掌學校夷邦奉使丘園髙
蹈報國死忠事親全孝存殁光榮古今輝耀文徳如是
此天下一統之所由治也夫武以戡禍亂文以綏太平
一代治功相須以成良由我聖祖剛健中正寛大英明
配以聖后端一静貞儲君有象賢之器羣𦙍皆屏翰之
英堯仁天覆舜徳地承巍巍不與蕩蕩無名所可見者
惟功業文章卓乎煥然之可稱觀其得國逺過於唐宋
行師名正於湯武申明五常世皆復古建官革宰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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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列爵罷子男之數去神祇之濫封改先師之像塑祭
先王以御名待亡國以賓禮家法正而兵令嚴寺人安
而戚里妥至如訂先王之禮樂復前代之衣冠正韻書
之偏音除封禪之異端紀年號而不改寘符讖而不譚
無徽名等號之稱頌無離宫别院之逰觀徳政不陳於
大臣公侯不封以文職親軍不隸於五府藩王不伍於
百辟舊章不亂於聰明恤典不分於存殁兵不出於無
名姓不冒於繆錫避諱止於不偏陳言許以直入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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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於豪强隆師道於勲戚是豈無自而然哉蓋其體道
謙沖立心恭黙於昭不顯之天建用惟皇之極法文王
之卑服遵大禹之菲食本原之地純乎天徳所以功髙
萬古徳冠百王非三代以後之君所能及也太宗奮興
燕邸為京洪熈宣徳仁薰義蒸於穆睿皇丕顯重明正
統天順乾覆坤承今我皇上握赤符王火徳承乾運撫
璿極皋䕫左輔稷契右弼都俞吁咈贊襄密勿總萬幾
以圖治登羣賢而效職孝隆至養允惟三后之尊儲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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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良茂衍萬年之厯但見分野加詳郡縣加闢山河加
壯藩封加益外夷加化官制加立祀典加崇貢賦加溢
風俗加美基業加飾此成化萬億斯年之初生斯世者
何以報照臨之帝力真人乃凜然而驚肅然而起北面
望闕稽首再拜而言曰嗚呼盛哉先生之言博矣大矣
至矣盡矣筆而成書可以為史垂之後世可以觀累朝
之盛治矣
御定歴代賦彚巻三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