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1a]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厯代賦彚卷三十二
都邑
南都賦 漢/張 衡
於顯樂都既麗且康陪京之南居漢之陽割周楚之豐
壤跨荆豫而為疆體爽塏以閒敞紛郁郁其難詳爾其
地勢則武闕關其西桐柏揭其東流滄浪而為隍廓方
城而為墉湯谷涌其後淯水盪其胷推淮引湍三方是
[035-1b]
通其寳利珍怪則金彩玉璞隋珠夜光銅錫鈆鍇赭堊
流黄緑碧紫英青雘丹粟太一餘糧中黄㲄玉松子神
陂赤靈解角耕父揚光於清泠之淵遊女弄珠於漢皋
之曲其山則崆㟅嶱嵑嵣㟐嶚刺岝蓉㠑嵬
巇屹
幽谷嶜崟夏含霜雪或㟒嶙而纚聯或豁爾而中絶鞠
巍巍其隱天俯而觀乎雲霓若夫天封大狐列仙之陬
上平衍而曠蕩下蒙籠而﨑嶇坂坻嶻嶭而成巘谿壑
錯繆而盤紆芝房菌蠢生其隈玉膏滵溢流其隅崑崙
[035-2a]
無以奓閬風不能踰其木則檉松楔㮨槾柏杻橿楓柙
櫨櫪帝女之桑楈枒栟櫚柍柘檍檀結根竦本垂條嬋
媛布緑葉之萋萋敷華蕊之蓑蓑𤣥雲合而重隂谷風
起而増哀攢立叢駢青冥盰瞑杳藹蓊鬱於谷底森䔿
䔿而刺天虎豹黃熊游其下豰玃猱㹶戲其巔鸞鸑鵷
雛翔其上騰猨飛
棲其間其竹則籦籠䈽□篠簳箛
箠縁延坻坂澶漫陸離阿那蓊茸風靡雲披爾其川瀆
則滍澧
濜發源巖穴潛㕎洞出没滑瀎潏布濩漫汗
[035-2b]
漭沆洋溢總括趣欱箭馳風疾流湍投濈砏汃輣軋長
輸遠逝漻淚淢汨其水蟲則有蠳龜鳴虵潛龍伏螭鱏
鱣鰅鱅黿鼉鮫
巨蜯函珠駮蝦委蛇其陂澤則有鉗
盧玉池赭陽東陂貯水渟洿亘望無涯其草則有藨苧
薠莞蔣蒲蒹葭藻茆菱芡芙蓉含華從風發榮菲披芬
葩其鳥則有鴛鴦鵲鷖鴻鴇鴐鵞
鶂鸊鶙鷫鷞鵾鸕
嚶嚶和鳴澹淡隨波其水則開竇灑流浸彼稻田溝澮
脈連堤塍相輑朝雲不興而潢潦獨臻決渫則暵為溉
[035-3a]
爲陸冬稌夏穱隨時代熟其原野則有桑漆麻苧菽麥
稷黍百榖蕃廡翼翼與與若其園圃則有蓼蕺蘘荷藷
蔗薑䪤菥蓂芋𤓰乃有櫻梅山柿侯桃棃栗梬棗若榴
穰橙鄧橘其香草則有薜荔蕙若薇蕪蓀萇晻曖蓊蔚
含芬吐芳若其廚膳則有華薌重秬滍皋香秔歸鴈鳴
鵽黄稻鱻魚以為芍藥酸甜滋味百種千名春卵夏筍
秋韭冬菁蘇蔱紫薑拂徹羶腥酒則九醖甘醴十旬兼
清醪敷徑寸浮蟻若蓱其甘不爽醉而不酲及其糾宗
[035-3b]
綏族禴祠蒸嘗以速逺朋嘉賔是將揖讓而升宴於蘭
堂珍羞琅玕充溢圓方琢琱狎獵金銀琳琅侍者蠱媚
巾㡚鮮明被服雜錯履躡華英儇才齊敏受爵傳觴獻
酬既交率禮無違彈琴擫籥流風徘徊清角發徴聽者
増哀客賦醉言歸主稱露未晞接歡宴於日夜終愷樂
之令儀於是暮春之禊元已之辰方軌齊軫祓於陽瀕
朱帷連網曜野映雲男女姣服駱驛繽紛致飾程蠱偠
紹便娟微眺流睇蛾睂連巻於是齊僮唱兮列趙女坐
[035-4a]
南歌兮起鄭舞白鶴飛兮繭曵緒脩袖繚繞而滿庭羅
襪躡蹀而容與翩緜緜其若絶眩將墜而復舉翹遙遷
延䠥
蹁躚結九秋之増傷怨西荆之折盤彈箏吹笙
更為新聲寡婦悲吟鵾雞哀鳴坐者悽欷蕩䰟傷精於
是羣士放逐馳乎沙場騄驥齊鑣黄閒機張足逸驚飆
鏃析毫芒俯貫魴鱮仰落雙鶬魚不及竄鳥不暇翔爾
乃撫輕舟兮浮清池亂北渚兮揭南涯汰瀺灂兮舩容
裔陽侯澆兮掩鳬鷖追水豹兮鞭蝄蜽憚䕫龍兮怖蛟
[035-4b]
螭於是日將逮昏樂者未荒收歡命駕分背逥塘車雷
震而風厲馬鹿超而龍驤夕暮言歸其樂難忘斯乃游
觀之好耳目之娯未覩其美者焉足稱舉夫南陽者眞
所謂漢之舊都也逺世則劉后甘厥龍醢視魯縣而來
遷奉先帝而追孝立唐祀於堯山固靈根於夏葉終三
代而始蕃非純徳之宏圖孰能揆而處旃近則考侯思
故匪居匪寕穢長沙之無樂厯江湘而北征曜朱光於
白水㑹九世而飛榮察兹邦之神偉啓天心而寤靈於
[035-5a]
是宮室則有園廬舊宅隆崇崔嵬御房穆以華麗連閣
煥其相徽聖皇之所逍遙靈祇之所保綏章陵鬱以青
葱清廟肅以微微皇祖歆而降福彌萬祀而無衰帝王
臧其擅美詠南音以顧懐且其君子𢎞懿明叡允恭温
良容止可則出言有章進退屈伸與時抑揚方今天地
之睢刺帝亂其政豺虎肆虐眞人革命之秋也爾其則
有謀臣武將皆能攫戾執猛破堅摧剛排揵陷扃蹵蹈
咸陽髙祖階其塗光武攬其英是以關門反距漢徳久
[035-5b]
長及其去危乗安視人用遷周召之儔據鼎足焉以庀
王職縉紳之倫經綸訓典敷納以言是以朝無闕政風
烈昭宣也於是乎鯢齒睂壽鮐背之叟皤皤然被黄髪
者喟然相與歌曰望翠華兮葳蕤建太常兮裶裶駟飛
龍兮騤騤振和鑾兮京師總萬乗兮徘徊按平路兮來
歸豈不思天子南廵之辭者哉遂作頌曰皇祖止焉光
武起焉據彼河洛統四海焉本枝百世位天子焉永世
克孝懷桑梓焉眞人南廵覩舊里焉
[035-6a]
洛都賦 漢/傅 毅
惟漢元之運會世祖受命而弭亂體神武之聖姿握天
人之契贊尋往代之規兆仍險塞之自然被崑崙之洪
流據伊洛之雙川挾成皋之嚴阻扶二崤之崇山分畫
經緯開正塗軌序立廟祧面朝後市歎息起雲霧奮袂
生風雨覽正殿之體制承日月之皓精騁流星於突漏
追歸雁於軒軨帶螭龍之疏鏤垂菡萏之敷榮顧濯龍
之臺觀望永安之園藪渟清沼以汎舟浮翠虯與𤣥武
[035-6b]
桑宫繭館區制有軌后帥九嬪躬勅工女近則明堂辟
雍靈臺之列宗祀揚化雲物是察其後則有長岡芒阜
屬以首山通谷岋㞹石瀬寒泉於是乗輿鳴和按節發
軔列翠蓋方龍輈備五路之時副檻三辰之旂斿傅說
作僕羲和奉時千乗雷駭萬騎星鋪絡繹相屬揮沫揚
鑣羣仙列於中庭發魚龍之巨偉羡門拊鼓偓佺操麾
講武農隙校獵因田搜幽林以集禽激通川以御獸跨
乗黄射遊麋弦不虚控目不徒睎解腋分心應箭殪夷
[035-7a]
然後弭節容與渌水之濱垂芳餌於清流出旋瀬之潛鱗
論都賦有序/ 漢/杜 篤
臣聞知而復知是為重知臣所欲言陛下已知故略其
梗槩不敢具陳昔盤庚去奢行儉於亳成周之隆乃即
中洛遭時制都不常厥邑賢聖之慮蓋有優劣霸王之
姿明知相絶守國之勢同歸異術或棄去阻阸務處平
易或據山帶河并吞六國或富貴思歸不顧見襲或掩
空擊虛自蜀漢出即日車駕策由一卒或知而不從久
[035-7b]
都墝埆臣不敢有所據竊見司馬相如揚子雲作辭賦
以諷主上臣誠慕之伏作書一篇名曰論都謹并封奏
如左皇帝以建武十八年二月甲辰升輿洛邑廵於西
嶽推天時順斗極排閶闔入函谷觀阨於崤澠圖險於
隴蜀其三月丁酉行至長安經營宮室傷愍舊京即詔
京兆迺命扶風齊肅致敬告覲園陵悽然有懷祖之思
喟乎以思諸夏之隆遂天旋雲遊造舟於渭北斻涇流
千乗方轂萬騎駢羅衍陳於岐梁東横乎大河瘞后土
[035-8a]
禮邠郊其歲四月反於洛都明年有詔復函谷闗作大
駕宮六王邸髙車廏於長安修理東都城門橋涇渭往
往繕離觀東臨灞滻西望昆門北登長平規龍首撫未
央眽平樂儀建章是時山東翕然狐疑意聖朝之西都
懼闗門之反拒也客有為篤言彼埳井之潢汙固不容
夫吞舟且洛邑之渟瀯曷足以居乎萬乗哉咸陽守國
利器不可乆虛以示奸萌篤未甚然其言也故因為述
大漢之崇世據雍州之利而今國家未暇之故以喻客
[035-8b]
意曰
昔在强秦爰初開畔霸自岐雍國富人衍率以并兼桀
虐作亂天命有聖託之大漢大漢開基髙祖有勲斬白
蛇屯黑雲聚五星於東井提干將而呵暴秦蹈滄海跨
崑崙奮彗光埽項軍遂濟人難蕩滌於泗沂劉敬建䇿
初都長安大宗承流守之以文躬履節儉側身行仁食
不二味衣無異采賑人以農桑率下以約已曼麗之容
不恱於目鄭衛之聲不過於耳佞邪之臣不列於朝巧
[035-9a]
偽之物不鬻於市故能理升平而刑㡬措富衍於孝景
功傳於後嗣是時孝武因其餘財府帑之畜始有鈎深
圖逺之意探冒頓之罪校平城之讐遂命驃騎勤任衛
青勇惟鷹揚軍如流星深之匈奴割裂王庭席巻漠北
叩勒祁連横分單于屠裂百蠻燒罽帳擊閼氏燔康居
灰珍竒椎鳴鏑釘鹿蠡馳阬岸獲昆彌虜
侲驅驘驢
馭宛馬鞭駃騠拓地萬里威震八荒肇置四郡據守燉
煌并域屬國一郡領方立候隅北建護西𦍑捶驅氐僰
[035-9b]
寥狼卭莋東攠烏桓蹂轔濊貃南羈鈎町水劒彊越殘
夷文身海波沫血郡縣日南漂槩朱崖部尉東南兼有
黃支連緩耳瑣雕題摧天督牽象犀椎蜯蛤碎琉璃甲
瑇瑁狀觜觿於是同穴裘褐之域共川鼻飲之國莫不
袒跣稽顙失氣虜伏非夫大漢之盛世藉雍土之饒得
御外理内之術孰能致功若斯故創業於髙祖嗣傳於
孝惠徳隆於太宗財衍於孝景威盛於聖武政行於宣
元侈極於成哀祚缺於孝平傳世十一厯載三百德衰
[035-10a]
而復盈道微而復彰皆莫能遷於雍州而背於咸陽宮
室寢廟山陵相望髙顯𢎞麗可思可營羲農以來無兹
著明夫雍州夲帝王所以育業霸王所以衍功戰士角
難之場也禹貢所載厥田惟上沃野千里原隰彌望保
殖五榖桑麻條暢濱據南山帶以涇渭號曰陸海蠢生
萬類楩柟檀柘蔬果成實畎瀆潤淤水泉灌溉漸澤成
川粳稻陶遂厥土之膏畞價一金田田相如鐇钁株林
火耕流種功淺得深既有蓄積阨塞四海西被隴蜀南
[035-10b]
通漢中北據谷口東阻嶔巖闗函守崤山東道窮置列
汧隴雍偃西戎拒守襃斜嶺南不通杜口絶津朔方無
從鴻渭之流徑入於河大船萬艘轉漕相過東綜滄海
西網流沙朔南暨聲諸夏是和城池百尺阨塞要害闗
梁之險多所襟帶一卒舉礧千夫沈滯一人奮㦸三軍
沮敗地勢便利介胄剽悍可與守近利以攻逺士卒易
保人不肉袒肇十有二是為贍腴用霸則兼并先據則
功殊修文則財衍行武則士要為政則化上簒逆則難
[035-11a]
誅進攻則百剋退守則有餘斯固帝王之淵囿而守國
之利器也逮及亡新時漢之衰偷忍淵囿簒器慢違徒
以勢便莫能卒危假之十八誅自京師天畀更始不能
引維慢藏招宼復致赤眉海内雲擾諸夏滅微羣龍並
戰未知是非於時聖帝赫然申威荷天人之符兼不世
之姿受命於皇上獲助於靈祇立號髙邑搴旗四麾首
䇿之臣運籌出竒虓怒之旅如虎如螭師之攸向無不
靡披蓋夫燔魚剸蛇莫之方斯大呼山東響動流沙要
[035-11b]
龍淵首鏌鋣命騰太白親發狼弧西平隴冀東據洛都
乃廓平帝㝢濟蒸人於塗炭成兆庶之亹亹遂興復乎
大漢今天下新定矢石之勤始瘳而主上方以邊陲為
憂忿葭萌之不柔未遑於論都而遺思雍州也方躬勞
聖思以率海内厲撫名將略定疆外信威於征伐展武
乎荒裔若夫文身鼻飲緩耳之王椎結左衽鐻鍝之君
東南殊俗不覊之國西地絶域難制之隣靡不重譯納
貢請為藩臣上猶謙讓而不伐勤意以為獲無用之虜
[035-12a]
不如安有益之民略荒裔之地不如保殖五榖之淵逺
救於已亡不若近而存存也今國家躬修道徳叶惠含
仁湛恩沾洽時風顯宣徒垂意於持平守實務在愛育
元元茍有便於王政者聖主納焉何則物㒺挹而不損
道無隆而不移陽盛則運隂滿則虧故存不忘亡安不
諱危雖有仁義猶設城池也客以利噐不可乆虚而國
家亦不忘乎西都何必去洛邑之渟瀯與
蜀都賦 漢/揚 雄
[035-12b]
蜀都之地古曰梁州禹治其江渟皋彌望欎乎青蔥沃
野千里上稽乾度則井絡儲精下案地紀則坤宮奠位
東有巴賨緜亘百濮銅梁金臺火井龍湫其中則有玉
石嶜岑丹青玲瓏卭節桃枝石䲛水螭南有犍牂潛夷
昆明峨睂絶限㟍塘嵁巖亶翔靈山揭其右離堆被其
東於近則有瑕英菌芝玉石江珠逺則有銀鉛錫碧馬
犀象僰西有鹽泉鐡冶橘林銅陵邙連盧池澹漫波淪
其旁則有期牛兕旄金馬碧雞北則有岷山外羌白馬
[035-13a]
獸則麙羊野麋罷㹈貘貒□
鹿麝户豹能黃獑胡雖
玃猨蠝玃猱猶豰畢方爾乃蒼山隱天汾崯迴叢増嶃
重崒
石
崔
嶵㟴霜雪終夏叩巖岭嶙崇隆臨
柴諸徼崼
五屼參差湔山巖巖觀上岑嵓龍陽累峗
漼□交倚崔崒崛﨑集嶮脇施形精出偈嵁
隱倚彭
門嶋㟅
嵃嵑㞹方彼碑池
輵
礫乎岳岳北屬
崑崙泰極湧泉醴凝水流津漉集成川於是乎則左沉
犁右羌庭漆水浡其匈都江漂其涇乃溢乎通溝洪濤
[035-13b]
溶洗千湲萬谷合流逆折泌瀄乎爭降湖潧排碣反波
逆濞石冽巘紛
周溥旋溺冤綏頽慙博岸敵呷䘹
瀬磴巖摚汾汾忽溶闛沛踰窘出限連混陁隧銍釘鐘
涌聲讙薄泙龍厯豐隆潛延延雷扶電擊鴻康濭逺逺
乎長喻馳山下卒湍降疾流分川並注合乎江州於木
則楩櫟豫章樹榜櫖樿柙青稚雕梓枌梧橿櫪㯕楢
木㮨枒信楫叢俊幹凑集
㭈楬圠樘椅從風推參循
崖撮捼涇淫溶繽紛幻靡汎閎野望芒芒菲菲其竹則
[035-14a]
鍾龍䇣野篠紛鬯宗生族撍俊茂豐芙洪溶忿葦紛
揚㮻合柯與風披夾江縁山尋卒而起結根才業塡衍
野若此者方乎數十百里於汜則汪汪漾漾積土崇
隄其淺濕則生蒼葭蔣蒲藿芧青蘋芊葉蓮藕茱華菱
根其中則有翡翠鴛鴦裊鸕鷁鷺雙鶤鷫鷞其深則有
猵獺沈鱓水豹蛟蛇黿蟺鼈龜衆鱗鰨
爾乃其都門
二九四百餘閭兩江珥其市九橋帶其流武儋鎭都刻
削成蘞王基既夷蜀侯尚叢卭籠石□岓岑倚從秦漢
[035-14b]
之徙元以山東是以隤山厥饒水貢其獲苴竹浮流龜
磧竹石蝎相救魚酌不收
鴝䳨風胎雨鷇衆物駭
目殫不知所禦爾乃其祼羅諸圃縁畛黄甘諸柘柿
桃杏李枇杷杜樼栗柰棠梨離支雜以梴橙被以櫻梅
樹以木蘭扶林禽爚般闗旁支何若英絡其閒春机楊
柳褭弱蟬抄扶施連巻貕螗蛦子
呼焉爾乃五榖
馮戎𤓰匏饒多卉以部麻往往薑梔附子巨蒜木艾椒
蘺蒟醬酴清衆獻儲斯盛冬育筍舊菜増伽百花投春
[035-15a]
隆隱芬芳蔓茗熒郁翠紫青黃麗靡蠄燭若揮錦布繡
望芒兮無幅爾乃其人自造竒錦紌繏
䋶縿縁盧中
發文揚采轉代無窮其布則細都弱折緜繭成衽阿麗
纖靡避宴與隂蜘蛛作絲不可見風筩中黄潤一端數
金彫鏤釦器百伎千工東西鱗集南北並湊馳逐相逢
周流往來方轅齊轂隱軫幽輵埃㪍塵拂萬端異類崇
戎總濃般旋闤闠齊楚而喉不感㮣萬物湊馳四時
迭代彼不折貨我㒺之械財物饒贍蓄積備具若夫慈
[035-15b]
孫孝子宗厥祖禰鬼神祭祀練時選日瀝豫齋戒襲明
衣表𤣥縠儷吉日異清濁合踈明綏離旅乃使有伊之
徒調夫五味甘甜之和勺藥之羹江東鮐鮑隴西牛羊
糴米肥䐗
不行鴻
乳獨竹孤鶬炮鷁被紪之
胎山麕□腦水游之腴蜂豚應鴈被鴳晨鳧戮鶂初乳
山鶴既交春羔秋
膾鮫龜肴秔田臑鷩形不及勞五
肉七菜朦厭腥臊可以練神養血腄者莫不畢陳爾乃
其俗迎春送臘百金之家千金之公乾池泄澳觀魚於
[035-16a]
江若其吉日嘉會期於送春之隂迎夏之陽侯羅司馬
郭范畾楊置酒乎榮川之閒宅設坐乎華都之高堂延
帷揚幕接帳連岡衆器雕琢藻刻將星朱緑之畫邠盼
麗光龍蛇蜿蜷錯其中禽獸竒偉髦山林昔天地降生
杜鄠密促之君則荆上亡尸之相厥女作歌是以其聲
呼吟靖領激呦喝啾户音六成行夏低徊胥徒入㝠及
廟噆吟請連單情舞曲轉節踃馺應聲其佚則接芬錯
芳䄡袩纖延
淒秋發陽春羅儒吟吳公連眺朱顔離
[035-16b]
絳脣眇眇之態吡噉出焉若其遊怠魚弋卻公之徒相
與如平陽頻巨沼羅車百乗期會投宿觀者方隄行船
競逐偃衍㯳曳絺索恍惚羅畏瀰澥蔓蔓沕沕蘢睢䁨
兮罧布列枚孤施兮纖繁出驚雌落兮高雄蹷翔挂
兮奔縈畢俎飛膾沈單然後别
三都賦有序/ 晉/左 思
葢詩有六義焉其二曰賦揚雄曰詩人之賦麗以則班
固曰賦者古詩之流也先王采焉以觀土風見緑竹猗
[035-17a]
猗則知衛地淇澳之産見在其版屋則知秦野西戎之
宅故能居然而辨八方然相如賦上林而引盧橘夏熟
揚雄賦甘泉而陳玉樹青蔥班固賦西都而歎以出比
目張衡賦西京而述以游海若假稱珍怪以為潤色若
斯之類匪啻於茲考之果木則生非其壤校之神物則
出非其所於辭則易為藻飾於義則虚而無徴且夫玉
巵無當雖寶非用侈言無驗雖麗非經而論者莫不詆
計其研精作者大氐舉為憲章積習生常有自來矣余
[035-17b]
既思摹二京而賦三都其山川城邑則稽之地圗鳥獸
草木則驗之方志風謡歌舞各附其俗魁梧長者莫非
其舊何則發言為詩者詠其所志也升高能賦者頌其
所見也美物者貴依其本讚事者宜本其實匪本匪實
覽者奚信且夫任土作貢虞書所著辨物居方周易所
愼聊舉其一隅攝其體統歸諸詁訓焉
有西蜀公子者言於東吳王孫曰葢聞天以日月為綱
地以四海為紀九土星分萬國錯峙崤函有帝皇之宅
[035-18a]
河洛為王者之里吾子豈亦曽聞蜀都之事歟請為左
右揚㩁而陳之夫蜀都者葢兆基於上世開國於中古
廓靈闗以為門包玉壘而為宇帶二江之雙流抗峨眉
之重阻水陸所凑兼六合而交會焉豐蔚所盛茂八區
而菴藹焉於前則跨躡犍牂枕輢交趾經途所亘五千
餘里山阜相屬含谿懐谷岡巒糾紛觸石吐雲鬱葐蒀
以翠微崫巍巍以峨峨干青霄而秀出舒丹氣以為霞
龍池
瀑濆其隈漏江伏流潰其阿汨若湯谷之揚濤
[035-18b]
沛若濛汜之涌波於是乎卭竹縁嶺菌桂臨崖旁挺龍
目側生荔枝布緑葉之萋萋結朱實之離離迎隆冬而
不凋常曄曄以猗猗孔翠羣翔犀象競馳白雉朝雊猩
猩夜啼金馬騁光而絶景碧雞儵忽而曜儀火井沈熒
於幽泉髙爓飛煽於天垂其閒則有琥珀丹青江珠瑕
英金沙銀鑠符采彪炳暉麗灼爍於後則却背華容北
指崑崙縁以劔閣阻以石門流漢湯湯驚浪雷奔望之
天迴即之雲昏水物殊品鱗介異族或藏蛟螭或隱碧
[035-19a]
玉嘉魚出於丙穴良木攢於襃谷其樹則有木蘭梫桂
杞櫹椅桐椶枒楔樅楩柟幽藹於谷底松柏蓊鬱於山
峯擢修幹竦長條扇飛雲拂輕霄羲和假道於峻岐陽
烏迴翼乎高標巢居棲翔聿兼鄧林穴宅竒獸窠宿異
禽熊羆咆其陽鵰鶚鴪其隂猿狖騰希而競捷虎豹長
嘯而永吟於東則左緜巴中百濮所充外負銅梁於宕
渠内函要害於膏腴其中則有巴菽巴㦸靈夀桃枝樊
以蒩圃濵以鹽池
蛦山棲黿龜水處潛龍蟠於沮澤
[035-19b]
應鳴鼓而興雨丹沙赩熾出其坡蜜房郁毓被其阜山
圖采而得道赤斧服而不朽若乃剛悍生其方風謡尚
其武奮之則賨旅玩之則歈舞鋭氣剽於中葉蹻容出
於樂府於西則右挾岷山湧瀆發川陪以白狼夷歌成
章坰野草昧林麓黝䨹交讓所植蹲鴟所伏百藥灌叢
寒卉冬馥異類衆夥於何不育其中則有青珠黄環碧
砮芒消或豐緑荑或蕃丹椒
蕪布濩於中阿風連莚
蔓於蘭皋紅葩紫飾柯葉漸苞敷蕊葳蕤落英飄颻神
[035-20a]
農是嘗盧跗是料芳追氣邪味蠲癘痟其封域之内則
有原隰墳衍通望彌博演以潛沫浸以緜洛溝洫脈散
疆里綺錯黍稷油油稉稻莫莫指渠口以為雲門灑滮
池而為陸澤雖星畢之滂沱尚未齊其膏液爾乃邑居
隱賑夾江傍山棟宇相望桑梓接連家有鹽泉之井户
有橘柚之園其園則有林檎枇把橙柿梬楟榹桃函列
梅李羅生百果甲宅異色同榮朱櫻春熟素柰夏成若
乃大火流涼風厲白露凝微霜結紫梨津潤樼栗罅發
[035-20b]
蒲桃亂潰石榴競裂甘自至零芬芳酷烈其圃則有蒟
蒻茱茰𤓰疇芋區甘蔗辛薑陽蓲隂敷日往菲微月來
扶疎任土所麗衆獻而儲其沃瀛則有攢蔣叢蒲緑菱
紅蓮雜以蕰藻糅以蘋蘩總莖柅柅裛葉蓁蓁蕡實時
味王公羞焉其中則有鴻儔鵠侣䳲鷺鵜鶘晨鳧旦至
候鴈銜蘆木落南翔冰泮北徂雲飛水宿哢吭清渠其
深則有白黿命鼈𤣥獺上祭鱣鮪鱒魴鮷鱧鯊鱨差鱗
次色錦質報章躍濤戲瀬中流相忘於是乎金城石郭
[035-21a]
兼市中區既麗且崇實號成都闢二九之通門畫方軌
之廣塗營新宫於爽塏擬承明而起廬結陽城之延閣
飛觀榭乎雲中開高軒以臨山列綺窻而瞰江内則議
殿爵堂武義虎威宣化之闥崇禮之闈華闕雙邈重門
洞開金鋪交映玉題相暉外則軌躅八逹里閈對出比
屋連甍千廡萬室亦有甲第當衢向術壇宇顯敞高門
納駟庭扣鐘磬堂撫琴瑟匪葛匪姜疇能是恤亞以少
城接乎其西市鄽所會萬商之淵列隧百重羅肆巨千
[035-21b]
賄貨山積纖麗星繁都人士女袨服靚䊋賈貿墆鬻舛
錯縱横異物詭譎竒於八方布有橦華麪有桄榔卭杖
傳節於大夏之邑蒟醬流味於番禺之鄉輿輦雜沓冠
帶混并累轂疊跡叛衍相傾諠譁鼎沸則哤聒宇宙囂
塵張天則埃壒曜靈闤闠之裏伎巧之家百室離房機
杼相和貝錦斐成濯色江波黄潤比筒籯金所過侈侈
隆富卓鄭埒名公擅山川貨殖私庭藏鏹巨萬䤨摫兼
呈亦以財雄翕習邊城三蜀之豪時来時往養交都邑
[035-22a]
結儔附黨劇談戲論扼腕抵掌出則連騎歸從百兩若
其舊俗終冬始春吉日良辰置酒高堂以御嘉賔金罍
中坐肴核四陳觴以清醥鮮以紫鱗羽爵既競絲竹乃
發巴姬彈絃漢女擊節起西音於促柱歌江上之
厲
紆長袖而屢舞翩躚躚以裔裔合樽促席引滿相罰樂
飲今夕一醉累月若夫王孫之屬郤公之倫從禽於外
巷無居人並乗驥子俱服魚文𤣥黄異校結駟繽紛西
踰金隄東越玉津朔别晦期匪日匪旬蹵蹈䝉籠渉獵
[035-22b]
寥廓鷹犬儵眒罻羅絡幕毛羣陸離羽族紛泊翕響揮
霍中網林薄屠麖麋剪旄麈帶文虵跨彫虎志未騁時
欲晩追輕翼赴絶遠出彭門之闕馳九折之坂經三峽
之崢嶸躡五屼之蹇嵼㦸食鐵之獸射噬毒之鹿拍貙
氓於葽草彈言鳥於森木㧞象齒戾犀角鳥鎩翮獸廢
足殆而朅來相與第如滇池集乎江洲試水客艤輕舟
娉江妃與神游罨翡翠釣鰋鮋下高鵠出潛虯吹洞簫
發櫂謳感鱏魚動陽侯騰波沸涌珠貝沈浮若雲漢含
[035-23a]
星而光耀洪流將饗獠者張帟幕會平原酌清酤割芳
鮮飲御酣賓旅旋車馬雷駭轟轟闐闐若風流雨散漫
乎數百里之間斯葢宅土之所安樂觀聽之所踊躍也
焉獨三川為世朝市若乃卓犖竒譎倜儻罔已一經神
怪一緯人理遠則岷山之精上為井絡天帝運期而會
昌景福肸蠁而興作碧出萇𢎞之血鳥生杜宇之魄妄
變化而非常嗟見偉於疇昔近則江漢炳靈世載其英
蔚若相如皭若君平王褒暐曄而秀發揚雄含章而挺
[035-23b]
生幽思絢道徳摛藻掞天庭考四海而為儁當中葉而
擅名是故游談者以為美造作者以為程也至乎臨谷
為塞因山為障峻岨塍埒長城豁險吞若巨防一人守
隘萬夫莫向公孫躍馬而稱帝劉宗下輦而自王由此
言之天下孰尚故雖兼諸夏之富有猶未若茲都之無
量也
右賦蜀都
東吳王孫辴然而咍曰夫上圖景宿辨於天文者也下
[035-24a]
料物土析於地理者也古先帝世曽覽八紘之洪緒一
六合而光宅翔集遐宇鳥策篆素玉牒石記烏聞梁岷
有陟方之館行宫之基歟而吾子言蜀都之富禺同之
有偉其區域美其林藪矜巴漢之阻則以為襲險之右
徇蹲鴟之沃則以為世濟陽九齷齪而算固亦曲士之
所歎也旁魄而論都邑抑非大人之所壯觀也何則土
壤不足以攝生山川不足以周衛公孫國之而破諸葛
家之而滅茲乃喪亂之邱墟顛覆之軌轍安可以儷王
[035-24b]
公而著風烈也翫其磧礫而不窺玉淵者未知驪龍之
所蟠也習其敝邑而不覩上邦者未知英雄之所躔也
子獨未聞大吳之巨麗乎且有吳之開國也造自泰伯
宣於延陵葢端委之所彰高節之所興建至徳以創洪
業世無得而顯稱由克讓以立風俗輕脱躧於千乗若
率土而論都則非列國之所觖望也故其經畧上當星
紀拓土畫疆卓犖兼并包括於越跨躡蠻荆婺女寄其
曜翼軫寓其精指衡嶽以鎮野目龍川而帶坰爾其山
[035-25a]
澤則嵬嶷嶢屼巊溟鬱岪潰渱泮汗滇㴐淼漫或涌川
而開瀆或吞江而納漢磈磈䃬䃬滮滮涆涆䃢碒乎數
州之間灌注乎天下之半百川派别歸海而會控清引
濁混濤并瀨濆薄沸騰寂寥長邁濞焉洶洶隱焉礚礚
出乎大荒之中行乎東極之外經扶桑之中林包暘谷
之滂沛潮波汨起迴復萬里歊霧漨浡雲蒸昏昧泓澄
奫潫澒溶沆瀁莫測其深莫究其廣澶湉漠而無涯總
有流而為長瓌異之所叢育鱗甲之所集往於是乎長
[035-25b]
鯨吞航脩鯢吐浪躍龍騰蛇蛟鯔琵琶王鮪鯸鮐鮣龜
鱕䱜烏賊擁劍
鼊鯖鰐涵泳乎其中葺鱗鏤甲詭類
舛錯泝洄順流噞喁沈浮鳥則鵾雞鸀鳿鸘鵠鷺鴻鶢
鶋避風候鴈造江鸂鷘鷛
鶄鶴鶖鶬鸛鷗鷁鸕泛濫
乎其上湛淡羽儀隨波參差理翮整翰容與自玩彫琢
蔓藻刷盪漪瀾魚鳥聱取萬物蠢生芒芒黖黖慌罔奄
欻神化翕忽函幽育明窮性極形盈虚自然蚌蛤珠胎
與月虧全巨鼇贔屓首冠靈山大鵬繽翻翼若垂天振
[035-26a]
盪汪流雷抃重淵殷動宇宙胡可勝原島嶼緜邈洲渚
憑隆矌瞻迢遞迴眺㝠蒙珍怪麗竒隙充徑路絶風雲
通洪桃屈盤丹桂灌叢瓊枝抗莖而敷蕊珊瑚幽茂而
玲瓏増岡重阻列真之宇玉堂對霤石室相距藹藹翠
幄嫋嫋素女江妃於是往來海童於是宴語斯實神妙
之響象嗟難得而覼縷爾乃地勢坱圠卉木镺蔓遭藪
為圃值林為苑異荂蓲蘛夏曄冬蒨方志所辨中州所
羡草則藿蒳荳蔲薑彚非一江蘺之屬海苔之類綸組
[035-26b]
紫絳食葛香茅石帆水松東風扶留布䕶皋澤蟬聯陵
邱夤縁山嶽之岊羃歴江海之流杌白蔕銜朱蕤鬱兮
䓲茂曄兮菲菲光色炫晃芬馥肸蠻職貢納其包匭離
騷詠其宿莽木則楓柙豫章栟櫚枸榔緜杬杶櫨文欀
楨橿平仲君遷松梓古度楠榴之木相思之樹宗生髙
岡族茂幽阜擢本千尋垂䕃萬畝攢柯挐莖重葩映葉
輪囷虯蟠
㙷鱗接榮色雜糅綢繆縟繡宵露霮䨴旭
日晻時與風䬙颺䬀瀏颼䬟鳴條律暢飛音響亮葢象
[035-27a]
琴筑并奏笙竽俱唱其上則有猿父哀吟
子長嘯狖
鼯猓然騰趠飛超爭接縣垂競遊遠枝驚透沸亂牢落
翬散其下則有梟羊麡狼猰貐貙象於菟之族犀兕之
黨鉤爪鋸牙自成鋒穎睛若曜星聲若雷霆名載於山
經形鏤於夏鼎其竹則篔簹林菸桂箭射筒柚梧有篁
篻簩有叢苞筍抽節往往縈結緑葉翠莖冐霜停雪橚
矗森萃蓊茸蕭瑟檀欒嬋娟玉潤碧鮮梢雲無以踰嶰
谷弗能連鸑鷟食其實鵷雛擾其間其果則丹橘餘甘
[035-27b]
荔枝之林檳榔無柯㭨葉無䕃龍眼橄欖棎榴禦霜結
根比景之隂列挺衡山之陽素花斐丹秀芳臨青壁係
紫房鷓鴣南翥而中留孔雀綷羽以翶翔山雞歸飛而
來棲翡翠列巢以重行其琛賂則琨瑶之阜銅錯之垠
火齊之寳駭雞之珍頳丹明璣金華銀樸紫貝流黄縹
碧素玉隱賑崴㠢雜插幽屏精曜潛穎硩陊山谷碕岸
為之不枯林木為之潤黷隋侯於是鄙其夜光宋玉於
是陋其結緑其荒陬譎詭則有龍穴内蒸雲雨所儲陵
[035-28a]
鯉若獸浮石若桴雙則比目片則王餘窮陸飲木極沈
水居泉室潛織而巻綃淵客忼慨而泣珠開北户以向
日齊南㝠於幽都其四野則畛畷無數膏腴兼倍原隰
殊品窊隆異等象耕鳥耘此之自與穱秀菰穂於是乎
在煮海為鹽採山鑄錢國税再熟之稻鄉貢八蠶之緜
徒觀其郊隧之内奥都邑之綱紀霜王之所根柢開國
之所基址郛郭周匝重城結隅通門二八水道陸衢所
以經始用累千祀也憲紫宫以營室廓廣庭之漫漫寒
[035-28b]
暑隔閡於邃宇虹蜺迴帶於雲館所以跨跱炳煥萬里
也造姑蘇之高臺臨四遠而特建帶朝夕之濬池佩長
洲之茂苑窺東山之府則瓌寳溢目䚕海陵之倉則紅
粟流衍起寢廟於武昌作離宫於建業闡闔閭之所營
采夫差之遺法抗神龍之華殿施榮楯而捷獵崇臨海
之崔嵬飾赤烏之暐曄東西膠葛南北崢嶸房櫳對櫎
連閣相經閽闥譎詭異出竒名左稱彎﨑右號臨硎雕
欒鏤楶青瑣丹楹圖以雲氣畫以仙靈雖茲宅之夸麗
[035-29a]
曽未足以少寜思比屋於傾宫畢結瑶而構瓊髙闈有
閌洞門方軌朱闕雙立馳道如砥樹以青槐亘以渌水
𤣥䕃眈眈清流亹亹列寺七里夾棟陽路屯營櫛比廨
署棊布横塘查下邑屋隆夸長干延屬飛甍舛互其居
則有髙門鼎貴魁岸豪傑虞魏之昆顧陸之裔岐嶷繼
體老成奕世躍馬疊跡朱輪累轍陳兵而歸蘭錡内設
冠葢雲䕃閭閻闐噎其鄰則有任俠之靡輕訬之客締
交翩翩儐從奕奕出躡朱履動以千百里讌巷飲飛觴
[035-29b]
舉白翹闗扛鼎抃射壺博鄱陽暴謔中酒而作於是樂
只衎而歡飫無匱都輦殷而四奥來暨水浮陸行方舟
結駟唱棹轉轂昧旦永日開市朝而普納横闤闠而流
溢混品物而同廛并都鄙而為一士女佇眙工賈駢坒
紵衣絺服雜沓漎萃輕輿按轡以經隧樓船舉颿而過
肆果布輻凑而常然致遠流離與珂珬䌖賄紛紜器用
萬端金鎰磊砢珠琲闌干桃笙象簟韜於筒中蕉葛升
越弱於羅紈澀譶澩㺒交貿相競諠譁喤呷芬葩䕃映
[035-30a]
揮袖風飄而紅塵晝昏流汗霢霂而中逵泥濘富中之
氓貨殖之選乗時射利財豐巨萬競其區宇則并疆兼
巷矜其宴居則珠服玉饌趫材悍壯此焉比廬捷若慶
忌勇若專諸危冠而出竦劔而趨扈帶鮫函扶揄屬鏤
藏鍦於人去
自閭家有鶴膝户有犀渠軍容蓄用器
械兼儲吳鉤越棘純鈎湛盧戎車盈於石城戈船掩於
江湖露往霜來日月其除草木節解鳥獸腯膚觀鷹隼
誡征夫坐組甲建祀姑命官師而擁鐸將校獵乎具區
[035-30b]
烏滸狼㬻夫南西屠儋耳黒齒之酋金鄰象郡之渠驫
䮅飍矞靸霅驚捷先驅前途俞騎騁路指南司方出車
□□被練鏘鏘吳王乃巾玉輅軺驌驦旗魚須常重光
攝烏號佩干將羽毛揚蕤雄㦸耀鋩貝胄象弭織文鳥
章六軍袀服四騏龍驤峭格周施罿罻普張罼䍐瑣結
罠蹏連綱阹以九疑禦以沅湘輶軒蓼擾彀騎煒煌袒
裼徒搏㧞距投石之部猨臂駢脅狂趭獷猤鷹瞵鶚視
參譚翋
若離若合者相與騰躍乎莽䍚之野干鹵殳
[035-31a]
鋋暘夷勃盧之旅長
短兵直髮馳騁儇佻坌並銜枚
無聲悠悠斾旌者相與聊浪乎昧莫之坰鉦鼓疊山火
烈熛林飛爓浮煙載霞載隂拉擸雷硠崩巒陁岑鳥不
擇木獸不擇音暴甝□䋶麋麖驀六駮追飛生彈鸞鶁
射猱㹶白雉落黒鴆零陵絶嶛嶕聿越巉嶮跇踰竹柏
㺦猭杞柟封狶䓼神螭掩剛鏃潤霜刃染於是弭節頓
轡齊鑣駐蹕徘徊倘佯寓目幽蔚覽將帥之拳勇與士
卒之抑揚羽族以觜距為刀鈹毛羣以齒角為矛鋏皆
[035-31b]
體著而應卒所以挂扢而為創痏衝踤而㫁筋骨莫不
衂鋭挫鋩拉捭摧藏雖有石林之岝崿請攘臂而靡之
雖有雄虺之九首將抗足以跐之顛覆巢居剖破窟宅
仰攀鵕䴊俯蹴豺獏劫剞熊羆之室剽掠虎豹之落猩
猩啼而就擒□□笑而被格屠巴虵出象骼斬鵬翼掩
廣澤輕禽狡獸周章夷猶狼䟦乎紭中忘其所以睒䁑
失其所以去就䰟褫氣懾而自踢䟮者應弦而飲羽形
僨景僵者累積而增益雜襲錯繆傾藪薄倒岬岫巖穴
[035-32a]
無豣豵翳薈無
鷚思假道於豐隆披重霄而髙狩籠
烏兎於日月窮飛走之棲宿嶰澗閴岡岵童罾罘滿效
獲衆迴靶乎行睨觀漁乎三江汎舟航於彭蠡渾萬艘
而既同𢎞舸連舳巨艦接艫飛雲葢海制非常模疊華
樓而島峙時髣髴於方壺比鷁首之有裕邁艅艎於往
初張組帷搆流蘇開軒幌鏡水區篙工楫師選自閩禺
習御長風狎翫靈胥責千里於寸隂聊先期而須臾櫂
謳唱簫籟鳴洪流響渚禽驚弋磻放稽鷦䳟虞機發留
[035-32b]
鵁鶄鈎餌縱横網罟接緒術兼詹公巧傾任父筌䱎䲛
鱺鱨鯊罩兩魪罺鰝鰕乗鱟黿鼉同罛共羅沈虎潛鹿
馽龓侰束鰴鯨輩中於羣犗欃槍暴出而相屬雖復臨
河而釣鯉無異射鮒於井谷結輕舟而競逐迎潮水而
振緍想蓱實之復形訪靈䕫於鮫人精衛銜石而遇繳
文鰩夜飛而觸綸北山亡其翔翼西海失其游鱗雕題
之士鏤身之卒比飾虯龍蛟螭與對簡其華質則亄費
錦繢料其虓勇則鵰悍狼戾相與昧潛險搜瓌竒摸瑇
[035-33a]
瑁捫觜剖巨蚌於回淵濯明月於漣漪畢天下之至
異訖無索而不臻谿壑為之一罄川瀆為之中貧哂澹
臺之見謀聊襲海而狥珍載漢女於後舟追晉賈而同
塵汨乗流以砰宕翼颸風之䬟䬟直衝濤而上瀨常沛
沛以悠悠汔可休而凱歸揖天呉與陽侯指包山而為
期集洞庭而淹留數軍實乎桂林之苑饗戎旅乎落星
之樓置酒若淮泗積肴若山邱飛輕軒而酌緑醽方雙
轡而賦珍羞飲烽起釂鼓震士遺倦衆懐忻幸乎館娃
[035-33b]
之宫張女樂而娯羣臣羅金石與絲竹若鈞天之下陳
登東歌操南音𦙍陽阿詠韎任荆豔楚舞吳歈越吟翕
習容裔靡靡愔愔若此者與夫唱和之隆響動鐘磬之
鏗鈜有殷坻頽於前曲度難勝皆與謡俗叶恊律吕相
應其奏樂也則木石潤色其吐哀也則淒風暴興或超
延露而駕辯或踰渌水而採菱軍馬弭髦而仰秣淵魚
竦鱗而上升酣湑半八音并歡情留良辰征魯陽揮戈
而髙麾迴曜靈於太清將轉西日而再中齊既往之精
[035-34a]
誠昔者夏后氏朝羣臣於兹土而執玉帛者以萬國蓋
亦先王之所髙㑹而四方之所軌則春秋之際要盟之
主闔閭申其威夫差窮其武内果伍員之謀外騁孫子
之奇勝彊楚於柏舉棲勁越於㑹稽闕溝於商魯争長
於黄池徒以江湖嶮陂物産殷充繞霤未足言其固鄭
白未足語其豐士有陷堅之銳俗有節概之風睚眦則
挺劒喑嗚則彎弓擁之者龍騰據之者虎視麾城若振
槁搴旗若顧指雖帶甲一朝而元功逺致雖累葉百疊
[035-34b]
而富强相繼樂湑衎其方域列仙集其土地桂父練形
而易色赤湏蟬蛻而附麗中夏比焉畢世罕見丹青圖
其象珍瑋貴其寳利也舜禹游焉没齒而忘歸精靈留
其山阿玩其奇麗剖判庶士商搉萬俗國有鬱鞅而顯
敞邦有湫阨而踡跼伊兹都之函𢎞傾神州而韞櫝仰
南斗以斟酌兼二儀之優渥由此而揆之西蜀之於東
吳小大之相絶也亦猶棘林螢燿而與夫尋木龍燭也
否泰之相背也亦猶帝之懸解而與夫桎梏疏屬也庸
[035-35a]
可共世而論巨細同年而議豐确乎暨其幽遐獨邃寥
廓閑奥耳目之所不該足趾之所不蹈倜儻之極異崫
詭之殊事藏埋於終古而未寤於前覺也若吾子之所
傳孟浪之遺言畧舉其梗概而未得其要妙也
右賦吴都
魏國先生有睟其容乃盱衡而誥曰异乎交益之士蓋
音有楚夏者土風之乖也情有險易者習俗之殊也雖
則生常固非自得之謂也昔市南冝僚弄丸而兩家之
[035-35b]
難解聊為吾子復玩德音以釋二客競於辯囿也夫太
極剖判造化權輿體兼晝夜理包清濁流而為江海結
而為山嶽列宿分其野荒裔帯其隅巖罔潭淵限蠻隔
夷峻危之竅也蠻陬夷落譯導而通者鳥獸之氓也正
位居體者以中夏為喉舌不以邊陲為襟帯也長世字
甿者以道德為藩不以襲險為屏也而子大夫之賢尚
弗曽庶翼等威附麗皇極思禀正朔樂率貢職而徒務
於詭隨匪民宴安於絶域榮其文身驕其險棘繆黙語
[035-36a]
之常倫牽膠言而踰侈飾華離以矜然假倔彊而攘臂
非醇粹之方壯謀踳駮於王義孰愈尋靡蓱於中逵造
沐猴於棘刺劒閣雖嶛慿之者蹶非所以深根固蒂也
洞庭雖濬負之者北非所以愛人治國也彼桑榆之末
光踰長庚之初暉况河冀之爽塏與江介之湫湄故將
語子以神州之略赤縣之畿魏都之卓犖六合之樞機
於時運距陽九漢網絶維奸回内贔兵纒紫㣲翼翼京
室耽耽帝宇巢焚原燎變為煨燼故荆棘旅庭殷殷寰
[035-36b]
内繩繩八區鋒鏑縱横化為戰塲故麋鹿寓城也伊洛
榛曠崤函荒蕪臨菑牢落鄢郢丘墟而是有魏開國之
日締構之初萬邑譬焉亦猶犨麋之與子都培塿之與
方壺也且魏土者畢昴之所應虞夏之餘人先王之桑
梓列聖之遺塵考之四隈則八埏之中測之寒暑則霜
露所均卜偃前識而賞其隆吳札聴歌而羙其風雖則
衰代而盛德形於管絃雖踰千祀而懐舊藴於遐年爾
其疆域則旁極齊秦結湊冀道開胷殷衛跨躡燕趙山
[035-37a]
林幽岟川澤廻繚恒碣碪
於青霄河汾浩涆而皓溔
南瞻淇澳則緑竹純茂北臨漳滏則冬夏異沼神鉦迢
遞於髙巒靈響時驚於四表温泉毖涌而自浪華清蕩
邪而難老墨井鹽池𤣥滋素液厥田惟中厥壤惟白原
隰畇畇墳衍斥斥或嵬櫐而複陸或黋朗而拓落乾坤
交泰而烟煴嘉祥徽顯而豫作是以兆朕振古萌柢疇
昔藏氣䜟緯閟象竹帛迥時世而淵黙應期運而光赫
暨聖武之龍飛肇受命而光宅爰初自臻言占其良謀
[035-37b]
龜謀筮亦既允臧修其郛郭繕其城隍經始之制牢籠
百王畫雍豫之居寫八都之宇鑒茅茨於陶唐察卑宫
於夏禹古公草創而髙門有閌宣王中興而築室百堵
兼聖哲之軌并文質之狀商豐約而折中凖當年而為
量思重爻摹大壯覽荀卿采蕭相僝拱木於林衡授全
模於梓匠遐邇恱豫而子来工徒擬議而騁巧闡鈎繩
之筌緒承二分之正要揆日晷考星曜建社稷作清廟
築曽宫以廻匝比岡隒而無陂造文昌之廣殿極棟宇
[035-38a]
之𢎞規
若崇山崫起而崔嵬髧若𤣥雲舒蜺以髙垂
瓌材巨世插㙷參差枌橑複結欒櫨疉施丹梁虹申以
並亘朱桷森布而支離綺井列疏以懸蔕華蓮重葩而
倒披齊龍首而涌霤時梗槩於滮池旅楹閒列暉鑒抰
振榱題黮
階□嶙峋長庭砥平鐘虞夾陳風無纎埃
雨無微津巖巖北闕南端攸遵竦峭䨇碣方駕比輪西
闢延秋東啓長春用覲羣后觀享頤賔左則中朝有赩
聴政作寢匪樸匪斲去泰去甚木無雕鎪土無締錦𤣥
[035-38b]
化所甄國風所禀於前則宣明顯揚順德崇禮重闈洞
出鏘鏘濟濟珍樹猗猗竒卉萋萋蕙風如薫甘露如醴
禁臺省中連闥對廊直事所繇典刑所藏藹藹列侍金
蜩齊光詰朝陪幄納言有章亞以柱後執法内侍符節
謁者典璽諸吏膳夫有官藥劑有司肴醳順時腠理則
治於後則椒鶴文石永巷壼術楸梓木蘭次舍甲乙西
南其户成之匪日丹青炳煥特有温室儀刑宇宙歴象
賢聖圖以百瑞綷以藻詠茫茫終古此焉則鏡有虞作
[035-39a]
繢兹亦等競右則蔬圃曲池下畹髙堂蘭渚莓莓石瀬
湯湯弱葼係實輕葉振芳奔龜躍魚有
呂梁馳道周
屈於果下延閣𦙍宇以經營飛陛方輦而徑西三臺列
峙而崢嶸亢陽髙於隂基擬華山之削成上絫棟而重
霤下氷室而沍𠖇周軒中天丹墀臨猋増構峩峩清塵
彯彯雲雀踶甍而矯首壯翼摛鏤於青霄雷雨窈𠖇而
未半皦日籠光於綺寮習步頓以升降御春服而逍遥
八極可圍於寸眸萬物可齊於一朝長塗牟首豪徼互
[035-39b]
經晷漏肅唱明宵有程附以蘭錡宿以禁兵司衛閑邪
鉤陳罔驚於是崇墉濬洫嬰堞帯涘四門䡾䡾隆厦重
起慿太清以混成越埃壒而資始邈邈標危亭亭峻峙
臨焦原而弗怳誰勁捷而無
與岡岑而永固非有期
乎世祀陽靈停曜於其表隂柢濛霧於其裏苑以𤣥武
陪以幽林繚垣開囿觀宇相臨碩果灌叢圍木竦尋篁
篠懷風蒲桃結隂回淵漼積水深兼葭贙雚蒻森丹藕
凌波而的皪緑芰泛濤而浸潭羽翮頡頏鱗介浮沉栖
[035-40a]
者擇木雊者擇音若咆渤澥與姑餘常鳴鶴而在隂表
清籞勒虞箴思國䘏忘從禽樵蘇往而無忌即鹿縱而
匪禁腜腜坰野奕奕菑畝甘荼伊蠢芒種斯阜西門溉
其前史起灌其後墱流十二同源異口蓄為屯雲泄為
行雨水澍稉稌陸蒔稷黍黝黝桑柘油油麻紵均田畫
疇蕃廬錯列薑芋充茂桃李䕃翳家安其所而服美自
悦邑屋相望而隔踰奕世内則街衢輻湊朱闕結隅石
杠飛梁出控漳渠疏通溝以濱路羅青槐以䕃塗比滄
[035-40b]
浪而可濯方步櫩而有踰習習冠蓋莘莘烝徒斑白不
提行旅讓衢設官分職營處署居夾之以府寺班之以
里閭其府寺則位副三事官踰六卿奉常之號大理之
名厦屋一揆華屏齊榮肅肅階䦳重門再扃師尹爰止
毗世作楨其閭閻則長夀吉陽永平思忠亦有戚里寘
宮之東閈出長者巷包諸公都䕶之堂殿居綺窻輿騎
朝猥蹀㩻其中營客館以周坊飾賓侶之所集瑋豐樓
之閈閎起建安而首立葺牆幕室房廡雜襲剞劂罔輟
[035-41a]
匠斲積習廣成之傳無以儔槀街之邸不能及廓三市
而開廛籍平逵而九達班列肆以兼羅設闤闠以襟帶
濟有無之常偏距日中而畢㑹抗旗亭之嶤嶭侈所眺
之博大百隧轂擊連軫萬貫憑軾捶馬袖幕紛半一八
方而混同極風采之異觀質劑平而交易刀布貿而無
算材以工化賄以商通難得之貨此則不容器周用而
長務物背窳而就攻不鬻邪而豫賈著馴風之醇醲白
藏之藏富有無隄同賑大内控引世資賨幏積墆琛幣
[035-41b]
充牣闗石之所和均財賦之所底慎燕弧盈庫而委勁
冀馬填廐而駔駿至乎勍敵糾紛庶土罔寜聖武興言
將曜威靈介胄重襲旌旗躍莖弓珧解檠矛鋋飄英三
屬之甲縵胡之纓控弦簡發妙擬更嬴齊被練而銛戈
襲偏裻以䜋列畢出征而中律執奇正以四伐碩畫精
通目無匪制推鋒積紀鋩氣彌銳三接三捷既晝亦月
剋翦方命吞滅咆烋雲撤叛換席巻䖍劉祲威八紘荒
阻率由洗兵海島刷馬江洲振旅䡘䡘反斾悠悠凱歸
[035-42a]
同飲疏爵普疇朝無刓印國無費留喪亂既弭而能宴
武人歸獸而去戰蕭斧戢柯以柙刃虹旌攝麾以就巻
斟洪範酌典憲觀所恒通其變上垂拱而司契下縁督
而自勸道來斯貴利往則賤囹圄寂寥京庾流衍於是
東鯷即序西傾順軌荆南懐朔北思韙綿綿迥塗驟
山驟水襁負賮贄重譯貢筐髽首之豪鐻耳之傑服其
荒服斂衽魏闕置酒文昌髙張宿設其夜未遽庭燎晰
晰有客祁祁載華載裔岌岌冠縰纍纍辮髪清酷如濟
[035-42b]
濁醪如河凍醴流澌溫酎躍波豐肴衍衍行庖皤皤愔
愔醧讌酣湑無譁延廣樂奏九成冠韶夏冒六英五莖
傮響起疑震霆天宇駭地廬驚億若大帝之所興作二
嬴之所曾聆金石絲竹之恒韻匏土革木之常調干戚
羽旄之飾好清謳㣲吟之要妙世業之所日用耳目之
所聞覺雜糅紛錯兼該泛博鞮鞻所掌之音韎昧任禁
之曲以娯四夷之君以睦八荒之俗既苖既狩爰遊爰
豫藉田以禮動大閲以義舉備法駕理秋御顯文武之
[035-43a]
壯觀邁梁騶之所著林不槎枿澤不伐夭斧斨以時罾
網以道德連木理仁挺芝草皓獸為之育藪丹魚為之
生沼矞雲翔龍澤馬亍阜山圖其石川形其寶莫黑匪
烏三趾而來儀莫赤匪狐九尾而自擾嘉穎合穗以䔿
䔿醴泉涌流而浩浩顯禎祥以曲成固觸物而兼造蓋
亦明靈之所酬酢休徵之所偉兆旼旼率土遷善罔匱
沐浴福應宅心醰粹餘糧栖畆而弗收頌聲載路而洋
溢河洛開奥符命用出翩翩黄鳥銜書來訊人謀所尊
[035-43b]
鬼謀所秩劉宗委馭巽其神器闚玉策於金縢案圖録
於石室考厯數之所在察五德之所莅量寸旬㳙吉日
陟中壇即帝位改正朔易服色繼絶世修廢職徽幟以
變器械以革顯仁翌明藏用𤣥默菲言厚行陶化染學
讐校篆籕篇章畢覿優賢著於揚厯匪蘖形於親戚本
枝别榦蕃屏皇家勇若任城才若東阿抗旍則威嶮秋
霜摛翰則華縱春葩英喆雄豪佐命帝室相兼二八將
猛四七赫赫震震開務有謐故令斯民覩泰階之平可
[035-44a]
比屋而為一算祀有紀天禄有終傳業禪祚髙謝萬邦
皇恩綽矣帝德沖矣讓其天下臣至公矣榮操行之獨
得超百王之庸庸追亘巻領與結繩睠留重華而比蹤
尊盧赫胥羲農有熊雖自以為道洪化以為隆世篤𤣥
同奚遽不能與之踵武而齊其風是故料其建國析其
法度諮其考室議其舉措復之而無斁申之而有裕非
疏糲之士所能精非鄙俚之言所能具至於山川之倬
詭物産之魁殊或名奇而見稱或實異而可書生生之
[035-44b]
所常厚洵美之所不渝其中則有鴛鴦交谷虎澗龍山
掘鯉之淀蓋節之淵
精衛銜木償怨常山平于鉅
鹿河間列真非一往往出焉昌容練色犢配眉連𤣥俗
無影木羽偶仙琴髙沉水而不濡時乘赤鯉而周旋師
門使火以驗術故將去而林燔易陽壯容衛之稚質邯
鄲躧步趙之鳴瑟真定之梨固安之栗醇酎中山流湎
千日淇洹之筍信都之棗雍丘之粱清流之稻錦繡襄
邑羅綺朝歌緜纊房子縑總清河若此之屬繁富夥够
[035-45a]
非可單究是以抑而未罄也蓋比物以錯辭述清都之
閒麗雖選言以簡章徒九復而遺旨覽大易與春秋判
殊隠而一致末上林之隤牆本前修以作系其軍容弗
犯信其果毅糾華綏戎以戴公室元勲配管敬之績歌
鐘析邦君之肆則魏絳之賢有令聞也閒居隘巷室邇
心遐富仁寵義職競弗羅千乘為之軾廬諸侯為之止
戈則干木之德自解紛也貴非吾尊重士踰山親御監
門謙謙同軒搦秦起趙威振八蕃則信陵之名若蘭芬
[035-45b]
也英辯榮枯能濟其厄位加將相窒隙之策四海齊鋒
一口所敵則張儀張禄亦足云也㩁惟庸蜀與鴝鵲同
窠句呉與鼃黽同穴一自以為禽鳥一自以為魚鼈山
阜猥積而崎嶇泉流迸集而咉咽隰壤瀸漏而沮洳林
藪石留而蕪穢窮岫泄雲日月恒翳宅土熇暑封疆障
厲蔡莽螫刺昆蟲毒噬漢罪流禦秦餘徙㡂宵貌蕞陋
禀質遳脆巷無杼首里罕耆耋或魋髻而左言或鏤膚
而鑽髪或明發而嬥歌或浮泳而卒嵗風俗以韰惈為
[035-46a]
嬧人物以戕害為藝威儀所不攝憲章所不綴由重山
之束阨因長川之裾勢距遠闗以闚𨵦時高樔而陛制
薄戍緜羃無異蛛蝥之網弱卒瑣甲無異螳螂之衛與
先世而常然雖信險而勦絶揆既往之前跡即將來之
後轍成都迄巳傾覆建業則亦顛沛顧非絫卵於疊棊
焉至觀形而懐怛權假日以餘榮比朝華而菴藹覽麥
秀與黍離可作謡於吳會先生之言未卒吳蜀二客䂄
然相顧
焉失所有靦懵容神蕊形茹㢮氣離坐㥏墨
[035-46b]
而謝曰僕黨清狂怵迫閩濮習蓼蟲之忘辛翫進退之
惟谷非常寐而無覺不覩皇輿之軌躅過以汎剽之單
恵歴執古之醇聽兼重悂以䝯繆偭辰光而罔定先生
𤣥識深頌靡測得聞上徳之至盛匪同憂於有聖抑若
春霆發響而驚蟄飛競潛龍浮景而幽泉髙鏡雖星有
風雨之好人有異同之性庶覿蔀家與剥廬非蘇世而
居政且夫寒谷豐黍吹律暖之也昏情爽曙箴規顯之
也雖明珠兼寸尺璧有盈曜車二六三傾五城未若申
[035-47a]
錫典章之為遠也亮曰日不䨇麗世無兩帝天經地緯
理有大歸安得齊給守其小辯也哉
右賦魏都
辨蜀都賦有序/ 宋/王 騰
人物習性有忠有邪有智有愚出於才行而不由土産
自趙諗狂圖好事者類指以疵蜀人蜀之衣冠含笑强
顔無與辯之者余嘗切齒焉及讀左思賦見其薄蜀陋
吳諂魏以䛕晉之君臣茍售一時之聲價而滅天下之
[035-47b]
忠義晉之公卿一口稱譽風俗頽矣士無特操以陷四
朝於五胡卒貽萬世之愧夫魏者漢之賊也原思之詞
似欲尊正統而黜偏方然不顧正氣之淪溺乃知蜀之
横被狂抑其所由來者久矣故作辨蜀都賦以申蜀人
之憤氣其商畧土風採摭人物不該乎治亂興廢之變
邪正是非之理者不在鋪布之限非若前輩之詞主於
類聚山川毛舉動植以煥文采之美觀恱誦讀之利口
而已也
[035-48a]
辨疑先生核理儲思欲析蜀都未繹其辭客有東方者
過而問之曰昔者太沖搆十稔之意搜三都之竒文成
示人張華見推士安序焉盛傳於時豈其猶有未盡而
夫子欲糾其所違先生曰嘻子未之知也吾蜀立極之
初域民之始井邑山川之秀人物風俗之美是則左思
備言之矣然而論列人材詳明士類第言文藻之華掞
不及蜀人之忠義遂與吳俗例加抑忌非特没其實美
且沮之以横議川靈為之扼腕嶽鎮為之憤氣吾以此
[035-48b]
為有遺恨故申言其所以夫品物流形九土分敷惟有
蜀為極險之區羊腸繞其垠鍔鳥道駕於至虚行者却
履以視棧乗者投䋲而鈎車驗太白之所賦葢未髣其
錙銖實天限而地隔故山峭而川迂宜若與中夏否閉
而不通其車書然而朝宗之水浩浩而南傾内附之山
峨峨而東蹙口呀雙劔若邠岐虎啗之吻尾拽終南乃
咸雍金城之麓以其有所附屬而不能自立故命名者
號之曰蜀自西而東昔本無途金牛詐言五丁是除吾
[035-49a]
人由之既艱且虞一夫舉足十夫荷儲食黄白以骨立
卧冰藜而裂膚蜀士逺於進取蜀民疲於轉輸歎天閽
之已邈望秦隴以長吁然且連綱之運應聲穿領之牛
係路陟長坂以猶及繞大江而不悮指日而物不緩期
按籍而民無逋户邊餉以需上供有裕悉陸海之攸産
飽神囷之所聚五季之阨王朴獻謀謀先取蜀以阜兵
餱餱足兵强乃征方州時乏逺御朴言不酬及我太祖
算如朴䇿蜀定國富次平諸國蜀於是時興王有力嚮
[035-49b]
者孟氏撫偃矜憐惠愛其人捐租五年及我王師宣威
三川卒無一夫東嚮而控弦盖傾心於正統眎私恩猶
缺然是使偽命牽羊偏方銜璧顧旌纛以涕泗仆逵衢
而思積感恩之意則誠効順之心自直豈若他邦之惷
愚怒螳臂於車轍由古而來可得而聞李雄劉闢季連
公孫因仍世難割據坤靈盗蜀而王踵起而霸類非蜀
人三國之際異方鼎峙若南若北輔吳崇魏惟我蜀人
不私非類雖輔璋戴備以自固猶謂吾君之子而卒臣
[035-50a]
劉氏晉宋而下南北風馬南鬱屈以遊魂北陸梁而騁
駕衣冠稽首於左袵濟洛順風於氐霸惟此西土爰歸
南化豈赴弱以背强盖惡夷而即夏迨蕭紀之不令泝
岷江而僭正梁人召寇以救亂魏氏懐姦而託信彼實
包藏此惟附順逆施不惠於宜都内潰爰從於遲廻豈
瞻顧於北風盖欽恭於王命不惟蜀人不盗蜀都歴代
以來亂離間起在内在外為姦為宄董卓桓氏元載朱
泚龎勛劉闢樊崇韓遂懐兇扇悖言不詳紀試攷譜牒
[035-50b]
按其閭里茍揮羿浞之戈悉匪岷嶓之士在唐中弱齊
蔡幽并諧結諸鄰脣齒相因叛主之師逐帥之黥陸梁
百年不為王臣是亦何嘗連吾蜀民帝室内訌孽牙匪
彞震動萬乗再狩於西民與其帥開闗迓之天王蒞止
百官六師國用告乏衆艱於饑與其吏民縑粟輸之比
其還歸恬不知危兹盖處平則率理以奉京邑之靈遭
變則自完以待中原之睦欲擕之則難叛欲一之則易
服豈特文有餘而武不足邪亦其天資正順而敦篤近
[035-51a]
者趙諗圖結巴渠包藏厯年困於無徙爰及呉儔妖謀
是趨蜀人白發遄服其誅由是言之蜀何負於君王歟
思徒見其鄰於西夷遠於上國誚丘壑之險鄙方隅之
僻但分中外之質麗不決正邪之名實胡所據邪成周
之盛四海同風冠帶所加古無比隆淮徐連齊魯之軫
而有夷伊洛按豐鎬之都而有戎方春秋之尊夏視呉
楚猶貉蟲大周宗伯而不數抑又矧於閩中雖今俊乂
之所出在昔語言之不通是則與我均為遠服安得妄
[035-51b]
論其異同然而自差觀之華陽黒水别封畛於堯籍岷
山導江厯經營於禹跡秦氏剖符李氷擁節五政七賦
被自古昔而四載所至南止荆揚之域荆揚之民島夷
卉服矧又過此以往邪百粤之取始自漢武郡國雖叛
衣冠未楚所謂粤人無用章甫常兖化之士乃文舉然
則論淺深之時較久近之序烏可與蜀同日而語王莽
元舅霍山冢勲遺愛帝壻林甫皇孫許李聨階於黼座
封裴接棟於楓宸既同心於肺腑亦託體於親鄰逞螟
[035-52a]
蝥之毒噬為虺蝮於君親是則勢踈者未必孽惡地近
者未必誠純我雖遠於國而忠則邇也髙下既别一凸
一凹太行成皋三門二崤或壯帝王之形勢或資姦盜
之炰烋或王路之攸梗或伏兵之所交正用之則亦在
德只邪憑之則遂為宼巢吾人之心如砥吾人之行如
螘結羶美於一心捐崎嶇於萬里申韓生於中土不免
為僻學鄭衛作於中州不免為僻樂九野同列於地何
獨非梁益之墟四隅無私於天曷常戾西南之角况乎
[035-52b]
江行地脈鮮決埽而敗岸星直天狼工弭姦而觸惡肖
此正氣挺吾先覺節以遇立文非茍作王襃明君臣之
合何武憤福威之削張綱扼腕於跋扈揚子甘心於寂
寞相如不數子昻見却謂誦述以阿諛恐吾徒之貽怍
才髙則委靡面靦氣直則回邪膽落彼徒嫉於西子殊
不慙其鄭璞不意兒曹懵其志行之僻反以居處僻我
也且圃植蕙而菜育畦疏禾而莠生梟倫鳯族蜒肖龍
蟠君子小人常溷其間古何邦而無佞亦何地而無賢
[035-53a]
龜䝉孔孟之攸宅冀北唐虞之所營冝丘門之不雜何
蹠黨之横行鯀為父而禹子蔡為弟而旦兄導挺節而
敦逆奕推忠而杞姦彼為同屬以行異况指一方而槩
言吾請與子姑置遠近之殊而摭正邪之辨晉取之魏
魏取之漢功非定亂位實圖簒思誠晉人言䛕而辯辭
抑蜀以黜呉志借魏而佞晉魏為高廟之宼賊蜀寔中
山之宗姓不然何故進亂世之姦雄而沮先王之枝屬
乎况蜀以得賢而王以失賢而亡魏以巳簒而張以人
[035-53b]
簒而戕彼賦魏事徒言刑罰之清平胡不言文若之殞
命也彼言忠良之聚㑹胡不言三馬之食槽也詞未及
巳客奮而起獲聞髙義欽服厥旨歎草澤之空言不能
廷辨於天子
御定厯代賦彚巻三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