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f0005 御製詩集-清-高宗弘曆 (master)


[322-1a]
欽定四庫全書
御製詩四集巻四十四
 古今體五十三首丁酉四/
  用白居易新樂府成五十章並效其體有序/
  白居易新樂府五十章少即成誦喜其不尚辭藻
  而能紀事實具美刺一代政要畧見梗槩有三百
  篇之遺意所為為君臣民物而作不為文而作非
  虚言也乆欲效其體而為之以萬㡬少暇日遷月
[322-1b]
  延且體大物博未可率畧命筆也然終弗忘於懐
  者誠以如此為詩方可謂之詩有闗於世道人心
  者匪淺鮮耳且以古喻今以今方古我國家受
命開基
祖功
宗徳俾予孫知剏業之艱謹神器之守則又有不可以
  不文畏難而罷者名各從其朔是者是之非者非
  之長短有所弗拘要以達意傳實為止咨政之餘
[322-2a]
  積以月餘而成讀者亦不必以重儓議之矣
  七徳舞 美撥亂陳王業也
武徳中作破陳樂貞觀初重制舞圖詔魏徵等歌詞撰
名曰七徳以示開國之鴻謨七徳破陳是一是二終莫
居易自注云武徳中天子始作秦王破陳樂以歌太/宗之功業貞觀初太宗重制破陳樂舞圖詔魏徴虞
世南等為之歌詞名七徳舞自龍/朔以後詔郊廟享宴皆先奏之然魏徴既為之詞何
又稱徴諦觀九功之舞至於七徳破陳俛首弗視乎楊
隋失鹿其政亂英雄並逐之亦指草澤崛起徒太宗以
[322-2b]
隋宫人刼父留守之職叛縱經親戰而成功業其興究
異漢髙明祖夫豈如我朝慶隆舞肇興長白之神區雖
亦曾受明封號不過覊縻外臣較彼食毛踐土之民殊
以是論之即漢髙明祖亦莫及七徳之舞奚足比擬本

王業之規模慶隆舞
祖宗開剏艱難謹記諸
太祖薩爾滸之戰立破明兵二十萬
[322-3a]
太宗松山杏山之戰殱明兵五萬而有餘是皆懿親藎
臣同心戮力邀
天佑至今追憶猶欲淚墮予及我
世祖入京都實得之流冦為明雪仇而有大徳於彼應
感吾慶隆舞皇清億萬斯年子子孫孫應憶
列祖剏業艱難初
  法曲 美列聖正華聲也
法曲法曲中和樂五音宫商徴羽角
[322-3b]
郊廟朝堂之所作法曲法曲非霓裳霓裳羽衣曲實屬/鄭衛之音居易謂
之為法曲/則已誤矣鄭衛之音豈洋洋即反居/易之語宋明已失無論唐
今梨園曲譜有所謂霓裳羽衣者不過/按詞為宫商曲調至其舞已久失傳矣法曲法曲奏中
謂中宗/肅宗大厦之傾支一木幸而未致失其鹿法曲法
曲天寳末以夷亂華胡犯闕明皇幸蜀遭播越東夷西
夷子輿言舜文王豈非聖賢諸馮岐周之樂惜已佚借
問何以亂華焉夷狄有君諸夏無夫子亦曾三致吁而
况四夷之樂舞於庭為有虞氏治之徴予謂明皇不寵
[322-4a]
林甫國忠及妃子雖日奏夷樂彼哉禄山無反理
  二王後 明祖宗之意也
三恪二王古有云受禪征伐説徒紛魏晉以降更以假
不脩實徳脩空文元之瀛國明崇禮雖加封爵未聞延及
奕世享隆恩
天命
天聰肇東土
順治奄有中外建極尊然實取之流冦並非取之勝國
[322-4b]
者豈於明之後裔有所慙徳而當待以賓
康熈有成命
雍正奉以遵遂求朱氏之裔賜以通侯俾世守其祀而
弗湮則我
祖宗興滅繼絶之意超往代詎如李唐周旋周武隋文
之子孫
  海漫漫 戒求仙也
海漫漫天蕩蕩皆知海之廓也涵大地試思天之包海
[322-5a]
其勢猶寛廣海漫漫波泱泱中有三山蓬萊瀛洲及方
丈舟或近之率有風引去徐市從何而得其名因以傳
影響童男丱女去弗迴傳聞今為外域或即交趾與南
掌海漫漫無際也求仙人多遇仙寡漢武秦皇其甚者
然而仙實誰所傳椎輪落葉豈非因彼道家李老聃居
易闢仙而舉五千言則何異夫抱薪救火揚湯止沸焉
  立部伎 刺雅樂之替也
立部伎奏鼓笛喧舞劔跳丸掉長竿二句檃括/樂天語今為掌
[322-5b]
儀司所屬慶隆舞後用以呈賔筵立部伎昔在唐三等
皆司之太常笙歌清樂坐上堂立部鼓吹立堂下又其
次者始就樂懸命彼郊廟調宫商嗚呼雅音陵替一至
此樂天刺之誠有理立部伎事今實無太常樂舞别聚
生徒居於神樂觀惟演雅樂以為
郊廟祭祀之所需以其居觀也不知起自何時遂有道
士之稱呼名不正則言不順六宗正義豈宜厠以羽流
乎命還樂舞生之舊乾隆壬戌年以唐時立部伎逓降/之説非理因勅釐定 郊廟樂
[322-6a]
舞之/制庶㡬精習其事以叶中和徳充符立部伎
皇清之制較唐誠廻殊
  華原磬 刺樂工非其人也
華原磬代泗濵居易作詩因刺樂工非其人泗濵磬下
調樂不能和必得華原考之乃可叶笙歌今人而調古
律吕知有今聲乃不知有古古聲今聲豈其殊無過宫商角
徴羽試問居易古聲作何聲知當舌强上/聲不能語雖然
予亦更有言泗濵華原皆石焉金聲玉振以石代華原
[322-6b]
泗濵所争不過毫釐間豈如今日斲玉來和闐明堂清
廟八音宣循名副實備樂懸設以此磬奏之元和年居
易寧復惜泗濵而輕華原
  上陽白髪人 愍怨曠也
上陽白髪人初選入時纔十六稔冉四十四年春仍閉
上陽常看守宫監使衣著緑將謂簾前賜錦袍不然逐
隊學歌曲花鳥使者記名去忍氣吞聲别親族那期楊
妃生妬忌發配上陽恒抱孤衾宿念奴豈弗伴諸郎羞
[322-7a]
他街中照燃燭上陽白髪人以資格久雖賜尚書仍苦
辛不如老做村中婦猶得齏鹽同守貧上陽白髪人國
朝家法異唐李八旗世僕家生子輪年選秀曾弗逮乎
萬民之鄉里其中等級更分明旗籍内府殊彼此旗籍
惟以備位號如冊后妃及皇子/王公諸福晉之類内府始用供驅使屬内/府者
始以供宫中/使令之類供驅使亦有年限至廿五嵗率令出宫矣
年逺者不可考雍正年間定例宫中使女至廿五/嵗皆令出宫聴其父母聘人誠善法萬世宜守者上陽
白髪人時世裝成反不妍心慵手慢弗能工管絃我朝
[322-7b]
女樂初亦厯代沿康熈年間其數不盈千想彼貞觀嘗
憫幽閉出有三千衆其尚存者何止一半焉以今喻古
多少之數天淵懸雍正其數更減十之七乾隆無一女樂
逮今四十年假令居易生斯世知其難成上陽白髮人
之篇
  胡旋女 戒近習也
開元之末天寳年康居獻舞女其名曰胡旋迢遥重譯
至中國樂聲雖不可識吚啞宛轉亦自合管絃聲合管
[322-8a]
絃身慣為旋舞風吹雙袂軒然舉千迴百匝似轉輪但
觀態度誰觧其言語胡旋女䜟旋胡居易作歌之意在
此夫漁陽鞞鼓長安亂明皇倉皇獨擕宫眷幸蜀都胡
旋遂旋胡盖有所致然廟堂去姚宋省闥無張韓内失
太阿寵楊李外脱金甌任禄山皆因明皇一心之轉旋
又何繫乎西域舞女之來焉適百里者半九十里足見
末路保全為尤難白傅是章可為千秋萬載君鑑傳
  新豐折臂翁 戒邊功也
[322-8b]
新豐折臂翁年八十八鬢髪霜非因力戰得受傷乃是
自折其臂得脱為兵至老身猶康是翁盖學塞上之子
髀跛相保聚又似支離恃其無用乃反攘臂武士行雖
然支離塞子皆其天然耳自折其臂實出詭詐避役而
非臣子之綱常新豐翁不識彎弓與射箭如何三丁㸃
一丁瀘水瘴鄉遣征戰是何異敺羊豕以飼豺狼誠可
笑亦誠可歎工部石壕吏少傅新豐翁事雖異意則同
古人雖曰兵寓農平時訓習當有素豈有未經一習而
[322-9a]
令供戰攻國朝之制超千古八旗子弟不待言緑旗亦
素予以糧餉俾之操練居營伍有事屯戍征戰乃用之
從弗驅彼平民使有新婚垂老相别之苦楚戒邊功邊
功豈易言新疆二萬里成功以五年金川掃穴亦復然
未蕆功者祇緬甸亦縁士卒不得用力於蠻煙瘴雨間
因其求降遂令班師旋緬酋懵駁負固抗干不得已而/用兵聲討乃一誤於李時升賊
衆因得滋擾關内再誤於額爾登額致明瑞深入捐軀/勢更難於中止大學士傅恒固請督師征勦遂命前往
經畧傅恒既至身先士卒水陸分途進攻即収服猛拱/尋復於新街破壘殱渠進攻老官屯軍威大振已可計
[322-9b]
日摧堅顧其地水土惡劣官兵病亡者多此乃地氣使/然勸懲皆無所用且不忍驅勇鋭之衆嘗試毒癘因傅
諭撤兵㫖未至而緬酋遣大頭目詣軍/營奉書求赦傅恒據以入告因詔班師是三伇也實多
捐軀效命者雖即賞延於世祇今追憶猶酸然不待開
府不賞邊功防黷武亦不待國忠幸立邊功致禍延國
之大事藉彼相臣賛襄則可耳惟當定之在君㫁以乾
用固出於不得已然而窮兵黷武之名詎免旃知我罪
我何辭焉居易新豐折臂翁之篇欲和遲之再三下筆

[322-10a]
  太行路 借夫婦以諷君臣之不終也
太行路行最難巫峽水每覆船太行巫峽雖稱險人知
其險畏而避之猶可得善全惟有人心易變遷藏之肺
腑不啻城府堅親莫親於夫婦間好惡轉旋常有旃好
生毛羽顔色鮮惡生瘡痏頓棄捐古時多以君臣喻夫
婦是以白傅斐然有此篇行路難居易在臣言臣固如
是試思為人君者亦有難處吾當言豈不示心與促膝
都稱露膽更披肝然而十人同徳之後曾有㡬人焉語
[322-10b]
云入朝必忌士無不肖與其賢入宫必妬女無醜及妍
夫以必忌必妬者而共相周旋欲其開誠布公以事其
主何異適越而北轅世間夫棄婦者固不少婦棄夫者
亦復比比然行路難議論未可偏一邊各思其難相保
守久而敬之夫子故稱晏平仲之善為可傳
  司天臺 引古以儆今也
司天臺名剏後世製自古乃命羲和堯所欽璿璣玉衡
舜所覩以定嵗紀授人時釐工熈績是之取司天臺不
[322-11a]
聞唐虞之世言祥灾予謂雨晹時若斯祥耳旱暵水&KR1369
誠灾哉敬天勤民當慎兹慶雲壽星非所知不能宵旰
敬勤盡君道逮現天文時變斯已遲司天臺髙聳京城
東南隅各種儀器上置諸測量度數察黍秒三辰七政
赤道黄道各有經緯圖
皇祖精製足為萬世模四時正八政敷欲問白家少傅
今日司天之臺何如乎
  捕蝗 刺長吏也
[322-11b]
毫末弗扎尋斧柯涓涓弗絶成江河由來去害在始萌
尾大不掉將如何一蝗能生九十九物類繁衍惟此為
㝡多其甫出也去之猶覺易及其長翅飛如驟雨捕之
難盡必致傷黍禾所以每嵗春夏之間設遇缺雨先慎
此五申三令不厭為譙訶捕蝗法今綦嚴或當春夏缺/雨恐蝻孽潜滋必屢飭督撫
董屬捜捕毋使竊發有司皆/畏法預除數年來幸無蝗患幸而年來未致害豈非綢
繆以豫有司畏法因此勤捜羅興元年間蝗為灾奪民
之食誠哀哉捕蝗獨有河南吏以錢買蝗出無計想其
[322-12a]
受價仍利民何乃為之重勞費二語反居/易詩意較之坐視終
為差異哉白傅乃為刺若然將終不捕乎是非殊覺斯
倒置况乎秉畀炎火小雅云姚崇遣使曾殷勤若云善
政能驅蝗吾惟半信半謂其荒唐及至吞蝗感以誠吾
惟盡力除害於其始一之為甚而不能再為矯情之沽

  昆明春 思王澤之廣被也
昆明春非始唐宗及漢帝嘗聞堯時治水此停船見潘/岳關
[322-12b]
中記及三/輔黄圖因有神池靈沼之名字茂陵因而深廣之乃
為樓船習戰事却因地髙鮮來源旱則枯竭成桑田八
水引注貞元間始得滉漾仍舊觀不惟活潑樂魚鳶復
有菰蒲之利焉菰蒲無租魚無税是以居易思王澤之
廣被而有昆明春之篇吾謂其然豈其然徳宗之時特
言利苛取兩税問架錢居易欲其呉興罷𣙜茗鄱陽休
封銀叶/是謂之姑徐徐耳以徳宗之鄙吝抑豈能行旃
昆明春今之昆明昔之太液曾無異太液在秦既可移
[322-13a]
名燕金時於燕京作瓊華島其下為太液池盖借漢時/長安太液舊名又稱為瀛臺三海乾隆庚午𨗳西
山玉泉諸水滙之俗所謂西湖者開濬深廣名之曰昆/明仰放勲之績兼寓習武之意詳見舊所作昆明湖記
又設牐唘閉以溉稲田并自玉河引流入京城繞紫禁/而出歸通恵河以濟運得水之利而無病民之事異於
居易所/云也昆明亦得用此例勝朝是處號西湖嵗久淤塞
命疏治初時衆慮致水艱既而衆復愁水潰隄堰閘洞
以次脩今無水患收水利稻田闢將百餘頃菰蒲鳶魚
更餘事則有司存實禁地設如芻蕘雉兔與民同將見
菰蒲鳶魚浄盡且增争奪之相害叶/盡信書不如無書
[322-13b]
我於為政每每存此意
  城鹽州 美聖謨而誚邊將也
城鹽州美聖謨而誚邊將徳宗築城五原上不謀邊臣
不謀相自從城築鹽州安闡布賛普增悵望十餘載弗
敢犯塞萬姓夜眠晝無恙又如張仁愿受降築三城
北邊千里得安寧其後邊將非不計及此顧欲養㓂翻
得掘强兵各為身謀將可鄙獨㫁築城君足美白家樂
府意在此然亦不過慎守幸保無事而已矣城廸化烏
[322-14a]
魯木齊增廨舍城恵逺伊犁今為外户閫野可牧畜田
可耕工商富聚謀經營來往夜行無盗驚哈薩布魯常
至城以馬易帛擕歸籯是城較之鹽州受降拓萬里香
山白傅以為何如耳
  道州民 美臣遇主也
道州昔有侏儒貢矮奴市取京都送漢武侏儒一已足
嵗嵗取斯亦何用道州任土誠堪嗤勒民為奴民已卑
而况祖哭其孫父哭子村里常歎生别離道州民幸得
[322-14b]
陽城坐讜罪人出而為刺史催科政拙勞撫字叶/肯使
矮民為矮奴世為賤役無終止朝廷感悟璽書下矮奴
之貢因永罷叶/猶是争臣論所激昌黎豈徒工文者道
州民生男每以陽字之是何異新息之民多姓賈
  馴犀 感為政之難終也
馴犀馴犀來暹羅脊如披甲角如戈虎豹兕象世常有
世人曾得見犀否康熈末年憶尚逮海蠻獻犀金庭至
自稱溟渤不揚波知有聖人中國治越裳獻雉原可方
[322-15a]
皇祖視之不經意權教暢春飼板房初未詫為奇瑞事
皇考踐阼
先志承遂命返之厚賜仍既不似建中放象歸南方亦
不似貞元留犀致凍亡以
聖繼
聖王道昌勤政務本卻禎祥慎終如始揆一蘉白傅馴
犀詞徒芳如蒼蠅聲庸何傷
  五弦彈 惡鄭之奪雅也
[322-15b]
五弦彈舜所作以歌南風樂民樂解愠阜財意斯託五
弦彈忽奪鄭趙璧之技人愛聴率牽於情失其性吾雖
不解琴實㑹琴之理古人操縵豈習巧一字一弦而已
矣五弦彈疏以越大弦春温能使氣和平小弦秋肅能
使私消歇其音曳曳復融融要使人皆可學而能以致
和與中設如趙璧之所為是乃梨園一樂工五弦彈鄭
奪雅後世之琴非古琴人盡如斯趙璧特稱其甚者試
看白傅所云凄凄切切氷鐵寒何異琵琶行之大珠小
[322-16a]
珠落玉盤謂翁不解其妙惡其奪何乃形容曲盡而言
人所不能言善哉東坡得其㫖歸家直欲浄洗筝笛耳
  蠻子朝 刺將驕而相備位也
蠻子朝彼自至初非蜀將之所致彼亦盖貪中國利渉
逺來朝必有賜蜀將乃攘為已事更謂開元鮮于仲通
征蠻徒喪師豈如貞元蠻慕明徳而自通誠覲玉陛徳
宗嘉其誘諭功遂令蠻朝大明宫異牟尋男尋閤勸並
教召對延英殿召對賜衣更賜食大臣歆羡不可得蜀
[322-16b]
將掦掦頗得意拖紫佩金相備位白傅樂府因為刺雲
南天末六詔蠻來朝弗朝於國誠何關邊將得意相備
位爾時政治從可觀辛卯土爾扈特來䟦渉萬里誠&KR0629
哉伊犁收撫掄將才辛卯夏土爾扈特汗渥巴錫等自/俄羅斯之額濟勒率屬内附告之
伊犁将軍伊勒圖以聞特自烏什調舒赫徳往彼為將/軍經理其事舒赫徳遵㫖分地安插俾資耕牧渥巴錫
等來山莊朝覲宴賚回至所授㳺牧地生計有頼咸得/安居樂業越二年授舒赫徳為大學士入閣賛理機務
示恩安輯非招徠木蘭秋獮命厠陪山莊挈廻鎬宴開
至今畜牧孳童孩將亦為相調鹽梅備位非相驕非將
[322-17a]
白傅再生應難騰口謗
  驃國樂 欲王化之先邇後逺也
驃國樂逺在天末隔之大海邊舒難陁來獻表誠䖍至
於貞元十七年徳宗受之聴其樂玉螺銅鼓合奏文身
踊舞揺花鬘一時驚喜文武班拜表稱賀願付史館宣
吁哉爾時為何時亂臣賊子接踵伺神器乘輿出奔上
下多流離奸如盧杞弗忍去忠如陸䞇危則珍惜安則
亟去之驃國樂想亦偶至中國窺固非懐徳與畏威居
[322-17b]
易顧欲王化先邇而後逺是謂不揣其本而惟其末之
徒齊
  縛戎人 達窮民之情也
縳戎人不是戎人實漢人鄉貫涼原没落蕃皮裘毛帶
束繫身牧羊飼牛多苦辛冒死奔逃欲歸漢忽逢漢軍
出拜見却被將軍縛作蕃同彼真蕃作俘獻有詔赦死
徙南方離却蕃鄉投蠻鄉蠻鄉言語本不解有苦誰訴
淚萬行涼原故地不得歸蕃中妻子歎别離較諸真蕃
[322-18a]
更増苦窮民之情誰達之居易作歌良有以邊將冒功
率如此縛戎人聴我今歌縛戎真促浸官寨噶喇依大
兵四面重重圍據高壓下逐歩進奪碉破柴力不遺神
器火攻賊益懼土囊堆積聊避危定西將軍阿桂攻勦/促浸至噶喇依督兵
四面圍攻疊用大礟轟擊所向摧圯層層逼進奪碉破/卡復㫁賊取水之路番衆絡繹來投皆言高厚碉牆俱
為礟穿透其寨垣坍塌者復壓斃多人逆酋膽落因寨/踞石峯之上不能穴地而避遂以土囊堆積䕶牆迨攻
擊益力索諾木兄弟及其助惡大頭人丹巴沃雜爾等/計窮力竭乃率二千餘人面縛乞降即解京獻俘以蕆
斯/役復㫁水路艱取汲立待朝夕成掃犁乃羣面縳蕃城
[322-18b]
出牽羊肉袒難恕其亦有漢人則實逆兵降賊者張坤忠/以内地
營兵盜竊軍營火藥逃入促浸轉為賊人設謀畫䇿及/官兵攻圍噶喇依賊勢窘廹阿桂向其勒索逆酋等遂
將張坤宗縛獻時當巡幸山左令軍營派員解赴/行在疊加刑鞫逆犯供吐伏辜即令誅磔示衆行營
示衆正法明凌遲是皆同聞共覩之實事豈如唐代冒
功屈陷以詐為巡歸郊臺奏凱宴獻
廟獻俘蕆禮儀縛戎人由今視昔非同彼縱有香山之
才奚為辭
  驪宫髙 美天子重惜人之財力也
[322-19a]
驪山山勢髙隆崇其上建有華清宫秦漢隋唐縱故有
特侈搆築惟元宗架峯梯嶺冠樓閣往往複道相連通
温泉賜浴寵妃子政務付之楊國忠廟謨顛倒禄山反
倉皇蜀道奔秋風驪宫髙元和天子勤政勞考圖數貢
事其事羣臣率職朂相交平夏平蜀平澤潞藩鎮恐懼
誰敢驕驪宫咫尺不一幸所思者大所理者繁寧祗重
惜人之財力而不為逰遨驪宫髙憲宗不逰天下治元
宗屢逰天下亂治亂之㡬惟在敬與荒以云崇儉靳費
[322-19b]
則猶拾遺之淺見
  百錬鏡 辨皇王鑑也
古稱鏡有百錬銅掦州江上鑄舟中選時練日用重午
旃磨粉瀝窮精工乃得鏡成瑩秋水刺史封獻蓬萊宫
百錬鏡今實無掦州亦弗鑄江上刺史亦弗獻京都不
知樂天當此日又將何以成詩乎百錬鏡太宗三鑑誠
卓然而吾有語更進旃以人為鑑明得失至於鑑人亦
要焉人鑑知已猶覺易鑑人知彼勢甚難皮相其奚可
[322-20a]
心存方寸間苟其弗知賢與否何以量材授職政治宣
吁嗟吾嘗蒿目乎神禹之名言
  青石 激忠烈也
青石出石坑綽楔可為碑於古初無是秦漢始有斯藉
用傳名垂不朽杜預因以高岸深谷致慮而立二碑於
峴山殊髙低吁哉好為後世之名有如此豈知今日陵
谷未變而髙岸立石已毁滅無遺道旁徳政誰果甘棠
詠墳前神道無過諛墓辭是以白氏有感乎此獨思傳
[322-20b]
真卿秀實之忠烈庶不負地靈産石與夫石工費磨治
吾欲因此擴充之忠烈出板蕩萬民早受危不如紀召
父杜母循吏佳政績俾萬民各安耕田鑿井老老㓜㓜
樂雍熈天下無兵戈何必效彼顔段捐軀盡節為
  兩朱閣 刺佛寺漸多也
兩朱閣相對為梵宇其初誰所居臨真宜都兩公主公
主粧樓作庋經駙馬書臺為雁堵笙歌鼓吹無復聞祗
聞鐘魚聚禪侣兩朱閣原為帝子家李唐家法愛公主
[322-21a]
賜予無算資奢華奢華已不遜漸至把持朝政恣淫邪
王維鬱輪袍何事弗為耶終於寥寂棲僧伽㡬曾吹簫
作仙去徒令過客生咨嗟兩朱閣溯始置吞并平民屋
舍為邸第白家少傅是用刺雖然責已斯難責人易崖
口亦有香山寺龍門香山寺為洛陽勝蹟唐太和六年/白居易為河南尹惜其頽圯㑹為元微
之作墓誌以其謝文資六七十萬迴施兹寺葺新之越/三月而就詳見居易修香山寺記居易又自號為香山
居士固未嘗/不好禪學也
  西涼伎 刺封疆之臣也
[322-21b]
西涼伎裝作胡人跳獅子云是安西都䕶來獻此大胸
怒目咆哮視當塲奮迅舞弗已忽傳安西歸路絶獅子
向西啼不止邊將常陳斯樂傲諸蕃以為能制彼生死
西涼伎未陷涼州時觀此誠可耳涼州既陷四十年觀
此應為不知耻昔也日闢國百里今也日蹙國百里詎
止失去西安萬里疆乃至鳯翔為西鄙何待老兵前致
辭早使諸蕃笑冷齒西涼伎自從王晙掩毘伽於奚落
水契丹失信兵不赴㧞悉宻敗走北庭徙突厥遂張盡
[322-22a]
有黙啜衆侵尋掠涼州而有之矣西涼伎涼州之患實
因封疆之臣喜功好事始寄語孟浪開邊人將欲度人
先度已
  八駿圖 戒奇物懲佚逰也
文武開基成康守其上世徳更以久厲宣幽平貪天禍
然自穆王耄荒政已醜嗚呼得之難實失之易萬古君
鑒亦知否白家少傅因有八駿圖之歌意實佳哉理尚
聴吾剖赤驥盗驪白義與渠黄驊騮騧騟騄耳及山子
[322-22b]
叶/此八雖曰天馬駒原祇四蹄非翼脛而走况能御者
惟一人封之趙城曰造父叶/萬里躗言千里誠史書然
即千里一日而行亦烏有向謂今之飛馳驛逓晝夜限/行六百里即加𦂳不過七百
里而止然一驛間僅五六十里即易人易馬而更馳逓/千里馬縱健行不罷足以當十數匹馬之力一晝夜間
亦祇六七百里而止安能馳千/里乎曾為千里馬説以正之屬車暬御不能及獨與
造父諸事豈能成徒手穆王之失在於志怠政而好佚
逰祭公謀父固已箴其咎八駿圖國朝家法與古殊守
之以文勤撫字濟之以武詰戎時邁弗敢疎馬射亦有
[322-23a]
駿者八以示外藩猶非御以車既至踵事圖其後則以
愛烏罕及㧞達山屢貢其名駒平定回部以後愛烏罕拔/達克山皆貢名馬並掄
其駿命以名而為之圖詳見舊/作愛烏罕四駿㧞達山八駿歌然益持盈保泰勤政之
念日殷吾未敢恣佚逰而玩奇物白家少傅知此乎
  澗底松 念寒儁也
澗底松𢎞景弗能聴槖駞弗能種不宜作榱桷却可任
梁棟祇以山深地僻無人知雖具大材而不為世用有
如良士居隠淪縱懐致君澤民之志一時未得登要津
[322-23b]
茅檐甕牖樂饑獨所以淵明曾有五字哀其貧欲為束
帛與蒲輪應慮充者以假而亂真澗底松他人弗知大
匠宜知之進賢求材人臣責職無大小此意皆當思拾遺
薦至尚書任試問良士屈下責在誰
  牡丹芳 美天子憂農也
牡丹芳世人甚愛牡丹自李唐譜傳其名盖不可以屈
指數縱有繪事誰能貌其丰韻與艷香上始紫禁下朱
邸無論寺觀及村莊開落二十日之内舉國逰人誠若
[322-24a]
狂牡丹芳元和天子憂農務不賞牡丹惟是農務蘉一
念之誠天降祥瑞麥兩岐為表揚是以白傅因有壯丹
芳之章乃至願減牡丹色以迴卿士愛花心心其君心
憂稼穡我聞此語增歎息白傅豈弗列乎卿士中豈弗
聞風行草偃君令而臣從弗愛牡丹惟憂農君心如是
臣心猶弗格而移世道人心日流日下斯可知
  紅線毯 憂蠶桑之費也
紅線毯進貞元中宣州太守加絲製太原毳毯既嫌粗
[322-24b]
蜀都錦毯仍嫌脆不如宣州開様紅線為披香廣殿用
鋪地宫人羅襪繡鞋輕垂手折腰陳舞隊吁嗟奪人之
衣為地衣拾遺補過之人應為刺我朝正衙太和殿染
毳作毯供朝見近知回部巧織斯養心内朝/殿名地平驛致
平回部後知其俗工織罽曾於壬午年發/準式令回人製毯由驛傳送官給其直引見大&KR1212
及庶吏前席奏對恒移時是皆發價和雇命製造而非
嵗貢勞民為至於女伎歌舞則更無其事如宣州太守
者既不能獻䛕而香山居士亦將何以致刺辭
[322-25a]
  杜陵叟 傷農夫之困也
杜陵叟本杜陵居種田被灾麥禾無民隠弗達羣壅蔽
未施賑恤翻行徴歛催官租幸䝉詔書命免税又以納
畢不準抵為來嵗正賦徒受被免之名虚本朝定制地/方遇水旱偏
灾視成灾分數輕重蠲免本年正賦或未奉㫖以前百/姓有已經輸納者即抵作來年額賦以紓民力非若唐
時之不準抵算虚/受蠲免之恩也吁嗟苛政有是夫官吏若此則其為
君者所司何事乎即如甘省報缺雨不啻三令五申丁
寧大吏察灾區蠲其租税按灾之輕重仍依户丁給米
[322-25b]
俾口餬設米不足以銀折給亦有例慮銀不足預撥司
農帑待諸昨嵗甘肅夏月缺雨高阜偏被旱灾凡二十/九州縣一聞奏報即再三馳諭督臣勒爾謹
加意勘查撫䘏按口授食米或不足則以銀折賑庫項/或有不敷即令於陜西截留部撥川省軍需銀三百萬
兩内就近酌撥甘省若干萬俾/資寛裕務使灾黎不致失所更令嚴察吏胥或乾没
忍使窮黎展轉溝壑哀聲呼推之各省例視此於此弗
盡心豈不懼
皇天立君養民之意孤然如杜陵叟者那保必無有用
是朝乾夕愓以誠感衆以明恒勵吾
[322-26a]
  繚綾 念女工之勞也
唐代繚綾製精美逺過羅綃及紈綺鋪煙簇雪月明前
如挂天台瀑布水織者越溪寒女工著者漢宫歌舞女
叶/舞罷汗汙棄如遺那惜千金費於此白家樂府徒念
女工勞欲令舞人知惜耳繄余實懼風氣日趨華更思
亦有不得不然之勢已大都開剏必儉樸承平日乆定
奢靡曾記賈生治安䇿中言天子之后縁其領庶人孽
妾縁其履唐之去漢已如斯今之去唐又如彼日甚一
[322-26b]
日將安窮其間仍歸儉樸亦不知凡㡬人心世道與文
風日流日下皆如是一治一亂如轉旋消息盈虚實定
理所以保泰持盈應切承平無事時繚綾猶其小者矣
返樸還淳豈不願言易行難君師之任將誰諉將誰諉
惟有業業兢兢懐敬懐慙欲以責人先責已
  賣炭翁 苦宫市也
賣炭翁賣炭得錢養妻子忽遇貞元開宫市官吏弗主
主宦寺抑買以賤勒賣貴白望數百為驅使一車炭償
[322-27a]
一丈綾較賤丈夫罔利猶堪鄙孰謂天子而為此建封
入朝對便殿亟言其弊徳宗之意亦稍變既聞度支乃
希宦者意謂仰給者逰手將及萬自是諌者皆不聴白
傅用是刺政亂其時罪魁實蘇弁
  母别子 刺新間舊也
母别子欲去迴看哭不止子别母牽留弗住心更苦驃
騎將軍果伊誰憐新棄舊事甚奇使其無子犯七出去
之得言尚曰宜不惟其一乃有二忍心背理實非人所
[322-27b]
為其子將來設長大凱風之怨非母過作詩貴在倫常
中似兹驃騎誠滛兇筞勲賜金酬汝功豈資汝為不義
不慈之事逞妬風白傅刺之信有理然如此者想鮮耳
  隂山道 疾貪虜也
隂山道癸未戊子凡兩作畏虜唘貪較昔非柔逺濟用
出今度縑非勒民供馬實資軍畧大端二首詠之詳兹
不重儓而複言約言馬政實亦國政闗李唐養馬稱㝡
盛四十萬匹曾見杜甫篇當時已愁馬多地狹容不足
[322-28a]
其稱七十萬實乃張大其數焉唐書兵志張萬嵗為太/僕自貞觀至麟徳四十
年間馬七十萬六千匹置八坊於岐豳涇寧間地廣千/里分四十八監後馬多地狹不能容又折八監於河西
豐曠之地云云志又稱八坊之田一千二百三十頃募/民耕之以供芻秣計每田一畆之所産當養七馬勢必
不給疑當時張大其數史家不考書之耳觀杜甫天育/驃騎歌稱當時四十萬匹馬張公歎其材盡下較史所
稱已少三十萬則史/之不足信更可知矣彼四十萬想即市取回鶻者奈當
草盡泉枯馬病羸而不勝鞍何如我朝上都諸部䝉古
牧塲寛育馬二十萬有奇生駒增年年營馬驛馬乃分
餧按月各給以馬乾其數亦二十萬有奇不動聲色得
[322-28b]
實用並無扞格不通行之難本朝之馬分布於上都達/布遜諾爾達里岡愛烏梁
海大凌河暨左右兩翼各塲牧放及各䝉古部落滋牧/者共二十萬二千八百餘匹各就水草字育仍嵗有孳
生又滿漢各營及各省驛逓塘站馬共二十二萬五千/二百餘匹皆月給馬乾銀各就所在分飼均資實用且
無馬多地狹不/敷芻秣之患因讀古詩紀今實事耳試問何以為刺
白家之樂天
  時世裝 儆戎也
城中好髙髻鄉間一尺長元和亦有時世裝因之流行
徧四方不為怡容為戚態望而可知非兆祥所以少傅
[322-29a]
作詩儆戎變雖然當時戎變久矣詎因髻椎面赭之改
常作善降祥不善必致殃應在君臣勤政持紀綱區區
婦人一時習俗所好尚安能貽禍於家邦尚憶辛未南
巡呉郡縣婦女裝飾原似尋常之所見及至丁丑復省
方呉女人人眉際烏綾作𤓰瓣叶/馬上一過覺可憎然
而禮不下庶人亦弗訶禁令改換久將自厭必更易似
此亦何繫世道人心而為灾祥之左劵五十篇可取者
謂居易/樂府是篇吾謂近俗諺
[322-29b]
  李夫人 鑑嬖惑也
李夫人夫人病篤弗肯廻眸一見君君之愛者以顔色
若見病容應不惜以此結君之恩死後猶相思故有招
魂之事因歌是耶非耶其來遲婦人深計有如此以計
結君恩者謂應不止此而已其被衆計結恩者可不憬
然而懼乎如武帝者誠所謂癡矣香山居士知不知既云
尤物惑人無銷期小蠻樊素又何為
  陵園妾 憐幽閉也
[322-30a]
陵園妾漢家弊政延及唐茂陵訛傳多詭蹟從來不學
無術嗤霍光阿瞞西陵更可鄙空教賣履還分香柏城
松門秋風動空留此輩誰供奉生者戚戚常怨悲死者
㝠㝠不得知以奉不知令悲怨嗟爾唐家為此果何為
陵園妾憐幽閉以身先之謂今歌姬怨曠或應無本朝/初女
樂尚沿厯代之舊康熈時數不盈千雍正時更減十/之七今乾隆年間則并無一焉詳見上陽白髪人篇
知仍復有其事西江饒贑二郡間富家相率多錮婢叶/
自㓜養成指使慣遂致掯留弗婚配臬司陳奏其言當
[322-30b]
去聲多前江西按察使歐陽永䄎奏饒州贑州二郡蓄/婢女 有至老不得配偶者請以二十五嵗為限不許
逾期錮婢以所言因/當理下部議行更申明舊成例誠以民情有如水
澄清淆濁亦難盡以官法治叶/一曰樂天託幽閉喻被
讒遭譴黜然而新井之事有慚徳焉寧能解之以文筆
  鹽商婦 惡幸人也
鹽商婦豐衣足食一何幸不屬州縣官惟屬度支領自
唐以來已如斯國賦所在難從省鹽商婦鹽利入官者
少入私多鹽鐡尚書自䕶庇守令不能如之何所以居
[322-31a]
易為詩刺其甚比之桑𢎞羊實不為過鹽商婦今日雖
不殊昔時庇商剥民其事誠無之廵鹽御史鹺政司鹽
價核定㑹督撫本朝鹺務雖鹽政専司至各省鹽/價則㑹督撫核定不使重值病民母令
鹽商私價增毫釐微利商亦獲日用民亦資設曰地利
應從民自取奪攘矯䖍之害將日滋有一利亦必有一
弊鹽商之制豈可輕言弗用於今時
  杏為梁 刺居處僭也
杏為梁古有此語殊荒唐讀書明理在格物理之所無
[322-31b]
未可徒傳耳食忽焉而不於物詳杏之為木孰弗見其
粗不能數圍更無㡬丈長即偶有一亦鮮三四遇質復
脆弱奚供五架之棟梁王維裁為或乃蝸居茅舍耳詎
去/聲桂為柱與碧砌紅軒之華堂即桂亦以其花芳為
柱逺遜松楠之堅剛文人比喻之辭無不可予則事惟
務實於物必求其理之明彰或者雕刻為文山節藻棁
之類耳即如盧家玳瑁曾棲海燕雙杏為梁履道里之
西北隅雖非杏為梁而桂為柱亦有十畆之宅五畆之
[322-32a]
園屋室琴書酌酒聴歌以為娯能保與否雖曰異為時
久暫終莫殊憶我廵豫曾經履道里欲尋白家遺蹟乆
矣其名無杏為梁本意在刺居處僣開府將軍居弗乆
冷眼觀同逆旅店魏家雖云以儉存待賜官錢贖取則已失
之之明驗漢水亦應西北流青蓮語信超羣足為千秋
之炯鑒
  井㡳引銀瓶 止淫奔也
井底引銀瓶氓之六章别開生面無遁形始而共語繼
[322-32b]
而約遂至相奔圖共樂為計非不狡以御彼蚩蚩然終
於見棄朱注以喻君子立身誠可思井底引銀瓶樂天
形容浪子淫婦之態實無遺似此艷體恐汙筆硯我誠
不能為
  官牛 諷執政也
唐家故事拜宰相京兆運沙填路上自其私第至東街
名曰沙隄示旌尚元齡如晦或其可林甫國忠真恥喪
居易諷之詠官牛期以濟人治國言允當朱明以來宰
[322-33a]
相無云大學士易稱呼雖易稱名職實在任崇責重應
思黾勉賛廟謨雖然吾更有後語用執政者實人主但
使垂衣拱手聴人爕理隂陽已乃無所為將恐得少失
多有孤
天命作君而為民父母叶/
  紫毫筆 譏失職也
紫毫筆尖如錐利如刀宣城筆匠選其毫植管勒名價
甚髙居易欲以付之起居郎御史曹一以記君之言動
[322-33b]
一以彈臣之奸滔坐使廟堂之上君明臣良以成上下
之泰交左右臺東西府名易令職猶古宣城此日雖無
貢何處無筆皆可用莫使居易之言中
  隋隄柳 憫亡國也
隋隄桞煬帝亡國實自取亡國之政無不為窮奢拒諫
兼黷武但以留守而代之開剏實異漢髙祖自古一興
必一亡意謂白傅不宜存此章設曰周鑒在殷殷鑒夏
召誥之篇則已言之詳
[322-34a]
  草茫茫 懲厚葬也
草茫茫鄙秦皇而嘉漢文秦皇固可戒漢文不能無議
云斮絮之言誰所始拾遺應未博覽漢家史始皇無道
文有道安弗安應殊在是然而有其成者必有毁無過
久暫之分而已耳古人非不見及此今之三代青緑何
多矣
  古冡狐 戒艷色也
香山居士習禪味空色色空應一致如何再三於色中
[322-34b]
真色假色辨不置真色謂之褒妲倫假色謂之狐妖類
設云取譬猶或可竟謂化人實怪事艷色固宜戒怪語
亦應忌嬖惑淫奔已見前似此重儓出何意
  黒潭龍 疾貪吏也
黒潭龍有似鄴邑之河伯水旱豐歉實不能為人間之
禍福率託於巫虚受愚民之血食貪吏有似河伯與潭
龍巫覡即如里胥及吏役長慶集乃重摹滑稽傳安得
西門豹為令一掃其穢迹
[322-35a]
  天可度 惡詐人也
天可度堯舜羲和璿璣示其端地可量豎亥盧敖亦畧
渉其邊曰惟人心不可防然而人心亦不出乎誠偽間
眸子不能掩其惡人焉廋哉孟子言誠則明而偽則暗
明乃公而偽乃奸但愁已之誠不至因明有蔽奚慮他
之偽日滋為奸以干
  秦吉了 哀寃民也
秦吉了盖如鸚鵡能言而不離飛鳥雖效人言初不知
[322-35b]
人意豈有並通百鳥語之道香山謂其弗逹雞燕之苦
於鳯凰盖有激於哀寃民而為朝官者弗達之於其君
君莫曉雖然余有後言香山非朝官乎豈可自解以非
言職而視如藐拾遺補過之謂何余固不能無疑於此
老詩人託興比喻無不可以理論之鳥獸通人語及訴
童僕善惡之事見異苑載/張華事皆屬怪誕不經鄰輕佻向為
雜説辨以詳兹不複云文可考嘗謂古人有識禽言獸/語者是妄而非真如葛
盧之事由左氏之浮夸秦仲之事由史遷之好竒或别/有踵之者皆不足信因證以哨鹿者不過察鹿聲之髙
[322-36a]
下剛柔而隨機以應使鹿聲中有語則哨者實不能為/鹿語以應其聲且禽獸豢飬熟或能識人語斷無各有
其類之語之理詳/見向所作雜説
  鵶九劍 思決壅也
風胡歐冶法不傳張氏鵶九出唐年豈鑿茨山鐡英取
何乃成劍有如太阿與龍淵候天伺地誰則見斷蛟剸
犀乃信然白家少傅因有樂府篇其云上決浮雲無令
漫漫蔽白日意獨重於決壅蔽而令無私之光及物焉
莊生所説天子之劍弗祗此其包者廣慮者全少傅特
[322-36b]
舉一端以為詠繹思是義亦足資為政而吾以為更有
要乎兹慎勿倒持兹以授人柄
  采詩官 監前王亂亡之由也
采詩官三代以上曰有三代以下無言者無罪聞者誡
下流上通誠善模居易欲復此職導言路以監前王亂
亡由叶/雖然令古弗同矣聴我一言折中乎古人心純
厚而語直樸今人心巧偽而語華腴直樸之語采而知
得失華腴之語采而增罔誣笑可刀而烏可白妍幻媸
[322-37a]
而陵幻谷叶/如是為言采之何以聴將見朝政紛更日
日殊而况無稽之言可勿聼昔已見之大禹謨至於廟
堂之上頌言日聞不聞箴厥醜臣蔽君而君不得知其
否斯可畏哉可監哉予則以為非臣之咎皆君咎
 樂府五十章之作實於去嵗山莊長夏消暇而成或
 一日一章或一日兩章既成書册泐石逮畢工遂至
 今嵗新春亦既頒賜臣工矣新春慶典繁稡無不即
 景摛什篇愊已多故未登之詩本忽遭
[322-37b]
聖母大事神魂飛越心意索然雖時節誌痛暘雨課農
 勉成數吟而較之往嵗每嵗必二本每本必百四十
 餘篇不惟闕其全將欲減其半因思此五十章原成
 於去嵗不妨書之巻末以補其空嵗暮憂居於今思
 昔曷勝悽感爰並識之
  嵗暮
祫祭太廟禮成誌感
鴻龍運斗促流年
[322-38a]
祫祀仍臨此吉蠲與祭以躬義斯重慎終追逺意惟䖍
溯由一脉
宗而
祖派演天潢曾以𤣥讀祝敬聴增
位號皇帝祫祭之禮自/ 列聖 列肇祖至祝文皇考世宗憲/ 后俱入 宣讀今嵗新
增位號聖母孝聖憲皇/后 敬聴不勝悲哽不禁驀地涕澘然
  嵗暮
嵗暮徒言讀禮書行斯未逮歎何如細毛素帛已被體
[322-38b]
黄瓦丹楹那避居未可息肩學乾道宋孝宗以有病不/能至髙宗几筵盡
禮託詞禪位意圖偷安息肩殊非正理且帝王之孝當/務其大者與常人之居廬守制者不同孝宗非特昧於
君道亦昧/於孝道矣那重展歩掖
安輿為君難處多無萬一節先輸是守廬
  除夕
燃䕸連北户鳴爆達通宵今夕復除夕明朝慶嵗朝殿
詩寜可闕即景益無聊西望難堪處
壽康鎖寂寥母興慈寧宫右建行餞壽康宫為不可聖/ 居之所每嵗 嵗之禮兹 復
[322-39a]
得/矣
 
 
 
 
 
 
 
[322-39b]
 
 
 
 
 
 
 
御製詩四集巻四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