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l0067 清波雜誌-宋-周煇 (master)


[009-1a]
清波雜志卷弟九
天下名山洞府河陽府平陽洞台州赤城山玉京洞
江寜府華陽洞舒州灊山司真洞杭州大滌洞鼎州
桃源洞常州張公洞南康軍廬山詠真洞建州武夷
山昇真洞南嶽朱陵洞江州馬當山上水府太平州
中水府潤州金山下水府杭州錢唐江水府河陽濟
瀆北海水府鳳翔府聖湫仙遊潭河中府百文泓龍
潭杭州天目山龍潭華州車湘潭初朝廷以毎歳投
龍簡而洞府多在僻逺處其齎送祭醮之且頗以爲
擾天聖間下道録院定歳投龍簡几二十處餘皆罷
之煇四十年前於馬當龍祠廊廡下見一碑刻投龍
處所視此數頗有増益碑隂載祭享牲牢香幣樂節
[009-1b]
爲詳乃元豐間江州建立者再過之則亡
張無垢貶南安凡十有四年寓處僧舍未嘗出門戸
其一話一言舉足爲法警悟後學宏矣其甥于恕裒
集語録十二卷既已刋行其間論語絶句讀者疑焉
蓋公自有語解亦何假此發明奥義嘗叩公門人郎
曄曄云此非公之文也語録亦有附㑹者
唐制唯給事得封還詔書富鄭公知制誥日劉從愿
妻遂國夫人王蒙正女也既奪封罷朝謁乆之復其
國封公乃繳還詞頭其命遂寢中書舍人繳詞頭蓋
自鄭公始封實録本傅不載止見於蘇轍龍川别志/熊克所著九朝通略書冨弼繳還遂國之
事有礙於理亦恐所傳或致訛舛富鄭公薨司馬温
公范忠宣來弔哭公之子紹庭泣曰先公有自封押
[009-2a]
章䟽一通殆遺表也二公曰當不啓封以聞既曰遺
表自有常式恐難以元封押進御封可也押可乎東
坡作公神道碑止云手封遺表使其子上之丗莫知
所以言者袖中諫草朝天去歐陽公固嘗議之
禄豈須多防滿則退年不待暮有疾便辭仕者若守
此戒則不殆不辱可全始終進退之節頃見洪慶善
書此語於座屏然晚有南荒之謫蓋亦昧於勇退士
大夫能明哲保身以全終始者寡矣
嫁女須勝吾家者娶婦須不若吾家者或問其故曰
嫁勝吾家則女之事人必欽必戒娶婦不若吾家則
婦事舅姑必執婦道安定胡翼之云安定爲此說必/煇見老先生言
此說皆得所歸而然歟/有謂豈其男女昏嫁用
[009-2b]
石守道爲舉子時寓學於南都其固窮苦學丗無比
者交游間嘗以盤餐遺之石謝曰甘脆者亦介之願
也但日饗之則可若止得一餐則明日何以繼乎朝
饗膏粱暮厭粗糲人之常情也所以不敢當歸之貧
樂簞瓢賢矣哉嘗聞富鄭公辭疾歸第以俸劵還府
府受之程伊川正叔曰受之固無足議還者亦未爲
得也留之無請可也或曰餽食美意也受而不食可
也却之近名也
歐陽公爲西京留守推官事錢思公一日羣游嵩山
取潁陽路歸暮抵龍門雪作登石樓望都城次忽煙
靄中有車馬渡伊水者既至乃思公遣厨傳歌妓且
致俾從容勝賞毋遽歸之意思公既貶漢東王文康
[009-3a]
公晦叔爲代一日訝幕客多游責曰君等自比冦萊
公何如萊公尚坐奢縱取禍衆不敢對歐公取手板
起立曰以某論之萊公之禍不在杯酒在老不知退
爾四座偉之是時文康年已髙爲之動故歐公六十
五即休致門生或有言公徳望爲朝廷倚重且未及
年豈容遽去公答曰某平生名節爲後生描畫盡唯
有早退以全晩節豈可更被驅逐乎以是知公未老
告歸蓋以文康公爲戒且踐疇昔之言也或云歐公
游潁陽見山中石壁上丹書神清洞即此時也書祠/時尚
諸公皆以王事從嵩山之游謝有二書抵梅聖俞歷/部貟外郎直集賢院通判河南府謝希深絳與歐陽
篇時明道元年九月也/叙登覽之勝梅答以長
一小説名黙記内一條云尹師魯性髙而𥚹在洛中
[009-3b]
與歐梅諸公同游嵩山師魯曰遊山須是帶得胡餅
爐來方是游山諸公咸謂遊山貴真率豈有此理諸
公羣起而攻之師魯知前言之謬而不能勝諸公遂
引手扼吭諸公爭救之乃免煇見前輩云一時失言
有所不免若曰愧而扼吭無是理也著黙記者亦不
當書此
洪駒父集侍兒小名三卷王性之續一卷好事者復
益所未備雖曰擇之不精采摭未盡亦足爲尊爼諧
謔之助士大夫昵裙裾之樂顧侍巾櫛輩得之惟艱
或得一焉不問色藝如何雖資至凡下必極美稱名
浮於實類有可笑者豈故矜衒特償平日妄想不足
則夸爾或謂若把西湖比西子澹粧濃抹揔相冝揔
[009-4a]
冝之名爲佳特恐無敢承當者公與洪玉父共成此/性之之子明清云先
語當得其實煇傳本誤矣/編非駒父之所續也意此
趙忠簡公秉政日使臣關永堅亦西人趨承云乆乃
丐官淮上貧不辦行欲貨息女公憐之隨給所須永
堅乞納女公卻之請力不得已姑留之後永堅解秩
還公一見語之爾女無恙永堅謂宿逋未償公笑不
答且助資送費囑求良配遂歸監平江梅里鎮宗室
汝霖女言雖累年日侍丞相巾櫛及嫁尚處也汝霖
與知泗州王伯路厚語其詳王云前輩於此等優爲
之特今之人爲難能司馬温公曽魯公各有自似此
一事傳於丗文多不載
江南自初春至首夏有二十四畨風信梅花風最先
[009-4b]
練花風居後煇少小時嘗從同舎金華潘元質和人
春詞有捲簾試約東君問花信風來第幾畨之句潘
曰宫詞體也語太弱則流入輕浮又嘗和人蠟梅詞
有生怕凍損蜂房膽瓶湯浸且與温存着規警如前
朋友琢磨之益老不敢忘潘墓木拱矣
山谷云野艇恰受兩三人别本作航航是大舟當以
艇爲正今所謂航船者俗名輕舠如航湖航海亦爲
常談沚之句所謂三翼皆巨戰船非輕舟也/張景陽七命載在文選有汎三翼汎中
秦少游發郴州反顧有所屬其詞曰霧失樓臺月迷
津渡桃源望斷無尋處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裏
斜陽暮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砌成此恨無重數郴江
幸自繞郴山爲誰流下瀟湘去山谷云語意極似劉
[009-5a]
夢得楚蜀間語淚濕䦨干花著露愁到眉峰碧聚干/闌
乃張泌思越人詞黛眉愁聚春碧/淚臉也見鄴侯家傳愁到眉峰碧聚此恨平分取更
無言語空相覷斷雨殘雲無意緒寂寞朝朝暮暮今
夜山深處斷魂分付潮迴去毛澤民元祐間罷杭州
法曹至富陽所作贈别也因是受知東坡語盡而意
不盡意盡而情不盡何酷似少游也乾道間舅氏張
仁仲宰武康煇往見留三日徧覽東堂之勝蓋澤民
嘗宰是邑於彼老士人家見别語墨蹟
蘇東坡云如人善博日勝日負王荆公改作日勝日
貧坡之孫符云元本乃日勝日貧吕正獻尤不喜人
博有勝則傷仁敗則傷儉之語
了齋陳瑩中爲太學博士薛昻林自之徒爲正録皆
[009-5b]
蔡卞之黨也競尊王荆公而擠排元祐禁戒士人不
得習元祐學術卞方議毁資治通鑑板陳聞之因䇿
士題特引序文以明 神宗有訓於是林自駭異而
謂陳曰此豈 神宗親製耶陳曰誰言其非也自又曰
亦 神宗少年之文耳陳曰聖人之學得於天性有
始有卒豈有少長之異乎自辭屈愧嘆遽以告卞卞
乃密令學中敞髙閣不復敢議毁矣毁通鑑非細事
也諸公未有紀之者止著於了齋遺事中國子監舊
有安定胡翼之祠紹聖初自爲博士聞于朝徹去
客言蘇伯昌初筮長安獄掾令買魚飼猫乃供猪襯
腸詰之云此間例以此爲猫食乃一笑留以充庖同
寮從而遂日買猫食蓋西北品味止以羊爲貴
[009-6a]
詔賜楚州孝子徐積絹三十匹米三十石積從胡爰
學一見異待之嘗延食中堂二女子侍立將退積問
曰門人或問見侍女否何以答之爰曰莫安排積聞
此言省悟所學頓進此叚不但見於諸公紀聞亦載
在 哲宗實録乃元豐八年事也豈警後學要妙在
莫安排三字故史臣從而書焉徐字仲車
仲車雜著數十條臨川山陽板行其一云陳力就列
不能者止近丗拜官徒爲飾詞已足耻矣而朝廷又
爲之法曰至某官乃得辭免是教人爲僞也其兩府
有除拜未受命必先押入其名已不正蓋賢者以禮
進以義退既可押入必可押出此固然矣但立法有
素豈易頓革柄臣爲國具瞻既膺大拜不應偃然即
[009-6b]
當其任故三辭再辭次及從官臺諫一辭而已此豈
由衷特拘以法其不應辭者豈官㣲任輕進不係時
之重而然歟兩府初除固已受命特未受告耳凡降
㫖日下供職者皆未受告也
食無精糲飢皆適口故善處貧者有晚餐當肉之語
煇家與宗室通婚姻常赴其招家家類留意庖饌非
特調芼應律令且三字爛熱少爛則易於咀嚼熱則
不失香味少則俾不屬饜而飫後品煇頃出疆自過
淮見市肆所售羊邉甚大小者亦度重五六十斤蓋
河北羊之胡頭有及百斤者驛頓早晩供羊甚腆既
苦生硬且雜以蕪荑醤臭不可近若用前二說製以
餉客豈不快屠門之嚼哉王荆公解美字從羊從大
[009-7a]
謂羊之大者方美而東坡亦有翦毛胡羊大如馬誰
記鹿角腥盤筵之句山谷簡何斯舉治具待客亦謂
軟爛則宜老人豐㓗則稱佳客今日蔬食起權輿之
嘆説食經而偶及此
煇自四十以後凡有行役雖數日程道路倥偬之際
亦有日記以先人晚苦重聼如幹蠱次叙旅泊淹速
親舊安否書之特詳用代縷縷之問記向年貨田句
金不遂取塗三茅得新刋山圖而歸濡滯良乆殊失
倚門之望因思昔淵才乆出其家日望其歸歸止攜
一布囊人謂其間必珍貨也後數日㑹親戚啓囊乃
歐陽公新修五代史藁數帙李庭珪墨一笏而已煇
用此書于日記後先人爲之一笑自隆興癸未至紹
[009-7b]
熈辛亥恰一丗伏書泫然
王立之詩話書張宗古自堂後官守登州祈雪獲應
一判官以詩爲賀宗古曰玩我欲繳進爲人勸止先
人任饒幕與邵武黄堅叟爲代一日郡宴鄱江樓黄
作木蘭花詞上别乗有監郡風流懽洽之語亦貽怒
繳申郡牒問風流懽洽實跡黄歷攷古今風流懽洽
出處辯答甚苦嘗取吏案以觀而得其詳要知投獻
本求知又當視其人如何庶不返致桉劔特未知宗
古所謂玩我何說其亦錦衾爛兮之類乎
張無盡嘗作一表云魯酒薄而邯鄲圍城門火而池
魚禍上句出莊子下句不知所出以意推之當是城
門失火以池水救之池竭而魚死也廣韻池字韻注
[009-8a]
云池水沼也古有姓池名仲魚者城門失火燒死諺
云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白樂天詩有火發城頭魚水
裏救火竭池魚失水初不主姓名之説然廣韻所載
當有所據
詞頭代王言賞功罰罪若雷風鼔舞天下要當采公
論載于訓詞以昭示懲勸某除某官若其人非素所
與者必㣲寓詆誚於一二字中審其人不應此除曷
不循繳還之制顧假命令以快我之好惡其可乎
晁无咎貶玉山也過彭門而陳履常廢居里中无咎
出小鬟舞梁州以佐酒履常作小闋木蘭花云娉娉
裊裊芍藥梢頭紅様小舞袖低垂心到郎邉客已知
金尊玉酒勸我花前千萬夀莫莫休休白髮簮花我
[009-8b]
自羞无咎云疑宋開府鐵心石腸及爲梅花賦清便
艶發殆不類其爲人履常清通雖鐵心石腸不至於
開府而此詞清便艷發過於梅花賦矣
元豐己未明略无咎同登科明略所游田氏姝麗也
一日明略邀无咎晨過田氏田氏遽起對鑑理髮且
盻且語草草粧掠以與客對无咎以明略故有意而
莫傳也因爲下水船一闋上客驪駒至鸚喚銀屏睡
起困倚粧臺盈盈正解螺髻鳳釵墜繚繞金盤玉指
巫山一叚雲委半窺鑑向我横秋水斜領花交鏡裏
淡拂鉛華怱怱自整羅綺斂眉翠雖有愔愔宻意空
作江邊解珮頃在上饒得此説於晁族无咎跋云大
觀庚寅四月十三日伯比季良无咎集國東之逆旅
[009-9a]
話此四事季良云可書也伯比季良當是羣從風流
醖藉寓諸樂府雖曰纎塵不妨游戲於盃酒間餘一
説乃陳襲爲錢唐妓周子文作四詩詞洪内相已載
在夷堅庚志語皆合餘一未詳
軍帥丁憂詔起復迨服闋猶以起復二字入銜或曉
之答曰自抛了娘子却加得此官二年未曽遷轉又
一輩銜内必帶宜差二字有㑭除去乃云元被受差
劄上帶下來怎敢擅除一添差酒官不釐務堅要供
職人亦語之在法只合閑坐請料錢其人言朝廷令
某不離務趂辦課利豈敢閑坐請他料錢三者可𥙷
笑林之遺
舊制御厨折食錢凡十一等第一等舊折八十餘千
[009-9b]
紹興初減半餘遞減有差至第十一等舊折三十千
亦損其半然尚宫内人赴景靈宫酌獻却係臨安府
依格饌造食味每分白肉胡餅湯肉粉雜飣炊作炒
肉煑菜羮飯軟肉所破料止羊肉十三兩麪五兩盝
豆粉二兩米五合薪炭之屬凖此其儉如此或云乃
承平舊制雖御厨末等折食則例亦不致是之窘也
建炎初臣僚論帝姬或者謂非姓氏之姬乃姬侍之
姬此尤不可豈有至尊之女而下稱姬侍乎若以謂
避忌政和間主字乃主簿主書之主非國主家主之
主也先是主字一切除去民間有無主之説又言姬
者飢也亦用度不足之䜟乃詔改正乃政和二年蔡
京三入相時建請改公主爲帝姬郡主爲宗姬縣主
[009-10a]
爲族姬議者謂周姬猶齊姜宋子也是使國女改從
周姓故靖康初悉罷之
清波雜志卷第九
[009-10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