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1a] 
墨荘漫録卷第七
西施羙人也三尺童子皆知其為越獻於吴以
亡吴也吴越春秋云越王使相者得苧羅山鬻
薪之女曰西施鄭旦餙以羅縠教以容歩而獻
於吴荘子曰西施病心而矉其里之醜人見而
美之歸亦捧心而矉孟子云西子蒙不㓗則人
皆掩面而過之注云西子古之好女西施也毛
嬙亦美人也荘子云毛墙䴡姬人之所美也魚
見之而深入鳥見之而髙飛釋音注司馬彪云
[007-1b]
毛墙古羙女一云越王美姬也麗姬晋獻公嬖
之以為夫人崔譔本作西施又慎子云毛嬙西
施天下之至姣也按左氏傳越之㓕吴在魯哀
公之二十二年孟子嘗見梁惠王齊宣王自哀
公二十二年至魏王之元年一百四年至齊宣
王之元年一百三十二年乃魏惠王之二十九
年也史記荘子傳云名周與梁惠王齊宣同時
則荘子與孟盖一時慎子名到與淳與于髠騶
奭之徒皆戦國時人亦荘孟一時也又史記表
[007-2a]
晉獻公五年伐
戎得姬是歳己酉也至魏
惠王之元年三百七年若以毛嬙為越王美姬
又與姬非同時而崔譔以姬為西施故以
為近故說者謂荘孟慎子所言西施皆越之獻
吴者然予讀管子小稱篇有云毛嬙西施天下
之美人也盛怒氣於面不䏻以為可好史記表
齊威公小白之元年丙申也魯𣣔與齊公子紏
入後小白齊距魯生致𬋩仲是歳至
吴計二
百一十三年而𬋩仲之書己言毛嬙西施是二
[007-2b]
人者皆前古之人矣豈越之西施冐古之美人
以為名耶是有两西施矣而毛嬙亦非越王美
姬明甚司馬彪之注乃臆說也當更質於博洽
者
政和問朝廷求訪三代鼎彜噐程唐為陜西提
點茶馬李朝孺為陜西轉運遣人於鳳翔府破
商北干墓得銅
徑二尺餘中有欵識一十六
字又得玉片四十三枚其長三寸許上圓而銳
下濶而方厚半指許玉色明莹以盤獻之于朝
[007-3a]
玉乃留秦州軍資庫道君皇帝曰前代忠賢之
墓安得發掘乃罷朝孺退出其聖徳髙明有
如此者不然丘冢之厄不止此矣其玉乆在秦
帑近年王庻知秦州日取之而去祁寛居之嘗
見之為予言之然予又見劉褒延仲言比干墓
在衞州西山去城𢾗十里有漢唐以來碑刻甚
多墓周圍𢾗里生異木摎結不可入而居之言
墓在關中未知何也真州六合縣界有山四面
平直曰方山山之左右多古墓冢予從甥魏惇
[007-3b]
紹興十二三年間任天長縣尉日有一監司属
官過邑舘于尉司出一襆物云昨過方山得之
出以示惇皆美玉也其長二三寸濶一指許厚
三四分光潤方正上有小竅約百餘枚不知為
何物也惇𣣔丐其一二枚属官靳而不與且云
方山民因耕穿一墓得此疑其為玉䇿以予考
之此乃两漢以前貴近之墓所謂珠𥜗玉押者
古以歛尸惟王公則有之耳盖與比干墓所獲
正同爾
[007-4a]
川峽間有一種惡草羅生於野雖人家庭砌亦
有之如此間之蒿蓬也土人呼為䕭麻音/㻸其枝
葉拂人肌肉即成瘡炮浸淫潰爛乆不䏻愈杜
子美除草詩所謂草有害於人曾何生阻修其
毒甚蜂蠆其多彌道周盖謂此也劉褒延仲至
蜀嘗見之
宣和間蔡寳臣致君收南唐後主書𢾗軸来京
師以獻蔡絛約之其一乃王師收金陵城垂破
時倉皇中作一䟽禱于释氏願兵退之後許造
[007-4b]
佛像若干身菩薩若干身齋僧若干萬員建殿
宇若干所其𢾗皆甚多字畫老草然皆遒劲可
愛盖危窘急中所書也又有看經發願文自稱
蓮蓬居士李煜又有長短句臨江仙云櫻桃結
子春歸盡蝶翻金粉雙飛子規啼月小楼西玉
鈎羅幕惆悵捲金泥門巷寂寥人去後望殘煙
草低迷而無尾句劉延仲為𥙷之云何時重聴
玉騘嘶撲簾飛絮依約夣囬時
東坡四時冬詞云真態生香誰畫得玉奴纎手
[007-5a]
嗅梅花每疑玉奴字殊無意味若以為潘淑妃
小字則當為玉兒亦非故實劉延仲嘗見東坡
手書本乃作玉如纎方知上下之意相貫愈覺
此聮之妙也
閩廣多異花悉清芬郁烈而末利花為衆花之
冠嶺外人或云抹麗謂䏻掩衆花也至暮則尤
香今閩人以陶盎種之轉海而来浙中人家以
為嘉玩然性不耐寒極難爱護經霜雪則多死
亦土地之異冝也顔慱文持約謫官嶺表爱而
[007-5b]
賦詩云竹稍脫青錦榕葉堕黄雲嶺頭暑正煩
見此緑蕚君𣣔言嬌不吐藏意乆未分最憐月
𥘉上濃香夣中聞䔥然六曲屏西施帶㣲醺叢
深珊瑚帳枝轉翡翠裙譬如追風騎一抹萬馬
群銅缾汲清泚聊復為子勤願言少湏臾對此
髯将軍觀此詩則花之清淑柔婉風味不見可
知矣
京口北固山甘露寺舊有二大鉄鑊梁天監中
鑄東坡游寺詩云䔥翁古鉄鑊相對空團團坡
[007-6a]
陀受百斛積雨生㣲瀾是也予徃來𢾗見之然
未嘗稽考本何物為何用也近復游于寺因熟
觀之盖有文可讀云天監十八年太歳乙亥十
二月丙午朔十日乙卯皇帝親造鉄鑊於觧脫
仏古佛/字殿前滿漫㓕/一字甘泉種以荷葉供養十方
一切諸仏以仏神力遍至十方盡虚空界窮未
來際令地獄苦鑊變為七珎寳池地獄沸湯化
為八功徳水一切四生觧脫衆苦如蓮花在泥
清净無染同得安樂到涅槃城斯鑊之用本在
[007-6b]
烹鮮八珎與染五味生纒我皇净照慈𬒳無邉
法喜禅恱何取又漫/一字檀縁造斯噐囬成勝縁如
含碧水又漫/一字發紅蓮道塲供飬永末無遷其後
又云帥吴虎子近禁道真㮣懐於佐陳僧圓承
宋又漫/一字令宣令鄭休之義不可暁疑當時幹造
之人耳又一行云五十石鑊然形制不䏻容今
之五十石盖古之斗斛小也始知二鑊乃當時
植蓮供飬佛之噐耳
李端叔有贈人二小詩一云通中玉冷夣偏長
[007-7a]
花影籠階月浸凉挽断羅巾留不住覺來猶有
去時香二云情随榆筴不勝飄心似楊花暖𣣔
消儗借瓊林大盈庫約君孤注賭妖嬈盖有所
謂也或云是與當塗楊姝者慱者以勝彩注累
𢾗者至垂敗者惟有畸零不累注𢾗謂之孤注
故端叔戯云
韓退之詩云前計頓乖張居然見其贋廣韻及
字書云贋五晏切注偽物也東坡嶺外詩云茯
苓無人採千歳化虎魄我豈無長鑱真贋苦難
[007-7b]
識韓非子曰齊伐魯索讒鼎魯以其鴈徃齊曰
鴈也魯曰真也古以㕍為贋亦借用也今人若
作真鴈人必笑之
東坡在黄州陳慥季常在岐亭時相徃來季常
喜談飬生自謂吐納有所得後季常因病公以
書戯之云公飬生之効有成績今又示病彌月
雖使臯陶聴之未昜平反公之養性正如小子
之圓覺可謂害脚法師鸚鵡禅五通氣毬黄門
妾也前軰相與可謂善謔也
[007-8a]
崇寧二年三月一日衞州獲嘉縣民職氏殺猪
祭神而民劉氏獵犬得其棄首骨㗸之狺狺四
日不食民使其子析之其左牡齒臼中得肉如
拇諦視之如來像也髻有珠如粟瞑目跏趺瞳
子隱然荘嚴畢具觀者萬人眺載之伯宇嘗記
其事眺無咎又作賛以稱嘆之政和丁酉予侍
親在真州時慈受禅師懐深住持資福寺一日
深老謂先君曰近赴村落冨人家齋見群犬争
㗸嚙一牛脛骨甚狂噬相嗾不已村人持挺驅
[007-8b]
逐亦竟不去衆頗異因奪而破之其中血髄已
堅凝如玉自成一菩薩形衣紋瓔珞相好竒特
雖雕琢有所不及其家乃取去藏之此與職氏
猪齒事極相類佛之慈悲化身無所不在此警
於好殺者俾生信心哀愍有情故示希有之異
闡提者得不少悛乎
翟三丈公巽宣和末蔡絛約之用事外召從官
七人公巽再以瑣闥召力辭之未至闕有指揮
落職宫祠継而復還待制公作謝表有云弹貢
[007-9a]
禹之冠城非本志奪伯氏之邑其又何言又云
惟一與一奪之命無有二三而三仕三己之心
敢懐愠喜人多稱之
翟公巽謝對衣金帶鞍馬表云顧臣非緇衣之
宜敝予又改以吾從大夫之後不可徒行葉少
藴謝賜暦日表云豈特千歳之日可坐而致将
使百畆之田勿奪其時汪彦章賀進築隆兊二
州及城寨表云我陵我阿不以山谿之險有民
有社在吾邦域之中皆用經史全語有工者
[007-9b]
優詞樂語前軰以爲文章餘事然鮮䏻得体王
安中履道政和六年天寧節集英殿宴作敎坊
致語其誦聖徳云盖五帝其臣莫及自致丕平
凡三代受命之符畢彰殊應又云歌太平旣醉
之詩頼一代之有慶得乆視長生之道叅萬歳
以成純可謂妙語也至放小兒隊詞云戢戢两
髦已對㐮城之問翩翩群舞却從沂水之歸放
女童詞云奏閬圃之雲謡已瞻天而獻祝曳廣
寒之電䄂将偶月以言歸益更巧䴡而切當矣
[007-10a]
履道之掌内制可謂盡軄凢樂語不必典雅惟
語時近俳乃妙如王履道天寧節宴小兒致語
云五百里采五百里衞外并有截之區八千歳
春八千歳秋共上無彊之夀又正旦宴小児致
語云君子有酒多且㫖得盡群心化國之日舒
以長對揚萬壽孫近叔詣宣和春晏女童致語
云黛耜載耕於帝籍廣十千維耦之彊青娃徃
祓於髙禖兆則百斯男之慶皆為得體然未若
東坡元祐秋宴教坊致語云南極呈祥侯秋分
[007-10b]
而老人見西夷慕義渉流沙而天馬來又春宴
致語云稍寛中昃之憂一均湛露之澤方将麹
蘖群賢而惡㫖酒鼓吹六藝而放鄭聲雖白雪
陽春莫致天顔之一笑而献芹負日各畫野人
之寸心則又不可跂及矣樂語中有俳諧之言
一两聮則伶人於進趋誦詠之間尤覺可觀而
警絶如石𢡟敏若外州天寧節賜宴云飛碧篆
之爐煙薫為和氣動紅鱗之酒面起作㤙波何
安中得之外州上元云五雲縹緲出危嶠於靈
[007-11a]
鼍九陌荧煌下繁星於陸海暗塵随馬素月流
天如熈熈登春䑓舉欣欣有喜色孫仲益和州
送交代云渭城朝雨寄別恨於垂楊南浦春波
眇愁心於碧草皆為人所膾灸也
翟公巽知宻州侯䝉元功自中書侍郎罷政歸
郷公有啓云得請真祠歸荣故里雖老成去國
之昜而明哲保身之全多士嘆嗟餞韓侯之出
祖邦人尉喜詠季子之來歸又云乗安車而過
諸子未慕昔賢揮賜金以娯故人用償夙志公
[007-11b]
平時四六多聱牙髙古而此啓特平昜誠太平
太守筆也後元功於里第築臺曰髙藍光旣落
成公就䑓張具為宴自作致語有云公槐避寵
衣繍歸榮從外方之赤松寄髙懐於緑野珎禽
綷羽借雞樹之遺棲曲沼囬塘分鳳池之餘潤
晋世語云劉放為中書監孫資為中書令共領
樞要夏侯献曹肇心内不平殿中有雞棲樹二
人相謂曰此亦乆矣其䏻復幾指放資也又晉
書荀朂守中書監毗賛朝政及遷尚書令朂乆
[007-12a]
在中書專掌機事失之甚愠人有賀者怒曰奪
我鳳凰池何賀焉故公用雞樹鳳池皆中書事
考之方見其工
李昭玘成季自京東西路提刑移東路西路置
司在兊東路置司在青州謝上表有云去長安
之日雖遥千里之圍望岱宗之雲猶均一雨之
潤
杜子美佳人詞云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本
草合歡或曰合昏陳藏噐云葉至暮則合故曰
[007-12b]
合昏今夜合花是也又徃在詩云當宁䧟玉座
白間剥畫蟲文選景福殿賦云皎皎白間㣲㣲
列錢注白間牎也又大食刀歌云得君亂絲與
君理北史齊文宣帝髙洋神武第三子神武嘗
令諸子各理亂絲帝獨抽刀斬之曰亂者湏斬
神武以為然
范忠宣公薨朝廷賜墓碑之額曰世濟忠直時
唐彦猷君益知頴昌為表其居曰忠直坊范公
之子正平正思直謂君益曰荷公之意但上之
[007-13a]
所賜刻於螭首掲於墓隧假寵於范氏若
於
康荘以為徃來之觀非朝廷之意也君益曰此
州郡之事於君家無與也二公曰先祖先人功
名聞於逺邇何待此而顯且十室之邑必有忠
信流俗所尚識者所耻異時不獨吾家為人嗤
誚公亦寧逃於指議故不得不力請也時李端
叔官於許下乃見唐公且言曰頃胡文公㳟宿
知蘇州時蒋堂希魯将致政歸文恭昔為諸生
嘗受學於蒋公乃即其里第表之為難老坊蔣
[007-13b]
公見之不樂曰此俚俗歆熖内不足而假之人
以為夸者非所望於故人也願即撤去文恭謝
之𣣔如其請則營繕已畢乃資其嘗獲芝草之
瑞更為靈芝文公退而語人曰識必因徳而後
達蒋公之徳盖所畏而其識如此非吾所及也
君益聞端叔之言遂撤去之范氏二公聞之乃
謝端叔曰非公之語莫遂吾心也因復笑曰凢
以伎䏻物貨自营啚售於人則多曰元本某家
至於假供御供使州土為名殆與此一類顔子
[007-14a]
居陋巷一簞食一瓢飲人不堪其憂而不改其
樂故與禹稷同道當時未聞表其巷爲何坊也
端叔亦笑之後復陳此語於君益君益亦大笑
之
李資政邦直有與韓魏公書云前書戯問玉梳
金箆者侍白鬚翁幾𣣔談死矣然常山頗多老
伶人吹弹甚熟日使敎此五六人者近稍便串
異時願侍飲期一釂觴也玉梳金箆盖邦直之
侍姬也人或問命名之意邦直笑曰此俗所謂
[007-14b]
和尚置梳箆也又有與魏公書云舊日梳箆固
無恙亦嘗曽添三两人更似和尚撮頭帶子尔
元祐中哲宗句日一召輔臣於延英閣聴講讀
時曽肇子開蘇轍子由自左右史益除中書舎
人入侍講筵子由作詩呈同省諸公悉和之邇
英延義皆仁宗所建 溝記注官賜生飲茶
将罷賜湯仍皆免拜無復外廷之禮故子開詩
云二閣從容訪古今諸儒葵藿但傾心君臣相
對疑賔主誰識昭陵用意深邇英閣前槐後竹
[007-15a]
雙槐極髙而柯葉拂地状如龍蛇或謂之鳳尾
槐子開詩云鳳尾扶踈槐影寒龍吟䔥瑟竹聲
乾漢皇恭黙尊儒學不似公孫見不冠子由詩
云銅缾洒遍不勝寒雨點匀圓凍未乾囬首曈
曨朝日上槐龍對舞覆衣冠並謂此也
宣和中予在唐州外氏吴家時㐮陽府光化縣
村人耕穴一冢得一噐類鼎而有盖盖及鼎腹
皆雷紋中有虬形两耳為饕餮足為蚩尤制作
甚精一足㣲蝕損尚可立也表舅唐慤端仲𢾗
[007-15b]
千得之以予舅氏啚好古愽雅乃以歸之而強
名曰虬鼎且作歌以紀之予得熟視焉予以謂
古之鼎鼐皆無盖而足皆圓直無作獸形者此
乃敦耳端仲以其腹髙如鼎而敦乃形匾故名
之為鼎耳其饕餮蚩尤與李伯時古噐圖所畫
小敦耳足正同但小敦耳之两獸開口有餙玉
䖏古之玉敦多如此也而此噐乃無餙玉之状
復無欵識耳又按吕氏春秋云周鼎饕餮有首
無身食人未咽害及此身此盖周噐也古噐多
[007-16a]
為饕餮蚩尤者深戒於貪暴也两舅皆以予言
為然乃秪名曰虬敦極寳惜之時京西漕時道
陳聞有此噐諷太守王玨來取之舅氏秘而不
出後𣣔自携徃京師并關中侯金印獻之上方
未㡬而俶優外門避地湘潭平時玩好書畫寳
玉悉為賊有不知此噐存亡何所惜哉
天下之事每患於無公論狥於一已之好惡則
其說必偏雖以曲詞夸語以勝於人然卒不若
公論之使人必信也硯之美者無出於端溪之
[007-16b]
石而唐詢彦猷作硯錄乃以青州黑山紅絲石
為冠米芾元章則以唐州方城山葛仙公巖石
為冠彦猷則謂紅絲石理黄者其絲紅理紅者
其絲黄文之美者則有旋轉其絲凢十餘重次
第不亂資質潤羙發墨乆為水所浸漬即有膏
液出焉此石之至靈者非他石可與較議故列
之於首元章則謂方城
石石理向日視之如
玉莹如鑑光而著墨如澄泥不滑稍磨之則已
下而不熟生泡發墨生光如
如油歲乆不退
[007-17a]
常如新成有君子一徳之操色紫可愛聲平而
有韻此石近出始見十餘枚矣二公皆於翰學
留意者然此說恐未為公也予伯父毅老提學
嘗官青社得紅絲石硯雖文采誠如彦猷之說
但石理麤慢殊不發墨時堪為几案之竒玩耳
予外氏居唐州而方城外邑也予徃來必過仙
公山下地名新寨居民多以石為工所貨之硯
紫青白三種石也亦作鼎斛盤盂之類其硯如
吴郡㠛村石之昜得一枚不過百錢惟有一種
[007-17b]
曰太陽坑石乃元章所謂近出者坑在山巔其
石色如端溪堅重縝宻作硯極挫墨不𢾗磨而
已盈硯殊可爱也盖元章性急每用磨墨發艶
甚昜故以適意爲快也然多損筆墨故士人謂
之筆墨劊子可與端州後歴石相抗焉得居上
下岩之二石之上也予在京西時擇求𢾗年
得一巨璞琢爲玉斗檏不知者以爲無眼之端
溪也余舅吴衮顯啚爲余銘其背云琢雲根陪
玄頴賛斯文貽乆永無磷緇堅以璟之子操同
[007-18a]
其炳渡江以來之後亡之矣二公之論當否䆒
心於文房者必䏻訂評之
黄魯直有乞猫詩云秋來䑕軰欺猫死窺甕翻
盆攪夜眠聞道貍奴将𢾗子買魚穿桞聘衘蝉
蔡天啓乞猫於孫元忠亦有詩云厨廩空虗䑕
亦飢終宵咬齧近秋幃腐儒生計惟黄卷乞取
衘蝉與護持余友李廣徳卲以二猫送余仍以
二詩一云吾家入雪白於霜更有歌鞍似閙裝
便請爐邉义手立從他䑕子自跳梁二云衘蝉
[007-18b]
毛色白勝酥搦絮堆綿亦不如老病毗耶湏减
口從今休嘆食無魚
墨荘漫録卷第七
[007-19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