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1a] 
墨荘漫録卷第三
明州士人陳生失其名不知何年間赴舉京師
家貧治行後時乃於定海求附大賈之舟𣣔航
海至通州而西焉時同行十餘舟一日正在大
洋忽遇暴風巨浪如山舟失措俄視前後舟覆
溺相継也獨相寄之舟人力徤捷張蓬随風而
去𣣔塟魚腹者屡矣凢東行𢾗日風方止恍然
迷津不知涯涘盖非常日所經行也俄聞鐘声
舂容指顧之際見山川甚迩乃急趋焉果得浦
[003-1b]
溆遂維矴近岸陳生驚悸稍定乃登岸前有徑
路因跬歩而前左右皆佳木薈蔚珎禽鳴弄行
十里許見一精舎金碧明煥榜曰天宫之院遂
瞻禮而入長廊幽
寂無諠譁堂上一老人㩀
牀而坐厖眉鶴髮神觀清
方若講說環侍左
右皆白𫀆烏巾約三百餘人見客皆驚問其行
止告以飄風之事惻然憫之授舘于一室懸錦
帳乃饌客焉噐皿皆金玉飲食精㓗𬞞茹皆藥
苗極甘美而不識名老人自言我軰皆中原人
[003-2a]
自唐末巢㓂之亂避地至此不知今幾甲子也
中原天子今誰氏尚都長安否陳生為言自李
唐之後更五代凢五十餘年天下太定今皇帝
趙氏國號宋都于汴海内承平兵革不用如唐
虞之世也老人首肎嗟嘆之又命二弟子相與
游䖏因問二人此何所也老人謂誰曰我軰號
處士非神仙皆人也老人唐丞相裴休也弟子
凢三等毎等一百人皆授學於先生者復引登
山觀覧﨑嶇而上至於峻極有一亭榜曰笑秦
[003-2b]
意以秦始皇遣徐福求三山神藥為可笑也二
人遥指一峯突兀干霄峯頂積雪皓白曰此蓬
萊島也山脚有蛟龍蟠繞故異物畏之莫可干
犯也陳生留彼乆之一日西望浩然有歸思口
未言也老人者㣲笑曰尔乃懐家耶尔以夙契
得踐此地豈易得也而乃俗縁未盡此別無復
再來矣然尔旣得至此吾當助尔舟楫一至蓬
萊登覧勝境而後去遂使具舟倏已至山下時
夜已暝暁見日輪晃曜傍山而出波聲先騰沸
[003-3a]
洶湧澎湃聲若雷霆赤光勃欝洞貫太虗頃之
天明見重楼複閣翬飛雲外迨非人力之所為
但不見有人居之惟瑞霧葱蘢而已同來䖏士
云近世嘗有人跡至此群仙厭之故超然逺引
鴻𪷟之外矣唯吕洞賔一歳两来臥聽松風耳
乃復至老人所陳生求歸甚力老人曰當送尔
歸山中生人葠甚太多如人形陳生𣣔乞𢾗本
老人曰此物為鬼神所護惜持歸經渉海洋恐
貽禍也山中良金美玉皆至寳也任尔取之老
[003-3b]
人再三敎告皆修心養性為善逺悪之事仍云
世人慎勿臥而語言為害甚大又云楞嚴經乃
諸佛心地之本當循習之陳生再拜而辭復令
人導之登一舟轉盻之乆已至明州海次矣時
元祜間也比至里門則妻子已死矣皇皇無所
之方悔其歸復𣣔求徃不可得也遂為人言之
後病而狂未幾以死惜哉余在四明見郡人有
䏻言此事者又聞舒信道嘗記之甚詳求其本
不獲乃以所聞書之
[003-4a]
睦㓂方臘未起之前一年歙州生麟即死後十
日州人葉世寧夣乗麟而登山山東北有洞乃
捨麟而登入二武士執而問之世寧以實對且
言幸得放還當有重報一武士笑曰誤矣我即
歙州某橋南停𥿄朱慶也與子不熟頗識其面
此洞有三堂四室試令子觀之遂引而前中堂
垂䈴曰此堂待陳公文帳堆壅吏不敢登左堂
簾捲其半慶曰天符已差羅浮天王居此諸司
徃迓矣旣昇有牌牌有三字世寧惟記一定字
[003-4b]
右堂無簾上有衣紫袢曳杖而行吏𢾗十軰随
之二武士止世寧立世寧識視即尚書彭公汝
礪也遽出拜之公劳之曰近到饒州否曰去歳
到饒州公無恙公何以至此公曰吾位髙不當
治獄以吾最知本末故受命至此汝何䏻来也
世寧驟對乗洞前石馬而来公曰獸今安在二
武士趋出曰介獸誤取至公曰杖之百朱慶者
唯而出一武士領世寧𣣔出世寧曰願一觀四
室不敢泄於人公逡廵首肯一吏持鑰而下引
[003-5a]
世寧徃開東室有十餘人露首愁坐竹噐𢾗十
封鑰甚固旁有金帶十餘條持鑰者復開一室
架大木於两楹之間有官者凢九人亦露頂蹲
踞其上見人皆泣下持鑰者未嘗少佇世寧請
入他室持鑰者曰西有貴臣大閹及前唐後唐
未具獄囚法嚴不可輙近言未幾忽有聲如雷
震見巨虵自屋東垂首而下火舌電目口鼻氣
出如煙世寧懼而走持鑰者曰東将入西室矣
此類甚多豈可近也世寧因問何以至是曰吁
[003-5b]
吾姓嚴前唐宦者親見當時中官勢盛士人知
有中官不知有朝廷吾私竊笑而薄之有䏻言
中官太盛者吾必咨嗟嘆賞聞近代亦然業力
所招也世寧不盡記大畧如此復徃謝彭公則
堂已虗矣世寧不敢問心動求出持鑰者復曰
吾在北司無過即世後凢三領江淮要職此事
了則吾為地下主者矣汝到人間為吾誦金光
明經具䟽焼與嚴直事吾䏻報汝世寧拜辭獨
與武士出見朱慶騎麟自山頂来下而揖世寧
[003-6a]
撫麟乃石也慶曰山髙不可陟遵河甚徑煩語
慶家人蘄黄間卜居甚善郷中當大亂慶亦自
以夣報得子言當信而不疑也一武士曰金光
明經亦望垂賜得免追取之劳幸矣世寧曰仍
為公等設醮及水陸二人以手加額世寧曰此
洞何名慶曰洞名金源司名某凢四字世寧不
暁而問之忽失足墜河而窹汗浹眷病瘖三日
而愈其後歙人稍稍聞之
宣和改元揚州學吏嚴清晝寝夣人叩門呼之
[003-6b]
清一手挈帽以趋見植牌於康荘清不暇讀斯
湏入一門兵衞森然吏引造庭鞠躬曰嚴清至
清戦汗伏不䏻拜上擲一巨板縱横萬釘布如
棋局斜倚于階傳呼令上一人衮而冕坐紫衣
侍左朱衣侍右清竊視之衮冕者乃前太守劉
尚書拯也朱衣者两浙運副劉河也尚書問清
茶塩法更張否對曰清學吏耳茶塩法所不知
又問學法更張否對曰仍舊但近日興建道學
遂命朱衣取簿令清自閱其姓名每葉大書一
[003-7a]
人姓名郷里其下有細書若功與過中有識者
中有一葉乃清姓名細書極少尚書曰後十旬
汝當來此又命紫衣導清過西壁以手排之壁
間見衆罪人雜老㓜男女或血汚其衣帶係其
悲哀愁苦幽咽墮淚可畏可憐紫衣復道清
出尚書曰汝當治此獄俟取某人及淮南塩香
提舉黄敦信清逡巡攝衣循板而下吏以手招
清使出清過舊路仰視其牌書曰辨正司旣窹
言其事於教官錢耜良仲時黄侯使一路氣熖
[003-7b]
赫然未幾盛怒間暴得疾一夕而卒清後臥病
果死揚人多知之予𢾗詢郷人乃得其詳
秦少㳺侍兒朝華姓邉氏京師人也元祐癸酉
納之嘗為詩云天風吹月入欄干烏鵲無聲子
夜䦨織女星明来枕上了知身不在人間時朝
華年十九也後三年少游𣣔修真断世縁遂遣
朝華歸父母家貧以金帛而嫁之朝華臨别泣
不已少㳺作詩云月霧茫茫暁柝悲玉人揮手
断膓時不湏重向燈前泣百歳終當一别離朝
[003-8a]
華旣去二十餘日使其父來云不願嫁乞歸少
㳺憐而復取歸明年少㳺出倅錢唐至淮上因
與道友議論嘆光景之遄歸謂華曰汝不去吾
不得修真矣亟使人走京師呼其父來遣朝華
随去復作詩云玉人前去却重來此度分携更
不逥腸断亀山離别䖏夕暘孤塔自崔嵬
時紹聖元年五月十一日少㳺嘗手書記此事
未㡬遂竄南荒云吴郡唐寅𥙷之以詩淮海修
真黜 華他言道是我言差金丹不了紅顔别
[003-8b]
地下相逄两面沙
毆陽文忠公與韓子華書於柱上其後過限七
年方踐前志作詩寄子華曰俗諺云也賣弄得
過裡其詩曰人事從来無䖏定世途多故踐言
難誰知頴水閑居士十頃西湖一釣竿
劉貢父詩話云文士用事誤錯雖為缺失然不
害其美杜甫詩云功曹無復漢䔥何按光武紀
帝謂鄧禹曰何以不掾功曹又曹参嘗為功曹
云鄼侯非也貢父之意直以少陵誤耳然前漢
[003-9a]
髙紀云单父人吕父善沛令辟仇從之客因家
焉沛中豪傑吏聞令有重客皆徃賀䔥何為主
吏主進令諸大夫曰進不满千錢坐之堂下云
云注孟康曰主吏功曹也然則少陵用此非誤
也第貢父偶思之未至耳
嘉州凌雲寺大像記韋臯文張綽書其碑甚豊
字畫雄偉頃扵潘義荣處見之
閬州州治大
梁間有一凾書前後人莫敢取
視者有一太守之子必𣣔開之人勸之不從竟
[003-9b]
取之乃三國蜀時断一大辟案文耳復置舊所
未㡬守遂死
河陽縣尉司印前後相傳不敢開匣開必境内
有盗𧺫但以一木朱記用代行移新舊官交易
但易匣之封耳大明弘治十七年蘇州衞印熱/如火其年一衞官皆去聀
啇州州治角各有一刻成壓角石兎以碧紗
籠護之吏軰献𥿄錢者堆積焉人不敢正視吏
軰正視者必遭刑甚畏惮之云夜即相馳逐於
圃中三事皆聞之耿宗純彦醇云
[003-10a]
徐州有营妓馬盻者甚慧麗東坡守徐日甚喜
之盻䏻學公書得其彷彿公嘗書黄鶴賦未畢
盻竊效公書山川開合四字公見之大笑畧為
潤色不復易之今碑中四字盻之書也
崔鶠徳符頴昌陽翟人元祐中畢漸榜登科不
汲汲於仕宦宣和中監西京洛南稲田務時中
官容佐掌宫鑰於洛郡僚事之惟恐不及惟徳
符不肯見之容極銜之徳符一日送客於會節
園時梅花已残與客飮梅下已而容奏陳以節
[003-10b]
會園為景華御苑徳符初不知也明年暮春復
騎瘠馬從老兵竟入園中梅下哦詩曰去年白
玉花結子深林間小憇籍清影低顰啄㣲酸故
人不復見春事今已䦨繞樹尋履跡空餘土花
斑徘徊而去次日容見地有馬跡問園吏吏以
崔對容怒其輕已遂劾奏鶠徑入御苑以此罪
廢累年靖康初起為左正言未幾卒贈直龍圖
閣歸塟郟城詩文甚髙
東坡為翰苑元祐三年供端午貼子有云上林
[003-11a]
珍木暗池䑓蜀産吴苞萬里來不獨盤中見盧
橘時於粽裡得楊梅每疑粽裡楊梅之句玉䑓
新詠徐君蒨共内人夜坐守歳詩酒中挑喜子
粽裡覔楊梅今人未見以楊梅為粽徐公乃守
歳詩楊梅夏熟歳暮安有此果豈昔人以乾實
為之耶東坡以角黍為午日之饌故借言之耳
無錫惠山泉水乆留不敗政和甲午歳趙霆始
貢水于上方月進百樽先是以十二樽為水式
泥印置泉亭每貢發以為之則靖康丙午罷貢
[003-11b]
至是開之水味不變與他水異也寺僧法皥言/之
北京壓沙寺梨謂之御園其栽接之故先植棠
梨本與棗木相近以鵝梨條接于梨木上候始
生枝條又於棗木大枝上鑿一竅度接活梨條
扵其中不一二年即生乃砍去棗之上枝又断
棠梨下幹根脉即梨條巳接於棗本矣結實所
以甘而美者以此頃又見北人云以胡桃條接
於栁木易活而速實
章聖時煉丹一爐在翰林司金丹閤日供炭五
[003-12a]
秤至熈寧元年猶飬火不絶劉袤延仲之父𬒳
㫖裁减百司此一項在經費之𢾗有㫖罷之其
丹作鉄色詔藏天章閣
張忠定公安道居南都煉丹一爐飬火𢾗十年
丹成不敢服張芻聖民守南都羸瘠殊甚聞有
此丹堅求餌之安道云不敢吝也但此丹服火
之乆不有大功必有大毒不可遽服聖民求之
甚力乃以一粒如粟大以與之且戒冝韜藏慎
勿輕餌聖民得之即吞焉不𢾗日便血不止五
[003-12b]
臓皆麋潰而下竟死云二事聞之劉延仲
宣和間有㫖蘇軾追復軄名時衞仲逹逹可當
行詞同列戯之云逹可冝刻意為此詞盖湏焚
黄耳聞者莫不大笑
許道寧京北人少亦業儒性頗跌宕不覊畫山
水法李成獨造其妙可與營丘抗行亦工傳神
每見人寝陋者必戯冩貌於酒肆識者皆笑之
為其人毆擊至碎衣敗面而竟不悛後㳺太華
見其峯巒崷崒始有意於山水清潤髙秀濃纎
[003-13a]
得法不愧前人矣杜祁公帥長安道寧恃其技
犯公公怒捕之道寧懼𣣔竄避或謂道寧曰杜
公嚴毅汝乃干犯汝将何之雖走夷狄必獲汝
矣時种師誼守環州道寧乃徃投誼杜公聞之
笑曰道寧真善自為謀者乃移書种公俾善遇
之在環歳餘乃歸環學從祀弟子乃道寧筆也
予舅吴順啚有道寧畫終南積雪圖八幅真絶
品也亡於兵火惜哉長安凉榭大屏面亦道寕
所作殊竒偉也
[003-13b]
眺無咎謫玉山過徐州時陳無已廢居里中無
咎置酒出小姬娉娉舞梁州無已作减字木蘭
花長短句云娉娉裊裊芍藥稍頭紅檏小舞䄂
低囬心到郎邉客已知金樽玉酒勸我花前千
萬壽莫莫休休白髮簮花我自羞無咎嘆曰人
疑宋開府鉄石心膓及為梅花賦清艶殆不類
其為人無已清通雖鉄石心膓不至於開府而
此詞過於梅花賦矣
元祐六年七夕日東坡時知楊州與發運使眺
[003-14a]
端彦吴倅眺無咎大明寺汲塔院西廊井與下
院蜀井二水校其髙下以塔院水為勝
玫瑰油出北虜其色瑩白其香芬馥不可名状
用為試粧法用衆香煎煉北人貴重之每報聘
禮物中祗一合奉使者例獲一小甖其法秘不
傳也宣和間周武仲憲之使虜過磁州時葉著
宣逺為守祝周云囬日願以此油分餉旣反命
以油贈之葉云今不湏矣近禁中厚賂虜使遂
得其法煎成賜近臣色香勝北來者婦翁蔡京
[003-14b]
新寄𢾗合且云公還朝必有取者今反献一合
周亦不受也北人方物不過一合貴惜如此而
貴近之家贈遺若此之多足知其侈靡之甚也
蔡肇天啓乆官京師日有薮澤之思常於尺素
作平岡老木極有清思因授李伯時令於餘地
加逺水歸鴈作扁舟以載天啓及題小詩曰鴻
鴈歸時水拍天平岡老木向寒煙借君餘地安
漁艇乞我寒江聴雨眠伯時嬾不䏻竟他日王
渙之彦舟取去以示宗子令戬即取筆點染如
[003-15a]
詩中意天啓見之極愛其佳後天啓汎舟宿横
塘遇雨閉蓬而臥夜分不寝聞歸鴈聲因復為
詩云平野風煙入梦思殷勤作畫更題詩扁舟
臥聴横塘雨恰遇江南歸鴈時此畫後歸貴人
家予嘗見之渺然有江湖之思
眺無咎作慶州使宅記黄魯直云大為佳作
蘇明允作成都府張公安道畫像記魯直讀之
云司馬子長復出也王逄原作過唐論介甫云
可方賈誼過秦論不及而馳騁過之
[003-15b]
裴鉶傳竒載成都古仙人吴彩鸞善書小字嘗
書唐韻鬻之今蜀中導江迎祥院經藏中佛本
行經六十卷乃彩鸞所書亦異物也今世間所
傳唐韻猶有皆旋風葉字畫清勁人家徃徃有
之
建炎庚戌二月二十五日虜兵䧟平江府两浙
宣撫使周望移軍退保崑山縣泊舟馬鞍山下
湖邉吏方用印忽有風旋轉入舟印與文移盡
卷墮水相視駭愕使水工探之不獲望懼北兵
[003-16a]
之來襲也𣣔亟走屯惠通鎮為失印所撓留吏
求之吏禱於馬鞍山神曰静濟侯者曰苟不獲
且将得罪必焚廟而行縣宰亦懼乃作堰捍水
以踏車涸之畚
如雲鑿𢾗尺始得之已淪於
泥中矣此說與吴中記聞同
頃有一士人每於班列中好與祕閣諸公交語
好事者戯目之為舘職裡行此盖縁御史有裏
行職衘故也
李豸方叔祭東坡文有云皇天后土鍳平生忠
[003-16b]
義之心名山大川還千古英靈之氣
兵部郎官莫卞居塲屋日因赴浙漕夣人就旅
邸報姓莫人作状元卞出迎之乃云名儔非卞
也時卞已投卷是舉登科明年得子因名曰儔
後二十四年儔作大魁卞對賀客言之
朱勔䘮父作黄籙醮請茅山道士陳赤夷字彦
真拜章囬得報應但見金甲神人杖劒叱云朱
勔父子罪惡貫盈上天不赦汝焉得為拜章彦
真不敢言勔私為親宻者道不踰三年勔果敗
[003-17a]
李去偽紹聖初知通州静海縣至夜即入一室
判冥外人皆聞訊問枷鎖聲因目為李見鬼去
替宻迩會集同官出二子拜縣尉陳噩噩不敢
當乃云去偽老矣不及見公之貴若長子儔雖
自成立不䏻逺大次子僖異日與公有㤙契當
令今日先識面耳衆皆罔測政和初噩為司勲
郎官主銓試文僖中乙授西京偃師簿又三年
為噩壻果符㤙契之言噩終徽猷閣侍制僖終
朝請大夫儔登科未及禄而卒
[003-17b]
崇寧間平江府天平山白雲寺有𢾗僧行山間
得簟一叢共煮食之至夜發吐内三人急取鴛
鴛草生啖遂愈其二人不啖者吐至死鴛鴦草
藤蔓而生黄白花對開傍水依山䖏䖏有之治
癰疽腫毒猶妙或服或傅皆可盖沈存中良方
所載金銀花又曰老翁湏者本草名忍冬
山谷詩云争名朝市魚千里予問諸學生魚千
里多云此齊民要術載范蠡種魚事發池中作
九墩然初無千里字心頗疑之後因讀關尹子
[003-18a]
云以盆為沼以石為島魚環㳺之不知其幾千
萬里不窮也乃知前軰用事如此該博字皆有
來䖏
班行李質人才魁岸磊落甚偉徽廟朝𣣔求一
人相稱者為對無可
當時同列目為察隻子
京師俚語謂無對者為察隻建炎三年擢權殿
帥
蘇黄門子由薨於許下王鞏定國作挽詩三首
其一云憶昔持風憲防㣲意獨深一時經國慮
[003-18b]
千載爱君心坤道存君终始乾坤正古今當時
人物盡惆悵獨知音注云元祐中議冊后宣仁
御文徳殿發冊公語余宻告吕丞相㣲仲母后
御前殿兹不可啓㣲仲明日留身宣仁詔宫中
本殿發冊時人無知者其云已矣東門路空悲
未盡情交親踰四紀憂患共平生此去音容隔
徒多涕淚横蜀山千萬疊何䖏是佳城注云公
前年寄書約予至許田曰有南齋翠竹满軒可
與定國為十日之飲此老年未盡之情也其三
[003-19a]
云静者冝
壽胡爲忽夣楹傷嗟見行路優典
識皇情徒記巴山路空悲蜀道程弟兄仁逹意
千古各垂名註云公與子瞻嘗泊巴江夜雨相
約共游蜀竟不果歸今子瞻塟汝公歸眉王祥
有言歸塟仁也留塟逹也右三詩予在髙郵於
公之子䖏見其遺藁因録之皆當時事今公之
後邈然家集不復存惜其亡也因附於此
晏叔原聚書甚多每有遷徙其妻厭之謂叔原
有類乞兒搬
椀叔原戯作詩云生計惟兹椀
[003-19b]
般檠豈惮劳造雖從假合成不自埏陶阮杓非
同調顔瓢庶共操朝盛負餘米暮貯籍殘糟幸
免墦間乞終甘澤畔迯挑冝卭竹杖捧稱葛為
𫀆倘受桑間餉何堪井上螬綽然真自許嘑爾
未應饕世乆輕原憲人方逐子敖願君同此噐
珎重到霜毛
唐寅醉中校畢
墨荘漫録卷第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