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1a] 
欽定四庫全書
折獄龜鑑卷二 宋 鄭克 撰
釋寃下
孔循范正辭趙稹/薛向三事附
後唐孔循以邦計貳職權領夷門軍府事長垣縣有四
盜鉅富及敗而捕繫者乃四貧民也葢都虞候者郭從
韜之僚壻與推吏獄典同謀鍜成此獄法當棄市循親
慮之囚無一言領過蕭墻而乃屢顧因召問之云適以
[002-1b]
獄吏高其枷尾故不得言請退左右細述其事即令移
於州獄俾郡主簿鞫之受賂者數十人與四盜俱伏法
四貧民獲雪此葢和㠓所/聞五代時事
按廵捕之吏或縱盜而捕繫平民以應命或失盜而
捕繫平民以逃責或求盜而捕繫平民以希賞若獄
吏與之為市則寃濫豈可勝言此在聽者察之耳孔
循所察乃縱盜而捕繫平民以應命者也又有三事
失盜而捕繫平民以逃責者二求盜而捕繫平民以
[002-2a]
希賞者一今附於後云 范正辭齊州人父勞謙正
辭為江南轉運副使饒州民甘紹者積財鉅萬為羣
盜所掠州捕得十四人獄具當死正辭按部至引問
之囚皆泣下察其非實命徙他所訊鞫既而民有告
羣盜所在者正辭潛召監軍王愿掩捕之盜遁去正
辭即單騎出追及之賊控弦持矟來逼正辭以鞭擊
之中賊雙目執之以歸按其姦狀伏法而前十四人
皆得釋趙稹少師按宋史本傳稹以太子少傅致/仕贈太子太保未拜少師疑有
[002-2b]
誤/為益州路轉運使時卭州蒲江縣捕刼盜不得而
官司反繫平民數十人楚掠强服且合其辭若無可
疑者稹適行部意其有寃乃馳入縣獄盡得其寃狀
釋出之已上二事/並見本傳 薛向樞密提㸃河北刑獄時深
州武强縣有盜殺人而奪其財尉以失盜為負捕平
人掠服之置贓於外以符其語向得而疑之親引問
直其寃免死者六人正其尉故入之罪見呂大防丞/相所撰墓誌
此三者皆與孔循慮囚事類矣非有他術俱盡心察
[002-3a]
情故能釋寃也
府從事廬陵歙縣/二事附
和㠓載玊堂閑話云近代有人因行商回見妻為人所
殺而失其首既悲且懼以告妻族乃執壻送官不勝捶
楚自誣殺妻獄既具府從事獨疑之請更加窮治太守
聽許乃追封内仵作行人令供近日與人家安厝去處
又問頗有舉事可疑者乎一人對曰某處豪家舉事只
言殂却妳子五更初墻頭舁過凶器極輕似無物見瘞
[002-3b]
某處亟遣發之乃一女子首令囚騐認云非妻也遂收
豪家鞫問具服殺妳子函首埋瘞以尸易囚之妻畜於
私室壻乃獲免
按此漢乾祐中王仁裕所説五代時事也頃聞一事
與此相似又聞一事頗亦類此並附于後 太平州
有一婦人與小郎偕出遇雨入古廟避之見數人先
在其中小郎被酒困睡至晩始醒人皆去矣嫂已被
殺而尸無首驚駭號呼被執送官不勝考掠誣服强
[002-4a]
姦嫂不從而殺之棄其首與刀於江中遂坐死後其
夫至廬陵於優戲場認得其妻諸伶悉竄捕獲伏法
蓋向者無首之尸乃先在廟中之人也伶人斷其首
易此婦人衣而携以去小郎之寃如此以無善疑從
事故也然則贓證未明獄可遽决乎 宣歙間有强
盜夜殺一行旅棄尸道上携其首去將曉一人繼至
而踐其血亟走避之尋被追捕繫獄半年不决有司
切欲得首結案乃嚴督里胥遍行搜索會一丐者病
[002-4b]
卧窑中即斬以應命囚亦久厭考掠遂伏誅後半年
强盜始敗于儀真獄成騐所斬首乃瘞于歙縣界彼
里胥之濫殺與平民之枉死皆縁有司急於得首以
結案也然則追責贓證可不審謹乎此皆政和中事
可為典獄之戒故附著之發瘞事又/見迹賊門
許宗裔
王蜀時有許宗裔守劒州部民被盜燈下識之迨曉告
官捕獲一人所收贓物唯絲絇紬線而已宗裔引問縲
[002-5a]
囚訴寃稱是本家物與被盜人互有詞説乃命取兩家
繰車以絲絇量其大小與囚家車
同又問紬線胎心
用何物一云杏核一云瓦子因令相對開之見杏核與
囚欵同於是被盜人服妄認之罪廵捕吏當考决之辜
指顧之問便雪寃枉舊不著出處騐贓/事又見證慝門
蕭儼
南唐昇元格盜物及五緡者死廬陵豪民曝衣失新㓗
衾服直數十千村落僻遠人罕經行以為其鄰盜之鄰
[002-5b]
人不勝楚掠遂自誣服詰其贓物即云散鬻於市無從
追究赴法之日寃聲動天長吏以聞先主命員外郎蕭
儼覆之儼齋戒禱神佇雪寃枉至郡之日天氣晴和忽
有雷聲自西北起至失物家震死一牛剖其腹而得所
失物乃是為牛所噉猶未消潰也出鄭文寶南唐/近事舊集不載
按此非智算所及蓋獲㝠助爾實至誠哀矜之效也
高防邵曄梁顥/二事附
高防初事周世宗知蔡州時部民王乂為賊所刼捕得
[002-6a]
五人繋獄窮治贓狀已具將加極典防疑其枉取贓閲
之召乂問所失衫袴是一端布否曰然防令校其幅尺
廣狹不同疎宻有異囚乃稱寃問何故服罪曰不任捶
楚求速死耳居數日獲其本賊而五人得釋防後事本
朝終於尚書左丞見本/傳
按防校布事與許宗裔騐贓術同然所獲衫袴本非
真贓若其不幸而疏宻廣狹如一則奈何茍於情理
有可疑者雖贓證符合亦未宜遽决雍熙中邵曄諫
[002-6b]
議為蓬州録事參軍知州楊全性率而悍部民十三
人被誣為刼盜悉寘于大辟曄察其枉白請再劾不
聽乃取二人棄市餘械送闕下翌日果獲正盜全坐
削籍為民曄賜緋魚授光禄寺丞見曄/本傳景德中梁顥
内翰知開封府時開封縣尉張易捕盜八人獄成坐
流既决乃獲真盜御史臺劾問得實官吏皆坐貶責
見當時/詔令此乃但憑贓證不察情理而遽决之者也蓋
贓或非真證或非實唯以情理察之然後不致枉濫
[002-7a]
可不鍳哉可不謹哉
向敏中王晦/叔附
向敏中丞相判西京有僧暮過村舎求宿主人不許求
寢於門外車箱中許之是夜有盜入其家携一婦人并
囊衣踰墻出僧不寐適見之自念不為主人所納而强
求宿明日必以此事疑我而執詣縣矣因亡去夜走荒
草中忽墜眢井而踰墻婦人已為人所殺尸在井中血
汚僧衣主人蹤跡捕獲送官不堪掠治遂自誣云與婦
[002-7b]
人姦誘以俱亡恐敗露因殺之投尸井中不覺失脚亦
墜於井贓與刀在井旁不知何人持去獄成皆以為然
敏中獨以贓仗不獲疑之詰問數四僧但云前生負此
人命無可言者固問之乃以實對於是宻遣吏訪其賊
食於村店有嫗聞其自府中來不知其吏也問曰僧某
獄如何吏紿之曰昨日已笞死於市矣嫗嘆息曰今若
獲賊如何吏曰府已誤决此獄雖獲賊不敢問也嫗曰
然則言之無害彼婦人乃此村少年某甲所殺也吏問
[002-8a]
其人安在嫗指示其舎吏往捕并獲其贓僧始得釋一
府咸以為神見司馬光丞/相涑水紀聞
按士之察獄茍疑其寃雖囚無寃詞亦不可遽决王
晦叔丞相知潞州時有殺人獄已具晦叔察情非是
而靣訊之其人自謂不獲真殺人者無免理終不自
明僚屬皆言無足疑固留不决而宻以物色捕殺人
者得之作辨獄記以戒理官見尹洙龍圖/所撰神道碑此其終不
自明與僧云無可言者類矣而皆不敢遽决卒能獲
[002-8b]
賊釋寃豈非盡心矜謹之效歟
錢若水姜遵/附
錢若水為同州推官知州性褊急數以胷臆决事不當
若水固爭不能得輙曰當陪奉贖銅耳已而果為朝廷
及上司所駁州官皆贖論知州愧謝已而復然前後如
此數矣有富民家小女奴逃亡不知所之奴父母訟於
州命録事參軍鞫之録事嘗貸錢於富民不獲乃劾富
民父子數人共殺女奴棄屍水中遂失其屍或為元謀
[002-9a]
或從而加功皆應死富民不勝榜楚自誣服具上州官
審覆無反異皆以為得實若水獨疑之留其獄數日不
决録事詣若水㕔事詬之曰若受富民錢欲出其死罪
邪若水笑謝曰今數人當死豈可不少緩熟觀其獄詞
邪留之且旬日知州屢趣之不能得上下皆怪之若水
一日詣州屏人言曰若水所以留其獄者密使人訪求
女奴今得之矣知州驚曰安在若水因密使人送女奴
於知州所知州乃埀簾引女奴父母問曰汝今見汝女
[002-9b]
識之乎對曰安有不識也因從簾中推出示之父母泣
曰是也乃引富民父子悉破械縱之其人號泣不肯去
曰微使君之賜則某滅族矣知州曰推官之賜也非我
也其人趣詣若水㕔事若水閉門拒之曰知州自求得
之我何與焉其人不得入繞垣而哭傾家貲以飯僧為
若水祈福知州以若水雪寃死者數人欲為之奏論其
功若水固辭曰若水但求獄事正人不寃死耳論功非
其本心也且朝廷若以此為若水功當置録事於何地
[002-10a]
邪知州歎服曰如此尤不可及矣録事詣若水叩頭愧
謝若水曰獄情難知偶有過誤何謝也於是遠近翕然
稱之未幾太宗聞之驟加進擢自幕職半嵗中為知制
誥二年中為樞宻副使見涑水/紀聞
按若水雪富民寃猶非難能唯其固辭奏功乃見器
識絶人宜乎知州歎服也 姜遵為開封府右軍廵
院判官時有二囚獄具將扺死遵察得其寃狀而出
之故事雪活死囚當賞遵恐以累前獄吏乃不自言
[002-10b]
與若水固辭之意同矣然亦終於副樞見本/傳
王利向傅亮余良/肱二事附
王利郎中通判滄州時閲具獄有羣盜當就死利察其
氣貌非作惡者宻訊之頗得其寃狀乃留不决且索境
内後數日盡獲真盜賴免者七人見尹洙龍圖/所撰墓誌
按凡察獄者或以氣貌或以情理或以事迹此三者
皆足以知其寃否也故以二事附于後云 向傅亮
少卿知管城縣時有殺人者獄已具傅亮察其情之
[002-11a]
非是將釋而更捕之佐吏咸以為不可後數日果得
真殺人者見王珪丞相/所撰墓誌此以情理察之者也 余良
肱大卿初為荆南司理叅軍有捕得殺人者既自誣
服良肱獨以騐其屍與所用刃疑之曰豈有刃盈尺
而傷不及寸白請詳捕果獲真殺人者見本/傳此以事
迹察之者也夫事迹有時偶合不可專用當兼察其
情理氣貌故著此三事抑又有説焉治獄貴緩戒在
峻急峻急則負寃者誣服受捕貴詳戒在茍簡茍簡
[002-11b]
則犯法者幸免惟緩於獄而詳於捕者既不失有罪
亦不及無辜斯可貴矣明謹君子當如是也
任中正
任中正尚書知益州時眉州青神縣吏光寶家為盜所
刼耆保言是夜雷延賦雷延誼皆不宿本舎縣尉即捕
繫之縣吏王嗣等恣行考掠皆死於獄有頃本州獲刼
光寶家賊七人始知賦誼之寃中正劾治其事以聞王
嗣等四人並配𨽻他郡而優恤被枉之家見景德/中詔令
[002-12a]
按縣尉茍欲逃責亦或捕繫平民况其事迹渉於疑
似惟聽者宜察爾不當容吏恣行考掠使負寃而死
也以未論决而貸長吏亦云幸矣此可為典獄之鍳
故特著之也
張保雍
張保雍刑部為湖北轉運時鄂州置塲市民炭常時吏
先印入抄文為足而實尚留民家未入比漕發乃直取
載之州將挾情使税官按劾坐盜當死者十八人保雍
[002-12b]
自荆南單船六日夜入鄂州直其寃笞守吏數人而已
見曽鞏舎人/所撰神道碑
張昷之
張昷之待制提㸃淮南刑獄時楊崇勲知亳州恃恩恣
橫知䝉城縣王申以公事忤之即械送獄昷之往問得
其寃狀既出申又擿姦吏十數輩黥配之見本/傳
按市炭寃狀難明知縣寃狀易見然茍非勇於義者
豈能奮而為之乎
[002-13a]
張堯佐强至/附
張堯佐宣徽初為筠州推官時吉州有道士與商人偕
行夜宿郵舎飲而商人暴卒道士惶恐遁去為邏者所
獲捕繫百餘人轉運使命堯佐覆治盡得其寃而釋之
見本/傳
按强至省判初為婺州浦江令時有民與其母税邸
舎於道客有過者暴病未及聞縣而死縣尉希功往
執其母榜之其子惶恐即自誣殺客至為研核得其
[002-13b]
情而釋之見曾肇内翰/所撰行狀夫逆旅之寃與道士類矣茍
非盡心察情不能得其寃狀也
程琳
程文簡公琳知開封府會禁中大火延兩宮宦者治獄
得縫人火斗已誣服而下府命公具案獄公立辨其非
禁中不得入乃命工圖火所經而後宮人多而居隘其
烓竈近版壁烓竈者行竈也/字從圭淵圭切歲久燥而焚曰此豈一日
火哉乃建言此殆天災也不宜以罪人上為緩其獄卒
[002-14a]
無死者公在府决事神速一歲中獄常空者四五見本/傳
按琳圖火所經處以辨掠服縫人之非是也火發於
後宮而人多居隘茍欲根治豈無枉濫故曰此殆天
災不可罪人於是為寛其獄豈有寃死者耶
强至樂藹/附
强至祠部為開封府倉曹參軍時禁中露積油幕一夕
火主守者法皆應死至預聽讞疑火所起召幕工訊之
工言製幕必雜他藥相因既久得濕則燔府為上聞仁
[002-14b]
宗悟曰頃歲真宗山陵火起油衣中其事正爾主守者
遂傅輕典亦見/行狀
按梁天監中長沙宣武王將葬而車府忽於庫失油
絡欲推主者御史中丞樂藹曰昔晉武庫火張華以
為積油幕萬匹必然今庫若有灰非吏罪也既而檢
之果有積灰時稱其博物宏恕出南史/樂藹傳此皆油中火
發非人所致主者但有守䕶不謹之罪爾坐以失火
則為寃死也
[002-15a]
錢治
錢治屯田為潮州海陽令時郡之大姓某氏火迹其來
自某家吏捕訊之某家號寃不服太守刁湛曰獄非錢
令不可治問大姓得火所發牀足騐之疑里仇家物因
率吏入仇家取牀足合之是仇家即服曰火自我出故
遺其跡某家者欲自免也某家乃獲釋見歐陽修參/政所撰墓誌
按此蓋仇家放火也察其家號寃之情據仇家放火
之證情理證驗灼然可見彼安得不服乎此善推事
[002-15b]
者故能釋寃也
王珣
王珣少卿知昭州有告偽為州印者繫獄久不决吏持
其文不類州印珣為索景德以前舊牘視其印文則無
少異誣者立雪蓋吏不知印文更時也見王珪丞相/所撰墓誌
按此非告者造誣也但見其不類而告之耳所印文
書景德時事當索景德以前舊版校之吏不思此乃
令久繫亦可憐哉唯珣盡心於是獲釋不然則必寃
[002-16a]
死矣
劉賀
劉賀承制初舉進士為懷州修武令民有醉不能歸者
其侣得其衣以還其家醉人道斃喪家遂執以訴賀曰
以衣還者非所以殺也由是得免段少連薦賀可為將
自著作佐郎改内殿承制見呂大防丞/相所撰墓誌
按此非訴者造誣也但痛夫斃者故疑其殺耳若不
遇賀以情理察之則彼負寃未易得釋也
[002-16b]
徐起
徐起諫議知處州先有囚罪不應死而吏挾私傅致之
囚伺間逸去後籍其家貲比起至乃自歸陳其寃起為
請於轉運使更用他官覆治乃得免見本/傳
按囚之逸去以逃死也自歸訴寃有足矜者起若輙
自治之則疑有心矯枉故請更用他官覆治而囚得
免死合於公議矣此不唯善釋寃抑亦善避嫌也
蕭貫此後五條/並伸寃事
[002-17a]
蕭貫兵部知饒州時有撫州司法孫齊者高宻人初得
嘉州司法先娶杜氏留里中更紿娶周氏與扺蜀罷歸
周氏恚其紿欲訴於官齊斷髪誓出杜氏授歙州休寧
尉得倡陳氏又納之代授撫州司法乃竊取周氏所生
子秃秃合杜氏陳氏載之撫州未幾周氏亦與弟來欲
入據其舎吏遮以告齊歸捽置廡下出偽劵曰若傭婢
也何敢爾耶遂與陳氏殺秃秃瘞寢後周氏訴於州不
直訴於轉運使不聽久之以布衣書里姓聨訴事行乞
[002-17b]
道上或教周訴于饒齊非貫所部受而行之轉運使始
遣吏按鞫得實獄上更赦猶停齊官徙濠州見曾鞏舍/人所撰秃
秃/記
按寃枉弗釋非仁也寃抑弗伸非義也仁義之道並
行而不悖者故於釋寃繼以伸寃也齊非所部而貫
受訴豈侵官也葢曰天下之惡一也受朝廷寄委者
皆當疾之也禮所謂無畏而惡不仁者貫近之矣不
可與代庖人治庖者同議也轉運使聞其受訴始遣
[002-18a]
吏按鞫豈非有愧於貫而然歟是於名教不為無補
故於伸寃首著之也
蔡高
蔡高調福州長溪尉縣媪二子漁於海而亡媪指某氏
為仇告縣捕賊吏皆難之曰海有風波安知不水死乎
雖果為仇所殺若不得尸則於法不可理高獨謂媪色
有寃不可不為理也乃隂察仇家得其迹與媪約曰期
十日不得尸則為媪受捕賊之責凡宿海上七日潮浮
[002-18b]
二尸至騐之皆殺也乃捕仇家伏法高端明殿學士襄
之弟也見歐陽修參/政所撰墓誌
按人之寃訴苦於抑塞謂不得尸則不可理者豈非
抑塞乎夫尉以捕賊為職茍不恤寃訴是不勤職業
豈疾惡慕義之士所為乎雖然高受而理之亦有以
也吏患不得尸而尸在海者皆隨潮出第恐不幸潮
落他境耳故與媪約曰期十日不得尸則為媪受捕
賊之責宿海上七日而潮浮二尸至此其至誠勤恤
[002-19a]
之效也屬吏所患何足慮是以卒能伸寃也
陳薦王璩/附
陳薦資政初為益州華陽尉有盜殺人棄尸民田薦往
騐尸旁一女子以移尸告田主即殺女子之母其家執
以訴官縣欲文致殺二人罪免薦失盜之責薦曰是責
何足避不可使有寃不報與囚自誣以死既而果獲真
盜見本/傳
按田主殺女子之母固當死矣又使其自誣為盜殺
[002-19b]
人則盜之罪幸免而殺者寃弗報咎莫大焉乃以茍
避簡書之責耳未為知輕重也寧可已任其責當使
彼伸其寃豈非君子之用心乎 大理寺丞王璩為
越州剡縣尉時嘗出見尸覆水中治之或曰歲饑人
多死未必有他故也治之寧免捕賊之罰耶卒使捕
賊居數月州已批罰果得殺人者見王珪丞相/所撰墓誌此其
用心葢與高同皆君子不苟者也
王罕
[002-20a]
王罕大卿知潭州時有老嫗病狂數邀知州訴事言無
倫理知州却之則又悖詈但命徼者屏逐而已罕至復
出訴左右欲逐之罕令引歸聽事召之叩階徐問其意
嫗雖語言雜亂無次然時有可曉者乃本為人嫡妻無
子其妾有子夫死為妾所逐家貲妾盡據之屢訴不得
直因忿恚發狂罕為直其事盡以家貲還嫗見涑水/紀聞
顙呌子
沈括内翰云世人以竹木牙骨之類為呌子置喉中吹
[002-20b]
之能作人言謂之顙呌子嘗有病瘖者為人所苦煩寃
無以自言聽訟者試取呌子令顙之作聲如傀儡子粗
能辨其一二乃獲伸此亦可記見筆/談
按狂者人所忽畧瘖者人所鄙棄有寃不伸斯亦可
憐故著此二事使盡心君子得以為鑒也
折獄龜鑑卷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