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a0075 管窺外篇-元-史伯璿 (master)


[002-1a]
欽定四庫全書
 管窺外篇卷下     元 史伯璿 撰
  雜辨 所辨皆朋友問及而隨答隨録故無倫次
   云
中庸篇首章句程子曰其書始言一理中散爲萬事末
復合爲一理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宻
 按放之則彌六合自是一理散而爲萬事卷之則退
 藏於宻自是萬事復合爲一理下二句是承上三句
[002-1b]
 而結之如此
饒氏四書紀聞近世有鄉先生批之曰䨇峰先生見識
髙明體認精切超然特有獨見於朱子言論之外非故
鈔本/作固求異也乃自是一見亦頗有切於學者受用後學
當以朱子四書自作朱子四書㸔饒氏四書自作饒氏
四書㸔如朱子言伏羲易文王易周公易孔子易可也
若輕肆詆毁或滯於巳見或執鈔本/作熟於朱子説但憎而
不知其善非惟有類僣誕亦欠詳玩之功葢理之所在
[002-2a]
亦不妨異而同同而異但義理大體無差文義各有見
儘不妨然未熟朱子書亦未可遽議此書也况中間亦
有發朱子之所未發者亦有明朱子之所已明者功亦
不少葢其所論皆書於朱子書之後非不識朱子者也
 竊謂易與四書不同葢易道無窮而四書之㫖有定
 易之道必更歴四聖人之手而後備羲文周孔隨世
 立教各有所取而非有所相反也伏羲所畫之卦譬
 如天生一根木自根而幹幹而枝自然生長成材事
[002-2b]
 事皆可用也文王繫彖周公繫爻譬如木雖事事可
 用文王周公則伐而剏以爲屋以明木之可用非謂
 木之但可爲屋而不可他用也夫子翼易以義理爲
 斷不待占筮知吉凶辟猶使士人居其屋以明屋之
 可住住者皆當以士人爲法非謂屋之但可住士人
 而農工商賈不可住也易道無窮四聖各有所取初
 不相妨也若四書則是聖賢之格言一章一句各各
 自有一義而諸儒註釋或數義不同者不得聖賢立
[002-3a]
 言之本㫖未得爲定説也朱子集註章句正欲折衷
 諸家不同之説從其是者以爲一定之説耳而䨇峰
 之説往往又多與之相反若䨇峰者是則朱子猶未
 得爲定也若朱子者已定則䨇峰不得爲是矣無兩
 是皆定之理今曰朱子四書䨇峰四書則四書乃孔
 曽思孟四書非朱子饒氏所得專者若以其切於學
 者受用則朱子以前諸家之説何者不切於學者受
 用邪而欲皆存之可乎引易爲喻殊未切當
[002-3b]
易本義十翼次序彖上傳彖下傳象上傳象下傳繫辭
上傳繫辭下傳文言傳説卦傳序卦傳雜卦傳近世董
眞卿編周易㑹通序説列孔子易未序與本義正同而
與六十四卦經傳之辭皆依王弼乾卦次序但移大象
傳置在彖傳前其次序先伏羲所畫之卦次文王所繫
彖辭次周公爻辭次孔子大象傳次彖傳次小象傳
 按董眞卿所以移大象傳置彖傳前者其意葢謂卦
 是伏羲所畫卦辭是文王所繫爻辭是周公所繫夫
[002-4a]
 子大象傳是説伏羲易彖傳是説文王易小象傳是
 説周公易故次序當如是愚謂如此立説未爲無理
 但董氏序説十翼次序既依本義以象傳置彖傳後
 而於各卦又移大象傳置彖傳前前後不免相反不
 知何説以夫子傳有大小若分大小爲二則大象自
 有上下小象亦自有上下又成四傳如此則夫子乃
 十三翼邪恐未爲的當更詳之
胡氏文言辨云或疑文言非夫子作葢以第一節與穆
[002-4b]
姜之言不異本義以爲疑古有此語穆姜稱之夫子亦
有取焉得之矣然猶以爲疑古有之初亦未嘗質言之
葢嘗妄論之曰若果如或疑則何止文言雖大象亦謂
之非夫子作可也何者八卦取象雖多而其要者天地
山澤雷木風水雲泉雨火電日今攷文王彖辭自震雷
之外離雖取象於日而未嘗象火周公爻辭自㢲木漸/四
爻/離日離/豐雖三取兩象亦未嘗專主其他則未之聞也
至夫子翼易始列八物之象而六十四卦大象於是乎
[002-5a]
始覺有定屬如是則夫子以前凡引易者不當有仝焉
可也而左氏所載卜筮之辭多取八物之象此皆在夫
子之前而引易以占者如此若然則大象亦謂之非夫
子作可也謂夫子巳前原有可也謂夫子作者非也今
欲知其果作於夫子而無疑則将何説以證之嘗反覆
思之而得其説春秋夫子筆削之經也左傳春秋經傳
也夫子繫易實在春秋之前絶筆獲麟葢不特春秋之
絶筆亦諸經之絶筆也左氏生夫子之後尊信夫子始
[002-5b]
爲之傳由此觀之謂易有取於左傳乎抑左傳有取於
易也又况左傳所載當時語其事則髣髴其文多出於
自爲如呂相絶秦書今觀其文法要之皆左氏之筆而
穆姜爲人滛慝迷亂安得自知其過而有此正大之言
如是則四德之説是左氏本文言説作爲穆姜之言明
矣至若占辭多取諸八物亦非當時史氏語實左氏本
夫子大象以文之一時不暇詳宻遽以夫子所作之象
爲夫子已前之人之辭也又如國語載司空季子爲晉
[002-6a]
文公占得國之辭又不特取諸八物且有及於闕/ 卦
之説如是則併與説卦亦謂之非夫子作可乎
 胡氏此説併本義疑古有之以下數説亦不之然似
 失之太過况以此施之文言猶可以爲大象亦如此
 則恐未爲的當葢夫子刪定六籍本皆述而不作所
 謂集羣聖之大成而折衷之者也又况占筮之法本
 掌於太卜之官則其象占之例必有詳悉記載不止
 如文王周公所繫之辭而已往往周衰之時不能無
[002-6b]
 錯謬處故夫子爲十翼以贊之是其所取之象所繫
 之辭固皆未必泥文王周公之舊然亦豈皆無所祖
 述而自爲之哉其可攷者則八物之象謂夫子之所
 自取則連山之首艮歸藏之首坤坤艮之取象於山
 與地者固己見於文王周公之前矣謂卦象皆夫子
 之所自取而前乎夫子皆未之有可乎以是而推餘
 可見矣由是論之則胡氏之説不能無太過處終不
 若朱子闕疑之爲得也
[002-7a]
易下繫若夫雜物撰徳辨是與非則非其中爻不備
語録先儒解此多以爲互體如也卦震下坎上䷂就
中間四爻觀之自二至四則爲坤自三至五則爲艮故
曰非其中爻不備互體説漢儒多用之左傳中一處占
得觀卦處亦舉得分明㸔來此説不可廢胡一桂易
纂註解六十四卦彖象往往多取互體董眞卿易㑹
通因之而又有加焉
 按下繫第二章重門擊柝以待暴客葢取諸豫本義
[002-7b]
 豫備之意語録重門擊柝以待暴客只是豫備之意
 郤須待用互體推艮爲門闕雷震乎外之意弦木爲
 弧剡木爲矢只是暌乖故有威天下之象亦必待穿
 鑿附㑹就卦中推出制器之義殊不知卦中但有此
 理而已所以孔子各以葢取諸某卦言之初亦不過
 謂其大意云爾今觀本義絶無取互體象者而纂註
 㑹通所取互體之象極多往往多是穿鑿附㑹推出
 較之艮爲門闕雷震乎外之意殆逺不及之未知其
[002-8a]
 説鈔本有/者字出於朱子之前朱子亦取之否也豈朱子
 二説自相戾邪合道理近人情不牽强費辭則取之
 反是則不可取耳愚以其多不勝辨故表出朱子之
 語以見其概云
書禹貢梁州厥賦下中三錯蔡傳云云/按賦雜出他等
者或以爲嵗有豐歉或以爲户口有増減皆非也意者
地力有上下年分不同如周官田一易再易之類故賦
之等第亦有上下年分之分冀之正賦第一等而間嵗
[002-8b]
第二等揚之正賦第七等而間嵗第六等也豫之正賦
第二等而間嵗第一等也梁之正賦第八等而間嵗第
七等第九等也當時必有條目詳具今不存矣書之所
載特凡例也若謂嵗之豐凶户之増減九州皆然何獨
以冀揚豫梁四州言哉
 賦有錯出他等者蔡傳力主地力有上下年分不同
 之説引周官一易再易爲證而謂嵗有豐凶户有増
 減之説非是以愚度之恐嵗有豐凶之説或有可信
[002-9a]
 之理而地力上下之説反自有可疑處何則夫一州
 之地亦多矣安得一年地力皆上又一年地力皆下
 如此不同乎况一易再易易有疎數則所易之地體
 有久近宜亦足相當矣若又有上下則又何以一易
 再易爲哉若以爲嵗有豐凶則州之土地廣狹人民
 衆寡不甚相懸者或以此凶彼豐則賦本髙者反錯
 出下等此豐彼凶則賦本下者反錯出上等恐亦有
 之如冀揚豫梁四州皆是也州之土地人民廣狹衆
[002-9b]
 寡大相懸絶者則雖一豐一凶而賦之等第終不爲
 之改如其餘諸州是也葢九州九等之賦皆以其同
 於豐稔之嵗而定如貢者校數嵗之/中以爲常之意其有錯出他等
 者則因其有豐有凶而改如今水旱則蠲/減税糧之類初不可限
 定年嵗也且如冀豫二州冀兼幽并最大豫在中土
 雖稍不如冀而亦大故其正賦冀第一而豫第二若
 冀凶豫豐則豫反第一而冀反第二矣此葢由冀豫
 之正賦雖異等而亦不甚相懸故也揚在江漢下流
[002-10a]
 雖豐僅可及雍梁在巴蜀巖險之地雖豐僅可及揚
 或凶則與兖無異其他諸州不錯出者如青徐二州
 青第四徐第五而無錯出之賦者青兼營爲東方沃
 土徐則東限海南盡淮北至岱而西廹於豫又當淮
 之下流二州土地人民廣狹衆寡往往懸絶不同如
 此則青雖凶亦當不下於徐徐雖豐亦終不髙於青
 餘州無錯出之賦者皆以此推之可也管見如此非
 敢自以爲是疑不敢蓄故記之以俟知者而就正云
[002-10b]
書禹貢青州濰淄其道蔡氏傳淄水地志云出泰山郡
萊蕪縣原山東至博昌入濟○浮於汶逹於濟蔡氏傳
云云/葢淄水出萊蕪縣原山之隂東北而入海汶水出
萊蕪縣原山之陽西南而入濟
 按同一淄水同出原山而前言東入濟後言東北入
 海不同何歟
書舜典秩宗蔡氏傳秩叙也宗宗廟也秩宗主序次百
神之官而專以秩宗名之者葢以宗廟爲主也周禮亦
[002-11a]
謂之宗伯而都家皆有宗人之官以掌祭祀之事亦此
意也○周官宗伯掌邦禮蔡氏傳春官四時之序爲長
故其官爲宗伯
 或疑傳説秩宗宗伯之義似有不同者非也葢舜典
 傳自説宗字之義周官傳自主伯字而言宗字之義
 巳詳於舜典周官特以伯字爲長耳
書周官三事暨大夫傳三事即立政三事也篇終歎息
上自三事下至大夫而申戒勑之也其不及公孤者公
[002-11b]
孤德尊位隆非有待於戒勑也
 按蔡傳前解立政之常任爲任事之公卿公非指三
 公而言乎此則又言不及公卿不知何故當攷
書泰誓稱王曰傳史臣追述稱之也○鄒氏音釋引程
伯圭曰湯武革命應天順人茍不稱王建號則是以臣
犯君名不正言不順矣王制曰天子将出類於上帝宜
於社造乎禰湯誥曰敢昭告於上天神后泰誓曰類於
上帝是用天子之禮也周禮曰王過大山川則用事焉
[002-12a]
武成曰告於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是用天子之禮
也周禮曰王六軍泰誓曰大廵六師是備天子之六軍
也史臣書王曰猶可謂追稱如有道曽孫周王及昭我
周王乃記當時之語豈史臣追書哉○許益之尚書叢
説亦如此説○金仁山通鑑前編意亦如此
 以用天子禮備天子軍爲先稱王建號之證殊未的
 當舜自在璿璣玉衡類上帝以下無非用天子之禮
 行天子之事者然郤在二十八年攝政之時舜未嘗
[002-12b]
 即帝位也亦以爲舜必先奉天子之號而後用天子
 之政可乎不知湯武将伐桀紂故不可不先告之天
 地山川之神而後舉大事耳曽孫周王我周王王之
 一字謂之亦是史臣之追改又何不可之有湯武順
 天應人處惟在除暴救民以安天下故必先有除暴
 救民之功而後可以稱王革命是乃所謂順天應人
 之實也若暴未除民未救而先自稱王未有其功而
 先舉其號可以爲順天理乎可以爲應人心乎陳勝
[002-13a]
 入陳闕/ 暴秦猶在而遽自王以示天下又何異於
 此今以湯非台小子敢行稱亂之言味之必不敢先
 稱王以湯有慚德之言察之必不忍先稱王以湯用
 𤣥牡夏禮之事觀之必不當先稱王夏禮尚未可變
 王號敢先稱乎又以武王予克受受克予之語意詳
 之勝負且猶不敢自必王號乃敢先自歸乎萬一予
 不克受則又将歸王號於何地其不如袁術董昌之
 狼狽者幾希曽謂聖人而有是哉假如湯武果有先
[002-13b]
 建號之事則春秋呉楚諸國亦可謂有所取法矣聖
 人又何必誅絶之哉程氏之言無所經據而妄肆臆
 度愚恐啓天下後世僣竊之禍故極辨之於此云
書泰誓予有臣三千○鄒氏音釋引程伯圭曰兵法戎
車一乗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千乗之車則用甲士
三千人總七萬五千人分爲六師故曰有臣三千也此
亦可見武巳備六軍矣
 此説隣於附㑹按朱子詩傳魯頌閟宫篇釋公徒三
[002-14a]
 萬之義云徒歩卒也三萬舉成數也車千乗法當用
 三千人而爲歩卒者七萬二千人然大國之賦適滿
 千乗若盡用之是舉國而行也故其用之大國三軍
 而已三軍爲車三百七十五乗三萬七千五百人其
 爲歩卒不過二萬七千人舉其中而以成數言故曰
 三萬也朱子此説葢兵車甲士歩卒七十五人重車
 二十五人爲一乗也竊料六軍之制亦當如此七萬
 五千人只該車七百五十乗甲士不過二千二百五
[002-14b]
 十人而已今以七萬五千人皆爲兵車甲士歩卒之
 數則是重車又有二萬五千人也不知有此數否兼
 之以千乗分爲六軍數亦参差不齊又不知如何
書牧誓序武王戎車三百兩傳引司馬法以馳車革車
通爲一兩鄒氏音釋按風俗通云車有兩輪故一車謂
之一兩蔡傳云二車故謂之兩誤矣詩言百兩将之豈
亦有二車相副乎軍行但以戰車爲數輜車不言可知

[002-15a]
 按傳説乗數正與朱子詩傳之説有契音釋以車有
 兩輪爲兩字之訓雖可備一説其曰軍行不數輜車
 則恐未然非惟與詩傳不合抑一萬二千五百人分
 爲乗數當有一百六十六箇七十五每以七十五人
 爲一乗郤又有五十人剰不知當於何處安放
書太甲序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諸桐三年
 曰經云王徂桐宫居憂既曰居憂則非放廢矣孔闕/
  爲不知政諒闇中固不知政矣雖處之别宫稍異
[002-15b]
 常禮然宻邇先王使之思過忠愛委曲伊尹未嘗失
 臣禮也後世權奸廹脅幽囚其君者以伊尹為口
 實皆小序放字之謬啟之也○書集成董氏鼎曰
 愚謂伊尹營桐宫為太甲居憂之所耳序則曰伊
 尹放諸桐豈可以成湯放桀於南巢例之乎其君
 不賢則固可放亦此小序啟之也
 小序固不足信但公孫丑嘗以放太甲問孟子矣使
 果無其事孟子安得不闢之乎如董之説則是小序
[002-16a]
 又出於孟子之前也以愚度之小序既非孔聖所作
 又淺陋而多不合經㫖使果出於孟子之前孟子安
 得不辭而闢之以詔後世反因丑所問而明其可不
 可乎朱子以爲序是周秦間低手人作者信矣董説
 未當盍亦以是正之
書召誥自服於土中蔡氏傳王氏曰成王欲宅洛邑者
以天事言則日南景短多暑日北景長多寒日東景夕
多風日西景朝多隂云云/
[002-16b]
 按傳是引周禮大司徒職之説其序本如此也今坊
 本皆作日東景朝多陽日西景夕多隂日南景短多
 暑日北景長多寒既變其序又改其字葢因不得其
 説而致誤也自集成音釋及諸讀本皆如此誤惟音
 釋引周禮疏説得夕短朝長之義甚明按今坊本又/作日東景夕
 多風日西景朝多隂與先生/所言坊本不同未知何故
書周官功崇惟志傳王氏曰功以智崇
 按今本多作功以志崇者誤
[002-17a]
書康王之誥王出在應門之内傳王出畢門立應門内
鄭氏曰周禮五門一曰臯門二曰雉門三曰庫門四曰
應門五曰路門路門一曰畢門外朝在路門外則應門
之内葢内朝所在也
 按葢内朝所在之内字當作外今諸本皆如此誤愚
 嘗不得其説徧校諸本於鄭闕/呂書方知内當作外
 不然路門外即是應門内豈有内外朝共在一處之
 理讀者考焉可也
[002-17b]
書洪範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傳日有中道月有九行
中道者黄道也云云/九行者黒道二出黄道北赤道二
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東并黄道
爲九行也云云/月立春春分從青道立秋秋分從白道
立冬冬至從黒道立夏夏至從赤道所謂日月之行則
有冬有夏也 童氏集成引沈存中曰云云/月行黄道
之南謂之朱道行黄道之北謂之黒道行黄道之東謂
之青道行黄道之西謂之白道黄道内外各四併黄道
[002-18a]
爲九
 按沈氏月行黄道之南謂之朱道與傳朱道二出黄
 道南之説似有不同葢月一月一周天且如從朱道
 則朱道亦自與黄道同周於天日行黄道一歳一周/天月道循黄道之左
 右一月/一周天但於黄道之南方井鬼栁星張翼軫七宿界
 分上爲出耳南出則北入而東西是其交處非謂朱
 道但在黄道之南皆不在其餘三方也其黒與青白
 六道之所謂出莫不皆然是故姑以一月譬之且如
[002-18b]
 從此一道望出黄道南則朔必入黄道北兩弦必出
 入於黄道之東西其餘朔出則望入上弦出而下弦
 入下弦出而上弦入其與黄道交處亦互爲交變按
 圖可見矣今曰月行黄道南謂之朱道則是朱道但
 在黄道南立夏夏至月但就黄道之南行也豈夏月
 之月行並不到北東西三方邪餘三方之説皆然其
 説似有可疑且沈氏之學極博不應於此有誤當俟
 知者而問焉
[002-19a]
 又按沈氏黄道内外各四亦與傳黒道二赤道二云
 云之説不同不知如何當攷
 又按傳所謂出黄道南出黄道北之出字皆以在陽
 厯爲出也凡圖天象者皆指葢天而言渾天不可作/平幅看故也
 葢天内是北極外是南極以内爲入則以外爲出故
 凡曰出者皆是在黄道之南也但此所謂南又與傳
 文出黄道南之南不同出黄道南之南是在天之南
 此曰在黄道南之南是在地之南正南極之所在也
[002-19b]
 不可不辨
書鄒氏音釋編首有九道圖其説曰日有中道月有九
行説見洪範本傳今以陽厯隂厯之説推之凡月行所
交以黄道内爲隂厯外爲陽厯冬入隂厯夏入陽厯月
行青道冬至夏至後青道半交在春分之宿當黄道東/立冬立夏後青道半交在立春之宿當黄道東
南至所衝之/宿亦如之冬入陽厯夏入隂厯月行白道冬至夏至/後白道半
交在秋分之宿當黄道西立冬立夏後白道半交/在立秋之宿當黄道西北至所衝之宿亦如之春入
陽厯秋入隂厯月行朱道春分秋分後朱道半交在夏/至之宿當黄道南立春立秋
[002-20a]
後朱道半交在立夏之宿當黄/道西南至所衝之宿亦如之春入隂厯秋入陽厯月
行黒道春分秋分後黒道半交在冬至之宿當黄道北/立春立秋後黒道半交在立冬之宿當黄道東
北至所衝之/宿亦如之四序離爲八節至隂陽之所交皆與黄道
相㑹故月行有九道所謂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也
 按此圖之説多有可疑處恐非鄒氏音釋所原有者
 何以知之夫洪範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傳文先説
 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下文自中道者至去極中一叚
 是説中道自九行者至併黄道爲九也一段是説九
[002-20b]
 行二叚是先説中道九行之形状如此下文自日極
 南至於牽牛至則爲春秋分一叚是説日一年就中
 道上如此行自月立春春分從青道至立夏夏至從
 赤道一段是説月一年就九道上如此行此二叚亦
 是兼論日月故結之曰所謂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
 也今此圖專圖九行而圖説亦專説月乃名其圖日
 月冬夏九行而亦以所謂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也
 爲圖説之結句此圖此説何嘗圖黄道之状説日行
[002-21a]
 之序哉是不識傳文意義而妄作者也鄒氏寜有是
 邪况傳所謂出黄道東黄道西與黄道南北自是分
 黄道爲四叚以青龍白虎朱雀𤣥武之方位而定其
 東西南北其青朱白黒之名不過因春夏秋冬月之
 所從及八道所出之方向而定其道之色初不以青
 朱白黒之所經而互爲東西南北之方位也圖乃因
 青白朱黒有此出彼入之異而内外互爲東西南北
 之分豈黄道外是東處亦内是西内是北處亦外是
[002-21b]
 南如此不同邪此其可疑一也又况青道出黄道東
 白道出黄道西則東之外爲立春春分青道陽厯西
 之内爲青道隂厯西之外爲立秋秋分白道陽厯東
 之内爲白道隂厯明矣雖月一周天不可但以東爲
 春而西爲秋然順四時之序則但當注立春春分於
 青道所出之方注立秋秋分於白道所出之方可也
 今此圖註春於西註秋於東與夏南冬北之次不同
 豈當然之序邪此其可疑者二也且月行青道只在
[002-22a]
 立春春分二節又何故有冬入隂夏入陽之時青道
 與冬夏有何相干當冬夏之時又安有青道之可名
 哉其白與朱黒三方差矣然此不過作圖説者不思
 月只一周天亦以一嵗計之不得其義而妄肆臆度
 故致此誤耳此其可疑三也疑不敢蓄姑記於此以
 俟知者而就正焉
書許氏叢説有曰日月常道雖經宿度不入宿中有道
當宿内過者不爲異失常道而入宿中則以其所好而
[002-22b]
應天本無黄道歩天者以其經行者爲中而以黄道紀
之日君象也月臣扈從不敢當道朔望常與黄道異途
兩弦乃二道交處其異相去六度其交則在一度間以
定位言則春秋行巳辰卯亥戍酉六辰日/横看青道皆
出黄道東白道皆出黄道西而南北爲青黄白黄道之
月/夏冬行申未午寅丑子六辰日/豎看赤道皆出黄
道南黒道皆出黄道北而東西爲赤黄黒黄道之交月/
以經行言春秋望行日道外朔行日道内春分朔在婁
[002-23a]
去極八十五度望在角去極九十七度上弦去極六十
七度下弦去極一百一十五度秋分朔在角去極八十
五度望在婁去極九十七度上弦去極一百十五度下
弦去極六十七度也夏冬望行日道内朔行日道外夏
至朔在井去極七十三度望在牛去極一百九度兩弦
各去極九十一度冬至朔在牛去極一百二十二度望
在井去極六十一度兩弦各去極九十一度也亦日時
漸差
[002-23b]
 竊謂許氏此説極明白逹此則集成音釋之説之圖
 不無差誤可知矣愚奚庸贅
書無逸篇祖甲古註孔氏以爲太甲蔡氏傳以爲髙宗
之子祖庚之弟祖甲也真西山陳定宇皆以孔説爲是
 愚按孟子論文王之事曰由湯至於武丁賢聖之君
 六七作又曰紂之去武丁未久也向祖甲果爲武丁
 之子與三宗之一周公又稱其保惠庶民不侮鰥寡
 可謂賢君矣孟子正欲言商德雖衰而未久是以文
[002-24a]
 王興起之難若祖甲信在武丁之後孟子何以不曰
 由湯至於祖甲紂之去祖甲未久顧乃遺鈔本作/越字
 甲而稱武丁邪由是論之則祖甲之爲太甲似爲可
 信
論語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又曰興於詩立於
禮成於樂朱子謂三者只是游藝一脚事
 集註言先後之序謂志道據德依仁之序當在先游
 藝之序當在後葢游藝與習藝不同習是學爲其事
[002-24b]
 游是既得其用習藝工夫即在志道據德依仁之時
 既依其仁則道純熟故其所習之藝亦件件精熟爲
 之自不至於勞心費力此即翫物適情之意故游藝
 之序當在志道據德依仁之後也若夫興詩立禮成
 樂三者雖則只是游藝一脚事然興詩即是志道時
 事立禮即是據德時事詩禮雖是藝中所該然方興
 方立只可爲游之之漸未可遽謂游止於如此也直
 至成樂方是依仁以後時事此即游於藝之極至處
[002-25a]
 至此則興詩立禮之味亦熟而游藝之實可見矣葢
 游藝舉其全然藝非一端有難有易故興詩立禮成
 樂又不能無先後之序如此也但方興詩立禮猶未
 至於極也至成於樂則極矣極則詩所興禮所立者
 亦與之俱極而可以爲全矣全則可以爲游藝之至
 矣非日用之間不違乎仁者何能及此未依仁而先
 欲游藝則䘮本務外特翫物䘮志之爲耳豈聖賢教
 人之序哉○藝是修治道德仁之器具道德仁是頓
[002-25b]
 放藝之處所是故但就志道據德依仁游藝四者言
 之則非道德仁無以爲藝之本非藝無以爲道德仁
 之末非志道據德依仁則内無以養乎外非游藝則
 外無以養乎内本與内爲先爲重末與外爲後爲輕
 此當然之倫序也若合興詩立禮成樂言之則志道
 據德依仁三者皆只於游藝一脚上見非興詩立禮
 成樂但言末與外而不及本與内也葢非興無志非
 立無據非成無依興雖在詩而所興者則是志道立
[002-26a]
 雖在禮而所立者則是據德成雖在樂而所成者則
 是依仁既成於樂則詩禮之見於日用者亦皆精詣
 純熟不但如興與立時之味而已此則游於藝之實
 也非依仁者何以至此然則此爲修治彼之器具彼
 爲頓放此之處所其意可互見矣
論語子罕篇法語巽言集註楊氏曰法言若孟子論行
王政之類巽言若其論好貨好色之類是也語之而未
逹拒之而不受猶之可也發明云全不從不/説者此等無可望其或喻焉
[002-26b]
則尚庶幾其改繹焉從且説矣而不改繹焉則是終不
改繹也已發明云此等深可/責緝繹亦引之雖聖人其如之何哉
 愚按發明似以其或喻焉以下六句皆是解釋經文
 説不繹從不改之意者竊恐未然葢語之而未逹拒
 之而不受是反言不從不説之意語之字是體法言/巽言字説未逹拒
 之而不受是體/不從不説意説猶之可也以其今雖全未從説猶可
 望其有時而從説則能改繹也其或喻焉則尚庶幾
 其能改繹矣正是應猶之可也之意而言其若一旦
[002-27a]
 有從説之時則猶可望其能改繹也喻字即體/從悦字説自從
 且悦矣之下方是説悦不繹從不改之意不知同志
 以爲然否
孟子夏后氏五十而貢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畝而徹其
實皆什一也 集註云云/其實皆什一者貢法固以十
分之一爲常數惟助法乃是九一而商制不可攷周制
則公田百畝中以二十畝爲廬舍一夫所耕公田實計
十畝通私田百畝爲十一分而取其一葢又輕於十一
[002-27b]
云云/
 竊有疑於此而無所就正夫集註説徹法既曰耕則
 通力而作收則計畝而分則不拘於公田私田而分
 之但欲其平矣又何爲都鄙用助處收時郤計畝分
 作十一分八家共取十分而以一分還公使公家不
 及十分之一乎且以鄉遂用貢言之則十夫有溝同
 溝之田千畝十夫之所通耕者也收時以十分之以
 其一爲公家之賦如此則十夫共只得十分之九郤
[002-28a]
 再以十分之而各取其一若推此以例都鄙則八家
 井每井除以爲廬舍外實有通耕之田八百八十畝
 收時何不亦以十分之而亦以一爲公家之賦則八
 鈔本/作公家只共得十分之九郤再以八分之而各取其
 一如此則自與孟子皆什一之言不相妨何至又輕
 於十一乎葢以公家與耕者之分數分之則當分爲
 九以皆什一之法分之則當分爲十唯計畝分之則
 當分爲十一既曰均分不知又何須計畝使公家所
[002-28b]
 得又輕於什一者何故且鄉遂貢在百畝内都鄙助
 在百畝外鄉遂之民得榖固已少於都鄙之民矣若
 又分作十一分則都鄙之民得榖愈多於鄉遂之民
 不知先王何故厚於都鄙之民如此但論語盍徹乎
 集註又只作大率民得其九公取其一正與其實皆
 什一也之意有合愚見區區非敢立異姑誌鈔本/作置
 疑以俟知道者爾
中庸十二章詳章句之意正是以聖人不知不能爲費
[002-29a]
之大者及十三章下章旬則曰丘未能一者聖人所不
能然郤在前三章之中又是費之小者如何
 前章以夫婦所知所能爲道中之一事聖人所不知
 不能爲舉全體而言一事爲小則全體爲大也後章
 君子之道四明四者之目則亦各爲一事而已其在
 前三章之中而實費之小者宜矣
中庸十二章聖人所不知不能語録以此是沒要𦂳底
事十三章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章句以爲聖人所
[002-29b]
不能之證此豈亦沒要𦂳底事邪
 前章言聖人鈔本作/夫子所不知不能是全體萬事中一
 事之沒要𦂳者此章言丘未能一焉是一事萬分中
 一分之沒要𦂳者朱子曰人多以及其至也之至爲
 道之精妙處若精妙有所不知不能便與庸人何異
 何足爲聖人這至只是道之盡處不知不能是沒要
 𦂳處闕/  之則四者未能若是於四者𦂳要處未
 能何足爲孔子不過亦是沒要𦂳處有毫髪之未至
[002-30a]
 聖人不敢自恕即自以爲己所未能葢亦是於此事
 有所未盡不可不謂之未能也
中庸言九經之事惟修身柔逺人懐諸侯不言勸餘六
者皆言勸何也
 説此者亦多矣而皆不同似皆未能的當愚竊以爲
 修身是自治之事不可言勸無可疑者自尊賢至來
 百工六者皆是及人之事自身而家而朝廷而國所
 及猶有限而未遍故皆以勸言柔逺人懐諸侯此乃
[002-30b]
 及乎天下之事所及無不遍矣尚何勸乎故不言勸
中庸十六章體物不可遺下文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
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章句謂能使人
畏敬奉承而發見昭著如此乃其體物而不可遺之驗

 或疑體物不可遺之驗章句此一物字何所指邪曰
 指祭祀之事而言也葢未祭祀之前先有此鬼神所
 以纔一祭祀之時其鬼神便隨祭祀發見昭著是鬼
[002-31a]
 神爲此祭祀之體即體物不可遺之驗也非章句此
 物字爲指祭祀而言乎
中庸十二章語大天下莫能載語小天下莫能破十三
十四十五章章句以爲言費之小十七十八十九章章
句以爲言費之大二十章章句以爲兼大小二十六章
發育峻極章句以爲極於至大而無外三千三百章句
以爲入於至小而無間所謂大小皆莫能載莫能破之
大小歟
[002-31b]
 莫能載莫能破乃是語大語小之極致處非謂凡語
 大皆莫能載語小皆莫能破也葢十二章以夫婦所
 知所能之一事對聖人天地所不能盡之全體言之
 則一是小之極致一是大之極致故以莫能載莫能
 破言之耳至於前三章言小後三章言大不過是以
 前後所言相比較則以前爲小後爲大二十章兼小
 大亦不過是一章之中所言不一以之相較則或爲
 小或爲大耳是皆未至於大小之極致處又豈可例
[002-32a]
 以莫能載莫能破言之哉唯發育峻極三百三千郤
 正是各以極致處言故章句亦以大無外小無間者
 釋之與釋十二章者無異也其下諸章所言有不同
 處以類而推之可也
中庸十四章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
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
章句此言素位而行也
 按上節素位而行章句曰言但因見在之位而爲其
[002-32b]
 所當爲然則此所謂行乎富貴貧賤夷狄患難者是
 在富貴貧賤夷狄患難之中皆得爲其所當爲也其
 所當爲者何也處其境不動吾之心爲其事不變吾
 所守當豐而豐當儉而儉當語而語當嘿而嘿日用
 之間惟適於理而已此則行乎富貴貧賤夷狄患難
 之義也至於隨遇而安處之裕如則自得之意可識
 矣若乃在富貴而侈肆在貧賤而憂戚在夷狄而屈
 辱失節在患難而隕穫失次心隨境動守與事遷動
[002-33a]
 静云爲皆不得自由而惟外物之殉則非所謂行而
 亦不可以爲自得矣談者每謂見在富貴則以富貴
 自奉見在貧賤則以貧賤自養見在夷狄患難則以
 夷狄患難之事自處此雖於文義似順但若只如此
 則人皆可能又何待君子能之乎况在富貴貧賤患
 難三者如此説猶可也若在夷狄則以夷狄之事自
 處吾見其變於夷狄而已豈爲其所當爲之謂哉抑
 又何以爲自得之實乎推此一端餘可見矣觀先儒
[002-33b]
 以舜之若固有之若将終身與孔子何陋之有天生
 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之言證四者之義則知豈但
 在四者之中爲四者之事已哉
中庸二十章前言爲政在人取人以身思事親不可以
不知人所知之人即所取之人否也
 按爲政在人取人以身下句曰修身以道則取人是
 修身以後事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上句曰思修身
 不可以不事親則知人又是修身以前事然則所取
[002-34a]
 之人與所知之人固有異矣愚竊以九經之目證之
 則知所知之人是指尊賢之賢而言所取之人是指
 敬大臣體羣臣之臣而言葢修身以前則欲知人而
 師之以學修身之道修身之道即事親之事也觀於
 章句曰欲盡事親之仁必由尊賢之義故又當知人
 下節章句亦曰然必親師取友然後修身之道進故
 尊賢次之則知人之人即尊賢之賢可知修身以後
 又欲取人而臣之以輔其爲政爲政即治天下國家
[002-34b]
 之事觀於爲政在人章句引家語作爲政在於得人
 下節章句亦曰由家以及朝廷故敬大臣體羣臣次
 之則大臣羣臣即上節取人之人又可知矣不然九
 經之目何以列尊賢於修身親親二者之間而敬大
 臣體羣臣又在親親之後子庶民以下四者之前邪
 葢正欲以尊賢爲修身親親之資以敬大臣體羣臣
 爲治國平天下之輔爾讀者其試思之
中庸章句以生知安行爲知學知利行爲仁與論語仁
[002-35a]
者安仁知者利仁之㫖若有不同如何
 章句之知仁主於理而言以資質之髙下而定論語
 之仁知主於仁而言以知行之所至而分葢知主知
 仁主行理無不同而資質則有異焉生知安行資質
 之髙者也學知利行資質之次者也既是生知則自
 能安行故以知爲重而主知聖人之知也既是學知
 則必須利行故以行爲重而主仁學者之仁也章句
 葢兼知與行而互主其所當重之理則如此也若夫
[002-35b]
 人之於仁則有行之已至者亦有知之始至者安其
 仁者則其行之已至矣既行之至則不必言其已知
 矣故但因其行之至而謂之仁者此成德之事也利
 於仁者特其知之始至耳雖知至而行有未至未可
 言其行也故但因其知之至而謂之知者此進德之
 事也論語葢分知與行而各主其所能至之人則如
 此也
大學八條目爲知者二爲行者六中庸誠之之目爲知
[002-36a]
者四爲行者一知行詳簡互有不同如何
 大學以知行用功之地而言中庸以知行所用之功
 而言此詳簡所以互有不同也葢知所以造其理用
 功之地雖簡而所用之功則詳行所以履其事用功
 之地雖詳而所用之功則簡學庸互相發明而已夫
 知一也而大學言之簡中庸言之詳者葢致知所當
 用功之地不過曰知與物而已物有未格則知有未
 至故格物之理乃所以致其知也三者之外他無以
[002-36b]
 爲用功之地矣大學言之也簡夫豈有所遺哉然用
 功之地雖簡若所用之功不如中庸之詳則理之無
 窮必有不能盡明者矣故必博學之以周乎事物之
 理審問之以盡乎師友之情慎思之以究其精㣲明
 辨之以析其歸趣用功之詳如此然後物格知至而
 所以造其理者無餘藴矣至於行一也而大學言之
 詳中庸言之簡者葢力行所當用力之地則内之爲
 意爲心爲身外之爲家爲國爲天下皆是也六者有
[002-37a]
 一之不至則於力行所當用力之地有所遺矣故必
 誠其意正其心而修其身而後明明德之道盡必齊
 其家治其國而極於平天下而後新民之道盡六者
 既無不盡則力行用功之地無所遺矣大學言之也
 詳豈爲過哉然用功之地雖詳若所用之功不如
 中庸之簡則不能專心致志而行之反不力矣故
 其所用之功唯在於篤而已行之既篤則意誠心正
 而身修家齊國治而天下平所以履其事者不外是
[002-37b]
 矣
饒氏輯講補智字之訓曰智者知之理心之别程勿齋
字訓訓智字之義曰具别之理爲心之覺
 愚嘗於大學論胡氏沈氏補智字之訓義有未當引
 此二説以俟識者擇取其一然竊又有疑焉而未敢
 於彼發之今請遂言之愚意知覺一字不可偏舉知
 則當下思索之功覺有自然開悟之妙知是零碎之
 覺覺是純全之知故日用之間思而得者即屬知豁
[002-38a]
 然悟者即屬覺觀於朱子釋孟氏先知先覺之義曰
 知謂識其事之當然覺謂悟其理之所以然然則二
 者偏舉之則義有所不備矣今雙峰言知之理而不
 及覺勿齋言心之覺而不及知恐不免皆有所偏此
 其可疑一也况别之一字是知覺之已施於物事者
 而雙峰以爲心之别則人心但有此知覺而已知覺
 措之於事是乃所謂别也心譬如燈一般知覺便如
 燈之光一般别便如光著於物各各見得分曉者以
[002-38b]
 爲心之别似隔一膜此其可疑二也兼之言别則理
 在其中非理何以有别亦猶義爲事之宜相似言宜
 則理亦在其中矣若又言宜之理則於意爲重複矣
 勿齋惟以知爲别之理故亦以義爲宜之理殊不思
 别字宜字與愛字不同愛只是情故言愛之理則可
 别與宜已含理在内故言别之理宜之理則不可不
 然朱子釋義字何以不曰宜之理而曰事之宜乎以
 此觀之則智爲别之理恐亦未安此其可疑三也雙
[002-39a]
 峰以别對知言勿齋以别對覺言恐亦未安葢發於
 心則謂之知覺施於事則謂之别其實一也豈有謂
 之知覺而不足以别謂之别而有不屬於知覺者哉
 今或以知對别字言或以覺對别字言似皆重複與
 朱子訓鈔本有/知字義字鈔本/作理者不同此其可疑四也又
 如知覺與别皆只是智之用朱子訓仁必兼體用今
 訓智而皆不及智之體如何此其可疑五也姑志所
 疑於此當俟知道而就正焉
[002-39b]
 間嘗妄以愚見補智字之訓曰知者心之靈事之别
 心之靈三字是竊取朱子心之德句法事之别三字
 是竊取朱子事之宜句法葢智之體與仁相似智之
 用與義相似體之與仁相似者以其皆該此心之全
 體但有虚實動靜之殊耳用之與義相似者以其皆
 與事接但有知行先後之異耳心之德是仁之體德
 是實理鈔本有/故字實理具於心故静是固該此心之全
 體也愚妄以爲心之靈亦是智之體靈則但能知覺
[002-40a]
 而已非虛乎雖虚而妙應無方非動乎然亦未嘗不
 該此心之全體也事之宜是義之用在物之理處之
 無失之謂宜愚妄以爲事之别則亦是智之用事之
 是非辨之無差之謂别何莫不與事接乎合而言之
 别屬知而宜屬行非有以别之於先亦何以宜之於
 後此鈔本有/意字所以妄以此六字爲智之訓釋也况朱
 子嘗曰仁之體静而用動智之體動而用静今觀心
 之德三字非仁之體静乎愛之理三字非仁之用動
[002-40b]
 乎愚亦僣自謂心之靈三字靈有神妙不測之意亦
 智之體動也事之别三字别有理各有定之意亦智
 之用靜也不知識者以爲如何或疑先儒饒氏/程氏以知
 字覺字爲智之訓既謂其皆只説得用爲未備矣今
 曰心之靈靈字似亦與知覺二字無甚異處徒使知
 覺二字冺而不彰恐亦未爲的當也愚竊以爲靈具
 於心無間乎已發未發若知覺則但可爲靈之已發
 而不可爲未發是固未可謂靈與知覺全無異矣况
[002-41a]
 言靈則知覺在其中非靈則何以能知能覺曰心之
 靈靈即知覺之所本曰事之别别即知覺之所施雖
 不言知覺而知覺不外是矣然則以此六字爲智字
 之訓似乎有一分之得僣妄之罪實不可逃姑誌一
 夫私見於此以俟知道指示云爾
通鑑綱目周安王十五年魏侯斯卒○尹氏發明曰按
禮諸侯曰薨大夫曰卒五等邦君何以書卒夫子作春
秋凡外諸侯皆書卒先儒謂周室東遷諸侯放恣專享
[002-41b]
其國上不請命聖人黜之特書曰卒葢不與其爲諸侯
耳綱目取法春秋故凡諸侯所以書卒者此也然綱目
於赧王既亡之後諸侯又皆書薨何哉葢赧王未亡之
前天子在上故以王法正諸侯之卒逮赧王既亡則上
無天子故諸侯聼其稱薨此又隨時通變之意綱目之
所以不得已者嗚呼㣲矣
 按綱目凡例云秦漢以後凡王侯死皆曰卒本註曰
 按劉秘承説凡諸侯王以下當依陸淳例書卒温公
[002-42a]
 以爲確論而恨周秦漢紀不請本追改則是已覺通
 鑑書薨之失而悔之矣葢薨乃臣子之詞不當施於
 國史也今從其説愚謂凡例説書卒之意如此而發
 明以鈔本無/以字春秋爲證殆未必然至周亡已後書薨
 者此則正謂臣子之詞恐亦非綱目之不得已也
丁未秦昭㐮王/五十三年韓王入朝於秦○發明戰國諸侯自稱
王以後綱目例皆書君所以不予其僣也今此又復書
韓王何哉是時周赧王既亡上無天子故諸侯因其稱
[002-42b]
王而書之亦所以著其僣爾
 周在則七國乃周之諸侯侯而稱王僣也故綱目不
 與其僣而皆以君書周既亡矣則天下乃七國之天
 下發明以爲綱目因其稱王而書之是已以爲亦所
 以著其僣則未必然也
漢武帝元狩元年始以天瑞紀元○發明人君即位書
元春秋諸儒論之詳矣未有建號紀元之事也至武帝
遂有建元之號甚失古人即位紀元之意至是僅獲一
[002-43a]
獸亦因之而改號自後紛紛不可勝舉書曰始以天瑞
紀元非美之也正所以譏其失爾
 年號改元之事朱文公異時深有取焉以爲後世民
 僞日滋若無年號但稱元年則人将因此作弊不可
 辨復易説中有一段/語録説此甚詳今按發明議論如此可謂正大
 然朱子之意爲防民僞而發亦學者所當知也
元帝初元二年○發明以分注與綱目對
 按文公綱目序前曰大書以提其要後曰大綱槩舉
[002-43b]
 而鍳戒昭矣則綱是指大書而言可知前曰分注以
 備言後曰衆目畢張而幾㣲著矣則目是指分注而
 言可知今發明以綱目二字皆指大書而分注又自
 爲分注抑豈鈔本無/豈字文公之意乎
癸未漢帝𤣥更/始元年衆共誅莽○發明自莾之敗出於劉氏
之復興由是後世簒國之人徃徃殄滅前代種族至無
遺育
 按曹丕簒漢猶封漢帝爲山陽公司馬炎簒魏亦封
[002-44a]
 元帝爲陳留王皆得以壽終其劉氏曹氏之子孫亦
 皆無恙今曰後世簒國之人殄滅前代種族皆由於
 莾之敗恐未必然愚常推原其故特自桓𤣥簒晉而
 安帝反正於江陵其後劉裕以此爲戒遂弑零陵王
 而滅司馬氏之族自是前代種族始皆無遺育者耳
漢光武建武三年李憲稱帝
 綱目於僣僞之國著其始必著其終李憲既著其始
 於此而獨不著其終抑偶失之邪抑别有意邪故標
[002-44b]
 而出之以俟知者
漢獻帝建安十七年侍中光禄大夫叅軍荀彧自殺○
發明荀彧之死亦予之乎曰非也然則何以書爵曰是
時國命出於操手所謂侍中光禄大夫叅軍事者操加
之耳綱目書之正以著彧受操爵位事非其人之失豈
予之哉夫操奸詐忌克鈔本/作尅凡才智之士鮮有爲其所
容彧既委身以事之謀勝設竒筭無遺策此固操之所
忌况其簒勢已成彧乃欲以正論尼之何哉且彧與操
[002-45a]
周旋踰二十年矣平時心腹相與豈不知操之爲人而
欲以秉忠守正退遜責之乎彧之殺身初無可取既不
足以存漢又不足以成仁推原其失特在於從操之初
擇之不精至於晩節末路則亦末如之何矣使彧果能
爲漢而死則綱目當以曹操議加九錫彧自殺爲文今
既削而不書又併司馬公褒之之語棄而不録則其不
滿於彧昭然可曉
 竊意彧本非忠於漢者不過以九錫之議爲董昭所
[002-45b]
 先已不得爲佐命元勲又慮操或怨已故自殺以留
 忠漢之名於後世耳後世如宋劉穆之之憂死憂宋/祖之
 怒/已南唐宋齊丘之怨懟怨已不得/爲元功則可見矣但彧之
 人品髙於齊丘不如齊丘之躁競故人莫得而窺之
 耳
甲申魏元帝咸/熈元年三月魏晉公昭進爵爲王○發明此何
不書昭自進爵爲王昭行弑逆凡在官者殺無赦人得
而誅之魏朝諸人如王祥何曾軰拱手事賊又從而加
[002-46a]
以王爵恬不知耻故書法如此以見昭弑逆之後雍容
爵位雖簒已成亦如平居無事褒進大臣然者所以著
魏朝臣子賊黨之罪爾不然綱目豈予之哉
 按晉公昭進爵爲王書法與前魏公操進爵爲王何
 異不過漢爲正統故不書漢於魏公之上不容不加
 號以别之耳初非謂魏進其爵也發明此説殆未必
 然若移進字置魏字鈔本/作氏之下則誠如發明之説今
 既不然則但以鈔本無/以字書操例觀之可也
[002-46b]
晉孝武帝太元八年秋八月秦王堅大舉入冦詔征討
都督謝石冠軍将軍謝𤣥等帥師拒之分注云云/詔以
謝石爲征討大都督謝𤣥爲前鋒都督拒之𤣥入問計
於謝安安與𤣥圍棋别墅安常劣於𤣥是日𤣥懼便爲
敵手而又不勝
 按通鑑及晉史乃張𤣥非謝𤣥也葢軍中諸将遣張
 𤣥入問計安遂與之圍棋分注中偶筆誤耳
綱目凡例於即位復號例注曰如西秦之類○近代汪
[002-47a]
氏注凡例考異謂西秦但稱單于未見有復稱王之事
凡例此注可疑
 按西秦乞伏國仁稱單于在晉孝武太元十年至安
 帝隆安四年乞伏乾歸降於後秦又至義熙五年乾
 歸自後秦逃歸復稱王凡例所引正是此年事汪氏
 失於簡㸃而遂疑凡例信著述之不可草草也
唐髙祖武德九年以王珪魏徴爲諫議大夫范氏曰聞
之程子齊桓公殺公子糾召忽死之管仲不死又相桓
[002-47b]
公以霸而孔子取之何哉桓公子糾皆以公子出奔子
糾未嘗爲世子也桓公先入而得齊非取諸子糾也桓
公既入而殺子糾惡則惡矣然納桓公者齊也春秋書
公伐齊納糾不稱子不當立者也齊小白入於齊以小
白繫之齊當立者也是以管仲不得讐桓公而得以之
爲君建成爲太子且兄也秦王爲藩王又弟也王魏受
命爲東宫之臣則建成其君也豈有人殺其君而可北
面爲之臣乎以弟殺兄以藩王殺太子而奪其位太宗
[002-48a]
亦非可事之君矣食君之禄而不死其難朝以爲讐暮
以爲君於其不可事而事之皆有罪焉臣之事君如婦
之從夫也其義不可以不明茍不明於君臣之義而委
質於人雖曰不利吾不信也○發明云云/今觀先儒辨
論藩王之分深責王魏不能死於其難其説亦既明白
然嘗思之竊有疑焉夫臣之事君固當終始一節若君
臣之分未定遽欲死於其難則亦君子之所不予彼王
珪爲太子中允魏徴爲太子洗馬是果誰之命邪若出
[002-48b]
於太子之命則太子其君也若出於髙祖之命則髙祖
乃其君也奉髙祖之命而輔太子則髙祖其君也太子
其長也萬一髙祖或遷王魏爲秦府之屬則将逆髙祖
之命而必欲盡節於太子乎抑亦順髙祖之命以其所
以奉太子者亊秦王乎又不幸太子得罪於髙祖而髙
祖誅之亦将必死於所事而讐太祖乎家無二主國無
二上王魏委質事髙祖食髙祖之禄髙祖使之佐太子
若太子失德則王魏當受不能輔導之責若藩王交鬬
[002-49a]
則固有髙祖在焉設若太子與諸王互相攻擊其僚屬必
欲各死於所事此則大亂之道也大抵東宫與諸王官
屬與人臣事君不同故太子藩王與其僚屬皆一人之
臣子耳任其職者固當以一人爲主不得以所事爲主
非若齊桓子糾均爲公子出奔在外若敵國然各君其
君各臣其臣之比也然則王魏非惟不能讐太宗亦不
當讐太宗綱目於王魏之事書之初無貶詞而具載范
公祖禹之言於下固将有待於後人之折𠂻耳
[002-49b]
 今按發明之説正與綱目所載范氏之言相反然則
 孰爲正當以范氏之説爲正也葢太子藩王雖則均
 之臣子而其分有不同范氏專以爲世子未爲世子
 當立不當立爲斷正此意也夫未爲世子而當立猶
 且爲正况已正位東宫爲國儲貳而可與藩王一體
 論乎葢事有常變尹氏所設遷官之譬事之常也藩
 王有奪嫡之禍事之變也太子藩王官僚均之爲臣
 子以臣子對一人而言處常之道也太子藩王之分
[002-50a]
 不同以正統對支庶而分别其輕重是乃處變之權
 衡也尹氏髙祖或遷王魏爲秦府屬王魏無逆命盡
 節於太子之理太子得罪當誅王魏無讐髙祖之理
 此主髙祖而言而設之以爲藩王交攻其僚屬不當
 死於所事之證而遂不論其是非曲直則既誤矣况
 但曰藩王而不言太子是以太子藩王爲一體也而
 可乎此事當以一人與太子及藩王錯綜而斟酌其
 當可也葢以一人對臣子而言則當以一人爲主如
[002-50b]
 尹氏之説可也以太子對藩王而言則當以太子爲
 重爲之僚屬者不惟平時當盡輔𨗳之職萬一遇變
 太子将爲藩王所害尤當盡救䕶之力也譬猶身爲
 藩王官屬若一旦有欲害藩王者而不盡死赴救可
 乎但不可反之以讐儲君亦猶王魏不可盡節於太
 子而讐髙祖者爾至若藩王爲太子所害而直在藩
 王身爲藩王官屬雖不可讐於太子亦當明其曲直
 使一人知之况太子爲藩王所害而直在太子乎觀
[002-51a]
 程朱二夫子管仲王魏功罪之論則可見矣然則建
 成雖曰失德而其死也不出於髙祖之命况其交鬬
 太宗不俟太子先發而先稱兵入宫手刃同氣其曲
 直固有分矣王魏身爲東宫官屬雖捐生赴救而繼
 之以死可也既不能然及太宗正位儲貳之時若能
 被髪徉狂隠身不仕以明已節悟髙祖愧太宗之心
 亦可也今皆不然而又身爲太宗臣㤀其所事而忍
 於事讐如此烏得謂之無罪尹氏之説辭勝於理使
[002-51b]
 後世爲官僚者皆将齊儲貳於支庶其害有不可勝
 言者愚嘗於論略辨此事而見猶未瑩故極言之於
 此云
唐太宗貞觀元年徴隋秘書監劉子翼不至○發明士
君子之出處當適其時以子翼之剛方未易擬議然能
顯仕於無道之隋而不能屈意於有道之唐何哉是時
君德方明群賢彚進子翼茍有志當世舍是則無時可
矣召而不至豈亦果以母老故歟特書隋官葢譏之也
[002-52a]
 發明此叚議論恐求之太深朱子之意未必如此朱
 梁無道與隋無異今觀梁王彦章之死綱目亦以全
 節予之子翼不至正是不事二姓之節奈何譏之乎
 隋秘書監書法與晉處士唐特進之例又何異哉盍
 亦以是推之
貞觀十九年分注上至鄴自爲文祭魏太祖曰臨危制
變料敵設竒一将之智有餘萬乗之才不足胡氏曰知
人則易自知則難太宗之評魏武者正所以自状耳或
[002-52b]
問漢髙祖光武昭烈魏武唐文皇人品何如曰髙祖尚
矣光武昭烈猶魯衛之政也魏武太宗並驅中原未知
鹿死誰手其所長短葢亦相當光武昭烈才德俱優魏
武太宗才優於德然規模建立皆在漢髙範圍之内耳
 竊謂髙祖才德俱盛惟用兵非其所長然将将之術
 又有大過人者光武亦德稱其才但較之髙祖則具
 體而㣲耳昭烈之德太宗之才皆可僅比光武然昭
 烈之才不逮其德太宗之德不逮其才是又所當知
[002-53a]
 者此四君者雖曰互有優劣然皆可稱爲君子若魏
 武則小人之雄其才雖可亞於太宗而德無足稱不
 足以語君子矣胡氏以魏武太宗並稱得毋小失其
 平乎姑記臆説以俟知者
中宗嗣聖十七年周武氏久/視元年司空梁文惠公狄仁傑卒
○發明狄仁傑之卒書爵書謚而不繫之周則仁傑雖
事武氏固唐之臣爾
 入綱目以來人臣之卒未有書謚者至唐裴行儉始
[002-53b]
 以謚書自後往往書謚以凡例推之恐當以書爵而
 註其謚者爲正更詳之
𤣥宗開元十三年幸孔子宅○發明漢肅宗時書詣孔
子宅今此乃書幸何邪意者𤣥宗重道之意不及肅宗
故變文書幸以見其過自尊大之意不然何書法之異

 綱目一書朱子與趙訥齋書鈔本/作者及朱子年譜皆以
 有頼整頓未及修改爲言然則此處書幸恐只是誤
[002-54a]
 因史氏舊文未及修改者爾更詳之
𤣥宗天寳十五載下分注肅宗皇帝至德元載次年止
大書二載更不書肅宗皇帝於二載之上
 按綱目於睿宗則先注睿宗景雲元年於中宗景龍
 四年之下至次年又大書睿宗皇帝景雲二年以正
 其始於𤣥宗則亦先書𤣥宗先天元年於睿宗太極
 元年之下至次年乃大書𤣥宗明皇帝開元元年以
 正其始獨於肅宗不於次年大書肅宗皇帝而但書
[002-54b]
 二載竊意書法往往如此正是正肅宗不待君父之
 命而自立之罪非筆誤也而尹起莘更不發明此意
 何邪愚故表而出之以著朱子之㣲意云不知識者
 以爲何如
德宗貞元二年十一月皇后崩○發明春秋僖公元年
書夫人氏之䘮至自齊不書其姓公羊謂以其弑閔公
故貶之今此書皇后崩亦不書姓豈有故乎考之通鑑
是年十一月甲午立淑妃王氏爲皇后至丁酉崩不書
[002-55a]
氏者承上文也然則自立至崩特四日耳又攷之唐史
后傳妃久病帝念之遂立爲后冊禮方畢而崩然則綱
目所以不書氏者惡其以病立故也云云/不然他時皇
后未有不書姓者何獨於此而闕之哉
 此條無按恐係鈔本遺郤/
貞元九年八月太尉中書令西平忠武王李晟卒十一
年八月司徒侍中北平荘武王馬燧卒十五年十二月
中書令咸寜王渾瑊卒
[002-55b]
 按三人同功一體綱目於晟燧書謚於瑊獨不書謚
 抑有説乎意者不書謚者正合凡例書謚者往往未
 及修改耳姑誌於此以俟知者
昭宣帝天祐二年以梁王全忠爲相國封魏王加九錫
全忠不受○發明凡前代簒奪之人綱目書其自爲相
國自加九錫復辭不受所以見其矯僞欺世之罪至於
賊温之事則書以全忠爲相國封魏王加九錫若真出
於唐朝之命者何哉全忠急於簒奪肆其暴怒唐朝恐
[002-56a]
懼亟行封爵故綱目變文不以自爲自加書之耳若夫
全忠不受亦不書其辭者言辭則猶有委曲之意而直
書不受則直暴怒峻郤之而已此書法所以異於前代

 綱目至此書法一變發明以爲專罪唐人似矣然歴
 代簒竊何嘗無賣國之人哉愚恐朱子於此又自别
 有意當更詳之
四年三月唐遣使奉冊寳如梁○發明自曹馬以來移
[002-56b]
國者多矣未有書遣使奉冊如唐之詳且悉者何也張
文蔚掦渉薛貽矩之徒爲唐大臣手持璽綬勸進逆賊
書法如此所以著唐臣之罪耳然則唐帝亦有責乎當
是之時大權已去何責之有故止書曰唐而不曰唐帝
則文蔚賣國之罪不容於天地間矣
 綱目於此變其書法發明之言固亦有賢愚竊以爲
 不然夫子作春秋定哀多㣲辭宋祖代周其跡與周
 梁何異若以書曹馬書法書梁則宋祖之事與相比
[002-57a]
 近故朱子不得不變文以諱之也至於簒奪之跡以
 前代例之自可見矣不知識者以爲如何
梁王全忠更名晃稱皇帝奉唐帝爲濟陽王○發明賊
温無道亦非前代之比然書法甚恕略不見其簒奪之
跡此皆專罪唐人挈國與賊之意然則張文蔚等可勝
誅哉
 以奉唐帝之書爲恕温可也以爲專罪唐人則恐未
 必然耳前代簒竊何嘗無挈國與人者哉尹氏葢亦
[002-57b]
 宋人爲國諱惡不容不如此説若遂言朱子之意則
 爲證羊矣
丁酉晉天福/二年晉塟故唐主於徽陵南○發明前已書廢
爲庶人今又書故唐主者不予其廢也
 竊意歴代被廢之君自山陽公陳留主零陵王以下
 恐皆當從此例其自卒其遇弑只書爲故漢帝故魏
 主故晉帝皆不與其廢而後爲得其正豈綱目未及
 修改至此乃得書法之正邪又按王世充簒隋已封
[002-58a]
 隋王爲潞公矣及世充弑逆綱目止書鄭主世充弑
 隋王侗而不書潞公可見書法之正葢歴代史書皆
 其國史臣所修潤色之詞容有不得其實者綱目因
 而書之故如此耳唯世充尋亡晉祚不永故書法獨
 得其正姑記臆見以俟知者
庚戌漢乾祐/三年漢主承祐遣使殺郭威不克威舉兵反遂
殺其主承祐○發明漢主一旦無故屠戮大臣故邠𢎞
肇章皆書殺而不去其官則曲在漢主明矣郭威遇祐
[002-58b]
舉兵而不免當反者威有令将之心因亂而爲己利也
漢主書殺而不書弑者已實有罪故也
 書殺不書弑素無此例恐是筆誤不必他爲之説宋
 主子業曰立齊王寶卷無過屠戮大臣多矣亦未嘗
 不書弑以此推之可見當更詳之
漢郭威至澶州自立而還
 郭威自立去宋尤近直書其事豈㣲辭諱惡之意邪
 葢是時隠帝已死威不得以禪受自文與宋祖受周
[002-59a]
 禪之迹不同故綱目爲梁諱而不爲周諱也
易中孚彖傳豚魚吉信及豚魚也○纂註呉氏曰先儒
以豚魚爲二物實一物耳葢兌澤巽風豚魚生於澤而
主風古云江豚魚出而風今江湖行舟之人見江豚作
則知風之至天下之物皆有自然之信天機之觸天籟
之鳴非物能然也皆天理之真天道之妙流行貫通在
物有不能違耳
 按程傳云豚躁魚㝠物之難感者也孚信能感豚魚
[002-59b]
 則誠無不至矣本義云豚魚無知之物至信可以感
 豚魚渉險難而不可以失其正程朱所以釋豚魚之
 義者不過如此而呉氏乃因詩人江豚吹浪夜還風
 之句以附㑹於澤上有風之象創爲此説穿鑿已甚
 而於吉字信及字之㫖略無意味纂註喜其新竒而
 取之惑人甚矣纂註喜新竒之病往往類此以類而
 推可也先儒有言説經不可求竒
易啓䝉考變占三爻變者二十卦前十卦主貞後十卦
[002-60a]
主悔有圖在後
 或疑前十卦後十卦之分按圖固爲易見若造次間
 無圖可按則何以知其孰前孰後曰此亦易曉但變
 未離初爻者皆是前十卦變已離初爻者皆是後十
 卦六十四卦皆以此推之可也
皇極經世書元會運世之數○朱子年譜按語録曰蔡
季通云元㑹運世之數大而不可見分釐毫絲之數小
而不可察所可得而數者即嵗月日辰鈔本有/時字而知之
[002-60b]
也一世有三十嵗一月有三十日故嵗與日數三十一
嵗有十二月一日有十二時故月與辰之數十二自嵗
月日辰時之數推而上之得元㑹運世之數推而下之
得分釐毫絲之數三十與十二反覆相乗爲三百六十
故元㑹運世嵗月日辰八者之數皆三百六十以三百
六十乗三百六十爲十二萬九千六百鈔本有/日字世有十
二萬九千六百辰嵗有十二萬九千六百分月有十二
萬九千六百釐日有十二萬九千六百毫辰有十二萬
[002-61a]
九千六百絲云云/
 愚按三十與十二反覆相乗爲三百六十者葢十二
 箇三十是三百六十三十箇十二亦是三百六十也
 以三百六十乗三百六十爲十二萬九千六百者十
 二萬九千六百恰好是三百六十箇三百六十之數
 也今圖其數於後以備遺㤀云
 元 十二㑹 三百六十運 四千三百二十世 十二萬九千六百嵗
 會 三十運 三百六十世 一萬八百嵗 十二萬九千六百月
[002-61b]
 運 十二世 三百六十嵗 四千三百二十月 十二萬九千六百日
 世 三十嵗 三百六十月 一萬八百日 十二萬九千六百辰
 嵗 十二月 三百六十日 四千三百二十辰 十二萬九千六百分
 月 三十日 三百六十辰 一萬八百分 十二萬九千六百釐
 日 十二辰 三百六十分 四千三百二十釐 十二萬九千六百毫
 辰 三十分 三百六十釐 一萬八百毫 十二萬九千六百絲
 分十二釐 三百六十毫 四千三百二十絲
 釐 三十毫 二百六十絲
[002-62a]
 毫十二絲
 絲
五行納音法見朱元昇三易備遺今撮其要于此/
一納音五行次序
金 火 木 水 土
一五行成音所從之數
水一 六數因土成音從土數五
火二 七數因水成音從水數一六
[002-62b]
木三 八數自能成音從本數
金四 九數自能成音從本數
土五 十數因火成音從火數二七
 按朱元昇曰水本無音因土激之則有音故水居五
 土之數十即五/之成數火本無音因水凑之則有音故火居
 一六水之數土本無音因火陶之則有音故土居二
 七鈔本無/七字火之數惟木金鈔本無/金字自能成音不易其
 數
[002-63a]
一十干䇿數例
甲巳位居一  其數九
乙庚位居二  其數八
丙辛位居三  其數七
丁壬位居四  其數六
戊癸位居五  其數五
一十二支䇿數例
子午位居一  其數九
[002-63b]
丑未位居二  其數八
寅申位居三  其數七
卯酉位居四  其數六
辰戌位居五  其數五
己亥位居六  其數四
 按朱子論四象之數曰太陽數九少隂數八少陽數
 七太隂數六初亦不知其數如何恁地元來只是十
 數太陽居一除了本身便是九箇少隂居二除了本
[002-64a]
 身便是八箇少陽居三除了本身便是七箇太隂居
 四除了本身便是六箇今以朱子此言推之則知十
 干十二支之數亦是就十此下闕/而未全
一納音五行所屬之數
九/九/八/八/屬金者九九八八共三十四四金
生數金自有音
七/七/六/六/屬火者七七六六共二十六六水
成數火無音納水音
[002-64b]
五/五/九/四/屬木者五五九四共二十三三木
生數木自有音
八/九/七/八/屬土者八九七八共三十二二火
生數土無音納火音
六/七/五/六/屬金者六七五六共二十四四金
生數金自有音
九/五/八/四/屬火者九五八四共二十六六水
成數火無音納水音
[002-65a]
七/九/六/八/屬水者七九六八共三十十土成
數水無音納土音
五/七/九/六/屬土者五七九六共二十七七火
成數土無音納火音
八/五/七/四/屬金者八五七四共二十四四金
生數金自有音
六/九/五/八/屬木者六九五八共二十八八木
成數木自有音
[002-65b]
九/七/八/六/屬水者九七八六共三十十土成
數水無音納土音
七/五/六/四/屬土者七五六四共二十二二火
生數土無音納火音
五/九/九/八/屬火者五九九八共三十一一水
生數火無音納水音
八/七/七/六/屬木者八七七六共二十八八木
成數木自有音
[002-66a]
六/五/五/四/屬水者六五五四共二十十土成
數水納土音
九/九/八/八/屬金者九九八八共三十四四金
生數金自有音
七/七/六/六/屬火者七七六六共二十六六水
成數火納水音
五/五/九/四/屬木者五五九四共二十三三木
生數木自有音
[002-66b]
八/九/七/八/屬土者八九七八共三十二二火
生數土納火音
六/七/五/六/屬金者六七五六共二十四四金
生數金自有音
九/五/八/四/屬火者九五八四共二十六六水
成數火納水音
七/九/六/八/屬水者七九六八共三十十土成
數水納土音
[002-67a]
五/七/九/六/屬土者五七九六共二十七七火
成數土納火音
八/五/七/四/屬金者八五七四共二十四四金
生數金自有音
六/九/五/八/屬木者六九五八共二十八八木
成數木自有音
九/七/八/六/屬水者九七八六共三十十土成
數水納土音
[002-67b]
七/五/六/四/屬土者七五六四共二十二二火
生數土納火音
五/九/九/八/屬火者五九九八共三十一一水
生數火納水音
八/七/七/六/屬木者八七七六共二十八八木
成數木自有音
六/五/五/四/屬水者六五五四共二十十土成
數水無音納土音
[002-68a]
 按朱元昇曰己亥爲隂陽之終子午爲隂陽之始六
 甲納音遇亥子巳午之間隂陽終始之際數必交音
 必藏交則生生之機不息藏則化化之迹不露故癸
 五/四/九/九/數交二十七七火/成數音藏土土納/火音
 九/四/八/九/數交三十十土/成數音藏水水納/土音八/
 亥四/七/九/數交二十八八木/成數音藏木木自/有音七/
 巳四/六/九/數交二十六六水/成數音藏火火納/水音六/
 四/五/九/數交二十四四金/生數音藏金金自/有音五/
[002-68b]
 四/九/九/數交二十七七火/成數音藏土土納/火音九/
 四/八/九/數交三十十土/成數音藏水水納/土音八/四/
 丙七/九/數交二十八八木/成數音藏木木自/有音七/四/
 壬六/九/數交二十六六水/成數音藏火火納/水音六/四/
 戊五/九/數交二十四四金/生數音藏金金自/有音大抵皆於
 亥子巳午之交而藏也
一六甲用音藏音五行次序
甲子/乙丑 火丙寅/丁卯 木戊辰/己巳 水己巳/庚午 土庚午/辛未
[002-69a]
壬申/癸酉 火甲戌/乙亥 木乙亥/丙子 水丙子/丁丑 土戊寅/己卯
庚辰/辛巳 火辛巳/壬午 木壬午/癸未 水甲申/乙酉 土丙戌/丁亥
丁亥/戊子 火戊子/己丑 木庚寅/辛卯 水壬辰/癸巳 土癸巳/甲午
甲午/乙未 火丙申/丁酉 木戊戌/己亥 水己亥/庚子 土庚子/辛丑
壬寅/癸卯 火甲辰/乙巳 木乙巳/丙午 水丙午/丁未 土戊申/己酉
庚戌/辛亥 火辛亥/壬子 木壬子/癸丑 水甲寅/乙卯 土丙辰/丁巳
丁巳/戊午 火戊午/己未 木庚申/辛酉 水壬戌/癸亥 土癸亥/甲子
 按朱元昇曰天生五行不可闕一今自甲子至辛未
[002-69b]
 具金火木土而闕水自壬申至己卯具金水火土而
 闕木自庚辰至丁亥具金木水土而闕火自戊子至
 癸巳具火木水而闕金土自甲午至辛丑具金火木
 土而闕水自壬寅至己酉具金火水土而闕木自庚
 戌至丁巳具金木鈔本無/木字水土而闕火鈔本/作木自戊午
 至癸亥具火木水而闕金土五行凡八周於六甲中
 具者三十闕者十闕者果何義哉嗚呼三代以降寥
 寥數千載生民日用之常不可無闕/六甲然終莫曉
[002-70a]
 六甲中五行其所以具所以闕之常義職在所由葢
 自黄帝歸藏易之不明始矣其所以具者歸藏易之
 用音也其所以闕者歸藏易之藏音也藏於不用是
 乃所以用也以爲在於無物之前而未嘗不立於有
 物之後以爲在於隂陽之外而未嘗不行於隂陽之
 中該體用妙動靜兼有無貫隠顯此藏而用無極而
 太極之謂也是故用音固配伏羲氏之卦象藏音亦
 莫不配伏羲氏之卦象也藏豈空虛寂滅云乎哉
[002-70b]
一日百刻配十二時之數
 按三山林永叔曰天行一周晝夜百刻配以十二時
 一時得八刻詳以言之十時得八十刻又二時得十
 六刻總九十六刻所餘四刻又以每刻分爲六十分
 總二百四十分布之十二時之間則一時得八刻二
 十分故時有初初刻者十分也正初刻者十分也且
 以卯言之先初初刻十/分初一刻六十/分初二刻六十/分
 三刻六十/分初四刻六十/分正初刻十/分正一刻六十/分正二
[002-71a]
 刻六十/分正三刻六十/分正四刻六十/分總而計之則一時
 八刻二十分見矣
州郡之别
 古者以州統國周制以縣統郡周末兼并大國或兩
 州三州小國亦自擅一州而不可統國矣於是諸侯
 之國始各置郡以守其地而郡反統縣矣秦滅六國
 廢侯置守有郡無國漢初郡國錯置守相治亦未以
 州統之也孝武始置十三部刺史以六條&KR0897郡太守
[002-71b]
 於是州始統郡其後或刺史爲闕/   州牧亦不
 常有也下至南北分裂之際州郡代増其數猥多隋
 文受禪開皇三年罷郡爲州有刺史無太守而州遂
 統縣矣煬帝大業三年又改州爲郡唐髙祖武德元
 年復罷郡置州以太守爲刺史至𤣥宗天寳元年又
 以州爲郡刺史爲太守肅宗至德二載又復舊名至
 今郡不再置終唐之世州官皆稱刺史宋時州官或
 稱知州事亦不復稱刺史矣國朝因之而又以路統
[002-72a]
 州縣以道統各路以行省統各道大抵路是宋制道
 是唐制行省是元魏大行臺之遺規大略如此而已
 以愚觀之唐之郡刺史是漢郡太守之職漢州刺史
 之職在唐則爲觀察使採訪使在宋則爲提刑按察
 使在國朝則爲肅政亷訪使其職一也
姓氏之别
 按左氏傳有因生賜姓胙土命氏之别又有以字以
 謚以官以邑爲氏之分及夾漈鄭氏姓氏略之作論
[002-72b]
 得姓氏者有三十二類而譏左氏之言爲隘鄭氏謂
 三代以前姓氏分而爲二男子稱氏婦人稱姓氏所
 以别貴賤姓所以别婚姻三代之後姓氏合而爲一
 皆所以别婚姻而以地望明貴賤大略如此愚竊以
 鄭氏之略詳之則知後世皆無所謂姓不過只有氏
 而已雖姜姚姬嬴之類本是姓者亦皆是以姓爲氏
 矣所以後世但曰姓某氏而不敢曰某姓某氏者葢
 姓不可攷故得虚其姓於此上而但實其氏於下耳
[002-73a]
 今人乃以姓周姓陳爲言殊不知但可言姜姓姚姓
 周氏陳氏耳言姓姜姓姚亦是辭語顛倒尚且不可
 况言姓周姓陳以爲姓而又顛倒下語乎葢以姓爲
 氏者有之未有以氏爲姓者也何以言之觀朱子註
 太公之姓氏曰太公姜姓吕氏則見矣以此推之則
 凡曰姓周氏者但可加一姬字於姓字之上曰姓陳
 氏者但可加一嬀字於姓字之上而已然姓之所從
 來不可盡考故寜虛其姓於上而但實其氏於下可
[002-73b]
 也未知識者以爲然否
十七史名
 史記 西漢書  東漢書  魏書   蜀書
 呉書 晉書   宋書   齊書   梁書
 陳書 後魏書  後周書  北齊書  隋書
 唐書 五代史此下疑有脱簡/
易乾大象天行徤語録曰惟安定説得好因舉其説曰
天形蒼然南樞入地下三十六度北樞出地上鈔本無/上字
[002-74a]
三十六度状如倚杵其用則一晝夜九十餘萬里人一
呼吸爲一息一息之間天行已八十餘里人一晝一夜
有萬三千六百餘息故天行九十餘萬里
靈耀論云一度二千六百三十二里千四百六十一分
里數也經三十五萬七千九百七十一里此二十八宿
周廻直徑之數也
書許氏叢説引晉天文志以夏至之日景而以勾股計
之自地上去天闕/八萬一千三百九十四里三十歩五
[002-74b]
尺三寸六分此經天之半倍之得十六萬二千七百八
十八里六十一歩四尺七寸二分以周率乗之經率約
之得五十一萬三千六百八十七里六十八歩一尺八
寸二分此周天之數也今以其數分之每度計一千四
百單六里一百四十三歩三尺五寸七分三釐
離騷天問所行幾里朱子註曰厯家以爲周天赤道一
百七萬四千里
 按胡氏謂一息天行八十里則萬三千六百息當有
[002-75a]
 一百八萬八千里今但言故天行九十餘萬里豈一
 時計算之未審邪抑後人傳冩之有誤邪但胡氏皆
 以有餘言之則亦大約如此而已今以息數所積校
 之靈耀論所載僅差萬有餘里而已而晉志所計乃
 不及一半何其大相遼絶如此以愚度之當以胡氏
 説息數所積及靈耀説所言里數爲當葢天内是地
 地形之廣約十萬里海水亦/作地算天體若不如此大如何
 容得地在中間形氣相依形既如此廣氣若不極其
[002-75b]
 厚如何束得形住如何舉得形起况地在天中日月
 麗天而行月常受日光爲光惟地小天大故地之四
 外空曠遼廓日月之行雖有隔地之時然天去地逺
 則日光無時不旁出地外而月常得受之以爲光故
 必如靈耀論經三十五萬里之説然後地之四面各
 有十萬餘里之空日光乃不爲地所礙爾姑記臆説
 以俟知者而問焉
離騷天問圜則九重孰營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斡
[002-76a]
維焉繫天極焉加八柱何當東南何虧九天之際安放
安屬隅隈多有誰知其數朱子集註曰右三章六問今
答之曰或問乎邵子曰天何依曰依乎地地何附曰附
乎天天地何所依附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氣其形
也有限其氣也無涯詳味此言屈子所問昭然若發矇
矣但天之形原如彈丸晝夜運轉具南北兩端後髙前
下乃其樞軸不動之處其運轉者亦無形質但如勁風
之旋是爲天體而實非有體也地則氣之渣滓聚成形
[002-76b]
質者但以其束於勁風旋轉之中故得以兀然浮空久
而不墜耳黄帝問於岐伯曰地有憑乎岐伯曰大氣舉
之亦謂此也云云/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屬列星
安敶集註曰云云/當其氣之盛處精神光耀自然發越
而又各有次第耳列子曰天積氣耳日月星辰亦積氣
中之有光耀者張衡靈憲曰星也者體生於地精氣成
於天形列位錯峙各有攸屬此言皆得之矣
 按其氣無涯之答與焉繫焉加安放安屬之問可謂
[002-77a]
 語簡而意盡矣但若只以氣之逼塞充滿者言如此
 可也若以氣之旋轉不停者言則有所未易曉何則
 夫天體大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計其里
 數凡百有餘萬里此特以日月星辰所麗之處言之
 耳而人一呼一吸之間已行八十餘里之多矣然此
 未可爲無涯也政恐愈外則愈廣愈廣鈔本無/愈廣字則里
 數愈多且試言其外十倍於此則當有千餘萬里之
 廣而人一息之間當運八百里矣若止於此則猶是
[002-77b]
 有涯也又其外百倍於此則當有萬餘萬里之廣而
 一息之頃又當運八千里矣若止於此亦未可謂之
 無涯也又其外千倍於此則當有十萬餘萬里之廣
 而一息之頃又當運八萬里矣若但止於此又豈可
 謂之無涯哉又其外萬倍十萬倍百萬倍千萬倍萬
 萬倍於此則運行之里數亦當如此倍加而亦不可
 謂之無涯也如此則運行之數無乃太疾而行或有
 所不逮乎此愚所未曉一也又按兩端樞軸不動之
[002-78a]
 言本至當之理無難曉者但曰地束於勁風旋轉之
 中故得以兀然浮空甚久而不墜則地之四外是海
 水以理推之地之所以不墜者水載之也水之所以
 不洩者氣束之也氣之所以束得水住者以其運之
 至勁故水無可洩之耳今南極入地三十六度乃其
 樞軸不動之處氣於此處一日之間亦只運一周其
 勢必不甚勁而在下水性就下安得不於此處洩去
 邪此愚所未曉二也又按其轉運但如勁風之旋實
[002-78b]
 非有體之言此固至論但天若全無形體則日月星
 辰所麗之處其外皆是無窮無極之空虚天之氣固
 浩然盛大若渾無形體以範圍之愚恐其只管如勁
 風之旋轉散出茫無邉際之空虚則在外者雖厚亦
 豈能如此之皆厚在内者雖勁亦豈能如此之常勁
 葢氣雖與形質有限者不同然亦只是形而下者之
 噐既有終時寜無極處豈可但以無涯言之哉觀於
 乾象傳保合太和之闕/語録曰天地氤氲乃天地保
[002-79a]
 合此生物之理造化不息及萬物化生之後則萬物
 各自保合其生理不保合則無物矣又曰天之生物
 莫不令有軀殻如人之有體果之有皮核有箇軀殻
 保合以全之能保合則真性常存生生不窮葢人物
 之氣必在軀殻之中乃能運動生活若氣但依乎軀
 殻之外則人物豈能生活而運動哉天之所生者尚
 如此况於天而自無以範圍其氣則氣散於外将何
 以囿夫鈔本/作天地生人物於内乎此愚所未曉三也又
[002-79b]
 按當其氣之盛處精光發越與日月星辰乃精氣中
 之有光耀者言之此固不易之論但日月星辰雖亦
 氣之中成象者恐與勁風旋轉之氣亦有間若三光
 亦只如勁風之氣一般安得成象如此久次舍如此
 定哉况經星一定不移以爲積氣中之有光耀者故
 但隨氣運轉猶可至於七政則運行各各不同若果
 自無其體無所附麗亦只如勁風之旋則全體大氣
 轉運之中又豈容七政之氣各各自爲旋鈔本有/風字
[002-80a]
 也哉此愚所未曉四也凡此所未曉處窮鄉無可質
 之人姑以愚意度之竊以爲先賢所以謂天無體氣
 無涯者葢以有體有涯而何可無所加無所屬而其
 説有所不通耳愚竊以日月星辰之象推之夫日月
 星宿其體雖不如有形質者之實其象當亦不但如
 氣之虚而已且如日之爲象大明盛實圖經有度炎
 赫可曝豈可謂其但如氣之純乎虚哉其質純乎實
 氣純乎虚既謂之象則非虚非實而亦不可謂其漠
[002-80b]
 然全無形體矣月之與星亦然以此推之則天之運
 乎外者烏知其亦不有如此非虚非實之體至圓至
 大至厚至剛内爲勁氣所充上爲三光所麗渾渾然
 浮空而獨懸者但所可疑者地已大矣又将以何爲
 鈔本/作謂極大之鈔本/作於天體乎殊不思有是氣則有是體
 有螻蟻之氣則有螻蟻之體有人獸之氣則有人獸
 之體有天地之氣則有天地之體又何患無以爲天
 體之大乎又有可疑者天體既如此大若無所加屬
[002-81a]
 安得懸空久而不墜乎殊不思在地成形成形者屬
 隂在天成象成象鈔本無/成象字者屬陽隂之性重而下墜
 陽之性健而上升天以純陽之氣成象而運乎地外
 地以純隂之質成形而囿乎天中陽氣本健而升上
 以依乎地故久墜而不升隂質本重而墜下以附乎
 天故久浮而不墜不升不墜是以相持合一渾渾然
 浮於太空之中亘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之久不待有
 所加放而自定爾况於天大地小以一分之形兩倍
[002-81b]
 之氣挾之以浮則其久不墜亦何足怪乎如此則其
 在外者有涯亦得無涯亦得又何患乎愈外則里數
 愈廣愈廣則運行愈疾之有不可曉哉况天既有體
 則水不患其不動處洩去氣不患其於極廣處散薄
 日月星辰不患其無所附麗矣穿鑿而謬妄决不可
 信姑記於此以俟知者而請問焉爾
 或謂邵子其氣無涯之言至矣若非氣之無涯則天
 懸空無所寄何以久而不墜乎曰此亦易曉請以天
[002-82a]
 開之初明之夫天之始開理宜自小而大故無始開
 氣即無涯之理若始開氣即無涯又何待一萬八百
 年之久而成哉當此氣未無涯之時天固已嘗懸空
 無所寄寓經一萬八百年之久而不墜矣一萬八百
 年不墜則雖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無所寄寓宜亦終
 不墜矣又何必杞人之憂哉
 或又謂列子云天積氣耳日月星辰亦積氣中之有
 光耀者信如斯言則是象無異體但氣有異色耳今
[002-82b]
 曰象不但如氣之虚則是象與氣爲有辨也請言其
 所以有辨之状曰此亦易見葢象可以從氣中過氣
 不可以從象中過象毎隨氣而行氣非隨象而運此
 象與氣之辨也何以知之以七政之有順逆遲疾而
 知之也夫七政在氣中運動氣若堅勁不容其過則
 七政爲其所梏而不得動矣今七政或遲或疾運動
 自由是七政所至氣開以容其過也若七政之體如
 日之大明盛實吾意其雖有至剛至勁之氣亦不可
[002-83a]
 貫從日體之中而過去也其他星象皆然特經星不
 動不可見爾天體東升西沒經星七政各隨其運其
 運而有動不動焉運者象也所以運乎象者氣也同
 此一氣之運而象之或動或不動與動者之或遲或
 疾各不同譬則流水之中有氷焉水凝而成氷猶氣
 結而成象也氷而可從水中過水不可從氷中過是
 水可入而氷不可入也水行鈔本/作從而氷隨之行鈔本/有而
 宇/水流而氷鈔本有之字/無而氷字隨之流鈔本無/之流字也其流而
[002-83b]
 鈔本/作不行或疾或徐各因其勢豈可必其同哉即此可
 見象與氣不容無辨之状矣或又謂既曰天有體矣
 則天體之外虛空無極安知不又有此之天地乎然
 則佛氏四方上下恒河沙數世界之言未必皆是虛
 妄亦不必深訾之也曰佛氏亦略有見於無涯之意
 故揣度而有此説但聖賢教人欲其知所當知而已
 與我無相干者不必知可也人生天地間戴天履地
 則覆載乎我者不可不知其如何至於天地外事與
[002-84a]
 我有何相干政不必求其知也故六合之外聖人不
 論非莫之曉而不敢論也論之無所證據初無益於
 人祗足以惑人耳佛氏自欲衒其無所不知之髙所
 以每每稱説他方世界之事以疑駭愚俗而夸耀之
 初豈耳聞目見其實有是則不過亦以臆度之私創
 此荒唐之論而已縱如其言果有恒河沙鈔本無/沙字
 世界在此天地之外然空虚終是無涯又豈有終極
 之處哉况佛氏尚不識此天地形状爲何如而妄爲
[002-84b]
 須彌山之説以肆其欺誑則其所言六合外事又豈
 有可信者哉
天問夜光何德死則又育厥利維何而顧莵在腹集註云/
云/惟近世沈括之説爲得之括之言曰月本無光猶一
銀丸日耀之乃光耳光之初生日在其傍故光側而所
見纔如鈎日漸逺則斜照而光稍滿大抵如一彈丸以
粉塗其半側視之則粉處如鈎對視之則正圓也云云/
性理㑹元文公曰緯星是隂中之陽經星是陽中之隂
[002-85a]
葢五星皆是地上水火土金水之氣上結而成郤受日
光經星郤是陽氣之餘凝結者亦受日光但經星則閃
爍開闢其光不定緯星則不然縱有芒角本體之光亦
自不動
 按沈氏之説愚竊有所未曉者夫集註又曰或者以
 爲日月在天如兩鏡相照而地居其中四旁皆空水
 也此乃實見非臆度之論但曰月本無光日耀之乃
 光如此則日光必照著月乃有光耳若日光爲物所
[002-85b]
 遮隔照不著月則月乃何以爲光乎今或者既曰日
 月在天如兩鏡相照而地居其中則是日月之行不
 免有隔地之時若日光爲地體所障月體爲地影所
 蔽則月必無日光可受又将何以爲光乎愚嘗以此
 爲月食之説終是不慊於心何者葢地體甚大若謂
 其有影則凡物之影必倍於形地之與水豈無十萬
 里之廣厚則對日之衝其影又當倍此以天倍言之
 一度纔二千六百三十二里有餘耳九行爲黄道近
[002-86a]
 者只在一度間極逺者不過六度便以六度計之不
 過一萬五千七百九十二里有餘而已而地與水之
 影在對日之衝者乃有一二十萬之廣大可以遮六
 七十度不知月行入在此影中日光亦能照及之否
 故謂地爲無影則可若不免有影政恐月若本自無
 光須待日耀之乃光則爲地影所蔽失光之時豈一
 夕兩夕而已今則月自生明之後無夕不光雖有時
 而食亦不過一時兩時之頃而已不知又何説也又
[002-86b]
 按文公星亦受日光之説朱子又嘗言天地間本無
 光光乃是日之光故月與星有光者皆是受日之光
 以爲光亦此意也愚亦有所未逹者夫既曰月與星
 皆是受日之光則月之生明必在合朔之第三日是
 時月去日已三四十度矣然始生之明不過一線之
 㣲耳漸增以至於半而弦又漸增至於滿而望望後
 漸虧以至於晦亦然無生明頓滿之理也今經星緯
 星近日逺日光皆圓滿滿皆無以漸者姑以金星言
[002-87a]
 之金星附日而行自距合後或進在日前只去日十
 八度便夕見西方或退在日後亦只去日十八度便
 晨見東方是時去日如此之近皆見圓滿不如月之
 生明有漸亦不知此何説也
 愚竊以意度之夫星去日雖近而光亦滿不如月之
 生明有漸則似乎星自有光不待受日光以爲光者
 星若果自有光烏知月之不亦有光乎若月之所以
 有魄者葢日月與星雖總謂之三光而隂陽大小則
[002-87b]
 異焉是故日爲太陽太陽猶四象之老陽六十四卦
 之乾卦是純乎陽之象也月爲太隂太隂猶四象之
 老隂六十四卦之坤卦是純乎隂之象也日純乎陽
 故其光尤盛而其體四面皆光月純乎隂故光不及
 日其體半光而半晦光乃其面晦乃其背背即所謂
 魄耳日全體光而月半體光者陽全隂半之意也至
 於星則隂陽合體而不純矣文公謂緯星是隂中之
 陽經星是陽中之隂隂中之陽陽中之隂猶四象中
[002-88a]
 之少陽少隂六十四卦中凡隂陽合體之六十二卦
 是不純乎陽不純乎隂之象也不純乎隂故其光皆
 全不如月之半明半晦不純乎陽故其光雖全而不
 如日之獨盛也三光之體不同恐或如此星既本自
 有光則近日逺日光皆圓滿不必疑可也獨月之近
 日逺日而光有盈虧之異則未得其説竊以爲日君
 象臣主敬君故月常面日而不敢背此其光所以自
 生而滿自滿而虧皆以漸而進退也此即沈氏彈丸
[002-88b]
 以粉塗半側視對視之説但彼主日耀之光此主月
 自有光爲異耳至於日君月臣月常面日之説何以
 知其然邪曰以九行與黄道離合逺近之勢而知之
 也觀九行與黄道相交去之勢則知月之與日既不
 敢當日道而行不敢去日黄道太逺去不過六度而
 已甚則日失中道則月亦變行月於行之常變皆不
 逺乎日如此非臣敬君之意而何如此則常面日而
 不敢背亦何足怪乎既曰月自有光則地影遮隔之
[002-89a]
 疑可釋矣然則日月有時而食何也曰月常面日魄
 乃其背則朔月掩日而日食亦自與先賢之説不相
 悖但望月之蝕則張衡所謂對日之衝有暗虚者月
 若望行黄道則適與之值故爲所掩而食耳曰然則
 對日之衝何故有暗虚在彼曰天象所掩有非人所
 能盡知者對日之衝與太陽逺處往往常自有幽暗
 之象在焉其大如日與日仝運亦未可知也既不能
 凌倒景傍日月以目擊其實則只當以古人此説爲
[002-89b]
 據而已尚何言哉尚何言哉鑿説謬妄豈曰可信疑
 不敢蓄姑筆於此以俟知道云爾
 或疑在易坎爲水又爲月水光在内可以監形於内
 而不以照物於外故月之體亦如水之黒非受日光
 則無以鈔本/作不照物於鈔本/作之外今曰月自有光則與水
 異矣曰日月在天之象也豈可以爲盡同於在地之
 水火哉假如日月盡同於水火則合朔月或食日之
 時火何以不熄水何以不燥而日月尚得兩無恙乎
[002-90a]
 况辰星明謂之水星其體尚不如水之黒而自有光
 則月之自有光又何可疑之有
天問集註地則氣之渣滓聚成形質者但以其束於勁
風旋轉之中故得以兀然浮空甚久而不墜耳黄帝問
於岐伯曰地有憑乎岐伯曰大氣舉之亦謂此也詳見/前
 按邵子天地自相依附之言至矣盡矣朱子此答亦
 不過推廣邵子之説而言耳本無可疑所未曉者氣
 運水動地若無所根著則不免有隨氣與水而動之
[002-90b]
 患况地之廣厚雖曰以氣行乎其中故得浮而不沉
 然以極重之物無所根著乃能久浮而不沉於心終
 有所未逹者不知如何
 愚竊以意度之地若有所根著則其勢當在下則當
 在天之南極入地三十六度處何以知之蓋天半在
 地上半在地下此特就地面言之爾地有如此之廣
 博則必有如此之深厚今地之在水面者可見在水
 下者不可見是則地之深厚皆在下也深厚既皆在
[002-91a]
 下則天之半在地下者宜皆爲容水與地之所不得
 如半在地上者之空虚矣况水面之地北髙南下而
 東南又有不滿之處以此度之則天之兩樞所以北
 髙而南下者正以地形勢亦北髙而南下也如此則
 南方水下之地當極深極厚其下宜必有所根著之
 處矣天體繞地左旋無停息時地若有所根著宜在
 南樞不動之處非地之形質根著乎天也天若果有
 非虚非實之體運乎地外則南樞所在必當亦有非
[002-91b]
 實非虚之體與地相貫通矣如此則地之所以兀然
 浮虚久而不墜者非惟大氣有以舉之亦天體有以
 貫之也辟如花中之實其根蒂若不相連則生意何
 由而相通哉至於氣之運乎地外水之束乎氣中者
 自與此不相妨也臆度之説如此豈其然哉姑志於
 此云爾
 按書傳引渾天之説曰天之形状似鳥卵地居其中
 天包地外如卵之裹黄圓如彈丸故曰渾天言其形
[002-92a]
 體渾渾然也其説以爲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
 居地上見者一百八十二度半强地下亦然北極出
 地上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下亦三十六度以此觀之
 是地正當天之中也然地有如此之廣博宜必有如
 此之深厚今闕/地面正當天之中耳是地之深厚皆
 在下也愚既己言於前矣又按文公天問註曰地則
 氣之渣滓聚而成質者但以其束於勁風旋轉之中
 故得以兀然浮空甚久而不墜耳今自地上何嘗見
[002-92b]
 有所謂如勁風之氣哉地下若亦如此則水與地何
 所承載而自立邪意者自地以上皆爲化生人物之
 區域若即有如勁風之氣行乎其間則化育何以寜
 息而得遂哉如此則至勁至剛之氣宜在去地幾萬
 幾萬里之上近天象所麗之處而後運也以在上者
 推之則四方與在下者宜亦皆然如此則地與水之
 在下者當極厚在四方者當極廣極博必充滿逼塞
 於大氣旋轉之中而後可是故地與水之外即是勁
[002-93a]
 氣之所旋轉勁氣之中即是地與水之所充塞氣之
 與水與地相去無毫髪間然則地下闕/
    形終極之處與天體相接非愚所能及也姑
 志所疑以俟知道者而請問焉爾
 以前所論觀之則在内者上虚而下實皆是寜靜之
 區在外者東升而西沒方是剛勁之氣内外相依附
 動静相表裏而天地之體段可識矣愚嘗於清夜之
 間仰瞻星象之森羅可以想見崑崙磅礴四方髙廣
[002-93b]
 之度矣雖曰天大地小然形氣固當各有分量若形
 自有限氣獨無涯則氣與形遼絶已甚毋乃隂陽不
 相稱乎以愚度之氣是運動發散之物若無以範圍
 之於外則空虚無極非惟無極則在外周遍之勢難
 亦恐外散則在内剛勁之力減故必有範圍者然後
 至剛至勁之氣外薄乎範圍之體而不得出則内依
 乎寜靜之區而不停運而相依相附自有不容不然
 者矣
[002-94a]
 又按易離之彖傳曰日月星辰麗乎天百榖草木麗
 乎土聖人以日月星辰對百榖草木而言以天對土
 而言以此觀之則土之體不可伹以百榖草木當之
 明矣以百榖草木不可爲土之體推之則天之體與
 日月星辰之體二歟一歟愚亦不得而知之也姑志
 於此以俟知天道者而請問焉
性理㑹元朱子曰東有啓明西有長庚啓明金星長庚
水星金在日西故日将出則東見水在日東故日将沒
[002-94b]
則西見
 按啓明長庚金水二星之通稱但水小金大故人皆
 專指金星而言耳葢金水皆附日而行行皆有順有
 逆順則日之東而夕見西方是爲長庚逆則日之西
 而晨見東方是爲啓明觀文公詩大東篇啓明長庚
 之註可見今此處分啓明長庚以配金水豈記録之
 誤邪抑别有説邪當俟知者而問焉
孟子離婁下篇博學詳説章輔氏曰博學詳説則是深
[002-95a]
造之意反説約是自得之意也但上章以行言此章以
知言知與行互相發也叢説謂上章主於行而知在其
中孟子意主於行爲尤重也程子則耑主於知故在圏

 按上章以道集註謂道爲進爲之方語録又曰道是
 造道之方法如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之次序即
 是造道之方法然則上章深造固兼知行而言此章
 則承其意專以知言正以見知之亦當如此爾輔説
[002-95b]
 此章以知言是矣謂上章以行言恐説未盡當當以
 叢説之言爲斷此條當入在/孟子管窺中
禮記鄉飲酒義篇曰烹狗於東方祖陽氣之發於東方
也洗之在阼其水在洗東祖天地之左海也陳澔集説
引方氏曰海有四止言東者取夫水之所歸也水位居
坎而其流歸東者由其生於天一行於地中故也天傾
西北而不足故水之源自此而生地缺則其形下矣而
言善下者水之性也故其理如此然則水位俱北本天
[002-96a]
位也其流歸東者因地勢也南與北合水位居北而流
不歸南者葢東方之德木木則水之所生南方之德火
火則水之所勝生之爲利勝之爲害而善利者水之德
也故趨其所生焉
 愚竊謂海有四止言東者即人所共見者言之也亦
 猶天包地外則地之上下四旁皆天也而人但言上
 天下地者亦即人所共見者言之耳今止言東者取
 夫水之所歸也云云竊恐未然葢地之形中髙而四
[002-96b]
 旁下水性就下中國之地其勢西北髙而東南下故
 江河淮濟之水皆東趨於海焉東既如此則南西北
 三方其絶逺人所不到之處烏知其水不亦歸乎三
 方之海乎朱子嘗謂崑崙地之中葢崑崙至髙而在
 中國之西中國在崑崙之東故地勢漸東漸下而中
 國之水皆東歸於海耳推此則崑崙以西之地亦必
 漸西漸下而其水亦歸乎西海矣南與北莫不皆然
 識者可以意㑹今觀禹貢弱水既西與黒水入於南
[002-97a]
 海之文則天下之水不專歸東可知至於水位居坎
 水位居北此可以論海中之水而不可以論地上之
 水葢海中之水載地者也地上之水地所載者也載
 地之水其外際天與元氣相應故海潮之長必自北
 而南其説見前北/江中浦中潮此以水位居坎居北言之可也地
 所載之水因乎地勢隨方歸海即方氏謂之流東歸
 海是已此與居坎居北之水位有何相干而以此爲
 説乎天傾地缺之言顯見附㑹天傾西北不知凡水
[002-97b]
 源所在皆可指爲天一之所在水位之所在乎東木
 南火水趨所生不趨所勝之言尤不可曉然黑水入
 於南海而不趨所生何邪殊不思海潮之長必自北
 闕/ 南正闕/
 此何説乎闕/
       又按天闕/        朱子
 集註天問嘗闕/      其亦無稽之言闕/
         其得失又可得言歟天傾西北
[002-98a]
 是本葢天之誤地不滿東南正因崑崙是地之中而
 偏在西方故爾葢天謂斗極居中其意正以斗極當
 居中而偏倚於地故謂之傾西北言北併言西者葢
 以日月星辰之運皆沒於西故爾殊不思天有南北
 二極非北極傾北乃北極去地三十六度爾以渾天
 圖説正之其誤甚易見朱子謂洛陽天之中崑崙地
 之中上下相對則崑崙須在洛陽可也今崑崙不在
 洛陽在西極意者崑崙四面之地廣狹宜皆相當今
[002-98b]
 地中既淪於西則東南自宜有不滿之處無足怪者
 不知識者以爲何如
程氏增廣性理字訓
 按字訓有白本有註本二本文多不同今人多以註
 本爲定本愚嘗合二本恭考似乎註本不如白本之
 精未敢自信今標出二本不同處以愚意妄論其優
 劣於後以俟知者
造化第一
[002-99a]
白本冲漠無朕萬象森列渾然至理無乎不在是曰太極
註本至理渾然冲漠無朕造化樞紐品彚根柢是曰
太極
 按太極有萬物統體一太極物物各具一太極之二
 義攷之周子太極圖及説可見也白本前二句即萬
 物統體一太極之義圖中之㫖與説中無極而太極
 之言皆是也後二句即物物各具一太極之義圖中
 説中隂陽五行男女萬物各一其極者是也註本前
[002-99b]
 二句即説中太極本無極一句之義後二句即朱子
 註中所以解無極而太極之㫖者似乎四句但只説
 得萬物統體一太極之意而於物物各具一太極之
 理有所未盡以此觀之白本註本之優劣似亦易見
 不知識者以爲何如
白本有太和無元氣註本有元氣無太和
 二本互見不知當以何者爲定
白本健而無息静專動直易而始物是之謂乾順而有
[002-100a]
常静翕動闢簡而成物是之謂坤氣動而施數竒而一
德爲全善爲剛爲明爲公爲正是之謂陽氣静而承數
偶而二德爲善惡爲柔爲閉爲私爲險是之謂隂得乾
之道輕清而浮以氣依形運乎地外是之謂天得坤之
道重濁而沉以形附氣囿乎天中是之謂地
註本氣動而健能始萬物其數也竒是之謂陽氣静而
順能成萬物其數也偶是之謂隂得氣之陽輕清成象
渾乎地外大無不覆主於生物是之謂天得氣之隂重
[002-100b]
濁成形函於天中廣無不載主於成物是之謂地爲陽
之性爲天之德健而無息是之謂乾爲隂之性爲地之
德順而有常是之謂坤
 按白本以先乾坤次隂陽次天地爲序是先言德次
 言氣次言形註本以先隂陽次天地次乾坤爲序是
 先氣次形而後德其序不同不知優劣如何但先儒
 平日議論皆言先有理而後有氣有氣而後有形則
 白本似優白本論乾坤只言其理並不及形氣註本
[002-101a]
 論乾坤則就隂陽天地上言白本論隂陽則備言其
 氣其數其德註本但言其氣與數而不及其德白本
 論天地則以得乾坤之道先之而後言形氣相依附
 之義註本但先言其得隂陽之氣似乎於天地之德
 有所遺者况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
 剛亦不可言天專得氣之陽地專得氣之隂也白本
 以始物成物之功屬之乾坤而於説隂陽天地處不
 再言之葢以先言乾坤鈔本有則/乾坤字之始物成物則隂
[002-101b]
 陽天地之始物成物不假言矣註本於隂陽天地皆
 言始物成物而乾坤則不言之則似隂陽之始物成
 物與天地之生物成物有二而乾坤初無與者殊不
 思始物成物繫易聖人正於乾坤二卦言之豈白本
 有見於此而改註本之誤乎又白本以施字承字訓
 隂陽健字順字訓乾坤立義最精註本於隂陽乾坤
 皆以健順訓之既欠分别而於隂陽又不以施字承
 字訓之恐亦是註本不及白本處不知然否
[002-102a]
白本乾施而大氣爲少陽時爲春生在人爲仁爲善之
長是之謂元乾通而美氣爲太陽時爲夏長在人爲禮
爲嘉之㑹是之謂亨乾遂而宜氣爲少隂時爲秋成在
人爲義爲分之和是之謂利乾正而固氣爲太隂時爲
冬藏在人爲智爲事之榦是之謂貞
註本萬物之生於時爲春氣爲少陽天道之始是之謂
元萬物之長於時爲夏氣爲老陽天道之通是之謂亨
萬物之遂於時爲秋氣爲少隂天道之宜是之謂利萬
[002-102b]
物之成於時爲冬氣爲老隂天道正固是之謂貞
 按白本掲乾始而大等四句於前便訓盡四德之義
 似優於註本言萬物之生等四句於前似乎四德皆
 因萬物而後有者豈理也哉况註本言天道之始等
 四句於後但言始而不言大似亦未備亨利亦然言
 乾亦優於天四德葢乾之四德言乾則天不外是矣
 白本春生二字可該鈔本/作味註本萬物之生爲春二句
 之義白本在人爲仁爲善之長二句註本所無下三
[002-103a]
 條皆然如此則白本似優可見
白本氣運於天以木爲先木火爲陽金水爲隂土爲冲
氣旺於四季是曰五行質具於地以水爲首水木爲陽
火金爲隂土位乎中一生一成是曰五材
註本氣運於天循環無端春木夏火秋金冬水土爲冲
氣寄王四時是曰五行質生於地自㣲而著潤下炎上
曲直從革土兼載之而能稼穡是曰五材
 按白本以木爲先之言與註本循環無端之言相反
[002-103b]
 葢先即端也以木爲先則不可謂之無端矣意者循
 環無端之言可以言隂陽不可以言五行以五行配
 四時四時必始於春終於冬謂之無端可乎但惟隂
 陽無端故終於冬必始於春耳未知然否白本木火
 爲陽金水爲隂自對五材水木爲陽火金爲隂言之
 以見五行五材隂陽所屬不同雖不配之春夏秋冬
 而下曰土旺四季則四時之義四行葢與土行互見
 不假言矣此曰土旺四季註本曰土旺四時季字似
[002-104a]
 亦的當言時則泛而不切矣註本春木夏火秋金冬
 水之序雖實然不見四行分配四時之所以然者何
 如似亦不如白本木火爲陽金水爲隂之言序與義
 俱見之爲盡也訓五材處白本質具於地之具優於
 註本質生於地之生葢質具於地而氣行於天乃先
 儒成説無以加焉註本自㣲而著之言雖精然白本
 以水爲首之言已足以該之矣葢水體最㣲人所共
 曉首水則自㣲之意寓矣白本水木爲陽火金爲隂
[002-104b]
 與註本潤下炎上曲直從革之言不同亦與論五行
 處相類白本以隂陽對待爲序註本以五材㣲著爲
 序白本本太極圖註本本洪範其義但以五行五材
 對言其原出於太極圖及其説曰陽變隂合而生水
 火木金土五材之序然也曰五氣順布四時行焉五
 行之序然也攷於圖系及朱子註釋可見洪範五行
 即是五材不以二者對舉故白本本圖説而不本洪
 範耳
[002-105a]
白本物生未盈氣至而息以其伸也是之謂神物生既
盈氣反而散以其歸也是之謂鬼造化之迹屈伸聚散
魂魄之著焄蒿悽愴皆曰鬼神
註本以二氣言陽靈爲魂隂靈爲魄以一氣言氣至而
伸氣往而屈皆曰鬼神
 按白本於鬼神二字既分訓之又合訓之分訓即註
 本以二氣言之義合訓即註本以一氣言之㫖似亦
 無甚來去但白本詳而註本略詳者備則略者不得
[002-105b]
 爲備矣何則葢有造化自然之鬼神有百物精爽之
 鬼神考於中庸十六章可見白本造化之迹屈伸聚
 散二句即中庸之爲德至體物不可遺之理魂魄之
 著焄蒿悽愴二句即中庸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
 承祭祀以下之意大小俱備矣註本不惟義理似有
 未備分别亦有所未精合而觀之可見矣
白本闔闢不常爲物之遷寖長有形爲化之漸是之謂
變推行有漸爲物之逝消融無迹爲變之成是之謂化
[002-106a]
註本寖長有形爲化之漸消融無迹爲變之成是曰變

 按變化二字白本分訓之註本合訓之詳略不同不
 知如何但白本闔闢不常推行有漸二句是就造化
 上言爲物之遷爲物之逝二句是就物上言如此則
 寖長與消融四句方有著落處註本不言造化與物
 之理但言寖長消融四句恐無著落處又不知如何
 必有能辨其優劣者愚則豈敢
[002-106b]
 右造化一篇白本四十一條註本二十四條白本若
 真若精若通若復若繼善若成性若氣化若六子皆
 註本所無此皆性理節目之大者不應皆莫之訓則
 註本未得爲定可知况二本次序亦異如乾坤隂陽
 先後不同既已言之於前矣又如白本以道器天帝
 居四德之前以五行五材居四德之後而註本則以
 五行五材居四德之前道器天帝居四德之後次序
 亦不如白本之精宻葢道器天帝是就造化總腦上
[002-107a]
 説在所當先五行五材是就造化條件上説在所當
 后而註本反之則白本之優似亦於此可見
性理第二
白本仁義禮智當然而然是曰人道
註本人倫日用當然而然是曰人道
 按上條訓天道爲元亨利貞自然而然考白本以仁
 義禮智對言葢必仁義禮智而後可以言道人倫日
 用四字似不如仁義禮智精當不知如何
[002-107b]
白本善之繼也流行賦予變化無窮是之謂命性之成
也賢愚厚薄禀受一定是之謂分
註本天道流行賦予萬物是之謂命人所禀受賢愚厚
薄是之謂分
 按大傳繼善成性正承上文一隂一陽之謂道而言
 正不必再言其爲天道而命分之訓已明况白本下
 有變化無窮禀受一定二句而二字之訓益備乎註
 本似不及也
[002-108a]
白本禀氣於天或通或塞通有清濁爲明爲昏是之謂
氣賦形於地或偏或正正有美惡爲粹爲雜是之謂質
註本禀於天者有清有濁有美有惡是之謂氣受於人
者或明或昏或粹或襍是之謂質
 按氣質必兼人物而言郤以人爲重而後備白本二
 條上二句兼人物下二句專言人是已註本但言人
 而不及物恐有未備如何
白本口鼻嘘吸爲陽之靈思慮謀畫爲氣之神是之
[002-108b]
謂魂耳目聰明爲隂之靈記憶辨别爲精之神是之謂

註本口鼻嘘吸氣之神也是之謂魂耳目聰明記憶辨
别精之靈也是之爲魄
 按此二訓白本多爲陽之靈爲隂之靈二句便見以
 靈對神言之靈是自然神有功用所以爲此神者是
 靈所以用其靈處是神隂精陽氣皆然不可分也註
 本分言之可乎或疑隂精陽氣似不可分今以耳目
[002-109a]
 聰明屬隂記憶别辨屬精以口鼻嘘吸屬陽思慮謀
 畫屬氣如此分别似乎隂自隂而精自精陽自陽而
 氣自氣者抑有説乎竊意耳目口鼻各是一竅可以
 分而言之隂陽有太有少亦可以分而言之故配之
 如此恭以先儒口體動用動是太陽鼻體静用静是
 少陽耳體靜用靜是太隂目體動用動是少隂之論
 則耳目口鼻隂陽之分當矣思慮謀畫記憶辨别同
 出一心有則俱有人必精與氣合而後有生精氣不
[002-109b]
 可相離相離則一升一降而人死矣豈復有神乎思
 慮謀畫記憶辨别之同出一心有則俱有亦猶精氣
 之不可相離也故配之如此耳未知然否
白本材質善惡有能有爲是之謂才
註本性之所能無有不善質之所能有善有惡是皆爲

 按註本分别性質所能不同其原出於孟子程子固
 爲詳明白本只以二句該之語簡意足亦自無欠不
[002-110a]
 知優劣如何
白本心之所之趨向期必皆由是焉是之謂志心之所
發思惟念慮欲有謀焉是之謂意
註本心之所之趨向期必能持於久是之謂志心之所
發思惟念慮欲有所爲是之謂意
 按白本皆由是焉欲有謀焉二句註本作能持於久
 欲有所爲竊意能持於久不若皆由是焉之活爲字
 不若謀字之切於意字之訓不知然否
[002-110b]
白本行此之道自得於心日新無窮是之謂德推此之
道著見於事富有無外是之謂業
註本道得於心日新不失是之謂德道著於事富有無
外是之謂業
 按註本每條二句固爲簡潔白本加行字推字尤爲
 明備於學者不爲無益
白本真實無妄天之道也始終不息表裏不雜是之謂
誠循物不違人之道也四端百行必以其實是之謂信
[002-111a]
註本真實無妄始終不息表裏不襍天之道也是之謂
誠循物無違四端百行必以其實人之道也是之謂信
 按天之道也人之道也白本皆在第二句註本皆在
 第四句竊意註本不如白本之易見葢天之道也一
 句正説真實無妄一句始終不息表裏不襍二句又
 説天道之實如此下條亦然不知然否
白本義理所根體統不襍質而近厚是之謂本
註本義理所根體統所繫事所由出是之謂本
[002-111b]
 按事所由出不若質而近厚之善葢對末鈔本/作之字而
 訓則當如此
 右性情一篇白本四十四條註本四十七條葢註本
 最後有明德至善浩氣三條白本此三條在成德篇
 所以成德不同三條訓詞各有優義未知優劣如何
學力第三
白本事物之麤必求其至是曰格物理義之精必窮其
原是曰窮理
[002-112a]
註本事事物物研窮其理表裏精麤欲無不察是曰格

 按白本分格物窮理爲二鈔本有/而字訓葢欲互見註本
 只訓格物而窮理之㫖不外是焉註本似優未知然
 否
白本心所覺悟推詣其極全體大用學無不明是曰致

註本心所覺悟推詣其極全體大用欲無不明是曰致
[002-112b]

 按學字不如欲字之善豈白本傳冩之有誤邪不知
 如何
白本發見之偏推致其極是曰致曲
註本器識之偏推致其極是曰致曲
 按器識二字非所以言曲發見二字亦不知爲何物
 發見亦欠明白葢必見得是善端發見之偏乃可以
 言曲耳不知如何
[002-113a]
白本格物致知必極其廣是曰博文克己復禮必求其
要是曰約禮
註本學問無窮必究其理是曰博文檢束有要必循其
則是曰約禮
 按白本以格物致知克己復禮爲博文約禮之訓葢
 本論語集註侯氏之説註本所不及也
白本理明義精聲入心通洞徹無疑是曰知言
註本物格知至聲入心通洞徹無疑是曰知言
[002-113b]
 按物格知至與理明義精無甚來去而滋味則别一
 則物格知至只是知止之事意誠以下方是能得之
 功孟子大賢其知言不但知止而已葢是知行俱到
 方能如此觀其言我善飬氣可見二則下文有聲入
 心通之言聲入心通是夫子耳順之事不惑知天命
 已非物格知至者不能遽以聲入心通爲格物致知
 者言則傷於早矣以此論之白本固若優於註本雖
 然愚竊於二本下二句皆有疑焉夫聲入心通雖體
[002-114a]
 貼得知言意出但孟子之知言恐尚與夫子之耳順
 有間耳順是不思而得而知言恐亦必思而後得集
 註曰知言者盡心知性於凡天下之言莫不有以究
 極其理而識其是非得失之所以然者謂之究極而
 識豈皆不思而自得邪姑志管見於此以俟知者
 盡心知性究極所聞識其所由是曰知言擬/改
白本以禮制心勝其私欲是曰克己閑邪存誠還其天
理是曰復禮
[002-114b]
註本獲勝其私物欲凈盡是曰克己善反其初天理流
行是曰復禮
 按克己復禮本相闗切白本於克己言以禮制心是
 本四非四勿而言曰勝其私欲則克己之訓至矣於
 復禮言閑邪存誠是本程子聼箴而言曰還其天理
 則復禮之訓亦至矣况於克己曰以禮於復禮曰閑
 邪正是相闗之意非克己自克己復禮自復禮也註
 本所訓不爲不明但以白本較之則不能無優劣於
[002-115a]
 其間耳
 右學力一篇白本註本皆三十二條白本較之註本
 不訓教字而分格物窮理爲二訓竊意教雖不可謂
 之學然教字不可無訓而别無所附以附於此猶愈
 於不之訓也格物窮理本是一事合而訓之似亦優
 於分訓之纒絆此二者似皆當以註本爲是未知然
 否
善惡第四
[002-115b]
白本天命流行具爲五性純乎自然是曰天理
註本天命流行於穆不已其賦於人爲性之善是曰天

 按白本三句簡明無欠註本於穆不已一句雖不必
 用可也其賦於人爲性之善二句不出白本具爲五
 性一句意白本純乎自然一句註本所無合而觀之
 白本似優
白本人性感動出爲七情化於外物是曰人欲
[002-116a]
註本喜怒哀樂聲色臭味感物而動易流於私是曰人

 按白本七情二字可該註本喜怒哀樂四字而白本
 爲尤備白本外物二字可該註本聲色臭味四字與
 物之一字而白本爲不泛白本化之一字可該註本
 感字動字與易流於私四字之意而化字之妙又非
 註本六字所及况白本上有人性感動一句是對上
 天命流行一句意語意至順先言感動而後言七情
[002-116b]
 文義尤順註本先言喜怒哀樂又言感物而動語意
 亦顛倒了况註本既言聲色臭味又言感物語尤重
 複凡此數者可見優劣
白本理雖已萌事則未著是之謂幾
註本事雖未著理則已萌是之謂幾
 按必先有理而後有事以此觀之白本似順註本似
 倒置了不知然否
 右善惡一篇白本三十四條註本三十二條葢白本
[002-117a]
 多仁賊義殘二訓而註本無之恐白本爲定註本有
 缺當攷
成德第五
白本心之虚靈理悟其極是曰知至理之精㣲心究其
極是曰知止
註本心之虚靈洞明此理全體大用舉無惑蔽是曰知
至理之精㣲洞燭於心一事一物皆明其則是曰知止
 按白本理悟其極心究其極二句簡潔有餘但其之
[002-117b]
 一字下條以指理之精㣲而言是心究此理精㣲之
 極處易曉上條若以之指心之虚靈而言是理悟此
 心虛靈之極處也恐理悟此心之義難曉葢造語太
 峻不能無礙故不以辭害意可也註本添著數句所
 以平易明白更當詳之
白本念慮所發真實不欺是曰意誠
註本念慮所發真實無妄是曰意誠
 按真實無妄聖人之誠也恐意誠之誠不足以當之
[002-118a]
 觀朱子大學或問説意誠之㫖只是以無自欺不欺
 言之則白本之訓至矣程子曰無妄之謂誠不欺其
 次也自有斟酌當攷
白本寂然之性順應不動是之謂定
註本若動若静各止其所是之謂定
 按白本二句葢本程伯子定性書而言無以易矣註
 本不爲不善但不自性上説來恐未得程子意耳
白本推其所性滿其所受是之謂充
[002-118b]
註本推廣善端滿其所受是之謂充
 按註本所謂是本孟子凡有四端於我者知皆擴而
 充之矣之意而言白本所訓是本孟子聖人踐形與
 集註程子聖人盡得人道而能充其形也之意而言
 雖則皆通但充字之義必如聖人能充其形之充而
 後盡擴充之充未得爲至也以此觀之擴充之充小
 踐形之充大大可以該小小未足以盡大則白本優
 於註本可以意㑹
[002-119a]
白本纉紹心傳闡明聖學垂教萬世是曰道統
註本大統至正百聖相傳是曰道統
 按白本三句於傳受中有功夫意註本二句有傳受
 意無功夫意然則白本似優但恐白本又似乎可移
 作道學之訓如何
 右成德一篇白本三十條註本二十六條葢白本此
 篇至善明德浩氣三條註本在第二篇前已言之白
 本有神闕/一條註本無之此是未能分曉又良貴一
[002-119b]
 條白本寘在至善明德之間從其類也註本寘在天
 德之後恐未爲稳尤當攷正
王道第六
白本法度禁令以正乎人寛而有制是曰善政品節防
範以淑乎人循循有序是曰善教
註本法制禁令勸勵防閑以正乎人是曰善政仁義禮
樂漸摩涵飬以淑乎人是曰善教
 按白本毎條上二句説政教下一句説善義訓完備
[002-120a]
 註本每條三句皆只説得政教似欠説善意恐白本
 是改定本不知如何
白本節文度數固其肌膚束其筋骸以立其敬是之謂

註本制度品節正其紀綱防其慢易以立其敬是之謂

 白本固其肌膚束其筋骸之言訓禮固切但王道之
 禮小則用以修身齊家大則用以治國平天下吉凶
[002-120b]
 軍賔嘉莫非天秩之禮白本恐有所未備不如註本
 正綱紀防慢易之言廣大周徧如何
 
 
 
 
 
 管窺外篇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