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a0043 近思錄集註-清-茅星來 (master)


[009-1a]
欽定四庫全書
 近思録集註卷九
             歸安茅星來撰
  治法此篇乃斟酌先王之道使可行於今者以為/萬世不易之準學者宜究心焉凡二十七條
  卷按語類此/ 作制度
濂溪先生曰古者聖王制禮法修教化三綱正九疇叙
百姓大和萬物咸若者字今本俱無夫朱子曰綱綱上/大繩也三綱者 為妻綱父為子
綱君為臣綱也疇類也九疇見書洪/範篇若順也此所謂理而後和也乃作樂以宣八風
[009-1b]
之氣以平天下之情朱子曰八音以宣八方之風見國/語宣所以逹其理之分平所以節
其和之流八風者八方之風也按史記律書西北不周/風北方廣風東北條風東方明庻風東南清明風南方
景風西南凉風西方閣闔風陽生於五極于九五九四/十五日變故每風各四十五日而一至如距冬至四十
五日為立春而條風至又四十五日為春分而明庻風/至是也餘六風放此賈逵並服䖍以為八卦之風兑音
金為閶闔風乾音石為不周風坤音革為廣莫風艮音/匏為融風震音竹為明庻風巽音木為清明風離音絲
為景風坤音土為涼風又周禮保章氏以十有二風察/天地之和命乖别之妖祥賈氏云三月六月九月十二
月皆不見風惟有八風以當八卦八節云十二風者盖/乾之風漸九月坤之風漸六月艮之風漸十二月巽之
風漸三月四維之風主兩月故也陳氏樂書謂乾西北/之維為秋冬之交坤西南之維為秋夏之交巽東南之
[009-2a]
維為春夏之交艮東北之維為春冬之交則賈氏謂四/維之風主兩月於理自通盖金木水火分行四時故各
有専氣而風應焉惟四季屬土無専氣故無専風也李/嘉㑹曰八卦主八風惟辰戌丑未之月有立春立夏立
秋立冬在其中故風無定風如立春在前月則兼前月/之風在後月則兼後月之風立夏立秋立冬皆然亦通
匏顧亭林曰今樂乆無匏土二音笙以木加漆而不用/ 壎以木為之而八音但有其六矣元熊朋來謂笙不
以竹稱而以匏稱是所重在匏也匏音亡而清亷忠敬/者之不多見為禮樂之官者尚申請而改正之愚按宋
范蜀公謂笙竽以木攅竹而以匏裹之是無匏音也塤/以木為之是無土音也則是八音無匏土二音宋儒已
先言之矣然笙竽猶以匏裹之則匏之音未盡亡也至/元以後并不復用匏矣葉少藴避暑録話謂元豐末范
蜀公獻樂書以為言未及行至崇寧更定大樂始具之/舊又無箎至是亦偹據此則匏土二音宋崇寜時已復
[009-2b]
不知何時又廢/如熊氏所云也故樂聲淡而不傷和而不淫入其耳感
其心莫不淡且和焉淡則欲心平和則躁心釋朱子曰/淡者理
之發和者和之為先淡後和亦主静之意也然古聖賢/之論樂曰和而已此所謂淡盖以今樂之妖艶形之而
後見其本於莊/正齋肅之意耳優柔平中徳之盛也天下化中治之至
也是謂道配天地古之極也化中之中一作成躁朱子/曰欲心平故平中 心釋
故優柔則民徳之盛可知溥天之下皆化於中道/則治道之至可見言聖人作樂功化之盛如此後世
禮法不修政刑苛紊縱欲敗度下民用苦謂古樂不足
聴也代變新聲妖淫愁怨導欲増悲不能自止故有賊
[009-3a]
君弃父輕生敗倫不可禁者矣朱子曰廢禮敗度故其/聲不淡而妖淫政苛民
困故其聲不和而愁怨妖淫故導欲不止而至於/輕生敗倫愁怨故増悲不止而至於賊君棄父嗚呼
樂者古以平心今以助欲古以宣化今以長怨朱子曰/古今之
異淡與不淡和/與不和而已不復古禮不變今樂而欲至治者逺矣
矣今本多作哉自通書學朱子曰復古禮然後可以變/今樂 朱子曰 秦滅 禮學先壊漢晉以來諸儒補
輯竟無全書其頗存者三禮而已周官一書固為禮之/綱領至其儀文度數則儀禮乃其本經而禮記郊特牲
冠義等篇特其義疏耳前此猶有三禮通禮學究諸科/禮雖不行而士猶得以誦習而知其説自王安石變亂
舊制廢罷儀禮而獨存禮記之科棄經任傳其失已甚/而博士諸生又不過誦其虚文以供應舉而已一有大
[009-3b]
議率茫然不知所措至若樂之為數則又絶無師授律/尺長短聲音清濁學士大夫莫有知其説者而不知其
為闕也又曰居今而欲行古禮恐情文不相稱不若只/就今人所行禮刪修令有節文制數等威足矣古樂亦
難遽復姑于今樂中去其噍殺促數之音并考其律吕/令得其正更令掌詞命之官製撰樂章其間畧述教化
訓戒及賓主相與之情人主待臣下恩意之類令人歌/之亦足以養人心之和平鄭漁仲曰三代既没漢魏嗣
興禮樂之來陵夷有漸始則風雅不分次則雅頌無别/次則頌亡次則禮亡按上之囬聖人出君子之作也雅
也艾如張雉子班野人之作也風也合而為鼔吹曲燕/歌行其音本幽薊則列國之風也煌煌京洛行其音本
京華則都人之雅也合而為相和歌風者鄉人之用雅/者朝廷之用合而用之是為風雅不分然享大禮也燕
私禮也享則上兼用下樂燕則不得用上樂是則風雅/之音雖異燕饗之用則通及眀帝定四品一曰大予樂
[009-4a]
郊廟上陵用之二曰雅頌樂辟雍享射用之三曰黄門/鼔吹樂天子燕羣臣用之四曰短簫鐃歌樂軍中用之
古者雅用於人頌用於神武帝之立樂府采詩雖不辨/雅風至於郊祀房中之章未嘗用于人事以明神人不
可以同事也今辟雍享射雅頌無分應用頌者而改用/大予應用雅者而改用黄門不知黄門大予於古為何
樂乎風雅通歌猶可以通也雅頌通歌不可以通也曹/魏準鹿鳴作於赫篇以祀武帝準騶虞作巍巍篇以祀
文帝準文王作洋洋篇以祀明帝且清廟祀文王執競/祀武王莫非頌聲今魏家三廟純用風雅此頌之所以
亡也頌亡則樂亡矣是時樂雖亡禮猶存宗廟之禮不/用之天明有尊親也鬼神之禮不用於人知有幽明也
梁武帝作十二雅郊廟明堂王朝之禮展轉用之天地/之事宗廟之事君臣之事同其事矣樂之失也自漢武
始其亡也自魏始禮之失也自漢明始其亡也自梁始/禮樂淪亡之所由不可不知也馬貴與曰案夾漈之論
[009-4b]
拳拳乎風雅頌之别而以為漢世頗謬其用然漢明帝/之樂凡四今所傳者惟短簫鐃歌二十二曲而所謂大
予所謂雅頌所謂黄門鼔吹則未嘗有樂章至于短簫/鐃歌史雖以為軍中之樂多叙戰陣之事然以其名義
考之若上之囬則廵幸之事也若上陵祭祀之事也若/朱鷺則祥瑞之事也至艾如張巫山髙釣竿篇之属則
又各指其事而言非専為戰伐也魏晉以來倣漢短簫/鐃歌為之而易其名於是専叙其創業以來伐叛討亂
肇造區宇之事則純乎雅頌之體是魏/晉以來之短簫鐃歌即古之雅頌矣 明道先生言
於朝曰治天下以正風俗得賢才為本宜先禮命近侍
賢儒及百執事悉心推訪有徳業充備足為師表者其
次有篤志好學材良行修者延聘敦遣萃於京師俾朝
[009-5a]
夕相與講明正學於朝之朝音潮下於朝同好行並去/聲下同 近侍賢儒近侍中之賢儒
也延聘謂朝廷以禮延聘也所以待徳業充備足為師/表者也敦遣謂命州縣以禮遣之至京也所以待篤志
好學材良行修者也萃聚也道此節言當擇師以講明/正學顧亭林曰元虞集謂師 立則善人多今學官猥
以資格濫授何以望師道之立莫若使守令求經明行/修為成徳之君子者身師尊之以教於其郡邑其次則
求操履近正而不為詭異駭俗者確守先儒經義師説/而不敢妄為竒論者衆所敬服而非鄉原之徒者又其
次則取鄉貢至京師罷歸者今欲求成徳之人固不可/遽得而如所謂操履近正確守先儒之説為衆所敬服
者亦未至乏人也而徒因其又次之一言至今循而不/改而耄鄙之夫遂以學官為餬口之地教訓之員名存
而實/廢矣其道必本於人倫明乎物理其教自小學灑掃應
[009-5b]
對以往修其孝弟忠信周旋禮樂其所以誘掖激勵漸
摩成就之道皆有節序其要在於擇善修身至於化成
天下自鄉人而可至於聖人之道弟音悌漸音尖上此/言教士之道即 所
謂正學也人倫以道之大者言物理以道之小者言灑/埽應對小學之教也以往則兼大學言之矣葉氏曰擇
善者致知格物也修身者誠意正心修身也化成天下/者齊家治國平天下也鄉人鄉里之常人也孟子所謂
我猶未免為/鄉人是也其學行皆中於是者為成徳取材識明達
可進於善者使日受其業擇其學明徳尊者為大學之
師次以分教天下之學中去聲言此二節言擇師之法/學以知 行以行言是指其道
[009-6a]
其教其/要而言擇士入學縣升之州州賓興於太學太學聚而
教之嵗論其賢者能者於朝凡選士之法皆以性行端
潔居家孝弟有亷恥禮遜通明學業曉達治道者聚上/葉本
無太學二字之文集下同以士民之俊秀者也學縣學/州州學即今 府學也宋 上惟京郡及潜藩之地方
得稱府宋初州縣不立學仁宗慶厯四年從范仲淹議/始立學賓興見周禮大司徒章謂以賓禮興起之也端
潔孝弟亷恥禮遜以性行言通明學業以經義言曉達/治道以材能言言以此三者賓興之也 此一節言擇
士之法此熈寕元年先生為監察御史時所上疏也者/按文集始自藩府至於列郡擇士之願學民之俊秀
入學皆優其廪給而蠲其身役凡其有父母骨肉之養/者亦通其優游往來以察其行其大不率教者斥之從
[009-6b]
役漸自太學及州郡之學擇其道業之成可為人師者/使教於縣之學如州郡之制異日則十室之鄉達於黨
遂皆當修其庠序之制為之立師學者以次而察焉縣/令毎嵗與學之師以鄉飲之禮㑹其鄉老學者衆推經
明行修材能可任之士升於州之學以觀其實學荒行/虧者罷歸而罪其吏與師其升于州而當者復其家之
役郡守又嵗與學之師行鄉飲酒之禮大㑹郡士以經/義性行材能三物賓興其士於太學太學又聚而教之
其學不明行不修與材之下者罷歸以為郡守學師之/罪升于太學者亦聴其以時還鄉里復來於學太學嵗
論其賢者能者于朝謂之選士朝廷問之經以考其言/試之職以觀其材然後辨論其等差而命之秩凡處郡
縣之學與太學者皆滿三嵗然後得充薦其自州郡升/於太學者一嵗而後薦其有學行超卓衆所信服者雖
不處于學或處學而未乆亦得備數論薦在州縣之學/則先使其鄉里長老次及學衆推之在太學者先使其
[009-7a]
同黨次及博士推之其學之師與州縣之長無或専其/私苟不以實其懐姦罔上者師長皆除其任籍終身不
齒失者亦奪官二等勿以赦及去職論州縣之長蒞事/未滿半嵗者皆不薦士師皆取學者成否之分數為之
賞罰凡公卿大夫之子弟皆入學在京師者入太學在/外者各入其所在州之學謂之國子其有當補䕃者並
如舊制惟不選於學者不授以職毎嵗諸路别言一路/國子之秀者升於太學其升而不當者罪其監司與州
郡之師太學嵗論國子之有學行材能者於朝其在學/賓興考試之法皆如選士國子自入學中外通及七年
或太學五年年及三十以上所學不成者辨而為二等/上者聴授以筦庫之任自非其後學業修進中於論選
則不復使親民政其下者罷歸之雖嵗滿願留學者亦/聴其在外學七嵗而不中升選者皆論致太學而考察
之為二等之法國子之大不率教者亦斥罷之凡有職/任之人其學業材行應薦者諸路及近侍以聞處之太
[009-7b]
學其論試亦如選士之法取其賢能而進用之凡國子/之有官者中選則増其秩如此則既一以道徳仁義教
養之又専以行實材學升進去其聲律小碎糊名謄録/一切無義理之弊不數年問學者靡然丕變矣又按元
齊履謙為國子司業時初命國子生嵗貢六人以入學/先後為次第履謙曰不考其業何以興善而得人乃酌
舊制立陞齋積分等法毎季考其學行以次逓升既升/上齋又必踰再嵗始與私試孟月仲月試經疑經義季
月試古賦詔誥表䇿辭理俱優者為一分辭平理優者/為半分嵗終積至八分者充髙等以四十人為額然後
集賢禮部定其蓺業及格者六人以充嵗貢三年不通/一經及在學不滿一嵗者並黜之帝從其議自是人人
勵志多文學之士朱子曰有王者作必欲乗時改制以/漸復先王之舊而善今日之俗則必如明道此議然後
可以大正其本而盡革其末流之弊如曰未暇則莫若/且均諸州之觧額以定其志立徳行之科以厚其本罷
[009-8a]
去詞賦而分諸經子史時務之年以齊其業又使治經/者必守家法命題者必依章句答義者必通貫經文條
舉衆説而㫁以已意學校則遴選實有道徳之人使専/教導以來實學之士裁減觧額舍選謬濫之恩以塞利
誘之途則有定志而無奔兢之風有實行而無空/言之弊有實學而無不可用之材矣此其大畧也 明
道先生論十事一曰師傅古者自天子達於庶人必須
師友以成就其徳業故舜禹文武之聖亦皆有所從學
今師傅之職不修友臣之義未著所以尊徳樂善之風
未成於天下書周官立太師太傳太保茲惟三公論道/經邦燮理隂陽官不必備惟其人少師少
傳少保曰三孤貳公𢎞化寅亮天地漢書百官公卿表/曰記曰三公無官言有其人然後充之也云舜禹文武
[009-8b]
之聖皆有所從學者按苟子大畧篇堯學於君疇舜學/於務成昭禹學於西王國劉向新序子夏對哀公曰湯
學於威子伯文王學於鉸時子斯武王學於郭叔君疇/漢書人物表及劉向新序並作尹夀務成昭新序作務
成跗白虎通又云堯師務成子舜師尹夀但按尸子載/務成昭教舜之語則白虎通疑悮又按荀子楊倞注引
新序威作成斯作思無鉸字周朱子曰周不置三公之/官只是冡宰以下六卿為之 公嘗以冢宰為太師顧
命乃同召太保奭苪伯彤伯畢公衛侯毛公注此六卿/也稱公則三公矣盖三公三孤以師道輔佐天子本是
加官後世官制紊亂遂以為階官貼職之類不復有師/保之任論道經邦之貴矣舊猶文臣之有勲徳者方除
以其有輔導天子之名故也後世或以諸王或以武臣/為之訛謬益甚既是天子之子與武臣豈可任師保之
責耶鄭節卿曰古者官不必備惟其人有其人則備無/其人則兼以三公言之召公為保周公為師而太傅無
[009-9a]
有焉二公實兼之也周公既没召公為保而太師太傅/無有焉召公實兼之也三公之下有三少當時不見其
人召公又兼之乃同召太保奭苪伯形伯畢公衛侯毛/公是六卿之長召公又兼之盖一人之身而兼總七職
矣又周公以三公兼冡宰召公以三公兼宗伯蘇公以/三公兼司㓂畢公毛公以三公兼司馬司空是則六卿
之官亦不必備也故嘗以周禮考之二鄉則公一人是/三公兼鄉老也一鄉則卿一人是六卿兼鄉大夫也軍
將皆命卿是六卿又兼六軍之將也甚者太公以太師/而兼司盟之職載在盟府太師職之是也蘇公以三公
而兼太史之職太史司㓂蘇公是也然則所謂官不必/備惟其人者固不獨三公為然也葉竹野曰周官三百
六十已倍於夏商通考其鄉大夫士之數六官幾三千/人大抵多兼攝也盖官屬有不必専置者地官如角人
羽人掌炭掌茶等職但征一物秋官如庻氏㝠氏穴氏/硩蔟氏赤犮氏等官但攻一事不可兼乎有不必常置
[009-9b]
者田詛則有甸祝詛祝祭祀軍旅共仗禁囂則有伊耆/氏銜枚氏䘮紀則有職䘮䘮祝夏采不可攝乎盖周人
因事而置官周禮因官而存名置官而不兼其職則官/冗兼官而不存其名則官廢知周禮兼官之職又知周
禮存官之名則可與言官制矣陳及之曰齊桓令國子/髙子各率五鄉晉景公命士㑹將中軍且為太傅命韓
厥將新軍且為僕大夫晉悼公令戎御屬校正司右屬/司士皆古制也後人疑周官之冗盖不知兼攝之義也
二曰六官王者必奉天建官故天地四時之職歴二帝
三王未之或改所以百度修而萬化理也天地四時之/官者謂天官
冡宰地官司徒春官宗伯夏官司馬秋官司㓂冬官司/空也今周禮冬官職闕書周官冡宰掌邦治司徒掌邦
教宗伯掌邦禮司馬掌邦政司㓂掌邦禁司空掌邦土/吕伯恭曰六卿者萬事之綱也為天下者始于立綱紀
[009-10a]
故一曰邦治綱紀既立首教以人道之大故二曰邦教/人道立則必有節文之者故三曰邦禮教立禮行而猶
有干紀亂常者焉則将帥之事也故四曰邦政大罪陳/之原野降此則有司之法在故五曰邦禁民遷善逺罪
然後可以永奠其居故六曰邦土終焉六卿分職上下/相統絲牽繩聨且冡宰相天子總百官則司徒以下皆
其所統乃並列之為六卿何也綱固在網之中而首不/處乎身之外乾坤之與六子並列於八方冡宰之與五
卿並列於六職一也禮愚按孔氏禮記正義書甘誓將/戰而召六卿鄭云周 夏官天子六軍其將皆命卿則
三王同矣案甘誓及鄭註則三王同冇六卿鄭註大傳/夏書云所謂六卿者后稷司徒秩宗司馬士與共工也
而不説殷家六卿之名案曲禮六太五官六府六工等/鄭皆云殷時制盖以上非夏法下異周典故指為殷禮
也是則太宰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㓂殷之六卿也但/周之六卿放天地四時而殷之六卿則太宰為一卿以
[009-10b]
象天時司徒以下五卿法地之五行其取象異也盖天/官尊故并著太宰之下隸屬太宰之官曰太宰太宗太
史太祝太士太卜也地官卑故五官並列而已又案賈/氏周禮正義序云鄭氏云初堯冬官為共工舜舉禹治
水堯知其有聖徳必成功故改名司空以寵異之非常/官也至禹登百揆之任捨司空之職為共工與虞故曰
垂作共工益作朕虞又云堯初天官為稷至堯試舜天/官之任謂之百揆舜即真之後命禹為之即天官也然
則六卿之官唐虞三代皆有之而其名各殊至以天地/四時之官為六卿則自周始也其云冬官為共工天官
為稷盖皆就後世之官況之非唐虞時有天官冬官之/名也猶左傳言祝鳩氏司徒之類先儒謂本名祝鳩言
司徒者以後代官況之是也馬融鄭𤣥以堯命羲和為/天地之官分命申命為四時之官孔安國書註亦云羲
氏和氏世掌天地四時之官盖猶今欽天監之春夏中/秋冬之五官正非六卿也至周以羲和之職分為太史
[009-11a]
馮相保章諸職而天地四時之官則始為六卿之任矣/陳及之曰漢尚書自是少府屬官當時諸府皆有尚書
所以分為四曹如常侍曹主公卿事二千石曹主郡國/二千石事民曹主凡吏民上書客曹主外國夷狄事光
武又分主客曹為南主客曹北主客曹凡六曹然則今/之尚書與漢設尚書意異矣王氏曰自漢成帝初分尚
書置四曹至光武分為六曹迄於魏晉或五或六初無/常制宋齊以來定為六曹稍似周禮至隋定為六部今
考其職則天官冢宰為尚書令非吏部也司士掌羣臣/之版其吏部乎愚按不獨吏部於古不合户部似周之
司㑹非司徒之職也俞夀翁謂司空之職散見於五官/之中而不知五官之分屬各有意義豈得以其近似也
遂可混為司空之職耶如治官則服食器用節制王宫/有闗治道者屬焉教官則山林川澤禁約萬民有闗教
道者屬焉禮政刑三官倣此其所以使之各事其事以/遂其所以為生之計如太宰九職司徒十二職事之類
[009-11b]
則司空之職也故曰事典觀書周官篇謂司空居四民/時地利則其為太宰九職司徒十二職事無疑矣四民
即所謂農工商賈嬪婦臣妾聞民之類皆是地利即所/謂九穀草木山澤之材藪牧八材貨賄絲枲疏材之類
皆是三農生九穀之類各有其官掌之今冬官亡故不/可得而詳盖古者民事最重大約太宰總其大綱司徒
親自頒行而司空則専主其事者也至謂禹為司空平/水土而共工則咨垂焉司空之官甚重而於百工之事
無與亦非也夫平水土工事之大者故司空親自掌之/共工及虞皆其屬也則分任之觀列女傳謂益生五嵗
而佐禹平水土則益為禹之佐明矣故百工之事未嘗/非司空之職但工事乃其職之一端非如今制遂以此
盡司空之職也程子又曰後世惟宇文周氏制度為最/善隋文雖小有善處然皆出於臆斷唐治道付之尚書
省近似六官/但法不具也至唐猶僅存其畧當其治時尚得綱紀小
[009-12a]
按唐六典三十卷曰理典教典禮典政典刑典事典/即周官太宰之六典也惟治典以避髙宗諱改作理
耳今所傳六典本止紀官階職掌無復理教禮政刑事/之目卷帙如舊宋詹棫原刻題誌固云比縁兵火所在
闕文此或其一也程子所謂唐僅存其畧者盖指六典/而言也但六典以侍中中書令尚書令為宰相之職則
政既不出於一而宫掖屬之宫官環衛屬之衛尉衣服/飲食屬之光禄殿中監器用財貨出納屬之司農太府
少府諸官事權迭出官職冗濫非復周家太宰之制矣/又按武后光宅元年改六曹為天地四時六官治時指
貞觀開元/時而言也今官秩淆亂職業廢弛太平之治所以未至
今指宋制而言詳見附説官制改注陳氏曰古之六卿/其分職也未嘗不通其聯事也未嘗不分司徒掌教司
馬掌政未嘗不分也有發兵則司徒教士以車甲升造/士則司馬辨論官材未嘗不通也司馬之屬司士曰以
[009-12b]
徳詔爵此司馬辨論官材之謂也魏氏曰王舉太宰太/宰舉五官於王六卿各舉其僚屬之長數人使自以類
相舉此乾坤易簡之道也漢制六卿亦得自舉掾屬争/以辟士相髙其治猶為近古後世天下之官盡選於吏
部人才不能周知不得已而用資格賢不肖大混淆矣/顧亭林曰古人以財為末故舜命九官未有理財之職
周官財賦之事一皆領之于冡宰而六卿無専任焉漢/之九卿八大農九少府大農掌財在後少府掌天子之
私財又最後唐大畧與漢不殊而户部不過尚書省之/屬官今與吏禮兵刑工並列而為六以大司徒教民之
職遂為理財之専官非重教化後財貨之義矣愚按漢/書百官表漢初沿秦之舊以丞相御史大夫太尉為三
公至武帝元狩四年初置大司馬以冠將軍之號成帝/綏和元年更名御史大夫為大司空哀帝元夀二年更
名丞相為大司徒而司徒司馬司空之官始具哀帝紀/亦云元夀二年五月正三公官分職以董賢為大司馬
[009-13a]
孔光為大司徒彭宣為大司空盖其時古文尚書未出/故不見周官書中所謂三公三孤及六卿之官但見伏
生口授牧誓及立政篇有所謂司徒司馬司空者遂誤/以為三公而置之東漢後一因其制惟易司馬為太尉
為少異耳太尉主兵即司馬之職司徒主民司空主土/皆六卿之任非三公也又司徒司馬司空三卿乃周為
諸侯時制度為天子則當設三公三孤與六卿也後世/踵謬襲譌莫或正之又其餘大小官屬都因事設官無
復條緒至西魏宇文泰有意復古命蘇綽及尚書令盧/辯依周禮更定官制置三公三孤以為論道之官次置
六卿以分司庻務自餘大小官職皆髣周禮為之制度/頗為詳盡隋文帝受禪從内史崔仲方言復依漢魏舊
制而周官之法遂罷然隋既沿漢魏舊制以太尉司徒/司空為三公矣又本北齊制别置太師太傳太保為三
師殊不知三師即三公也而隋岐而二之誤矣唐三師/三公因隋之舊而六省九卿等官亦皆損益隋制而為
[009-13b]
之者宋元官制叢雜淆亂更甚無足論者至明設立大/學士以髣古之三公六部尚書以髣古之六卿似矣然
宰相無所不統而明制大學士必兼一部銜則兼禮部/者而兵部之事遂不當問耶此其失一也既有禮部又
有太常寺既有刑部又有大理寺設官重複此其失二/也周禮酒正醢人之屬隸于天官大小行人之屬隸於
秋官如網之在綱有條不紊今光禄鴻臚等官各為統/領繁冗紛㳫此其失三也至於外官如布政司乃一道
之主而専司錢榖然則國家命官分職惟財用之為務/耶此其失四也明之官制視唐宋以來差為得之而猶
未為精密姑附記於此/以俟後之君子定焉三曰經界天生烝民立之君使
司牧之必制其恒産使之厚生則經界不可不正井地
不可不均此為政之大本也唐尚能有口分授田之制
[009-14a]
分音問上唐髙祖武徳七年初定均田租庸調法民年/十八以 給田一頃篤疾癈疾給四十畆寡妻妾三十
畆皆以什之二為世業八為口分朱子曰周家毎年一/推排十六嵗受田六十者歸田其後想亦不能無弊故
蔡澤言商君決裂井田廢壊阡陌以静百姓之業而一/其志唐制毎嵗十月一日里正預造簿凡應受田者皆
集於縣令庭中而升降之若縣令非才則是日乃胥吏/之利耳范氏曰唐初定均田有給田之制盖由有在官
之田也其後給田之制不復見盖官田益少矣林氏曰/周制歩百為畮百畮僅得唐之四十餘畮唐之口分人
八十畮幾倍於古盖貞觀之盛户不及三百萬永徽惟/増十五萬周則王畿千里已冇三百萬家之田列國不
與焉是以唐制授田倍於周而地亦足以容之狹鄉雖/裁其半猶可當成周之制然按一時户口而不為異日
計則後守法難矣既無振貧之術乃許之賣田後魏以/來敝法也是以啟兼并之漸永徽中洛多豪右占田踰
[009-14b]
制葉水心曰周制百步為畮唐却濶一步長二百四十/步為畆然則百畆為頃一夫授田一頃視周制却是二
倍有餘八十畆為口分二十畆為世業是一家之田口/分須據下來人數占田多少周制八家皆私百畆唐制
若子弟多則占田愈多又唐制田多可以足其人者為/寛鄉少者為狹鄉狹鄉授田減寛鄉之半其地有厚薄
嵗一易者倍授之寛鄉三易者不倍授工商者寛鄉減/半狹鄉不給並與周制不同先王建國只是有分土無
分民但付之以百里之地任其自治盖治之有倫則地/雖不足民有餘苟不能治或徳不足以懷柔民不心悦
而至則地雖多而民反少唐既止用守令為治則分田/之時不當先論寛鄉狹鄉當以士論不當以人論今却
寛鄉自得多狹鄉自得少自狹鄉徙寛鄉者又得并賣/口分永業而去周制雖授田與民其間水旱之不時凶
荒之不常上又振貸救䘏使之可以相補助而不至匱/乏若唐但知授田而已而無補助之法縱立義倉振給
[009-15a]
之名而既令自賣其田便自無䘏民之實矣周之制最/不容民遷徙惟有罪則徙之唐却容他自遷徙并得自
賣所分之田方授田之初其制已自不可乆故唐之比/前世其法雖為粗立然已無復先王之制矣愚按唐食
貨志徙寛鄉者縣覆於州出境則覆於户部自畿内徙/畿外京縣徙餘縣皆有禁田耗十四者免其半耗十七
者皆免之又置義倉常平倉以備凶荒則唐雖容民遷/徙仍官為作主其水旱蠲除皆制為定法便雖有不肖
有司不得意為上下此後世所不能及也周官大司徒/不易之田家百畆一易之田家二百畆再易之田家三
百畆遂人上地一夫田百畆萊五十畮中地一夫田百/畮萊百畆下地一夫田百畮萊二百畆小司徒家七人
以上則授之以上地家六人則授之以中地家五人以/下則授之以下地是則周制未嘗不計地之薄厚口之
衆寡也但唐制止據一時户口又令得自賣其田當立/法之初已自不為長乆計則後欲其乆而不變也得乎
[009-15b]
具朱子曰今雖未能復古井田之法宜令逐州逐縣各/ 民田一畆嵗入幾何輸税幾何非法科率又幾何其
一鄉内逐鄉里不同者亦依實開州縣一嵗所收金穀/總計幾何諸色支費總計幾何逐項開明有餘者歸之
何許不足者何所取之俟其畢集然後選忠厚通練之/士數人類㑹考究而大均節之有餘者取不足者與務
使州縣貧富不至甚相逺則民力之慘舒亦不至大相/絶矣愚按遺書二程先生謂地形不必寛平可以畫方
只可用算法折計地畮授民横渠謂必先正經界經界/不正則法終不定地有㘭垤處不管只觀四標竿中間
地雖不平饒與民無害就一夫之間所争亦不多又側/峻處田亦不甚美又經界必須正南北假使地形有寛
狹尖斜經界則不避山河之曲其田則就得井處為井/不能就成處或五七或三四或一夫其實田數則在又
或就不成一夫處亦可計百畆之數而授之無不可行/者如此則經界隨山隨河皆不害於畫之也愚按横渠
[009-16a]
説較勝推此則葉水心所謂江漢以南濰淄以東不能/行井田之處亦有可行者矣姑存之以俟後之君子酌
焉/今則蕩然無法富者跨州縣而莫之止貧者流離餓
莩而莫之䘏幸民雖多而衣食不足者盖無紀極生齒
日益繁而不為之制則衣食日蹙轉死日多此乃治亂
之機也豈可不漸圖其制之之道哉按唐口分世業之/制其源肇于後魏
而法則宇文周為最備如置載師掌任土之法辨夫家/田里之數㑹六畜車乗之稽審賦役斂弛之節制畿疆
修廣之域頒施恵之要審牧産之政其於民問纎悉微/細無不周密詳盡如此其分田而授宅也則有司均之
官掌其政令凡人口十以上宅五畆口九以下宅四畆/口五以下宅三畆有室者田百四十畆丁者田百畆盖
[009-16b]
不但田有制里亦有制使之得以安居而後可以樂業/又宅不别起賦税如古者五畆之宅即在公田百畆之
中竊意塋地亦當如是隨貴賤為等差給地使之安𦵏/與宅地同不起科所謂養生䘮死無憾也至於田之賦
税則司賦之官掌之有室者田百四十畆其賦於上者/嵗不過絹四丈綿八兩粟五斛而已非桑土則布四丈
麻十觔而已丁者田百畆則其賦僅半之而已中年徴/其半下年徴什之一無年則不徴其賦盖其時所入於
上者皆不過本其民之所自為與夫田之所出者而已/又其為額輕而力易供而闗梁川澤茶鹽&KR0552香諸襍棁
非有如後世之銖錙搜摘無不到也然蘇綽且自歎税/法太重譬之張弓非平世法後之君子誰能弛之其子
威聞其言嘗以為已任至隋文帝受禪定税法威奏減/賦役務從輕簡文帝悉從之於是酒𣙜鹽鐡市税概行
罷免調絹一疋者減為二丈役丁十二畨者減為二十/日夫文帝未為盛徳之主蘇威亦非不世出之賢臣然
[009-17a]
且知減賦役以弛民困君若臣同心一徳如此況其賢/於文帝蘇威者乎唐建中間用楊炎議改作兩税法於
是始以錢為賦而論者往往極言其害以謂使農人賤/賣榖帛易錢入官所以民困愈甚至明納以銀而錢粮
之稱猶仍宋元之舊然其先田税猶極輕自宋迄元江/南粮重之處毎畆不過二升三升至五升而止明初亦
不過三升五升最下有三合五合者自嘉靖後以官田/均攤而賦始重極矣後有有志斯民者慨然返宋元上
之輕額與民更始而後革唐以來輸錢與銀之積弊使/民各隨土地所宜以為之税民病庻其有瘳乎 愚按
經界之法宋紹興間曽行之至光宗時朝議復欲舉行/泉漳汀三州經界朱子講求其説至弓量算造之法無
不畢具為疏於朝卒不果行然亦止均其税而未及均/其田也惟林勲本政書欲彷古井田之制一夫占田五
十畆十六夫為一井毎井賦二兵馬一匹其匹婦之貢/絹三尺綿一兩非蠶鄉則布六尺麻二兩無田及游惰
[009-17b]
末作者皆驅之使為隸農以耕田之羨者其法頗為詳/備朱子謂勲一生留意此事後在廣中作守畫為數井
亦是廣中無人烟可以如此云王伯厚曰蘇氏云三代/之君開井田畫溝洫謹步畆嚴版圖因口之衆寡以授
田因田之厚薄以制賦經界既定仁政自成下及隋唐/風流已逺然其授民田有口分世業皆取之於官其斂
民財有租庸調皆計之于口其後變為兩税户無主客/以見居為簿人無丁中以貧富為差貧者急於售田則
田多而税少富者利于避役則田少而税多僥倖一興/税役皆弊嘉祐中薛向孫琳始議方田量步畮審肥瘠
以定賦税之入熈寜中吕恵卿復建手實抉私隱崇告/訐以實貧富之等元豐中李琮追究逃絶均虛數虐編
户以補失陷之税此三者皆為國斂怨所得不補所失/昔宇文融括諸道客户州縣觀望虛張其數以實户為
客雖得戸八十餘萬嵗得錢數百萬而百姓/因弊實召天寳之亂均税之害何以異此四曰鄉黨
[009-18a]
古者政教始乎鄉里其法起於比閭族黨州鄉酇遂以
相聯屬統治故民相安而親睦刑法鮮犯亷恥易格此
亦人情之所自然行之則效者也比必二反酇作管反/ 説見周禮比閭族
黨州鄉大司徒章六鄉也鄰里酇鄙縣遂遂人章六遂/也並在國中百里内為鄉百里外為遂不言鄰里鄙縣
者盖特舉其大畧耳按周禮遂官各降鄉官一等如鄉/大夫卿而遂大夫中大夫鄉之州長中大夫而遂之縣
正下大夫之類是也陳氏曰按周禮六鄉五家為比比/有長五比為閭閭有胥四閭為族族有師五族為黨黨
有正五黨為州州有長五州為鄊鄊有大夫六遂則五/家為鄰鄰有長五鄰為里里有宰四里為酇酇有長五
酇為鄙鄙有師五鄙為縣縣有正五縣為遂遂有大夫/其間大小相維輕重相制綱舉目張周詳細密無以加
[009-18b]
矣而要其自上而下所治皆不過五人盖於詳密之中/而得易簡之意此周家一代良法也後世人才逺不如
古欲以縣令一人之身坐理數萬户口色目繁猥又倍/於昔時雖欲事不叢脞其可得乎 按沈約宋書漢制
五家為伍伍長主之二伍為什什長主之十什為里里/魁主之十里為亭亭長主之十亭為鄉鄊有郷佐三老
有秩嗇夫游激各一人鄊佐有秩主賦税三老主教化/嗇夫主争訟游激主姦非觀此則漢制詳密猶有鄊黨
官遺意故其制最為近古民風淳穆有由來也但按後/漢志本註曰有秩郡所署其鄉小者縣置嗇夫皆主知
民善惡為役先後知民貧富為賦多少平其差品觀此/則大鄊有秩小鄊嗇夫所主相同無有賦税争訟之分
也風俗通十里一鄊亦與沈志不合前漢百官表無鄊/佐亦不言有秩所掌馬貴與曰國學有司樂司成専主
教事而川閭鄊黨之學未聞有司職教之任者及考周/禮地官黨正各掌其黨之政令教治孟月屬民而讀法
[009-19a]
祭祀則以禮属民州長掌其州之教治政令考其徳行/道藝糾其過惡而勸戒之然後知黨正即一黨之師也
州長即一州之師也以至下之為比長閭胥上之為鄊/遂大夫莫不皆然盖古之為吏者其徳行道藝俱足以
為人之師表故發政施令無非教也以至使民興賢出/使長之使民興能入使治之盖役之則為民教之則為
士官之則為吏皆此人也秦漢以來儒與吏始異趨政/與教遂分塗矣顧亭林曰北魏李沖奏立隣里黨正長
之官蘇綽亦以為宜精加審擇俾各得一鄊之選以相/監統隋文帝開皇十五年始盡罷州郡鄊官歴代良法
遂一廢而不可復惜哉又曰明初命有司擇民間公正/可任事者理其鄉之詞訟邑里皆置申明旌善二亭民
有善惡則書之以示勸懲凡鄉里争訟里老于此剖決/事涉重者始白于官若不由里老處分而徑訴縣官謂
之越訴今縣門榜所謂越訴笞五十者以此亦古者鄉/黨官遺意也愚案馬氏謂古之吏皆可以為師不似後
[009-19b]
世儒與吏異趨政與教分塗其論極精至謂州閭鄉黨/之學無司職教之任者盖亦據周禮言之其寔恐未必
然觀尚書大傳所謂大夫為父師士為少師則士大夫/歸老鄉里者皆其司職教之任者也又白虎通謂古之
教民百里皆有師里中之老有道徳者為里右師其次/為左師教里中之子弟以道藝孝悌仁義黨中立學教
里學所升者遂中立學教黨學所升者然則閭里以上/皆有學則皆有師可知又公羊何註謂一里八十户八
家共一巷中里為校室選其耆老有髙徳者名曰父老/其有辯䕶伉健者為里正皆受倍田得乘馬春夏田作
之時父老及里正旦開門坐塾上晏出後時者不得出/暮不持樵者不得入至秋冬入保城郭里正趨緝績男
女同巷相從夜績至于夜中故女功一月得四十五日/作從十月盡正月止男女有所怨恨相從而歌飢者歌
其食勞者歌其事男年六十女年五十無子者官衣食/之使之民間求詩鄉移於邑邑移於國國以閒于天子
[009-20a]
故王者不出户牖盡知天下所苦十月事訖父老教于校室/其有秀者移于郷學鄉學之秀者移于庠庠之秀者移于國
學學于小學諸侯嵗貢小學之秀者于天子學于大學其有/秀者命曰進士行同能偶别之以射然後爵之愚按何氏所
謂鄉學之秀者移于庠即王制所謂選士也庠之秀者移於/國學以學於小學即王制所謂俊士也諸侯嵗貢其秀者于
天子以學於大學即王制所謂造士也鄉學/即閭黨之學也閭黨皆屬于鄉總曰鄉學五月貢士庠序
之教先王所以明人倫化成天下此三句言先王所以為教/者如此下師學鄉射四者
即所謂庠/序之教也今師學廢而道徳不一古者自王宫國都閭巷/黨遂莫不有學國學之
政大司樂反樂師掌之閭巷之塾則以大夫士之歸老/鄉里及里老之有道徳者使教焉所謂師學也小學則
教之洒埽應對進退之節禮學射御書數之文大學則/教之致知格物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
[009-20b]
趨向正而心志専道徳之所以一也自師學廢而人自/為説家自為書故道徳不一 三禮義宗曰四代之學
虞及殷各立其學周則兼而立之有虞大學為上庠小/學為下庠夏后氏大學為東序小學為西序殷大學為
右學小學為左學周大學為東膠小學為虞庠又曰内/則云人君之子十年出就外傅傳者教學之官文王世
子云立太傅少傳以養之然則未入學時已有傅矣是/以内則云出就外傅謂就外室而受教也外室在虎門
之左師氏之旁而築宫焉即所謂異宫也鄭剛中曰周/人立五學中曰辟雍環之以水水南為成均水北為上
庠水束為束序水西為瞽宗學禮者就瞽宗學書者就/上庠學舞干羽籥者就東序學樂徳樂語樂舞者就成
均惟天子承師問道及養老更之類乃就辟雍陳氏禮/書曰周又有辟雍成均瞽宗之名辟雍即成均也商之
右學在周謂之西學亦謂之瞽宗夏之東序在周謂之/東膠亦謂之太學又曰諸侯之學小學在内大學在外
[009-21a]
故王制言小學在公宫南之左大學在郊以其選士由/内以升於外然後達于京故也天子之學小學居外大
學居内故文王世子言凡語于郊然後於成均取爵於/上尊以其選士由外以升于内然後達于朝故也又曰
尚書大傳謂上老平明坐於右塾庻老坐於左塾班固/食貨志曰里胥平旦坐于右塾隣長坐于左塾益古者
合二十五家而為之門塾坐上老庻老於此所以教之/學也坐里胥隣長於此所以教之耕也又周禮賈疏文
王世子云禮在瞽宗書在上庠鄭注云學禮樂于殷之/學功成治定與已同則學禮樂在瞽宗祭禮先師亦在
瞽宗矣若然則書在上庠書之先師亦祭於上庠其詩/則春誦夏弦在東序則祭亦在東序也故鄭注文王世
子云禮有髙堂生樂有制氏詩有毛公書有伏生是皆/有先師當祭可知長樂劉氏曰周立四代之學虞庠以
舜為先聖夏學以禹為先聖殷學以湯為先聖東膠以/文王為先聖各取當時左右四聖成其徳業者為之先
[009-21b]
師以配享焉此天子立學之法也東萊吕氏曰周禮大/司樂既掌學政又延請有道徳者敬事之使之教國之
子弟以此見古人心至公死為樂祖祭於瞽宗其選擇/之精可知愚按崔氏謂内則人君之子十年出就外傅
則未入學時已先有傳然觀六年教之數與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八年出入門户及即席飲食必後
長者之類則未就傅時固先有以教之矣盖古人自孩/提時便已教以正道使義理浸灌滋潤故後雖欲為不
善不可得也朝夕學幼儀幼儀如洒埽應對進退之類/必十年乃學之者盖前此年尚小非其所能故也可見
古人當未入學時便先教以禮節使知事親敬長之道/至入小學乃從受詩書禮樂射御書數之業耳然則張
子以禮教學者最得古人為教之意但按内則四十始/仕五十命為大夫服官政則似非専指人君之子言之
也大戴禮注云内則十年就外傅謂公卿以下教子于/家也曲禮十年曰幼學盖指就外傅言也則非専指人
[009-22a]
君之子可知又案北史劉芳傳周以上學惟有二或尚/西或尚東或貴在國或貴在郊至周則學有六師氏居
内太學在國四小在郊師氏者國學也然則國學與太/學固為二也云四小在郊則是每郊各置一小學也周
禮近郊五十里則是去都五十里皆有學也又云祭義/天子設四學當入學而太子齒注四學周四郊之虞庠
也大戴保傳篇云帝入東學上親而貴仁帝入南學上/尚而貴信帝入西學上賢而貴徳帝入北學上貴而尊
爵帝入太學承師而問道學分東西南北又與太學並/列為五則劉氏以為四郊虞庠之證頗似有理且鄭注
固以四學為周四郊之虞庠雖正義有設虞夏商周四/學之説而復引皇氏説以為四郊皆有虞庠則劉氏之
説未為無據也但按王制虞庠在國之四郊鄭註周立/小學於西郊祭義祀先賢于西學鄭注周小學也疏云
王制所謂虞庠在國之西郊是也則虞庠似惟西郊有/之而孔氏釋四學為四代之學者當為得之鄭氏祭義
[009-22b]
注疑一時偶誤也六學亦不見鄭注又言蔡氏勸學篇/云今之祭酒則周師氏洛陽記國子學宫與天子宫對
太學在開陽門外漢魏以降無復四郊之學至後魏孝/文遷都洛邑始置小學于四門與國子太學為三唐六
典仍之設立國子太學四門三館而四門學生乃取七/品以上及侯伯子男子弟補充非如魏制専為小學也
吕伯叅曰周禮設官下至射天鳥除蠧物至微至纎之/事尚皆具載獨于州序黨庠教學之官反不見何人掌
之亦不見其法何如盖縁學校不是官司非簿書期㑹/之事故不領于六官惟國子是世禄之家鮮充由禮以
蕩陵徳不可不設官以教養之至其所以教養之法均/非簿書期㑹之可領學者當識先王之意可也愚按陳
氏禮書謂成均居中左東序右瞽宗並違于一邱之上/并西郊虞庠為四學與祭義所謂設四學者頗合盖于
虞存其小學於夏殷存其大學而成均則本朝之制故/居中然則四學者三大學一小學也此最為得之惟以
[009-23a]
東膠為太學則誤也陳氏既謂成均即辟雍而辟雍自/文王始建後遂以名天子之學且居中南面其為太學
無疑東膠則大戴記所謂東學也但案蔡邕謂春夏學/干戈秋東學羽籥皆於東序又謂大司成論説在東序
是詔學皆在東序故以東序為太學而鄭氏禮記註亦/有名太學為東膠之説正義云王制謂周人養國老于
東膠以養國老故知為太學也是則以東序為太學不/自陳氏禮書始也鄭剛中以辟雍居中為太學者得之
而謂南成均與辟雍分為二則非也又大戴東南西北/學劉芳以四郊虞庠當之則小學也鄭剛中以上庠東
序等學當之則大學也然皆/無確據姑存之以廣異間鄉射亡而禮義不興地官/州長
春秋以禮㑹民而射于州序賈疏先行鄉飲酒之禮乃/射故云以禮也鄭注序州黨之學疏云按下黨正亦云
飲酒于序故知黨學皆名為序若鄉則名庠故禮記鄉/飲酒義云主人迎賓于庠門之外彼鄉大夫行賓賢能
[009-23b]
非州長黨正所行故知庠則鄉學也鄭云此州長所行/而謂之鄉射者盖鄉雖管五州而鄉大夫或宅居此州
之内則當來臨此射禮故州長所行而名鄉射也禮記/正義云或鄉之所居州黨不必别立州黨之學有事則
就鄉學為之故州之射黨正之正齒位皆曰鄉也又云/鄉所居州黨則鄉大夫代州長黨正為主人故得稱鄉
射鄉飲酒若州黨非鄉所居則鄉大夫不得為主人不/得稱鄉射鄉飲酒但謂之州射黨正飲酒可也又鄉老
及鄉大夫三年獻賢能之書于王退而以鄉射之禮五/物詢衆庻一曰和二曰容三曰主皮四曰和容五曰興
舞鄭註和載六徳容包六行也主皮則六藝之射和容/謂禮興舞謂樂以六藝中御與書數於化民稍緩故特
舉禮樂與射而言之也又鄉射記惟君有射于國中其/餘則否註云臣不習武事于君側以其鄉射在城外衆
庻皆觀焉故得詢五物又鄉大夫賈疏案儀禮鄉射云/豫則鈎楹内堂則由楹外又云序則物當棟堂則物當
[009-24a]
楣堂謂鄉學據鄉大夫所云射禮也豫謂州學盖州長/春秋習射于序名為鄉射今鄉大夫還用此鄉射之禮
也鄭云豫讀如成周宣榭災之榭周禮作序今從榭凡/屋無室曰榭賈云有虞氏之庠周以為鄉學夏后氏之
序周以為州黨之學夏時之序有室周時州黨之序無/室名同制别射于序鄉飲酒在庠以其序無室庠有室
鄭剛中曰州長射而不飲黨正飲而不射至于鄉大夫/乃有飲射觀鄉大夫以禮禮賓之則鄉飲可知又云以
鄉射詢之則鄉射可知射義言鄉大夫將射先行鄉飲/酒之禮則有射有飲乃為鄉飲州黨之中未可行鄉飲
故但言以禮㑹以禮属之而已吕與叔曰禮射者必先/比耦故一耦皆有上耦下耦皆執弓而挾矢其進也當
階及階當物及物皆揖其退也亦如之其行有左右其/升降有先後其射皆拾發其取矢于福也始進揖當楅
及楅皆揖取夫揖既搢挾揖退與將進者揖其取矢也/有横弓郤手兼弣順羽拾取之節焉卒射而飲勝者袒
[009-24b]
決遂執張弓不勝者襲脱決拾加弛弓升飲相揖如初/則進退周旋必中禮可見矣邱瓊山曰太祖初得天下
即令天下府州縣毎日講讀經書罷于學設一射圃/教學生習射其有司官聞暇時與學官一體習射
士不本於鄉里而行實不修按周禮地官鄉大夫正月/之吉受教法于司徒退而
頒之於其鄉吏使各以教其所治以攷其徳行察其道/藝三年則大比攻其徳行道藝而興賢者能者鄉老及
鄉大夫帥其吏與其衆寡以禮禮賓之厥明鄉老及鄉/大夫羣吏獻賢能之書于王王再拜受之其州長黨正
以下詳見前卷讀法註賈公彦曰按射義云古者天子/之制諸侯嵗獻貢士註引舊説大國三人次國二人小
國一人盖大國三鄉次國二鄉小國一鄉所貢之士與/鄉同則鄉送一人至君所愚按王制命鄉大夫論鄉學
之秀者以升之司徒曰選士盖先名惟在鄉今升名進/於司徒其身則猶在鄉學也司徒又論其秀者以升于
[009-25a]
大學曰俊士盖此身升于大學非惟升名而已升於司/徒者猶給鄉之繇役升于學者猶給司徒繇役盖以學
業未成故也其學業既成而免于繇役者則為造士大/樂正又論其秀者以告于王而升于司馬曰進士進士
者謂可進受爵禄也造士以上専就鄉之學者言之也/至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升之司馬為進士則總鄉
之學者及王子公卿之子凡學業成者言之也盖鄉人/卑節級升之故為選士俊士以至於造士王子與公卿
之子本位既尊不須積漸學業既成即為造士徳尚書/大傳曰諸侯于天子三嵗一貢士一適謂之好 再適
謂之賢賢三適謂之有功有功者天子賜以衣服弓矢/再賜以秬鬯三賜以虎賁百人號曰命諸侯又云貢士
一不適謂之遇注云謂三年時也再不適謂之敖注云/謂六年時也三不適謂之誣注云謂九年時也一絀以
爵再絀以地三絀而地畢注云凡十五年愚按絀爵猶/今之革職留任也盖三不適則絀爵又三年不適則絀
[009-25b]
地又三年不適則地盡絀矣故曰凡十五年孔氏鄉飲/酒義疏云天子六鄉諸侯三鄉卿二鄉大夫一鄉各有
鄉大夫而鄉有鄉學取致仕在鄉之中大夫為父師致/仕之士為少師在于學中名為鄉先生教于鄉中之人
謂之鄉學毎年入學三年業成必升於君若天子鄉則/升學士於天子諸侯鄉則升學士於諸侯凡升士必用
正月将欲升之先為鄉飲酒之禮陳祥道禮書曰閭胥/聚民無常時族師属民有常月族師嵗屬以月吉與春
秋黨正嵗屬以孟吉與正嵗州長嵗属以正月之吉與/春秋然後鄉大夫三年大比之以卑者其職煩尊者其
事簡也由黨正而下有所讀有所書州長則有所讀無/所書而有所攷鄉大夫則攻而興之無所讀敬敏任恤
易知者也故閭師書之孝弟睦婣有學難知者也故族/師書之徳行則非特孝弟也道藝則非特有學也故黨
正書之書之者易攻之興之者難故書之止於黨正攻/之在州長興之者在鄉大夫以卑者其職輕尊者其任
[009-26a]
重也吕東萊曰王制論鄉秀士升於司徒曰選士司徒/又論其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然後方免其繇役
大樂正又論造士之秀者升之司馬曰進士司馬辨論/官材論其賢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論論定然後官之任
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一人之身未入仕前與既/入仕後凡經七級然後得禄漢唐以後大抵自重而漸
輕自緩而漸速浚儀王氏曰通典鄉老鄉大夫舉賢能/而賓其禮司徒教三物而興諸學司馬辨官材以定其
論太宰詔廢置而持其柄内史賛予奪而貳其中司士/掌其版而知其數擇材取士如此之詳也漢成帝建始
四年初置尚書有常侍曹主公卿事又有二千石曹掌/郡國二千石後漢改為吏曹主選舉祠祀尚書令總之
後又為選部魏改選部為吏部主選事又曰裴子野曰/周禮始于學校論之鄉里告諸六事而後貢於王庭其
在漢家州郡積其功能然後為五府所辟五府舉其掾/屬而升于朝三公參其得失尚書奏之天子一人之身
[009-26b]
所閲者衆一賢之舉其課也詳故官得其才魏晉易是/所失𢎞多萬品千羣俄折于一面庻僚百位専㫁于一
司吏曹按閥閲而選舉不遑訪察于鄉邑又曰周禮鄉/大夫使民興賢出使長之使民興能入使治之是使民
興鄉之賢能還以長治其鄉士自修于家民自為鄉謀/故毁譽公賢否明衆賓之席弗屬堂下之觀禮者弗坐
無異辭也王光逺曰五家之比比有長初未有可書之/事不過防其竒衺而已五比之閭則書其敬敏任恤者
是于六行之中可書者二四閭之族則書孝友睦婣是/於六行之中可書者四其于徳行道藝有所未備矣五
族之黨書其徳行道藝然書之而未能考之五黨之州/又從而攷之攷之而未能實興之五州之鄉於是而賓
興之盖其作成人材之法如此其詳且悉也魏莊渠曰/閭胥選於五比二十五家小善亦取故書敬敏任恤者
族師選于百家累善乃取故書孝友睦婣有學者質美/未學者弗與矣黨正選于五百家善有大焉而後取故
[009-27a]
書徳行道藝者其學皆已成材於是州長考之以覈其/實鄉大夫賓興而拔其尤其法可謂備矣漢舉孝亷茂
才尚存古制得人亦多魏晉而降州郡各置九品中正/以别人才漢制亦漸廢矣後世科舉之法自隋煬始殿
試之法自武瞾始可勝歎哉又曰漢舉賢良方正茂才/猶周禮鄉大夫之賓興賢能其舉孝弟力田猶遂之興
甿古意猶有存者故三代以還兩漢得人為盛後世徒/存其名而鮮實效由上下皆以偽䝉也王明齋曰按周
禮諸侯嵗貢士於天子盖自邦君之子與民間俊秀皆/在其中賢者或留用於朝或反其國司士於三嵗則稽
攷諸侯所貢之賢否以行賞罰記所謂進爵絀地也然/司士必言稽士任以進退其爵禄者盖以其任職而觀
之為得其賢否之實也取范氏曰唐楊綰論進士明經/之弊請令縣令察孝亷 行著鄉里學知經術者薦之
於州刺史考試升之于省任各占一徑朝廷擇儒學之/士問經義二十條對䇿三道上第即注官中第得出身
[009-27b]
下第罷歸其議最為近古可行而卒為庸人沮止況/先王所以致治之具欲舉而措之天下不亦難乎
民不養於學校而人材多廢學記曰大學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三官
其始也入學鼔篋孫其業也夏楚二物收其威也未卜/禘不視學游其志也時觀而弗語存其心也幼者聴而
弗問學不躐等也此七者教之大倫也王制曰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王太子王子羣后之太子卿大
夫元士之適子國之俊選皆造焉周禮諸子春合諸學/秋合諸射以攻其藝而進退之鄭注學太學射射宫賈
疏太學在國中即夏后氏東序在王宫之左也射宫即/國之小學在西郊則虞庠是也王之子得適庻俱在學
若羣后畿内諸候以下則庻子賤不得在學故皆云適/子也陳氏禮書曰學記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
樂羣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九/年知類通達强立而不反謂之大成此中年考校之法
[009-28a]
也大胥掌國學士之版春合舞秋合聲於其合聲則頒/次其所學而辨異之諸子掌國子之倅春合諸學秋合
諸射以攷其藝而進退之比年攷狡之法也又曰王制/命鄉簡不率教者至於四不變然後屏之小樂正簡國
子之不率教者止於二不變則屏之者先王以匹庻之/家為易治膏梁之性為難化以其易治故鄉遂之所攷
常在三年大比之時以其難化故國子之出學常在九/年大成之後三年而攷故必四不變然後屛之九年而
簡則雖二不變屏之可也古之學政其輕者有鞭撻其/重者不過屏斥而已若夫萬民之不服教其附于刑者
歸於士王伯厚曰古者養士于成均以觀其徳行雖天/子之元子亦齒于士也列之于王闈以考其中失雖大
夫元士之子亦列於王子也禮記正義曰按司馬法百/里郊二百里野周禮遂人云掌邦之野既二百里為野
遂人掌之則此不帥教者移之在遂自應遂大夫掌之/則亦遂大夫帥國之俊選於遂學而行禮也但六鄉州
[009-28b]
學主射黨正主正齒位遂則與縣州同鄙與黨同縣鄙/皆属于遂雖各立學總曰遂學或遂之所居縣鄙不立
縣鄙之學有事則在遂學與鄉同楊龜山曰按太宰八/則三曰廢置以馭其吏四曰禄位以馭其士盖自鄉論
秀士升之於司徒自司徒而升之于學曰造士而後大/司樂論造士之秀者升之司馬曰進士則所謂士者盖
未有禄位也司馬辨論官材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非修之於鄉升之於司馬則禄位
不可得也故以禄位馭之太宰嵗終令百官正其治受/其㑹聴其致事而詔王廢置三嵗大計羣吏之治而誅
賞之則為吏者有職任焉與士異矣故以廢置馭之禄/位廢置初不相因也而王介甫曰廢置所以治之禄位
所以待之治之者政也待之者禮也徒治之以政而不/待之以禮則将免而無恥失其㫖矣文獻通考曰先公
嘗言西漢博士隸太常有周成均隸宗伯之意州有博/士郡有文學掾五經之師儒宫之官長吏辟置布列郡
[009-29a]
國亦有黨庠遂序之意然有二失鄉里學校人不升於/太學而補弟子員者自一項人公卿弟子不養於太學
而任子盡𨽻光禄勲自有四科考試殊塗異方下之心/術分裂不一上之考察馳騖不精愚按禮記正義則王
制簡不帥教至于四不變即學記中年考校之法也其/命鄉簡不帥教者以告謂初入學一年之終也不變右
鄉移之左左鄉移之右謂三年之時不變移之郊謂五/年之時不變移之遂謂七年之時不變屏之逺方謂九
年之時如初禮者謂習射上功習鄉上齒也又周禮鄉/大夫三年大比而此則中年考校者盖彼據鄉之選舉
言此就學之考試言也中猶/間也謂間一年而考校之也六曰兵役古者府史胥徒
受禄公上按周禮宰夫八職五曰府掌官契以治藏六/曰史掌官書以賛治七曰胥掌官叙以治叙
八曰徒掌官令以徴令鄭注凡府史皆其官長所自辟/除胥徒民給徭役者胥讀如諝謂其有才智為什長賈
[009-29b]
疏按禮記王制云下士視上農夫食九人禄足以代耕/則府食八人史食七人胥食六人徒食五人其官並亞
士故號庻人在官者也王氏曰按周禮太宰為正小宰/為貳宰夫為考以至旅下士凡六十三人而府史胥徒
止百五十人五官亦然夫官若是其衆而其下吏止若/此先王所以省吏員者亦至矣吏省則其禄易給禄厚
則人知自愛故當時庶人之在官凡有秩禄者無非賢/徳之人而漢猶倣此意佐史有斗食之秩長安游徼吏
有百石之秩左馮翊有二百石卒史張敞為膠東相吏/追捕有功者得一切比三輔尤異自是以後百石吏皆
差自重賢人君子往往多出其間得先王遺意後世不/然自鄉差之法變為頋役天下之事付之游手之民又
從而奪其庸是教之為姦而又授之其也上自朝廷下/至州縣毎一職一司官長不過數人而胥吏不勝其衆
則夫官之不勝吏姦也亦明矣天下何從而治哉由是/言之則夫太宰之所以省吏員者直欲夫禄之易給也
[009-30a]
吏之所以必給其禄者直欲人之知自愛也又曰成周/之制下士與庶人在官者同禄故知官與吏無甚分也
漢去古禾逺蕭曹以刀筆吏佐命為元勲故終西漢之/世公卿多出胥吏而儒雅賢德之人亦多借徑於吏以
發身博士弟子之明經者多補太守卒吏東漢流品漸/分然以胡廣而為郡散吏袁安世傳易學而為縣功曹
應奉讀書五行並下而為郡決曹吏王充徐穉皆以從/事功曹起家而不以為屈無他始有禄以養其亷而後
有功名之塗以盡其用也則周官之府史胥徒其不以/卑職冗員限其終身可知己後世不為之謀其生而但
為之抑其格則犯科為姦不自受重者十人而九此亦/為之長者之過也貴與馬氏曰按兩漢二千石長吏皆
可以自辟曹掾而所辟之人多取管屬賢士之有才守/者盖必如是乃能知閭里之姦邪黔庶之休戚故治状
之顯著常必由之後世長吏既不與之以用人之權而/士自一命以上拘於三互之法不使之效職顯能于本
[009-30b]
土士之賢者亦以隱情惜已不預郡府之事為髙而與/郡守縣令共治其民者則皆凶惡貪饕舞文背理之胥
吏大率皆本土人也然則豈三互之法可行之于僚掾/而獨不可行之於胥吏可施之于有行止之命官而獨
不可施之無藉賴之惡少乎吕氏曰自封建變郡縣仕/宦如歴傳舍而胥吏坐長子孫仕宦素不練習而胥吏
皆諳熟典故朝廷一舉一動必不能出此軰之手天下/者胥吏之天下耳然猶五方雜用自朱賡作相盡以其
鄉人布列各衙門而線索始/一更盤踞深固不可破矣而兵農未始判也今驕兵
耗匱國力亦已極矣臣謂禁衞之外不漸歸之農則將
貽深慮府史胥徒之役毒遍天下不更其制則未免大
俊卿章氏曰三代役法莫詳於周周禮五兩軍師之/法此兵役也師田追胥之法此徒役也府史胥徒之
[009-31a]
有其人此胥役也比閭族黨之相保此鄉役也有司徒/焉則因地之善惡而均役有族師焉則校民之衆寡以
起役有鄉大夫焉則辨年之老少以從役有均人焉則/論嵗之豐凶以行復役之法愚按此所謂兵即兵役也
此所謂役即胥役也府史胥徒受禄公上就役言兵農/未始判句就兵言二句乃言古之制如此驕兵二句言
兵之弊禁衛以下則言當思所以處兵之道也府史胥/徒之役二句言役之弊不更其制以下則言當思所以
處役之道也鄭康成謂周禮小司徒職云乃㑹萬民之/卒伍而用之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四兩為卒五卒為旅
五旅為師五師為軍以起軍旅又云凡起徒役無遇家/一人是天子六軍之士出自六鄉也朱子則謂鄉遂之
民以衞王畿凡有征討止用邱甸之民章俊卿又謂司/馬註王有四方之事則冢宰命師于諸侯小宰掌其戒
具虎賁氏以牙璋發之畿兵不出也三説不同盖王有/征討之事先命師于諸侯不足則用邱甸之民又不足
[009-31b]
然後及六卿與六遂也周衰天子之命令不行於諸侯/於是専用六軍之士故祈父之詩作朱子曰今日之患
在於主兵之員多朝廷雖知其無用始存其名日費國/家之財不可勝計又刻剥士卒使士卒困怨于下若更
不變而通之則其害未艾也此但可責之郡守他分明/謂之郡將若使之練習士卒修治器甲築固城壘以為
一方之守豈不隱然有偹而可畏王東巖曰古者兵法/與役法不同兵法自外及内如有兵事先遣邦國不得
已及遂又不得已及鄉若役法先内及外此先王均内/外輕重之意陳及之曰林勲本政書曰凡調役之法宜
使丁夫皆十人為聯嵗輪一人祇役一月周而復始凡/執役在官則其九人各於其家償其三日之役如此民
無道路之勞官無交畨之冗公私各得其所周禮所謂/五人為伍十人為聯者也想先王用民大要如是如王
制毎人役其三日煩擾為甚及按蘇文忠公言三代之/法兵農為一至秦始分為二 唐中葉盡變府兵為長
[009-32a]
征卒自是以來民不知兵兵不知農農出榖帛以養兵/兵出性命以衞農天下便之雖聖人復起不能易也韓
魏公亦言養兵雖非古然使良民得免父子兄弟夫婦/生離死别之苦實萬世之仁也二公之言誠所謂達時
識變者葉竹野氏乃謂唐府兵之制未盡合古故不能/無將驕卒惰之患其亦迂矣李鄴侯論府兵興廢之由
至武后以後甚冇蒸熨手足以避其役山東戍卒多齎/繒帛自隨邉将誘之寄于府庫畫則苦役夜縶地牢利
其死而沒入其財還者十無二三其殘虐如此司馬温/公論保甲之害至保正長以泥堋除草為名聚之教場
得賂則縱否則留之公私勞擾數路耕耘收穫之事幾/盡廢然則兵農合一之説為可行于今乎不可行于今
乎此不待智者而能決也惟有屯旧之法得行則循今/之制而不失古之意愚謂于此有數善焉彼應募為兵
皆强悍無賴今使之得有所事不至於為非一也開墾/荒田可使天下無廢壤二也且彼因屯田獲利耕者浸
[009-32b]
多而吾可以省游手坐食之費以稍寛民之力三也故/農不可兼兵而兵必不可不使知農也胡敬齋謂屯田
須于近便處立屯如戍兵就在近邉之地耕屯郡兵就/在近郡之地耕屯一兵撥田一區其入可食六七口免
其糧税春夏秋就在屯所於少暇小習戰法冬則入邉/城大講武備其田皆官府措置胡氏之言頗有條理因
附著于此朱子曰永嘉諸公以為兵農之分反自唐府/兵始却是如此盖府兵家出一人以戰以戍并分畨入
衞則此一人便/不復為農矣七曰民食古者民必有九年之食無三
年之食者以為國非其國臣觀天下耕之者少食之者
衆地力不盡人功不勤雖富室强宗鮮有餘積況其貧
弱者乎或一州一縣有年嵗之凶即盜賊縱横飢羸滿
[009-33a]
路如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災或連年之歉則未知朝
廷以何道處之其患不可勝言矣固宜漸從古制均田
務農公私交為儲粟之法以為之備王制曰國無九年/之畜曰不足無六
年之畜曰急無三年之畜曰國非其國也吕東萊曰古/者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則有九年之畜遇嵗有不登
為人主者貶損減省如周禮九式所謂凶荒之式又遺/人掌縣鄙之委積以待凶荒而大司徒又以薄征散利
凡諸侯莫不有委積以待凶荒凶荒之嵗為符信發粟/振飢而已後世勢有不能行則如李悝之平糶法豐年
收之甚賤凶年出之振飢其法常行則榖價不貴四民/亦可各安其居至漢耿夀昌為常平倉亦本此法又如
漢宣帝本始元年民載粟入闗母得用傳後來販粟者/免税此法一行米粟流通更有以田里之民令豪户各
[009-33b]
出榖散而與之又如富鄭公在青州處流民於城外室/廬措置種種有法當時寄居游士分掌其事不以吏胥
與於其間又如趙清獻公在㑹稽不減穀價四方商賈/輻輳以上六七條皆近時可舉而行者統而論之先王
有預備之政上也使李悝耿夀昌之政修次也所在蓄/積有可均處使之流通次也咸無焉設麋粥最下也有
志之士隨時理㑹以便其民可耳致堂胡氏曰後世常/平之法固在而置倉於州郡一有凶荒無收有司固不
以上聞也良有司敢以聞矣比及報可委吏屬出而文/移反覆給散稽留監臨胥役相與侵沒其受恵者大抵
近郭力能自達之人耳縣邑鄉遂之逺安能扶攜數百/里以就龠合之廩哉至若逢迎上意不言水旱坐視流
散無矜恤之心則國家大禍由此而起如王莽之末年/元魏之六鎮煬帝之四方魚爛河決不可收壅矣必欲
有備無患當如隋文帝時長孫平所奏令民間毎秋皆/出粟麥一石以下貧富為差儲之當社以為義倉委社
[009-34a]
司檢校以備凶年取之民也無多而散之民也又甚便/於是擇長民之官行䘏農之政民其庻不至擠於溝壑
矣乎矣顧亭林曰古人謂藏富于民自漢以來財已不/在民 而猶在郡國不至盡輦京師故所遇凶荒良有
司猶得以便宜振發救民以天下各自有廩藏故也宋/太祖乾徳三年詔諸州支度經費外凡金帛悉送闕下
無得占留自此一錢以上皆歸之朝廷而簿領纎悉特/甚於唐時矣宋之所以愈弱而不可振者實在此也又
曰明洪熈初河南新安知縣陶鎔奏縣在山谷土瘠民/貧遇嵗不登公私無措惟南闗驛有儲粮臣不及待報
借給貧民上嘉其稱職即此觀之可見明初凡驛皆有/倉不但以供賓客使臣而亦所以待凶荒囏阨實周禮
遺人之掌也萬厯後盡外庫之銀以觧户部而藩儲亦/無復有存於是民窮盜起而國事不可為矣愚按顧氏
謂宋一錢以上皆歸之朝廷州縣無復存留以至貧弱/不振其説固然然六年又詔錢物並留本州管係不得
[009-34b]
押領上京與三年詔異者盖宋初懲唐末以來藩鎮擅/有財賦之弊故不得不下無得占留之詔至六年則綱
紀粗立官吏皆知畏法天下財物自當藏之州縣以備/意外不虞之警急固未嘗拘守乾徳三年之詔令也顧
氏之説似/未盡然八曰四民古者四民俱有常職而農者十居
八九故衣食易給而民無所苦困今京師浮民數逾百
萬游手不可貲度觀其窮蹙辛苦孤貧疾病變詐巧偽
以自求生而常不足以生日益嵗滋乆將若何事已窮
極非聖人能變而通之則無以免患豈可謂無可奈何
而已哉此在酌古變今均多䘏寡漸為之業以救之耳
[009-35a]
浮民謂非土著也貲量也不可計量言多也春秋穀梁/傳古者有四民有士民有商民有農民有工民胡敬齋
曰天下之衣食盡出于農工商不過相資而已須是什/之八九為農一二為工商今則工商居半又有兵役及
僧道尼巫尸祝富盛之家皆不耕而食機杼本女子之/事今織匠以男為之耕者少食者多如之何而不窮困
也勤愚按農為衣食所自出又於四民中最為辛苦終/嵗 動至不得以養其父母而豪商巨賈坐享富厚交
通官府勢傾一時所以漢法崇農抑商入粟者補官而/市井子弟至不得為吏雖不無矯枉過正然亦可謂知
所輕重矣觀周禮鄉大夫興賢能于朝遂大夫帥其吏/而興甿則鄉遂皆有選舉也獨市無之盖自古工商不
得入仕也葉氏夢得曰漢髙祖禁賈人毋得衣錦繡綺/縠紵罽操兵乗騎馬其後又禁毋得為吏予名田凡民
一等商賈獨倍其賤之至矣孰/本抑末亦後世所不能行也九曰山澤聖人奉天理
[009-35b]
物之道在乎六府六府之任治於五官山澤虞衡各有
常禁故萬物豐阜而財用不乏今五官不修六府不治
用之不節取之無時豈惟物失其性材木所資天下皆
已童赭斧斤焚蕩尚且侵尋不禁而川澤漁獵之繁暴
殄天物亦已耗竭則將若之何此乃窮弊之極矣惟修
虞衡之職使將養之則有變通長乆之勢赭止野反金/六府水火
木土榖也六者財用之所自出故曰府見書大禹謨篇/五官者按左傳晉太史蔡墨曰五行之官是謂五官木
正曰勾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正曰𤣥㝠土正/曰后土見昭公二十九年傳又按賈公彥周禮正義序
[009-36a]
云昭十七年服注顓頊之下云春官為木正夏官為火/正秋官為金正冬官為水正中官為土正髙辛氏因之
至堯舜官號稍改愚按五行之官唐虞夏無攷惟曲禮/六府有司土司木司水司貨鄭氏謂殷時制貨金屬獨
無司火周禮則山虞林衡掌木司爟司烜掌火土均土/訓掌土丱人職金掌金川衡澤虞掌水盖五官之設昉
於顓頊至周而其法大備今具在周禮可考也上言五/官而下獨言修虞衡之職者盖山虞主山林出材木川
衡主川澤出魚鱉二者尤日用必需而耶之最易無節/者故孟子亦嘗専就此言之意可見矣朱子曰水如堤
防溉灌金如五兵田器火如出火納火禁焚菜之類木/如斧斤以時之類古人設官掌此六府盖為民惜此物
不使之妄用非如今世之民用財無節也王氏曰土如/辨肥瘠相髙下以植百物之類山無草木曰童赭赤地
在愚按山澤之政有二一在弛其禁以與民同其利一/ 嚴其禁使取之有節弛山澤之禁者三代後賢主猶
[009-36b]
間有能之然必嚴為之禁使取之有節而後有以盡/財成輔相之道後世未有講此者故程子特言之
曰分數古者冠昬䘮祭車服器用等差分别莫敢踰僣
故財用易給而民有恒心今制禮未修奢靡相尚卿大
夫之家莫能中禮而商販之類或踰王公禮制不足以
檢飭人情名數不足以旌别貴賤既無定分則姦詐攘
奪人人求厭其欲而後已此争亂之道也則先王之法
豈得不講求而損益之哉分音問/子本文 以上十條並係程/分上下之分數多
寡之數也李氏曰凡人耳目之欲雖窮壯極䴡猶末足/以厭之 先王因人情而制之以為貴賤等級使貴者
[009-37a]
不得逞賤者無所覦則上下有體而朝廷以尊費用有/節而財力不乏至于庻民亦有以防之故大司徒以本
俗六安萬民六曰同衣服謂雖有富者衣服不得獨異/也不然則人可以僣上上下無别則朝廷不尊費用無
節則財力乃乏亂患所/以作禮遜所以衰也其言曰無古今無治亂如生民
之理有窮則聖王之法可改後世能盡其道則大治或
用其偏則小康此歴代彰灼著明之效也苟或徒知泥
古而不能施之於今姑欲徇名而遂廢其實此則陋儒
之見何足以論治道哉然儻謂今人之情皆已異於古
先王之迹不可復於今趣便目前不務髙逺則亦恐非
[009-37b]
大有為之論而未足以濟當今之極弊也儻湯上聲俗/作倘皆已之
已吕本作以注一作已復扶又反趣與趨同古字通用/ 康安也禮運是謂小康儻或然之辭 胡敬齋曰明
道所論十事條理詳宻他便是要舉一世而甄陶之此/只是大綱若下手做時當更精密愚按明道所上十事
即所謂周官之法度也而必有關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之程子固已言之矣不然則宇文周氏創制立法
必本周禮不可謂不行先王之道者矣而不得與於三/代之隆者其本不立焉耳孟子所謂徒法不能以自行
者此/也 伊川先生上疏曰三代之時人君必有師𫝊保
之官師道之教訓傅傅之徳義保保其身體道音導傅/之文集作
傅其戴師道之教訓三句/見大 禮及漢書賈誼傳後世作事無本知求治而不
[009-38a]
知正君知規過而不知養徳此以下俱就保傅二者言/之而此節則下文所謂傳
徳義之道已疎者也其所以不言師者盖不敢以道之/教訓自處之意亦以傳之徳義保其身體而所以道之
教訓者已在其中規葉氏曰正君/養徳者本也求治 過者末也傅徳義之道固已疎
矣保身體之法復無聞焉復扶/又反臣以為傅徳義者在乎
防見聞之非節嗜好之過保身體者在乎適起居之宜
存畏慎之心好去聲宜見聞之非自外嗜好之過自内/起居之 在外畏慎之心在内二者皆兼
内外/而言今既不設保傅之官則此責皆在經筵欲乞皇帝
在宫中言動服食皆使經筵官知之經筵王者講書處/也宋制經筵無専
[009-38b]
官侍從以上兼之則為侍講侍讀庻官則曰崇政殿説/書講讀官舊隸集賢殿元豐官制既行而講讀始去翰
林之名自為經筵之官矣言動服食俱兼傅徳義保身/體言之 按先生欲以内臣十人供侍左右使人君出
一言舉一事食一/果實皆得知之有剪桐之戲則隨事箴規違持養之
方則應時諫止史紀成王與叔虞戲削桐葉為珪曰以/此封若史佚曰天子無戲言遂請封叔
虞於唐持以言動/言養以服食言本注遺書又云某嘗進言欲令上於
一日之中親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宫人之時少所
以涵養氣質薰陶徳性吕本遺書上有文集二字今按/文集論經筵第一劄子中有之
但所以涵養以下十字作自然氣賢變化徳性成就盖/遺書所謂嘗進言者正指此劄而言之也又安可復冠
[009-39a]
以文集二字乎吕本誤然輔氏曰若程子之説乃所謂/正君養徳之道必如是 後君徳成而治有本庻幾三
代可復不然雖欲言治亦苟而已王方麓曰周初携僕/趣馬無非吉士周公定六典幕次酒漿之官皆領于冡
宰漢初此意猶存一二出入供事禁闥猶參用正士使/周公之典行則豈但親賢士大夫之時多而已哉 朱
子曰古帝王兢兢業業持守此心未嘗敢有須臾懈怠/而猶恐隱微之間或有差失而不自知故建師保之官
以自開明列諫諍之職以自規正凡飲食衣服器用財/賄與夫宦官宫妾之政無一不領于冡宰之官使一動
一静悉皆制以有司之法而無纎芥之隙得以隱其毫/髪之私此先王之治所以由内及外至微至著精粹純
白無少/暇翳也 伊川先生看詳三學條制云舊制公私試補
盖無虚月學校禮義相先之地而月使之争殊非教養
[009-39b]
之道請改試為課有所未至則學官召而教之更不考
定髙下伊川時以通直郎充崇政殿説書元祜元年五/月差同孫覺顧臨等看詳國子監條制三學太
學律學武學也舊制謂王安石與其黨鄧綰李定輩所/定學校科舉之制也學官各以其經試士不待命于上
曰私試必待命於上而後試曰公試盖私試學官自考/而公試則降勅差官也凡私試孟月經義仲月論季月
䇿公試初塲以經義次塲以論策如省試法公私試補/者外舍生月一私試嵗一公試補内舍内舍生間嵗一
舍試補上舍也云更不考定髙下者/盖舊制餬名考校排定髙下故也制尊賢堂以延天
下道徳之士及制待賓吏師齋立檢察士人行檢等法
齋側皆反經傳通作齊行去聲尊制置也尊賢謂道徳/可矜式者使居此堂長貳以下 禮之學録一人専主
[009-40a]
俱億無其人則虚之也齋居室之别名侍實齋所以待/行能可實敬者吏師齊則通于治道可為吏之師法者
居之行徳/行檢操守又曰自元豐後設利誘之法増國學觧額至
五百人來者奔輳捨父母之養忘骨肉之愛往來道路
旅寓他土人心日偷士風日薄觧居拜反觧唐進士由/鄉而貢曰 有定數曰
額國學觧額嘉祐前一百人元豐後始増至五百人時/以開封觧額稍優四方士子多冒畿縣户以試又有隸
太學不及一年亦往往冒户禮部故先生云然問按語/録謝上蔡將還蔡州取觧且欲改經禮記伊川 其故
曰太學多士所萃未易得之不若鄉中可必取也似又/鄉學寛而太學窄何也盖上蔡但就蔡人之習禮記者
言之耳非謂太學/之額窄而人多也今欲量留一百人餘四百人分在州
[009-40b]
郡觧額窄處自然士人各安鄉土養其孝愛之心息其
奔趨流浪之志風俗亦當稍厚稍蘇老反子稍漸也一/曰小也朱 曰州郡試
者多而觧額窄太學觧額潤而試者少又州郡只有觧/試一路太學則兼有舍選捷徑可以智巧經營所以士
子不安鄉舉而争趨太學故必先均太學觧額舍/選之數使與諸州不至甚逺而後有以定其志也又云
三舍升補之法皆案文責跡有司之事非庠序育材論
秀之道論一作掄生三舍外舍内舍上舍也初入學為/外舍外舎 升内舍内舍生升上舍凡内舍行
藝與所試之等俱優者升為上舍上舎分三等上等取/㫖命官一優一平為中以俟殿試一優一否或俱平為
下以俟省試盖王安石因慶厯中嘗於太學置内舍生/二百人而遂廣之為三舍法也案文責跡謂舊考察法
[009-41a]
専據文簿計校等差如以不犯法為行試在髙等為藝/注官及免禮部試免觧三等旌擢是也育材以教士而
言論秀以取士而言馬貴與曰三舍升補之法盖王安/石設之欲以引用其黨耳愚按此條雖統三學而言而
其實専論太學所以教士之道也盖武學律學特太學/之分流而非其本源之所在也故獨略焉 朱子曰鄉
舉里選之法固善今不能行只就科舉法中與之區處/使士子各通五經大義凡易詩書為一科而子年午年
試之周禮儀禮及二戴記為一科而夘年試之春秋及/三傳為一科而酉年試之義各二道諸經皆兼大學論
語中庸孟子義一道使寫出註疏與諸家之説而㫁以/已意論則分諸子為四科而分年以附焉諸史則左傳
國語史記兩漢為一科三國晉書南北史為一科新舊/唐書五代史為一科通鑑為一科時務則律厯地理為
一科通禮新儀為一科以次分年如經子之法策各二/道又曰聞金法科舉罷即曉示云後舉于某經某史命
[009-41b]
題仰士子各習此業使人心有所定止専心看一經一/史不過數舉則經史皆通此法甚好章楓山曰宋教士
之法雖不及于古然如學校之外又有書院之設無利/禄之誘凡有志者聴其就學有田以供給之延名儒為
山長以教之諸老先生有不願仕而反樂為開講者/故往往作養得好人材出後世之所不能及也盖朝
廷授法必達乎下長官守法而不得有為是以事成於
下而下得以制其上此後世所以不治也長張丈反下/同 按文集
論舊制考察之弊諸齋所取學官就其中而論之不得/有易也學官所考長貳就其中而論之不得有易也易
之則案文責跡入於罪矣所謂事成于下而下得以制/其上也愚謂今世取士之制正是如此 朱子曰古人
立法只是大綱下之人得自為後世法皆詳密下之/人只是守法法之所在上之人亦進退下之人不得
[009-42a]
曰長貳得人則善矣或非其人不若防閑詳密可循守
也殊不知先王制法待人而行未聞立不得人之法也
苟長貳非人不知教育之道徒守虚文密法果足以成
人材乎詳密下文集有上下相制四字文意更足官按/文集程子欲朝廷専任長貳長貳自委屬 以
達于下取舍在長貳則上下之體順而各得致其功朝/議必有以専任長貳為不可者以為不知任法猶可互
相檢制故程子特為破其論如此以朱子曰明道所言/始終未本次第甚眀伊川立説姑 為之兆耳然欲變
今而從古亦不過從此規模以漸為之其初不能不費/力矯揉乆之成熟則自然丕變矣顧亭林曰唐宋取士
雖程其一日之文亦參之以平生之行而鄉評士論一/皆達于朝廷如唐貞元中陸贄知貢舉訪士之有材行
[009-42b]
者於翰林學士梁肅肅推薦二十餘人盡知名士温庭/筠頗有才名以士行塵雜致累年不第宋陳彭年舉進
士輕俊喜謗主司宋白知貢舉惡其為人黜落之彭年/憾焉後居近侍為貢舉條制多所闗防盖為白設也自
此専務闗防所取者只較一日之藝不復選擇文行甚/者至露頂跣足以赴科塲甚非求賢之意范仲淹蘇頌
之議並欲罷彌封謄録之法使有司先考其素行以漸/復兩漢選舉之舊夫以彭年一人之私而遵之為數百
年之成法無怪乎繁文日密而人材實衰也項平甫曰/宋初科塲條制雖密然猶有度外之事如張詠當為舉
首而以遜其鄉人則猶有朋友之義也宋祁當為第一/而令與兄則猶有兄弟之恩也延入客次先通所為文
則猶有禮意也李畋張及二人並觧則猶未立額也至/如孫復蘇洵之用猶出于常法之外而雷簡夫姚嗣宗
之官或由于特達之授然則其意/固亦知徒文之不足以盡士也 明道先生行狀云
[009-43a]
先生為澤州晉城令民以事至邑者必告之以孝弟忠
信入所以事父兄出所以事長上澤州宋屬河東道今/隸山西布政司晉城
縣名/今廢度鄉邨逺近為伍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難相恤而
姦偽無所容度音鐸難去聲姦古顔反亦作姧近本作/奸非奸與干通用 周禮大司徒令五家
為比使之相保五比為閭使之相受四閭為族使之相/𦵏五族為黨使之相救五黨為州使之相賙五州為鄉
使之相賓又族師五家為比十家為聯五人為伍十人/為聯四閭為族八閭為聯使之相保相受士師亦合州
黨族閭比之聯與其人民之什伍使之相安相受葉氏/曰五家為伍五伍為保伍謂參比也保謂相保任也李
景齋曰古者聯比其民而歡洽其心使之有相保相受/之法而一有為不善者則衆庻之所共棄而其身不得
[009-43b]
以自容斯民安得而不移於善哉之朱子曰既行伍保/便須教習武事然司馬温公嘗行 後來所教之人更
不理㑹農務只管在家作閙要酒物吃其害不淺古人/兵出於農却先教以孝弟忠信而後驅之以此所以無
後來之害馬貴與曰秦人所行什伍之法與成周一也/然周之法則欲其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是
教其相率而為仁厚輯睦之君子秦之時一人有姦隣/里告之一人犯罪隣里坐之是教其相率而為暴戻刻
核之小人盖同一/法也而仁暴異矣凡孤㷀殘廢者責之親戚鄉黨使無
失所行旅出於其塗者疾病皆有所養孤㷀謂孤寡㷀/獨殘廢謂疲癃
殘疾行旅惟疾病最苦故抽出言之意今國家設立孤/老養濟院使孤㷀殘疾者不至失所 誠善也然有司
視為具文不加檢察往往為浮浪游手之徒所據甚有/作姦犯律無所不為而孤㷀殘廢者反不得少霑其恵
[009-44a]
此則良有/司之責也諸鄉皆有校暇時親至召父老與之語兒童
所讀書親為正句讀教者不善則為易置擇子弟之秀
者聚而教之鄉民為社㑹為立科條旌别善惡使有勸
有恥句讀之讀大透反馬融笛賦作句投注止也與逗/同親為則為為立之為並去聲 校即今義學也
親至謂先生親至學也句讀凡經書語絶處謂之句語/未絶而㸃分之以便誦詠謂之讀句㸃于字之旁讀則
㸃於字/之中 萃王假有廟傳曰羣生至衆也而可一其歸
仰人心莫知其鄉也而能致其誠敬鬼神之不可度也
而能致其來格天下萃合人心總攝衆志之道非一其
[009-44b]
至大莫過於宗廟故王者萃天下之道至於有廟則萃
道之至也假音格度待落反心羣生至衆二句總天下/人心之萃而言人 莫知二句就一人之心
之萃而言鬼神不可度二句正以驗其歸仰之一誠敬/之致處萃合人心句承上莫知其鄉二句而言也總攝
衆志句承上羣生至衆二句而言也/ 此節總極言有廟為萃道之至祭祀之報本於人
心聖人制禮以成其徳耳故豺獺能祭其性然也易傳/ 此
承上節而言以見聖人制祭祀之禮亦不過因人心之/萃而為之制也季秋豺祭獸孟春獺祭魚見禮記月令
篇魏蔣濟云豺/獺自祭其先也 古者戍役再期而還今年春暮行明
年夏代者至復留備秋至過十一月而歸又明年仲春
[009-45a]
遣次戍者毎秋與冬初兩畨戍者皆在疆圉乃今之防
秋也戍音庻從人荷戈以守㑹意與戌别還音旋期音/基仲春下經説有至春暮三字 經説 論詩采
薇篇遣戍役防秋唐宋遣戍之名熊氏曰北狄畏暑耐/寒又秋氣折膠則弓弩可用故秋冬易為侵暴毎留戍
以防之燒顧亭林曰守邉將士毎至秋月草枯出塞縱/火謂之 荒王瑛謂鹵所恃者馬馬所恃者草近年燒
荒逺者不過百里近者五六十里鹵馬來侵半日可至/當勅邉将遇深秋率兵約日同出數百里外縱火焚燒
使鹵馬無水草可恃如此則在我雖有一時之勞而一/冬坐卧可安矣徐珵亦請毎年盡勅坐營将官巡邉分
為三路一出宣府抵赤城獨石一出大同抵萬全一出/山海抵遼東各出塞四五百里燒荒哨瞭如得偵探詳
明可相機偹禦此燒荒舊法/又守邊者所不可不知者也 聖人無一事不順天時
[009-45b]
故至日閉闗遺書下同按至日閉闗復象傳文也説見/第四卷 此條見外書陳氏本拾遺列
遺書/誤 韓信多多益辦只是分數明分音問書多多益/辦見漢 韓信傳
史記辦作善髙祖問信能將兵幾何而信對之如此分/者管轄階級之分數者行伍多寡之數王伯厚曰按孫
子治衆如治寡分數是也杜牧注謂韓信多多益辦戚/繼光曰分數者治兵之綱也 問淮隂多多益辦程子
謂分數眀如何朱子曰此御衆以寡之法如十萬人分/為十軍則毎軍有一萬人大将之所轄者十将而已一
萬又分為十軍一軍分為十卒則一将所管者十卒而/已卒正自管二十五人則所管者三卒正耳推而下之
兩司馬雖管二十五人然所自將者五人又管四伍長/伍長所管四人而已至於大将之權専在旗鼓大將把
小旗撥發官執大旗三軍視之以為進退若李光弼旗/麾至地令諸軍齊進死生以之是也八陣圖自古有之
[009-46a]
周官所謂如戰之陳盖即此法楊龜山曰韓信在楚漢/之間則為善矣方之五霸已自不及以無節制故也但
信用兵能以術驅人使自為戰當時亦無有/以節制之兵當之者故信數得以取勝也 伊川先
生曰管轄人亦須有法徒嚴不濟事今帥千人能使千
人依時及節得飯喫只如此者亦能有幾人劉安成曰/管與錧輨
同車轂端鐵也轄與鎋牽同車軸頭鐵也皆機要所在/故以為喻葉氏曰管轄統軍之官法謂區畫分數之法
朱子曰冇老将嘗言臨陣只在番休逓上分一軍為數/替将戰則食第一替人既飽遣之入陣便食第二替人
覺第一替人力将困即調發第二替人往代第三替人/亦如之只如此更畨則士常飽健而不至于困乏張柔
直守南劒戰退范汝為只用此法愚按朱子之説於程/于所謂依時及節得飯喫者發明最為詳盡盖管轄人
[009-46b]
須有法此/其一端也嘗謂軍中夜驚亞夫堅卧不起不起善矣然
猶夜驚何也亦是未盡善周亞夫綘侯勃子也漢景帝/時七國反遣亞夫将兵擊之
軍中夜驚擾至帳下亞夫堅卧不起有頃遂定詳/見史記及漢書 此引以明管轄人須有法之意 管
攝天下人心收宗族厚風俗使人不忘本須是明譜系
收世族立宗子法系胡計反者大傳曰别子為祖繼别/為宗繼禰 為小宗有百世不遷之
宗有五世則遷之宗䘮服小記無百世不遷句餘同邱/氏曰按大宗則一宗其繼别子者也小宗凡四有繼禰
之小宗則同父兄弟宗之有繼祖之小宗則同堂凡弟/宗之有繼曽祖之小宗則再從兄弟宗之有繼髙祖之
小宗則三從兄弟宗之至于四從則親屬盡絶所謂五/世則遷者也大傳獨云繼禰者初皆繼禰為始據初而
[009-47a]
言之也然禮所謂别子法為諸侯世子設也今人家以/始遷及初有封爵仕宦起家者為始祖以準古之别子
又以其繼世之長子準古之繼别者世世相繼以為大/宗其餘以次第分為繼髙祖繼曽祖繼祖禰為小宗此
法既立則人皆知尊祖敬宗親睦之風行而淳古之風/復矣李氏曰按禮别子之適子世世繼别子為大宗族
人五世外者皆為之齊衰三月母妻亦然故大宗有族/食族燕之禮所以收族也夫五服者人道之大者也然
上盡於髙祖則逺者忘之矣旁盡於三從則疏者忘之/矣故立大宗以承其祖族人五世外皆合之宗子之家
序以昭穆則是始祖常祀而同姓常親也葉竹野曰古/者天子有帝繫諸侯有世本所以别親疎而序昭穆也
周禮繫世之奠屬之春官一諷之瞽矇一奠之小史小/史掌諸禮者也讀禮而掌奠繫世則教以禮之序瞽矇
掌誦詩者也誦詩而掌世奠繫則教以樂之和序故有/别而昭穆不能亂和故有親而親疎不相離法甚善也
[009-47b]
後世小史之職廢瞽曚之官缺繫世既不復明則昭穆/失其序親疎失其和而本支之所從出者已不可得而
辨雖有氏族志存焉亦豈可得而據耶吕伯恭曰古者/建國立宗其事相須春秋之末晉執蠻子以畀楚楚司
馬致邑立宗焉以誘某遺民而盡俘以歸當典型廢壊/垂盡之時暫為詐誘之計猶必立宗前此可知陳及之
曰先王綴民以族所以一天下後世徒蔽于其害而莫/見其利遂使先王良法美意不可復用如商之七族實
封康叔懐姓九宗實封唐叔必曰世家大族有害于國/則豈成王不仁于二叔哉是以强宗大族禮義足以齊
其家好尚足以帥其俗正有國者之所以為治也不幸/魯之威齊之田并國逐君遂以大家為不可容漢髙祖
都闗中徙齊諸旧楚昭屈武帝以六条詔察州首以强/宗為言陵夷至于五胡亂華元魏分折䕃户而先王以
族得民之意散而不可復收矣/ 按張子語録中亦有此条本註一年有一年工夫
[009-48a]
一年上葉本有又曰二字無本註字詳又恐學者猝欲/行之或情意不相浹洽法度未及周 不能行之乆逺
而無弊故復/言此以足之 宗子法壊則人不自知來處以至流轉
四方往往親未絶不相識今且試以一二巨公之家行
之其術要得拘守得須是且如唐時立廟院仍不得分
割了祖業使一人主之伊川語門院齋院也唐廟垣為/東門南 齋院在東門外稍北
按新舊唐書禮樂志開元十二年著令一品二品四廟/三品三廟四品五品二廟嫡士一廟庻人祭於寢及定
禮三品以上不須爵者亦四廟有始封為五廟四品五/品有兼爵亦三廟六品以下至庻人祭于寢天寳十載
京官正員四品清望及四品五品清官聴立廟勿限兼/爵雖品及而建廟未逮亦聴寝祭太宗時王珪以獨祭
[009-48b]
于寢為法司所劾命有司為之立廟以愧之可見唐時/此制甚重通鑑謂三品以上立家廟則似三品以下不
立廟者盖唐之初制然也宋雖議舉廟制不果行惟文/潞公請立家廟未知其制至和初西鎮長安訪唐廟之
存者得杜岐公遺跡止餘一堂四室及旁兩翼嘉祐元/年始倣而營之司馬温公為之記云 自首至不相識
見宗子法之不可不行也今且試以一二巨公以下乃/所以論行宗子法之道也唐時立廟院以下正所謂其
術要得拘守得須是者也朱子曰按唐㑹要禮官議户/部尚書韋損四代祖所立私廟子孫官卑其祠乆廢今
損官三品準令合立二廟又韓文公李邢墓誌云将復/廟祀盖以郱之先世嘗有王封而後世官卑不得立廟
故也然唐制亦非古而本朝立法尤疎畧惟蘇魏公嘗/議立廟與襲爵之法相為表裏其説為善惜乎當時不
施行也愚按據㑹要所言則三品止得立二廟又子孫/官卑不得立廟然則四品五品恐未必得立廟也頗與
[009-49a]
通鑑三品以上得立廟之説相合豈唐書所載廟制雖/屢經更定而未果行耶吴草廬曰古之大夫元士有家
者盖都邑有食采之田以奉宗廟子孫雖不世爵而猶/世禄承家之宗子世世守其宗廟而支子不得與焉宗
子出在他國而不復然後命其兄弟或族人主/之此古者大夫士之家所以與國咸休者也 凡人
家法須月為一㑹以合族古人有花樹韋家宗㑹法可
取也每有族人逺來亦一為之吉凶嫁娶之類更須相
與為禮使骨肉之意常相通骨肉日疎者只為不相見
情不相接耳只為之為去聲紀唐韋氏宗族最盛嘗㑹/飲花樹下困學 聞云宗㑹法今不傳岑
參有韋員外家花樹歌君家兄弟不可當列卿太史尚/書郎朝回花底常㑹客花撲玉缸春酒香韋員外失其
[009-49b]
名此詩見一門華鄂之盛愚按吉凶嫁娶相與為禮所/以補韋氏宗㑹法之所不及也周官大宗伯嘉禮以飲
食之禮親宗族兄弟文王世子曰族食世降一等注云/親者稠疎者稀疏云如齊期一年四㑹食大功一年三
㑹食小功一年二㑹食緦麻一年一㑹食大傳曰族食/族燕所以收族也 沈誠庵曰無事月㑹恐族大人衆
不勝其繁亦難為繼惟因吉凶嫁娶之類相與為禮最/為合宜其大者莫如祭祀而備言燕私因以聚合族人
其次則年及耆艾糾族稱觴至於嵗時酧酢往來亦可/以篤恩義如此而骨肉之情常相接自不至於日疎也
 伊川先生曰冠婚䘮祭禮之大者今人都不理㑹豺
獺皆知報本今士大夫家多忽此厚於奉養而薄於先
祖甚不可也冠去聲獺首三句總冠㛰䘮祭/言之豺 以下止就祭而言某嘗修六
[009-50a]
按王制六禮冠㛰䘮祭鄉相見今見儀禮者士冠士/婚士䘮大夫士少牢特牲饋食鄉飲酒鄉射士相見
程子嘗云禮之名數陜西諸公刪定已送與吕與叔與/叔今死矣不知其書安在然所定只禮之名數禮之文
非親作不可又自言修六禮將就後被召遂罷更一二/年可成然今惟㛰禮見文集祭禮畧附一二及此所言
大畧耳餘皆無考陳龍川曰陳君舉嘗言薛季宣士隆/曽從袁道潔游道潔及事伊川得伊洛禮書不及授士
隆而死今不知其書在何許按此則程子/所云六禮已自成書但散亡不可見耳大畧家必有
廟本註庻人立影堂立字上遺書有無廟可三字影古/通作景劉氏瑾曰晉葛洪始加彡
為影字此家必有廟以下乃程子所修之禮也但上言/修六禮 則只就祭禮言之耳爾雅室有東西廂曰廟
無東西廂有室曰寝鄭氏月令注前曰廟後曰寢孔疏/廟是接神之處寝是藏衣冠之處朱子曰按書顧命疏
[009-50b]
寝有東夾西夾士䘮禮死於適寢主人降襲經於序東/注序東東夾前則正寢亦有夾與廂矣然則爾雅釋宫
所謂無東西廂者或専指廟之寝而言也外書云廟非/祭則嚴扄之童子奴妾皆不可使䙝而近 朱子曰古
命士得立家廟其制内立寝廟中立正廟外立門四面/牆圍之非命士止祭于堂上又曰古者一世自為一廟
有門有堂有寝凡屋三重而牆四周焉自後漢以來乃/為同堂異室之制一世一室而以西為上如韓文中家
廟碑有祭初室祭東室語今國家亦只用此制故士大/夫家亦無一世一廟之法而一世一室之制亦不能備
故温公諸家祭禮皆用以右為尊之説又曰兄弟異居/廟却不異只合兄祭而弟與執事或以物助之為宜前
輩有相去逺者則兄家設主弟不立主只于祭時旋設/位以紙旁標記逐位祭畢焚之似亦得禮之變又曰廟
中自髙祖以下毎世為一室而考妣各主同匣兩娶三/娶者伊川謂廟中只當以元妃配而繼室者祭之他所
[009-51a]
恐於人情不安唐人自有此議云當並配其説見于㑹/要可考也出妻入廟決然不可為子孫者只合嵗時在
其家之廟祭之若相去逺則嵗時望拜可也族祖及諸/旁親皆不當祭有不可忘者亦倣此例足矣愚按程子
謂白屋之家只用牌子不可用主然則既有牌子則似/無所事影堂矣況程子固有影祭不便之説耶故朱子
家禮改曰祠堂朱子曰古禮廟無二主盖以為祖考精/神既散欲其萃聚於此故不可以二今有祠版又有影
是二主矣又曰嘗欲立一家廟小五架屋以後架作一/長龕堂以板隔截作四龕堂堂置牌位堂外用簾小祭
祀時亦可只就其處大祭祀/則請出或堂或㕔上皆可廟必有主本注髙祖以上
即當祧也既祧主埋於所𦵏處主式見文集按文集作/主用栗取
法于時月日辰趺方四寸象嵗之四時髙尺有二寸象/十二月身博三十分象月之日身趺皆厚一寸二分象
[009-51b]
日之辰剡上五分為圓首寸之下勒前為額而判之三/分之一居前連額三分之二居後陷中長六寸廣一寸
深四分以書爵姓名行合之植于趺竅其旁以通中圓/徑四分居三寸六分之下下距趺面七寸二分粉塗其
前以書屬稱旁題主祀之名加贈易世則筆滌而更之/外改中不改又外書云毎祭訖則藏主于北壁夾室又
潘氏謂周尺當今省尺七寸五分弱而程子文集與温/公書儀都誤註為五寸五分弱故用其制者多失其真
然按今程集及書儀具在並無五寸五分之説不知潘/説何所自來也王氏曰主式古無傳只安昌公苟氏始
有祠版而温公因之然字已舛訛分寸不中度難以遽/從程子創為式極精朱子又云若亡者官號字多則不
必拘六寸之制温公儀韜以囊考紫妣緋者亦是以意/裁之所謂府君夫人者自漢以來為尊神之通稱朱子
説漢時牌已如此云髙氏曰觀木主之制旁題主祀之/名而知宗子之法不可廢也宗子承家主祭有君之道
[009-52a]
諸子不得而抗焉故禮支子不祭祭必告於宗子宗子/為士庻子為大夫則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其祝詞曰
孝子某為介子某薦其常事若宗子居於他國庻子無/廟則望墓為壇以祭其祝詞曰孝子某使介子某執其
常事若宗子死則稱名不稱孝盖古人重宗如此問程/子主式士庻家可用否朱子曰他云已是殺諸侯之制
士庻家用牌子曰牌子式當如何曰温公用大板子今/但依程氏古式而不判前後不為陷中及兩竅不為積
以從降殺之義可也問夫在妻之神主宜書何人奉祀/曰旁注施于所尊以下則不必書也 愚按許氏五經
異義謂公羊説卿大夫非有土之君不得祫享昭穆故/無主大夫束帛依神士結茅為菆而鄭氏亦謂大夫士
不禘祫無主以幣帛祔於是崔靈恩孔穎達賈公彦並/從之然按今公羊無卿大夫無主之語徐邈以謂左傳
孔悝使貳車反祏于西圃祏藏主石函公羊大夫聞君/之䘮攝主而往言斂攝神主而已不暇待祭也皆明係
[009-52b]
大夫有主之文禮言重主道也埋重則立主經傳未見/大夫士無主之義其言至為明曉鄭氏釋孔悝反祏以
謂悝得有主者或時君賜之使得祀其所出之君正義/駁之以謂孔悝姞姓春秋時國惟南燕姞姓孔氏仕衛
已歴多世不知本出何國安得有所出君之主盖當時/僣為之主耳鄭孔既為大夫士無主之説遇此等難通
處自不得不如此强觧無怪也何氏釋攝主以為使兄/弟或宗人攝行主祭之事愚謂如何説須于主下増一
祭字乃可通不知徐説直截了當也又按坊記言祭祀/有尸宗廟有主示民有事也可見有祭祀則必冇尸有
宗廟則必有主其不得獨遺大夫士明矣伊川亦謂大/夫士有重應當有主盖大夫以下不言尺寸雖有主無
以知其形制故伊川殺諸侯之制而為之又太中公封/永年縣開國伯伊川印銘所謂喬伯始封于程今復爵
為伯故可少殺諸侯之制為之而士庻人有所不得用/也但按許慎五經異義云天子長尺二寸諸侯長一尺
[009-53a]
状正方穿中央達四方何休范甯徐邈並同惟麋信引/衛次仲云右主八寸左主七寸廣厚三寸祭訖則納于
西壁陷中去地一尺六寸右主謂母左主謂父與何范/異如程子主式未有以見其為殺諸侯之制耳又按古
者主有三始死作重以木為之雖非主而神之所依有/主之道既虞乃埋重立主以桑為之置之于寝隨昭穆
從祖祔食祔畢更還于寝至小祥作栗主入廟乃埋杀/主于廟左埋重處今按朱子家禮分註無栗只用木之
堅者亦可大宗之家始祖親盡則遷其主於墓所不埋/其第二世以下祖親盡及小宗之家髙祖親盡請出就
伯叔親未盡者祭之親皆已盡然後遷其主埋于所𦵏/處孔穎達曰毎廟木主皆以石函盛之所謂祏也當祭
則出之事畢則納于函藏于廟北壁之内所以辟火災/也 朱子曰祔與遷自是兩事祔者奉新死之主以祭
于其所當入之祖廟而并祭其祖若告其祖以将遷于/他廟或夾室而告新死者以将遷於此廟也既告已則
[009-53b]
復新死者之主于寝而祖亦未遷比練乃遷其祖入他/廟或夾室而遷新死者之主于其廟也今既無古人昭
穆廟制只共一堂排列以西為上則将來祧其髙祖只/䟎得一位新死者當移在禰處如此則只當祔禰今祔
於祖全無義理但古人本是祔祖若卒改之後世或有/重立廟制則又須改也又曰䆄弓篇云殷既練而祔周
卒哭而祔孔子善殷但今䘮禮皆周禮也𦵏而虞虞而/卒哭卒哭而祔是一項事首尾相貫若改從俟練而後
祔則周人之虞亦不可行欲求殷禮而證之又不可得/是以雖有孔子之言而未敢從也楊氏曰家禮祔與遷
皆大祥一時事前期一日以酒果告訖改題逓遷而西/虚東一龕以俟新主厥明大祥祭畢奉神主入于祠堂
又按朱子與學者書則祔與遷是兩項事既祥而徹几/筵其主且當祔于祖父之廟俟三年䘮畢祫祭而後遷
盖世次逓遷昭穆繼序其事至重豈可無祭告禮但以/酒果告遂行逓遷乎在禮䘮三年不祭故横渠説三年
[009-54a]
䘮畢祫祭於太廟因其祭畢還主之時逓遷神主用意/婉轉此為得禮而朱子從之也又曰父在祔妣則父為
主乃是夫祔妻於祖妣三年䘮畢未遷尚祔于祖妣待/父他日三年䘮畢逓遷祖考妣始考妣同遷也髙氏曰
若祔妣則設祖妣及妣之位更不設祖考位若考妣同/祔則並設祖考及祖妣之位又祔後主仍還寝與遷不
同程子乃謂䘮須三年而祔若卒哭而祔則禮卒哭猶/存朝夕哭無主在寝哭于何處似誤以祔為遷也問祧
禮朱子曰天子諸侯有太廟夾室則祧主藏于其中今/士人家無此祧主無可置處禮註説藏于兩階盖古者
階間人跡不到取其潔耳今則混雜/亦難埋於此看來只得埋於墓所又云今人以影祭
或一髭髮不相似則所祭已是别人大不便髭音咨口/髭説文
上須也按程子云庻母亦當為主但不/可入廟子當祀於私室主之制度則一月朔必薦新本
[009-54b]
註薦後方食新如五穀果食之類又按外書毎月告朔/茶酒朱子語類朔旦用酒果望旦用茶朱
子曰朔新如何得合但有新則薦于廟可也新禮少儀/云未嘗不食新按陳鄭諸家注皆以嘗為荐 物于寝
廟愚按訓嘗為薦新無據當主秋祭之説為得新謂菽/黍之類孟古人于四時之祭必薦其時食未嘗祭菽黍
雖已熟而未薦故不敢先食四時皆然獨言嘗者以萬/物成於秋故也與此所云薦新之新不同盖此統四時
而言彼則但就嘗而言也觀月令嘗麥嘗黍嘗新嘗麻/嘗稻皆言先薦寢廟可見嘗與薦自是兩事而不得即
以嘗為/薦明矣時祭用仲月本注止於髙祖旁親無後者祭之
别位按旁親無後者遺書本注云為叔伯父之後也如/殤亦各祭遺書又云八嵗為下殤十四嵗為中殤
十九為上殤七嵗以下為無服之殤無服之殤不祭下/殤之祭終父母之身中殤之祭終兄弟之身上殤之祭
[009-55a]
終兄弟之子之身成人而無後者其祭終兄弟之孫之/身凡此皆以義起也時祭謂四時之正祭也每祭時一
主設一椅主置椅上其無後祔食者則以紙標記為位/置椅上祭畢焚之程子于下文先祖之祭分享考妣云
舅婦不同享而此不言者盖彼合祭一堂此則各祀于/其室故也但今有祠堂者少就有亦窄狹不能一世一
室則當如朱子所云作一長龕以板隔截之法每祭時/請主出供堂上一世一几使考妣同享以右為尊畧髣
古各祭於其廟之意至于其分可行祫祭者則於冬祭/一行之而用程子分享考妣之法皆祭自髙祖以下其
已祧毁者自不得祭也今人家并逺祖及旁支無後者/皆合食一几男婦雜㳫大為不便且此似古之大祫非
士庻家所可用也愚按儀禮少牢大夫禮于今月下旬/筮來月上旬特牲士禮即于旬初筮旬内之日盖大夫
以上尊時至惟有䘮故不祭自餘吉事皆不廢祭若有/公事及病使人攝士賤職䙝時至事暇可以祭則筮其
[009-55b]
日若祭時至有事不得暇則不可以私廢公故也又按/祭法適士二廟官師一廟官師謂中下之士一廟者祖
禰共廟亦先祭祖後祭禰又祭無問廟數多寡皆同日/而祭畢故儀禮特牲少牢惟筮一日明不别日祭也又
少牢日用丁巳案曲禮内事以柔日凡乙辛之類皆是/而必用丁巳者鄭氏云取其令名自丁寧自變改皆為
敬謹之義故也又經云來日丁亥薦嵗事者賈疏隂陽/式法亥為天倉祭祀所以求福宜榢于田故先取亥上
旬無丁巳與亥乃用餘隂辰也曲禮吉事先近日故惟/用上旬上旬不吉則至上旬又筮中句不吉則至中旬
又筮下旬不吉則止不祭士則于上旬之初得暇則筮/日而祭不得暇則不筮也中旬下旬皆然下旬不吉則
亦止不祭以卜筮不過三而祭祀當以孟月不容入他/月故也今按朱子家禮分注孟春下旬之首擇仲月三
旬各一日或丁或亥先卜上旬之日不吉則中旬又不/吉則不復卜而直用下句之日後放此司馬温公曰如
[009-56a]
不暇卜日止依孟詵家祭儀用二至二分亦可又曰按/王制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注祭以首時薦以仲月但
今國家時祭用孟月私家不敢用故用仲月朱子曰今/之俗節古所無有故古人雖不祭而情亦自安今人既
以此為重至是日必具肴羞相宴樂而其節物亦各有/宜故世俗之情於是日不能不思其祖考而復以其物
享之雖非禮之正然亦人情之不能已者但不當専用/此而廢四時之正禮耳又曰韓魏公家處得最好謂之
節祠殺于正祭如欲不行須自己亦不飲酒始得問或/是先世忌日則如之何曰却不思量到古人所以貴卜
日也又曰古者士庶止祭考妣温公祭自曽祖以下伊/川則以為髙祖有服不可不祭自天子以至庻人一也
但有豐殺疎數不同耳聞無後祔食之位曰古人祭于/東西廂今人家無東西廂某家只位于堂之兩邉祭食
則一但正位三獻畢然後使人分獻一酌而已如今學/中從祀然問祭奠之酒何以置之曰古者灌以降神故
[009-56b]
以茅縮酌謂求神於隂陽有無之間故酒必灌于地若/奠酒則安置在此今人以澆在地上甚非也既獻則徹
去可也又曰酹酒有兩説一用鬱鬯灌地以降神惟天/子諸候有之一是祭酒盖古者飲食必祭今以鬼神自
不能祭故代之祭也今人雖存其禮而失其義不可不/知乂按大傳云大夫士有大事省於其君于祫及其髙
祖則髙祖不常祭可知祭法言大夫無顯考廟適士無/皇考廟官師王考無廟而祭之則大夫不及髙祖適士
官師不及曽祖明矣伊川皆祭自髙祖以下之説盖亦/以義起耳而方氏若珽乃謂大夫四親分祀二廟與太
祖而三適士無太祖而四親分祀二廟官師則四親共/廟庻人則祀四親于寝以遷就經文而傳㑹之則過矣
朱子又以古者士庻止祭考妣盖亦據禮官師一廟而/言然觀禮王考無廟而祭之語則知官師雖一廟却兼
祭祖也竊意庻人亦兼祭祖惟祭于寝為不同耳必李/氏曰殤必適乃祭則王下祭殤五節其據也成人 宗
[009-57a]
子乃立後則儀禮䘮服篇甚明但程子此所云殤與無/後祭之别位朱子語類中論至此不以為非盖程子既
以服制推祀髙曽則殤與無後亦可以有服祀之也愚/按曽子問宗子為殤而死隂厭凡殤與無後者陽厭厭
者不成禮之祭也鬼神尚隂暗故宗子之殤以祖廟隂/暗之處厭之而凡殤則以陽明之處厭之也又䘮服小
記謂殤與無後從祖祔食盖庻子之不得祭者其子之/殤與無後皆可從祖而祭于宗子之家然則固不獨適
殤當祭而旁親之殤與無後者宗子皆得而祭之程子/之言固有自來也獨祭法謂祭殤適士及庻人祭子而
止推而上之大夫下祭二則適孫而止諸侯下祭三則/適曽孫而止王下祭五至于適來孫盖凡庻殤皆不得
祭何況旁親朱子謂旁親不嘗祭亦本此而推之也故/於此去殤亦各祭句不用盖以成人之死而無後者猶
可祭而殤必不當祭也程子謂成人無後者之祭兄弟/之孫主之終兄弟之孫之身盖謂自父母而祭之至兄
[009-57b]
弟之孫而止兄弟之曽孫則不復祭也非謂父母不祭/兄弟與其子皆不祭直至兄弟之孫乃始主其祭也其
所論殤祭亦當以是推之何氏曰曽子問士緦不祭謂/主祭者已身有緦服則不當行祭也又曰所祭于死者
無服則祭鄭注謂若舅舅之子從母昆弟以已身於舅/有小功于舅之子及從母昆弟有緦然在所祭者而言
於是死者皆無服又皆外服神明之情自無阻也則已/雖有服是私義也何可以己之私義而廢祖先正統之
常祀也若堂弟之婦之類在主祭者己身固無服阻礙/而上自二代言之一則孫婦有緦麻一則兄子妻有大
功於死者分明有服又皆内服也必無安焉享祭之情/則已雖無服可祭是私祀恐亦難以已之私禮而通祖
先必享之情也朱子曰古人居䘮不祭盖衰麻之衣不/釋于身哭泣之聲不絶於口其出入居處言語飲食皆
與平時絶異故宗廟之祭雖廢而幽明之間兩無憾焉/今人卒哭之後遂墨其衰凡出入起居言語飲食與平
[009-58a]
日所為皆不廢而獨廢此一事竊恐有所未安故學者/但當自省所以居䘮之禮果能一一合禮即廢祭無可
疑不然則卒哭前不得已準禮且廢祭卒哭後畧倣左/傳杜注之説遇四時祭日以衰服特祀於几筵用墨衰
常祀于家廟可也又曰某頃居䘮於四時正祭則不敢/祭而俗節薦享則以墨衰行之盖正祭三獻受胙非居
䘮所可行而俗節則惟普同一獻不讀祝不受胙也然/亦卒哭後方如此前此無衣服可入廟也今服期䘮未
𦵏亦不敢行祭非畧之乃謹之也吴草廬曰朱子謂卒/哭後遇四時祭日以衰服特祀於几筵墨衰常祀於家
廟按凶服不可以接神況墨衰乃世俗非禮之服豈可/服之以祀家廟且䘮禮卒哭而祔之後直至小祥方有
祭豈容中間又于四時祭日而特祀几/筵者乎與家禮不合恐一時未定之論冬至祭始祖本
註冬至陽之始也始祖厥初生民之祖也無主於廟中
[009-58b]
正位設一位合考妣享之遺書本注云祭只一位者夫/婦同享也問始祖是何祖朱
子曰或謂受姓之祖如蔡氏則蔡叔之類或謂厥初生/民之祖如盤古之類 朱子曰祭法須以宗法㕘之古
人所謂始祖亦但謂始爵及别子耳非如程子所祭之/逺上僣則過於禘下僣則奪其宗之為未安也楊氏曰
程子始祖之祭所以明孝子慈孫報本追逺深長之思/仁孝誠敬無窮之念朱子則以為似禘而不敢行但程
子未嘗建議于朝修定祭禮故此亦特統言祭禮之大/綱未及于尊卑輕重隆殺之差也朱子以為似禘不敢
行者以禮不王不禘故也漢制既無太祖又不禘及初/祖此不可以為法後之君子有能推明大傳小記之文
虞夏殷周已行之禮㕘之以程子朱子精微之論/則禘禮可行而古人甚盛之典復見於後世矣立春
祭先祖本注立春生物之始也先祖始祖而下髙祖而
[009-59a]
上非一人也亦無主設兩位分享考妣遺書本註云二/位異所者舅婦
不同享也問先祖是何祖朱子曰是始祖下之第二世/及己身以上第六世之祖盖始祖及髙祖以下至於禰
則自有時祭與冬至季秋之祭在故茲不復祭也陳幾/亭曰位非坐位也既不設主無所用坐盖位者几也列
祖共一几置牲犧粢盛於其上而共享之問何以只設/二位朱子曰此只是以意享之而已 朱子曰古者大
夫有大功則請于天子得祭其髙祖然亦止得祭一次/常時不敢祭今通祭髙祖已為過矣其上世乆逺自合
遷毁不當/更祭也季秋祭禰禰奴禮反音同泥俗讀/如彌者誤 父廟曰禰本注季秋
成物之時也人成形于父故以成物之時祭之但古禮/祭禰即在時祭中無别祭禰之文程子固
古有季秋享帝以父配/之之禮而以義起之也忌日遷主祭於正寢忌日親之/死日也檀
[009-59b]
弓忌日不樂祭義君子有終身之䘮忌日之謂也又忌/日必哀並謂死之日俗以死者生日為生忌日失之矣
正寢今之正㕔是也按禮天子六寢諸侯以下三寢其/正者天子諸侯通謂之路寢次燕寝次后夫人正寝卿
大夫以下其正者卿大夫曰適寢士或謂之適室然按/士䘮禮死于適室䘮大記又言士之妻皆死于寝則寝
與室通也次燕寢次適妻之寢程子以廟中尊者所據/又同室難以獨享故祭之以此 或問横渠曰忌日有
薦可乎曰古則無之今有於人情亦自不害按朱子謂/忌日祭只一位如父忌日止設父一位母忌日止設母
一位祖以上及旁親忌日皆然問孝子有終身之䘮忌/日之謂也不知忌日何服朱子曰唐時士大夫依舊孝
服受弔五代時某人忌日受弔某人弔之遂于坐間刺/殺之後來只受人慰書而不接見須隔日預辦下謝書
俟有來慰者即以謝書授之不得過次日過次日謂之/失禮服亦以親疎逺近為隆殺大槩都是黲巾黲衫後
[009-60a]
來横渠制度又别以為男子重乎首女子重乎帶考之/忌日則用白巾之類而不易帶妣之忌日則易帶而不
改巾服亦隨親疎為隆殺問先生忌日何服朱子曰某/只著白絹凉衫黲巾問黲中以何為之曰紗絹皆可又
問黲巾之制曰如帕幅相似有四隻帶若當幞/頭然問忌日當哭否曰若是哀來時自當哭凡事死
之禮當厚於奉生者人家能存得此等事數件雖幼者
可使漸知禮義 卜其宅兆卜其地之美惡也地美則
其神靈安其子孫盛然則曷謂地之美者土色之光潤
草木之茂盛乃其驗也卜其宅兆而安厝之考經䘮親/章語也卜其地以下乃程子所
以論之如此盖古人所謂地之美者其意不過如此而/已非有如後世堪輿家之説也孔氏曰宅墓穴也兆塋
[009-60b]
域也鄭氏曰𦵏大事故卜之師按外書程氏自先生兄/弟所𦵏以昭穆定穴不用墓 以五色帛埋旬日視色
明暗卜地氣善否伊川嘗言某用昭穆法𦵏一穴既而/尊長召地理人到𦵏處曰此是商音絶處何故如此下
穴某應之曰固知是絶處且試看如何某家至今人已/數倍之矣愚按周禮冢人及墓大夫所掌皆始𦵏者居
中子孫則各就所出之祖祔𦵏以昭穆為左右而爵之/尊者居前卑者居後自天子以至庻人一也又白虎通
引春秋含文嘉曰天子墳髙三仞樹以松諸侯半之樹/以栢大夫八尺樹以栗士四尺樹以槐庻人無墳樹以
楊栁然則惟邱封髙下與所樹之木為不同耳唐時猶/各就所出祖塋祔𦵏如韓文公栁子厚墓誌𦵏萬年先
人墓側祭十二郎文終𦵏汝於先人之兆之類皆是也/今曲阜孔氏猶然其不入孔林者謂之外孔如此則祖
宗既得相聚一處而子孫之祭掃亦易法甚善也今𦵏/既各異處甚有父子之𦵏相隔數百里外者至於年祀
[009-61a]
寖逺子孫式微不復祭掃有祖宗之墓為豪强所竊𦵏/而不之知者大可懼也然則程子昭穆之法固亦猶行
古之/道也而拘忌者惑以擇地之方位決日之吉凶甚者不
以奉先為計而専以利後為慮尤非孝子安厝之用心
厝一作措字通古此就世之惑於堪輿家之説者痛/斥之以見其與 人所謂安厝者異也伊川又云𦵏
書一術至百二十家妄謬之甚在分五姓五姓者宫商/角徵羽也至謂風水隨姓而異此尤大害也古隂陽書
本無此説惟堪輿經黄帝對天老乃有五姓之言黄帝/時只有姬姜二三姓其諸姓氏盡出後代何得當時已
有此語固謬妄無稽之顯然者而世皆惑而信之不亦/愚乎 愚按䘮服小記祔𦵏者不筮宅盖前人之𦵏已
筮而吉今祔𦵏便不必更筮可見地之方位日之吉凶/古人有所不擇也又按唐太宗以近世隂陽雜書訛偽
[009-61b]
尤多命太常博士吕才刋定才皆為之序質以經史而/其序𦵏篇云古者卜𦵏盖以朝市變遷泉石交侵不可
前知故謀之龜筮後世或選年月或相墓田以為窮通/天壽皆係乎此非也按禮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𦵏諸
侯五日而殯五月而𦵏大夫三月士庻人逾月此直為/赴弔逺近之期量事制法故先期而𦵏謂之不懐後期
而𦵏謂之怠禮此則𦵏有定期不擇年與月也春秋丁/巳𦵏定公雨不克𦵏至於戊午㐮事君子善之禮卜先
逺日者避不懐也今法己亥日用𦵏最凶春秋是日𦵏/者二十餘族此𦵏不擇日也禮周尚赤大事用旦殷尚
白大事用日中夏尚黒大事用昏大事者何䘮禮也此/直取當代所尚而不擇時早晚也鄭𦵏簡公司墓大夫
室當柩路若壊其室即平旦而堋不壊其室即日中而/堋子産不欲壊室欲待日中子太叔曰若日中而堋恐
久勞諸侯大夫來㑹𦵏者子産太叔不問時之得失惟/論人事可否而已曽子曰𦵏逢日蝕舍于路左待明而
[009-62a]
行所以備非常也按法𦵏家多取乾艮二時乃近夜半/又與禮乖此𦵏不擇時也今法皆據五姓為之古之𦵏
者並在國都之北趙氏之𦵏在九原漢家山陵或散處/諸城又何上利下利大墓小墓為哉此則𦵏用五姓不
可信也今以風水家言遂擇地選時以希富貴或云辰/日不可哭泣遂莞爾而對弔客或云同属忌于臨壙遂
吉服不送其親傷教敗禮莫斯為甚愚按才所論甚正/通鑑刪改頗與原文微别綱目因之愚謂不如原文更
為詳密因從新舊唐書本訂正附入讀者詳之朱子曰/伊川先生力破俗説然亦自言須風順地厚草木茂盛
之處乃可然則亦須稍有形勢拱揖環抱無空闕/處乃可用也伯恭却只胡亂平地上便𦵏大不是惟五
患者不得不慎須使異日不為道路不為城郭不為溝
池不為貴勢所奪不為耕犁所及犂鄰其反/ 犂耕具本註一本
[009-62b]
所謂五患者溝渠道路避邨落逺井窰邨或作村窰餘/昭反通作窯
見文集𦵏説列遺書誤如井如冰井煤井鹽井之類非/井泉之井煤古通用墨 水經注所謂石墨是也墨讀
作平聲亦謂之石炭窑燒瓦窑也井與窑并上三者為/五也愚按五患當以本注所云為優盖言溝渠道路而
不為城郭已在其中避邨落自不為耕犂所及逺井窑/懼傷地脈且使神靈不安五患中之最切要者惟不為
貴勢所奪則本注無之盖以此非可預慎故也殯顧亭/林曰先王制䘮禮始死而襲襲而殮三日而殯 而治
𦵏且其𦵏也天子七月諸侯五月大夫三月士逾月貴/賤有時自襲而斂斂而殯殯而𦵏中間皆不治他事各
視其力日夕拮据至𦵏乃已其或不幸有事故不得𦵏/其親者雖逾三年不除服食粥居廬寝苫枕塊與初䘮
無異盖愍親之未有所歸也宋何子平以大明末東土/饑荒繼以師旅八年不得營𦵏晝夜啼哭常如袒括之
[009-63a]
日唐歐陽通以母䘮未𦵏四年居廬不釋服冬月其家/人密以氊絮置所眠席下大怒撤去未有親柩停乆不
𦵏而宴樂嬉遊與常人無異如今人之所為者也梁氏/曰周官説冡人墓大夫之職天子既以其昭穆而祔𦵏
矣諸侯亦各以其属祔𦵏焉至于萬民之衆亦令族𦵏/而治以王官盖其生也為君臣為親属而其卒也𦵏以
類從有以見昭穆之序焉有以嚴尊卑之分焉有以褒/崇其功徳焉有以不廢其拜掃焉其親疎如戚稽逺如
近孝敬以存人心以萃由是也自秦漢以來天子之𦵏/既各異處而山陵營治侈費不貲至王公以下多惑隂
陽拘忌甲可乙否此是彼非庻民之家亦紛紛然貪慕/於富貴或乆而不𦵏或𦵏之逺方或發掘頻數或争訟
不已思所以杜僣踰崇孝敬厚風俗息争訟/為人上者安可縱其自為而不嚴其禁令哉 某家治
䘮不用浮屠在洛亦有一二人家化之屠一作圖為浮/屠謂佛也 佛
[009-63b]
氏之教者亦曰浮屠李賢曰即佛陀聲之轉也浮屠正/號曰佛陀與浮屠音聲相近皆西方言其來轉為二音
華言譯之則謂之浄覺洛洛陽縣名屬河南府程子嘗/曰道塲之用螺鈸盖胡人之樂也天竺人重僧見僧必
飯之因使作樂于前今用之死者之側是以其樂臨死/者也至慶禱亦雜用之是甚義理 問治䘮不用浮屠
或親意欲用之當如何朱子曰且以委曲/開諭為先如不可回則又不可拂親意也 今無宗子
故朝廷無世臣若立宗子法則人知尊祖重本人既重
本則朝廷之勢自尊今無宗子下遺書有法字子問今/大宗禮廢無立嫡之法而 皆得
以為後則父為長子三年何也朱子曰宗子雖未能立/服制自當從古亦愛禮存羊之意如漢時宗子法已廢
然其詔令猶云賜民當為父後者爵一級此則禮意猶/存也豈可謂宗子法廢而諸子皆得為父後乎愚按子
[009-64a]
為父後者爵一級至隋唐詔/令猶有此語不獨漢時也古者子弟從父兄今父兄
從子弟由不知本也且如漢髙祖欲下沛時只是以帛
書與沛父老其父兄便能率子弟從之秦二世元年陳/涉起兵沛令欲
以沛應之蕭何曹參諫之因令召髙祖沛令後悔閉城/城守欲誅蕭曹髙祖乃書帛射城上與沛父老父老乃
率子弟共殺/沛令迎髙祖又如相如使蜀亦遺書責父老然後子弟
皆聴其命而從之使去聲發漢武帝元光五年唐蒙畧/通夜郎 巴蜀卒數萬人治道卒多
物故有逃亡者用軍興法誅其渠率已蜀民大驚恐乃/使司馬相如責唐䝉等因諭告巴蜀民以非上意愚按
程子因相如文中有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謹及/讓三老孝弟以不教誨之過等語故云遺書責父老其
[009-64b]
子弟聴其命而從之亦以相如傳有相如還報及唐䝉/已畧通夜郎語而推見之非如上髙祖下沛有明文可
據也事並詳/史記漢書只有一箇尊卑上下之分然後順從而不
亂也若無法以聯屬之安可分音問下如字上法謂宗/子法也 此以 皆以明
上文重本則朝廷/之勢自尊之意且立宗子法亦是天理譬如木必有
從根直上一榦亦必有旁枝又如水雖逺必有正源亦
必有分派處自然之勢也此以明宗子/法當立之理然又有旁枝達
而為榦者故曰古者天子建國諸侯奪宗云然下葉本/有而字衍
見天子建國見春秋桓公三年左傳師服語諸侯奪宗/ 班固白虎通及漢書梅福請封孔子世以為殷後書
[009-65a]
之天子建國言天子適子繼世以為天子其别子皆建/ 國以為諸侯而諸侯不得祖天子則當以兄弟之長
者為宗如周封同姓之國凡兄弟之為諸侯者皆以魯/為宗至戰國時滕猶稱魯為宗國是也奪宗者言既為
諸侯則不得復為宗子如奪之也如諸侯嫡子嫡孫繼/世為君則第二子以下不得禰先君而别子為祖繼别
為宗是也此總以明旁枝達而為榦之意不陳氏曰周/之盛時宗族之法行故得以此繫民而民 散及秦用
商君之法富民有子則分居貧民有子則出贅由是其/流及上雖王公大人亦莫知有敬宗之道浸淫後世習
以成俗間有糾合宗黨一再傳而不散者則人異之/以為義門豈非名生於不足與 以上並伊川語
邢和叔叙明道先生事云堯舜三代帝王之治所以博
大悠逺上下與天地同流者先生固已黙而識之識音/志或
[009-65b]
作如字體以/上明其至於興造禮樂制度文為下至行師用兵
戰陣之法無所不講皆造其極外之夷狄情狀山川道
路之險易邉鄙防戍城寨斥候控帶之要靡不究知陣/古
通作陳郭氏佩觹集顔氏家訓並謂王羲之小學章始/以阜傍作車為軍陳之陳後人因之造其極之造七到
反易音異寨助邁反通作砦又音塞完寨軍壘也或謂/邉城要害處經傳通作塞月令孟冬 要塞是也斥度
也候視望也以望烽火/控制禦也帶圍䕶也其吏事操決文法簿書又皆精
密詳練葉氏曰操決謂操持決㫁也用以上達其用/但上節以用之大者言此以 之小者言也
先生可謂通儒全才矣附録才通儒以體言結首一/節全 以用言結中二節
[009-66a]
介甫言律是八分書是他見得外書厯介甫王氏名安/石慶 二年進士為神
宗時宰相律謂刑統也初魏李悝撰次諸國法著法經/六篇蕭何定律益為九篇以後歴代相承但有損益周
顯徳四年詔以律令古文難知格敕不一命御史知雜/事張湜等訓釋詳定為刑統宋受禪詔判大理寺竇儀
重定為三十卷又按宋隨時㕘酌别有編敕建隆初詔/儀等上編敕四卷凡一百有六條與刑統並行以後逓
有刪改増修至熈寧初神宗以律不足以周事情凡律/所不載者一㫁以敕乃更其名曰敕令格式元豐中始
成書二十有六卷下二府參訂頒行然則神宗以後固/不盡用刑統也故朱子謂今世用敕令格式皆太重不
如律胡三省謂刑統終宋之世行之者盖以大㫖固不/出是書故耳八分書秦羽人上谷王次仲所作鍾繇謂
之章程書蔡文姬别傳臣父邕言割程邈隸字八分耴/二分割李斯小篆二分取八分因名書學惟篆法最古
[009-66b]
八分書猶與篆相近故云朱子曰律所以明法禁非亦/有助于教化但于根本上少有欠缺耳八分是其所長
處二分乃其所闕也是他見得盖許之之辭説問載此/條何意也朱子曰伯恭以凡事皆具惟律不 因有此
條遂謾/載之 横渠先生曰兵謀師律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其術見三王方䇿歴代簡書惟志士仁人為能識其大
者逺者素求預備而不敢忽忘見音現合文集下同律/謀如分 竒正之類
如步伐止齊之類平時則教以孝弟忠信之行務農講/武之法而臨事則教以除暴救民禁亂戢非所謂逺者
大者也西溪李氏曰甘誓攻右攻左御非其馬之正牧/誓六步七步四伐五伐六伐七伐皆不可亂周公司馬
法坐作進退皆有常節魯侯撫師牛馬臣妾戒以勿逐/以其亂部分後不可以為師也程子曰袁紹以十萬衆
[009-67a]
阻官渡而曹操以萬卒取之王莽百萬之衆而光武昆/陽之衆有八千仍有在城中者然則只是數千人取之
符堅下淮百萬而謝𤣥纔二萬人一麾而亂以此觀之/兵衆則易老適足以資敵人一敗不支則自相蹂踐譬
之一人軀幹極大一人輕捷兩人相當則擁腫者遲鈍/為輕捷者出入左右之則必困矣問用兵掩其不備出
其不意王者用師當如此否曰固是用兵須要勝但須/識所以勝之之道湯武之師自不須如此看罔有敵于
我師便可見然湯亦嘗升自陑陑亦間道兩軍相向必/擇可攻處攻也右實則攻左左實則攻右不成道我不
用計也如韓信囊沙壅水之類何害他師衆非我敵決/水使他一半不得渡自是理合如此若漢楚既約分鴻
溝乃復還襲之此則不可問問諜之事如何曰亦不可/楊龜山曰後世推諸葛亮李靖為知兵以其得法制之
意而不務僥倖故也周官之法雖坐作進退亦皆有節/平時不講一旦緩急何以應敵學者不可以不知也又
[009-67b]
曰自黄帝立邱乘之法以制軍政歴世因之未之有改/至周尤詳居則為比閭族黨州鄉出則為伍兩卒旅軍
師天子無事嵗三田以祭祀賔客充君之庖而已其事/宜若緩而不切而王執路鼓親臨教戰涖其坐作進退
疾徐疏數不用命者則戮隨之其教習之嚴如此故六/鄉之兵出則無不勝也以威令素行也朱子曰看古來
許多陣法遇征戰亦未必用得所以張巡用兵未嘗倣/古兵法不過使兵識将意将識士情盖未論臨機應變
方畧不同只如地圓則須布圓陣/地方則須布方陣亦豈容槩論也 肉辟於今世死刑
中取之亦足寛民之死過此當念其散之之乆辟婢亦/反 肉
辟有五刻顙而涅之曰墨辟割鼻曰劓辟刖足曰剕辟/男子割勢婦人幽閉曰宫辟死刑謂大辟也鄭注周禮
司刑引書傳曰決闗梁踰城郭而畧盜者其刑臏男女/不以義交者其刑宫觸易君命革輿服制度姦軌盜攘
[009-68a]
傷人者其刑劓非事而事之出入不以道義而誦不詳/之辭者其刑墨降畔㓂賊劫掠奪攘橋䖍者其刑死臏
謂㫁其滕骨不言臏而言刖者據吕刑之文也漢文帝/十三年太倉長淳于意有罪當刑女緹縈上書願沒為
官婢以贖父刑帝惻然遂除肉刑然按文帝詔謂今有/肉刑三而姦不止註謂黥劓斬趾三者遂以髠鉗代黥
笞三百代劓笞五百代斬趾獨不及宫刑至景帝元年/詔言孝文除宫刑出美人重絶人之世也則知文帝幷
宫刑除之景帝中元年赦徒作陽陵者死罪欲腐者許/之而武帝時李延年司馬遷張安世兄賀皆坐腐刑則
是因景帝中元年之詔宫刑復用而以施之死罪之情/輕者其後亦不復聞獨書正義謂漢文帝止除墨劓剕
宫刑猶在至隋間皇之初始除男子宫刑婦人猶閉于/宫孔氏及事隋其言必有據也但與景帝元年之詔不
合盖自景帝中元年後宫刑復用相沿至隋乃始除之/而説者遂誤以謂文帝不除宫刑也隋既除宫刑於是
[009-68b]
乃定為笞杖徒流死至今相承不改其配逺州者則決/杖黥面而遣之周禮鄭注墨黥也先刻其面以墨室之
則是黥與墨一也書孔注墨鑿其額以墨湼之黥黥面/也則是黥與墨有别矣故致堂以墨為五刑之正黥為
五虐之刑分而二之盖本孔氏説然觀吕刑五虐之刑/黥與劓則並列且肉刑之中黥為最輕又安得獨以此
為五虐之刑而以為始于有苗乎但先王用之使刑當/其罪而有苗則加于無辜之人為虐刑耳後世籍民為
兵無罪而黥之使終身不得自列于平民宜胡氏斥以/為不仁也此者指肉辟寛民之死而言過此則死刑矣
欲寛其死而不得但當念其散之之乆而已謂宜哀矜/而勿喜也散謂民情渙散説見論語浚儀王氏曰按通
鑑西魏大統十三年三月除宫刑非隋也閻百詩曰是/時疆宇分裂西魏雖除宫刑而北齊天統五年猶有應
宫刑之詔至隋間皇元年方永行停止也流按朱子于/井田封建皆以為不可復獨肉刑則謂徒 之法不足
[009-69a]
以止穿窬淫放之姦其過于重者又有不當死而死而/欲採陳羣之議一以宫荆等辟當之愚謂古先王政教
蕩然無存而獨欲留肉刑一旦用刑失當&KR1247者不可復/属恐非仁人所以用心也按周禮掌戮墨者守門劓者
守闕宫者守内刖者守囿盖雖刑餘之人皆各有以處/之使無失所故殘其肢體而猶不至絶其生路今皆不
能行而欲用肉刑可乎神宗初韓絳曽布議復肉刑吕/申公曰後世禮教未備而刑獄繁将有踊貴屨賤之譏
王珪欲取死囚試劓刖之吕公曰不可試之不死則肉/刑遂行矣議遂寝可謂老成之見李氏曰先王之時雖
用肉刑然人之下麗刑者實未嘗遽用之故司㓂以圜/土教罷民凡害人者其罪已定夜置于圜土以囚之盡
施職事以役之明書其所犯之罪于大方版加諸背而/恥之其能翻然痛改則舍之使還其鄉里然猶未能保
其必善也故必三年不齒以驗其果善與否不齒者如/讀法飲射之類皆不得與是也至其不能改而出圜土
[009-69b]
者然後誅之先王/用刑其委曲如此 吕與叔撰横渠先生行狀曰先生
慨然有意三代之治論治人先務未始不以經界為急
嘗曰仁政必自經界始貧富不均教養無法雖欲言治
皆苟而已治人之治平聲界貧富不均教養/無法二者自經 不正之害也世之病難
行者未始不以亟奪富人之田為辭然茲法之行悦之
者衆苟處之有術期以數年不刑一人而可復所病者
特上之未行耳未行上葉/本有人字乃言曰縱不能行之天下猶
可驗之一鄉方與學者議古之法共買田一方畫為數
[009-70a]
井上不失公家之賦役退以其私正經界分宅里立斂
法廣儲蓄興學校成禮俗救菑恤患敦本抑末足以推
先王之遺法明當今之可行此皆有志未就斂去聲菑/災同 朱
子曰張子之意固善然欲行之須有機㑹經大亂之後/天下無人田盡歸官方可給與民如唐口分世業是從
魏晉積亂之極至元魏及北齊後周乗此機方行得荀/悦漢紀一段説此意甚好馬氏曰按夾漈鄭氏言井田
廢七百年至魏孝文始納李安世之言復行均田男夫/十五以上受露田四十&KR1194婦人二十&KR1194然晉武帝時男
子占田七十&KR1194女子三十&KR1194丁男課田五十&KR1194丁女二/十&KR1194次丁男半之女則不與則亦非始于後魏也但史
不書其還受之法無由考其詳耳或以後魏行均田奪/有餘以予不足必致煩擾以興怨謗今觀其立法所受
[009-70b]
者露田諸桑田不在還受之限意桑田必是人户世業/是以栽植桑榆其上而露田不栽樹則似所種者皆荒
閒無主之田必諸逺流配謫無子孫及户絶者墟宅桑/榆盡為公田以供授受則固非盡奪富者之田以與貧
人也又令有盈者無受無還不足者受種如法盈者得/賣其盈不足者得買所不足不得賣其分亦不得買過
所足是令其從便買賣以合均給之數則又非强奪之/以為公田而授無田之人與王莽所行異矣此所以稍
乆而無弊歟劉道原曰後魏均田制度似今世佃官田/及絶户田出租税非如三代井田魏齊周隋兵革不息
農民少而曠土多故均田之制存至唐承平日乆丁口/滋衆官無閒田不復給受故田制為空文唐志云口分
世業之田壊而為兼并似指/以為井田之比失之逺矣 横渠先生為雲巖令政
事大抵以敦本善俗為先雲巖縣名宋属永興軍路丹/州熈寧七年省為鎮入宜川
[009-71a]
縣今宜川隸陜西延安府敦本如興/孝興弟之類善俗如讓畔譲路之類毎以月吉具酒食
召鄉人髙年㑹縣庭親為勸酬使人知養老事長之義
因問民疾苦及告所以訓戒子弟之意食音嗣養去聲/長張丈反 親
為勸酬者以身率先也問民疾苦者欲有以/養之也告所以訓戒子弟者欲有以教之也 横渠先
生曰古者有東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異宫而同財
此禮亦可行古人慮逺目下雖似相疏其實如此乃能
乆相親有東宫至同財十七字見儀禮䘮服篇卋父母/叔父母傳異宫之宫原文本作居張子恐人疑
如後世之異居故易以宫字觀下文非如異居句意自/可見論孟中所載如南宫适北宫錡之類盖各以所居
[009-71b]
之宫氏之應劭或氏於居正謂此也又按傳謂有餘則/歸之宗不足則資之宗注宗者世父為小宗也資取也
可見雖異居而財仍長者一人主之此所以能乆相親/也 此就兄弟言之盖兄弟異居若不相親者然故張
子特論/之如此盖數十百口之家自是飲食衣服難為得一又
異宫乃容子得伸其私所以避子之私也子不私其父
則不成為子古之人曲盡人情必也同宫有叔父伯父
則為子者何以獨厚於其父為父者又烏得而當之避/子
之私至不成為子十五字亦儀禮傳文私其父者如内/則所謂雞初鳴盥𠻳櫛縰笄總以適父母舅姑之所之
類皆是此一節反覆申/明古人所以異宫之意父子異宫為命士以上愈貴則
[009-72a]
愈嚴由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官見禮記内則篇引此以/見命士以上則不獨兄弟異宫也盖以父子親愛
而其分制之嚴有如此亦以明首節似相疎而實相親/之意也鄭康成云古者命士以上年十五父子異宫賈
公彦云不命之士父子雖同/宫其中亦隔别各有門户故異宫猶今世有逐位非
如異居也樂説中自父子異宫以下程子遺書附東見/録後 亦有之 逐位者猶今兄東弟西之
意張子恐人疑為異居故引以明之又朱子曰宫如今/人四合屋雖各一處然四面共牆圍 曰古人所謂宫
只是牆無/今廊屋 治天下不由井地終無由得平周道止是
均平治平聲至語録下同所不由井地則富者田連阡/陌貧者 于流離失 故云終無由得平周道猶
言大道也止是均平/言必當力行井地也 井田卒歸於封建乃定定者謂/溝塗封
[009-72b]
植之類一一有以得其條理而無所闕也葉水心曰自/黄帝至于成周天子所自治者皆是一國之地是以尺
寸步𤱔可歴見于鄉遂之中而置官司役民夫正疆界/治溝洫終嵗辛苦以井田為事而諸侯亦各自治其國
百世不移故井田之法可頒于天下然江漢以南濰淄/以東其不能為者不强使也今天下為一國雖有郡縣
吏皆總于上率二三嵗一代其問大吏有不能一嵗半/嵗而去者是将使誰為之乎是故封建既廢井田雖在
亦不可獨行也愚按伊川謂秦法固不善亦有不可變/者罷侯置守是也又謂必井田必封建必肉刑非聖人
之道也善治者放井田而行之而民不病放封建而使/之而民不勞放肉刑而用之而民不怨故善學者得聖
人之意而不取其迹也迹也者聖人因其一時之利而/制之也於此亦可見程子之公平而張子之言雖善而
有所不必拘矣然朱子曰張子謂井田之法要行須是/封建乃定固是 在今日恐難下手設使强做得成亦
[009-73a]
恐意外别生弊病反不如前則難收拾耳此等事未須/深論他日讀書多歴事乆當自見之也又曰封建亦有
可行者如有功之臣封之一鄉如漢之鄉亭侯田税亦/須要均則經界不可以不行大綱在先正溝洫愚按封
建自不可復而郡縣之官宜慎擇其人以乆其任而重/其權凡可以養士足民贍兵者使皆得以便宜從事然
後嚴為之考課以厚其賞罰有功則如漢賜爵闗内侯/之例増秩加賞而勿易其官無功則降黜廢棄而更求
能者有罪則流殛刑誅而勿加寛貸使之前有所勸後/有所畏如此則有封建之實而無封建之害或亦斟酌
古今之一道也不然則郡縣削弱一旦横決奔潰莫能/支持如明末張李之亂長驅直入率由于此可為深鑒
横以上並/ 渠語
 
[009-73b]
 
 
 
 
 
 
 
 近思録集註卷九
[009-74a]
欽定四庫全書
 近思録集註卷九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制度
濓溪先生曰古聖王制禮法修教化三綱正九疇叙百
姓大和萬物咸若朱子曰綱綱上大䋲也三綱者夫為/妻綱父為子綱君為臣綱也疇類也
九疇見洪範若順也/此所謂理而後和也乃作樂以宣八風之氣以平天下
之情朱子曰八音以宣八方之風見國語宣/所以達其理之分平所以節其和之流故樂聲淡
[009-74b]
而不傷和而不流入其耳感其心莫不淡且和焉淡則
欲心平和則躁心釋朱子曰淡者理之發和者和之為/先淡後和亦主靜之意也然古聖
賢之論樂曰和而已此所謂淡葢以今樂/形之然後見其本於莊正齊肅之意耳優柔平中徳
之盛也天下化中治之至也是謂道配天地古之極也
朱子曰欲心平故平中躁心釋故優柔言聖/人作樂功化之盛如此或云化中當作化成後世禮法
不修政刑苛紊縱欲敗度下民困苦謂古樂不足聴也
代變新聲妖淫愁怨導欲増悲不能自止故有賊君棄
父輕生敗倫不可禁者矣朱子曰廢禮敗度故其聲不/淡而妖淫政苛民困故其聲
[009-75a]
不和而愁怨妖淫故導欲而至於輕生/敗倫愁怨故増悲而至於賊君棄父嗚呼樂者古以
平心今以助欲古以宣化今以長怨朱子曰古今之異/淡與不淡和與不
和而/已不復古禮不變今樂而欲致治者逺哉朱子曰復/古禮然後
可以變今/樂 通書 明道先生言於朝曰治天下以正風俗得
賢才為本永按此/句綱領宜先禮命近侍賢儒及百執事悉心
推訪有徳業充備足為師表者其次有篤志好學材良
行修者延聘敦遣萃於京師俾朝夕相與講明正學永/按
以上求/賢講學其道必本於人倫明乎物理其教自小學洒埽
[009-75b]
應對以往修其孝弟忠信周旋禮樂其所以誘掖激厲
漸摩成就之道皆有節序其要在於擇善修身至於化
成天下自鄉人而可至於聖人之道其學行皆中於是
者為成徳取材識明達可進於善者使日受其業永按/以上
言教學之法小/大體用具備擇其學明徳尊者為大學之師次以分
教天下之學永按此言教成使為/學官推教法於天下擇士入學縣升之州
州賔興於太學太學聚而教之嵗論其賢者能者於朝
凡選士之法皆以性行端潔居家孝悌有亷恥禮遜通
[009-76a]
明學業曉達治道者永按此言選士之法時朱子曰學/校選舉之法必欲乘 改制以漸
復先王之舊而善今日之俗則必如明道先生熙寧之/議然後可以大正其本而盡革其末流之弊 文集下
同/ 明道先生論十事一曰師傅古者自天子達於庶/人必須師友以成就
其徳業今師傅之職不修友臣之/義未著所以尊徳樂善之風未成二曰六官天地四時/之官歴二
帝三王未之或改今官秩淆亂/職業廢弛太平之治所以未至三曰經界制民常産使/之厚生則經
界不可不正井地不可不均今富者跨州縣而莫之止/貧者流離餓殍而莫之恤幸民雖多而衣食不足者葢
無紀極生齒日益繁而不為/之制則衣食日蹙轉死日多四者鄉黨古者政教始乎/鄉里其法始於
比閭族黨州鄉鄼遂以相聯屬統治故/民相安而親睦刑法鮮犯亷恥易格五曰貢士庠序/所以
[009-76b]
明人倫化成天下倘師學廢而道徳不一鄉射亡而禮/義不興貢士不本於鄉里而行實不修秀民不養於學
校而人/材多廢六曰兵役古者府史胥徒受禄公上而兵農未/始判也今驕兵耗匱國力禁衛之外
不漸歸之農則將貽㴱慮府史胥徒之/役毒徧天下不更其制則未免大害七曰民食古者/民必
有九年之食今天下耕之者少食之者衆地力不盡人/功不勤固宜漸從古制均田務農公私交為儲粟之法
以為凶/嵗之備八曰四民古者四民各有常職而農者十居八/九故衣食易給今京師浮民數逾百
萬此在酌古變今均多/恤寡漸為之業以救之九曰山澤本註修虞衡之職衡/聖人理物山虞澤
各有常禁故萬物阜豐而財用不乏今五官不修六府/不治用之無節取之不時推修虞衡之職使長養之則
有變通長/久之勢十曰分數本註冠婚䘮祭車服噐用等事分/古者冠婚䘮祭車服噐用等差
[009-77a]
别莫敢踰僭故財用易給而民有常心今禮制不足以/檢飭人情名數不足以旌别貴賤奸詐攘奪人人求厭
其欲此爭/亂之道也其言曰無古今無治亂如生民之理有窮則
聖王之法可改後世能盡其道則大治或用其偏則小
康此歴代彰灼著明之效也苟或徒知泥古而不能施
之於今姑欲徇名而遂廢其實此則陋儒之見何足以
論治道哉然儻謂今人之情皆已異於古先王之迹不
可復於今趣便目前不務髙逺則亦恐非大有為之論
而未足以濟當今之極弊也永按神宗亦欲變法復古/有真儒不用而用剛愎拂
[009-77b]
戾之人則生/民之不幸也 伊川先生上疏曰三代之時人君必有
師傅保之官師道之教訓傅傅之徳義保保其身體後
世作事無本知求治而不知正君知規過而不知養徳
傅徳義之道固已疎矣保身體之法復無聞焉臣以為
傅徳義者在乎防見聞之非節嗜好之過保身體者在
乎適起居之宜存畏慎之心葉氏曰非禮之事不接於/耳目嗜好之私不溺乎心
術則徳義進矣外適起居之宜内存/畏敬之念則心神莊肅氣體和平矣今既不設保傅之
官則此責皆在經筵欲乞皇帝在宫中言動服食皆使
[009-78a]
經筵官知之有翦桐之戲則隨事箴規違持養之方則
應時諌止文集本註遺書云某嘗進説欲令人主於一/日之中親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宫人之
時少所以涵養/氣質熏陶徳性 伊川先生看詳三學條制云舊制公
私試補葢無虚月學校禮義相先之地而月使之爭殊
非教養之道請改試為課有所未至則學官召而教之
更不考定髙下制尊賢堂以延天下道徳之士及置待
賔吏師齋立檢察士人行檢等法葉氏曰尊賢謂道徳/可矜式者待賔謂行
能可賔敬者吏師通於/治道可為吏之師法也又云自元豐後設利誘之法増
[009-78b]
國學解額至五百人來者奔凑捨父母之養忘骨肉之
愛往來道路旅寓他土人心日偷士風日薄今欲量留
一百人餘四百人分在州郡解額窄處自然士人各安
鄉土養其孝愛之心息其奔趨流浪之志風俗亦當稍
厚又云三舍升補之法皆案文責跡有司之事非庠序
育材論秀之道葢朝廷授法必達乎下長官守法而不
得有為是以事成於下而下得以制其上此後世所以
不治也或曰長貳得人則善矣或非其人不若防閑詳
[009-79a]
密可循守也殊不知先王制法待人而行未聞立不得
人之法也苟長貳非人不知教育之道徒守虚文密法
果足以成人才乎朱子曰先王之學以明人倫為本是/以當是之時百姓親睦風俗淳厚而
聖賢出焉後世學校雖存而不復此意所以教之者不/過趨時干禄之拔而其所以勤勉程督之者又適所以
作其躁競無恥之心雖有良材美質可與入於聖賢之/域者亦往往反為俗學頽風驅誘破壊而不得有所成
就尚何能望其能致化民成俗之效如先王之時哉先/生君子盖有憂之故程夫子兄弟皆嘗建言欲以漸變
流俗之謬而復於先王之意顧皆屈於俗儒之陋説而/不得有所施行矣後之君子有能深考其説而申明之
其亦庶㡬矣乎屑今日學制近出崇觀專以月書季考/為升黜使學者 屑然計較得失於毫釐間而近世之
[009-79b]
俗又専務以文字新竒相髙不復根據經之本義以故/學者益騖於華靡無復探索根源效勵名檢之志大抵
所以破壞其心術者不一而足葢先王所以明倫善俗/成就人材之意掃地盡矣惟元祐間伊川程夫子在朝
與修學制獨有意乎深革其弊而當時咸謂其迂闊無/所施行今其書具在意者後之君子必有能舉而行之
用問後世人才不振士風不美在於科舉之法然使便/ 明道賔興之請伊川看詳之制則今之任學校者皆
由科舉而出豈能遽變而至道曰明道所言始終本末/次序甚明伊川立法姑以為之兆耳然欲變今而從古
亦不過從此規模以漸為之其初不能/不費力矯揉久之或熟則自然丕變矣 明道先生行
狀云先生為澤州晉城令民以事至邑者必告之以孝
悌忠信入所以事父兄出所以事長上度鄉村逺近為
[009-80a]
伍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難相恤而姦偽無所容凡孤㷀
殘廢者責之親戚鄉黨使無失所行旅出於其塗者疾
病皆有所養諸鄉皆有校暇時親至召父母與之語兒
童所讀書親為正句讀教者不善則為易置擇子弟之
秀者聚而教之鄉民為社㑹為立科條旌别善惡使有
勸有恥 萃王假有廟傳曰羣生至衆也而可一其歸
仰人心莫知其鄉也而能致其誠敬鬼神之不可度也
而能致其來格天下萃合人心總攝衆志之道非一其
[009-80b]
至大莫過於宗廟故王者萃天下之道至於有廟則萃
道之至也祭祀之報本於人心聖人制禮以成其徳耳
故豺獺能祭其性然也易/傳 古者戍役再期而還今年
春暮行明年夏代者至復留備秋至過十一月而歸又
明年中春遣次戍者毎秋與冬初兩番戍者皆在疆圉
乃今之防秋也葉氏曰此論采薇遣戍役也北狄畏暑/耐寒又秋氣弓弩可用故秋冬易為侵
暴毎留戍以/防之 經説聖人無一事不順天時故至日閉闗遺書/下同
 韓信多多益辦只是分數明永按分數明者管轄有/法區畫分明能以簡馭
[009-81a]
煩/也 伊川先生曰管轄人亦須有法徒嚴不濟事今帥
千人能使千人依時及節得飯喫只如此者亦能有㡬
葉氏曰法謂區/畫分數之法嘗謂軍中夜驚亞夫堅臥不起不起
善矣然猶夜驚何也亦是未盡善永按舉此一事以/明管轄有法之難
管攝天下人心收宗族厚風俗使人不忘本須是明譜
系收世族立宗子法本註一年有一年工夫繼葉氏曰/古者諸侯之適子適孫 世為君
其餘庶子不得禰其先君因各自立為本派之始祖其/子孫百世皆宗之所謂大宗也族人雖五世外皆為之
齊衰三月大宗之庶子又别為小宗而小宗有四其繼/髙祖之適長子則與三從兄弟為宗繼曽祖之適長子
[009-81b]
則與再從兄弟為宗繼祖之適長子則與同堂兄弟為/宗繼禰之適長子則與親兄弟為宗一身凡事四宗與
大宗為五宗也唯永按後世不行封建則所謂别子為/祖繼别為宗者 有官職䕃襲者可行若士庶之家傳
世既久恐有窒礙難行者矣今世間有推大宗子主祭/者然無法以維之其宗子或貧困絶嗣或流寓四方或
身為敗類不足為族人宗則難以持久唯立祠堂明譜/系使人知尊祖敬宗而收族則宗法雖不行庶乎猶有
統紀不至於渙散而風俗可厚也朱/子嘗言大宗立不得亦當立小宗云 宗子法壞則人
不自知來處以至流轉四方往往親未絶不相識今且
試以一二巨公之家行之其術要得拘守得須是且如
唐時立廟院仍不得分割了祖業使一人主之 凡人
[009-82a]
家法須月為一㑹以合族古人有花樹韋家宗㑹法可
取也每有族人逺來亦一為之吉凶嫁娶之類或須相
與為禮使骨肉之意嘗相通骨肉日疎者只為不相見
情不相接爾 冠婚䘮祭禮之大者今人都不理㑹豺
獺皆知報本今士大夫家多忽此厚於奉養而薄於先
祖甚不可也某嘗修六禮大略家必有廟本註庶人立/影堂 朱子
曰古者命士得立家廟伊川謂無貴賤皆祭自髙祖而/下但祭有豐殺疏殺不同耳 祭祖自髙祖而下當如
伊川所論温公祭自曽祖而下伊川以髙祖而服所當/祭今見於遺書者甚詳此古禮所無創自伊川所以使
[009-82b]
人盡孝敬追逺之義祭伊川祭自髙祖始疑其過要之/既無廟又於禮煞缺 四代亦無害古之所謂廟者其
體面甚大皆有門堂寢室/非如今人但以室為之廟必有主本註髙祖以上即/當祧也主式見文
集又云今人以影祭或一髭髪不相似則所祭已是别/人大不便 朱子曰伊川木主制度其剡刻開竅處皆
有隂陽之數存焉信乎其有制禮作樂之具也只伊川/制士庶不用主只用牌子看來牌子當如主制 不消
做二片相合及竅其旁以通中只問士庶家亦可用主/否曰用亦不妨且如今人未仕 用牌子到任後不中
換了若是士人只用主亦無大利/害問祧主當如何曰當埋之於墓月朔必薦新本註薦/後方食
朔朱子曰諸家禮皆云薦新用朔/ 新如何得合但有新即薦於廟時祭用仲月本註止/於髙祖
旁親無後者祭之别位用問舊嘗收得先生一本祭儀/時祭皆是卜日今聞却 二至三分祭如何朱子曰卜
[009-83a]
日無定慮有不䖍温公亦云止用分至亦可問如此則/冬至祭始祖立春祭先祖季秋祭禰此三祭如何曰覺
得此箇禮數太逺似有僭上之意又問禰祭如何曰此/却不妨 問時祭用仲月清明之類或是先世忌日則
如之何曰却不思量到古人所以貴於卜日也只排祖/先時以客位西邊為上髙祖第一髙祖母次之 是正
排看正面不曽對排曽祖祖父皆然其中有伯叔伯叔/母兄弟嫂無人主祭而我為祭者俱以昭穆論如祔祭
伯叔則祔於曽祖之旁一邊在位牌西邊安伯叔母則/祔曽祖母東邊安兄弟嫂妻婦則祔於祖母之旁伊川
云曽祖兄弟無主者亦不祭只是以義起也古永按朱/子排祖先位以西為上盖謂神道尚右也然 人祫祭
尸在室則以東向為尊南向昭而北向穆尸在堂則以/南向為尊亦左昭而右穆今人祭皆在堂宜以最尊者
居中南向餘則左右對排似理得而心安盖今人習於/東上若以尊者居西反若不安也又如夫婦合葬夫必
[009-83b]
當居左則祭位可知矣旁觀在後者今人或别/設一室祭之似得伊川先生祭之别位之意冬至祭
始祖本註冬至陽之始也始祖厥初生民之祖也無主/於廟中正位設二位合考妣享之 問始祖之祭
朱子曰古無此伊川以義起某當初也祭後來覺得僭/遂不敢祭古者諸侯只得祭始封之君以上不敢祭大
夫有大功則請於天子得祭其髙祖然亦止得祭一番/常時不敢祭程先生亦云人必有髙祖只是有疏數耳
又問今士庶亦有始基之祖莫亦只祭得四代但四代/以上則不可祭否曰如今祭四代已為僭古者官師亦
只得祭二代若是始基之祖莫亦只存得墓祭蔡問冬/至祭始祖是何祖曰或謂受姓之祖如蔡氏則 叔之
類或謂厥初生民之祖如盤古之類之永按本註厥初/生民之祖疑亦指受氏者言之如周 后稷也程子嘗
言我祖喬伯始封於程則喬伯為程氏之始祖今人祭/始祖或以受姓或以改姓或以有大功徳或以始遷家
[009-84a]
自為禮亦各有義其/太荒逺者亦不祭矣立春祭先祖本註立春生物之始/也先祖始祖而下髙
祖以上非一人也亦無主設兩位分享考妣祭問先生/祭禮立春祭髙祖而上只設二位若古人祫 須是逐
位祭朱子曰某只是依伊川説伊川禮更略伊川所定/不是成書温公儀却只做成了 伊川時祭止於髙祖
髙祖而上則於立春設二位統祭之而不用主此説是/也却又云祖又豈可厭多苟其可知者無逺近多少須
當盡祭之疑是初時未曽討論故有此説之始祖先祖/之祭伊川方有此説固是以盡孝子慈孫 心然嘗疑
其禮近於禘祫非臣民所得用遂不敢行古者大夫以/下極於三廟而于祫可以及其髙祖今用先儒之説通
祭髙祖已為過矣其上世久逺自合遷毁不當更祭也/ 永按程子主於追逺朱子主於限制學者擇焉今人
先祖即從始祖祭之其禮簡略似亦無害/又因是使人不忘其祖亦可以勵薄俗云季秋祭禰本/註
[009-84b]
季秋成物/之時也忌日遷主祭於正寢朱子曰古無忌祭近日/諸先生方考及此 忌
日祭只/設一位凡事死之禮當厚於奉生者人家能存得此等
事數件雖㓜者可使漸知禮義 卜其宅兆卜其地之
美惡也地美則其神靈安其子孫盛然則曷謂之地美
者土色之光潤草木之茂盛乃其驗也而拘忌者或以
擇地之方位决日之吉凶甚者不以奉先為計而專以
利後為慮尤非孝子安措之用心也惟五患者不得不
慎須使異日不為道路不為城郭不為溝池不為貴勢
[009-85a]
所奪不為耕犂所及本註一本所謂五患者溝渠道路/避村落逺井窑 問風水之説朱
子曰伊川先生力破俗説然亦自言須是風順地厚之/處乃可然則亦須稍有形勢拱揖環抱無空出處乃可
用也但不用某山某水之説耳幽答孫敬甫書曰隂陽/家説前輩所言固為正論然恐 明之故有所未盡故
不敢從今亦不須深考其書但道路所經耳目所接有/數里無人烟處有欲住者亦住不得其成聚落有宅舍
處便須山水環合畧成氣象然則欲掩藏其父祖安處/其子孫者亦豈可都不揀擇以為乆逺安寜之慮而率
意為之乎但不當極意過求必為富貴利逹之計耳此/等事自有酌中恰好處便是正理世俗固為不及而必
為髙論者似亦過之也伯因説地理曰程先生亦揀草/木茂盛處便不是不擇 恭却只胡亂平地上便葬若
是不知此理亦不是若是知有此道理故意不理㑹尤/不可 答程允夫書曰熹家中自先人以來不用浮屠
[009-85b]
法今謹用但卜地未能免俗然亦只求一平穏處可永/按朱子之論如此今之溺於俗説與過為髙論者 知
所折衷矣又一條因説/易睽卦及之見十卷 正叔云某家治䘮不用浮圖
在洛亦有一二人家化之問治䘮不用浮屠或親意欲/用之不知當如何處朱子曰
且以委曲開釋為先如不可回則又不可咈親意也以/問親死遺囑教用僧道則如何曰便是難處曰也可
不用否曰人子之心有所/不忍這事須仔細商量 今無宗子故朝廷無世臣
若立宗子法則人知尊祖重本人既重本則朝廷之勢
自尊古者子弟從父兄今父兄從子弟由不知本也且
如漢髙祖欲下沛時只是以帛書與沛父老其父兄便
[009-86a]
能率子弟從之又如相如使蜀亦遺書責父老然後子
弟皆聴其命而從之只有一箇尊卑上下之分然後順
從而不亂也若無所以聯屬之安可且立宗子法亦是
天理譬如本必有從根直上一幹亦必有旁枝又如水
雖逺必有正源亦必有分𣲖處自然之勢也然又有旁
枝達而為幹者故曰古者天子建國諸侯奪宗云朱子/曰今
要主宗亦只在人有甚難處只是而今時節更做事不/得如伊川當時要勿封孔子要將朝廷所賜田五百頃
一處給作一奉聖鄉而吕原明便以為不可不知如何/ 祭祀須是用宗子法方不亂不然前面必有不可處
[009-86b]
置者天宗法既立不得亦當立小宗法祭自髙祖以下/親盡則請出髙祖就伯叔位服未盡者祭之嫂則别處
使其子私祭之/今世禮全亂了 邢和叔叙明道先生事云堯舜三代
帝王之治所以博大悠逺上下與天地同流者先生固
已黙而識之至於興造禮樂制度文為下至行師用兵
戰陣之法無所不講皆造其極外之夷狄情狀山川道
路之險易邊鄙防戍城寨斥候控帶之要靡不究知其
吏事操决文法簿書又皆精密詳練若先生可謂通儒
全才矣附/録 介甫言律是八分書是他見得問介甫言/律一條何
[009-87a]
意朱子曰伯恭以凡事皆具惟律不説偶有此條遂漫/載之歴律是刑統此書甚好疑是歴代所有傳襲下來
□世宗竇儀注解過名曰刑統即律也今世却不用律/只用勑令大㮣勑令之法皆重於刑統與古法相近故
曰八分書欠律所以明法禁非亦有助於教化但於根/本上少有 闕耳八分是其所長處二分乃其所闕此
言是他見得者盖許之之詞是律/八分書是欠些教化處見外書 横渠先生曰兵謀
師律聖人不得已而用之其術見三王方䇿歴代簡書
惟志士仁人為能識其逺者大者素求預備而不敢忽
葉氏曰好謀而成師出以律雖聖人用師無謀必敗/無律必亂非若後世譎詐以為謀酷暴以為律斯其
為逺者大者事永按志士仁人有任天下之志有憂天/下之志有兵 亦留意焉横渠先生少年喜談兵所謂
[009-87b]
素求預備不敢/忽忘者 文集 肉辟於今世死刑中取之亦足寛民
之死過句/此當念其散之之久永按肉辟墨劓剕宫也/張子欲以此代死刑之
情輕者亦足寛其死過葢上失道而民散久不幸入於/死罪所當念也葉氏讀寛民之死為句過此為句未安
又按今世死刑情輕者但於流/徙减等終不忍用肉辟尤善 吕與叔撰横渠先生
行狀云先生慨然有意三代之治論治人先務未始不
以經界為急嘗曰仁政必自經界始貧富不均教養無
法雖欲言治皆苟而已世之病難行者未始不以亟奪
富人之田為辭然兹法之行悦之者衆苟處之有術期
[009-88a]
以數年不刑一人而可復所病者特上之未行耳乃言
曰縱不能行之天下猶可驗之一鄉方與學者議古之
法共買田一方畫為數井上不失公家之賦役退以其
私正經界分宅里立斂法廣儲蓄興學校成禮俗救菑
恤患敦本抑末足以推先王之遺法明當今之可行此
皆有志未就問横渠復井田之法如何朱子曰這箇事/某皆不曽敢深考而今只是差役尚有萬
千難行處莫道便要奪他田他豈肯講學時且恁地講/若欲行之須有機㑹經大亂之後天下無人田盡歸官
方可給與民如唐口分世業是從魏晉積亂之極至元/魏及北齊後周乘此機方做得荀悦漢紀一段正説此
[009-88b]
意甚好若平世則誠難行問東坡破此論只行限田之/法如何曰都是胡説作事初如霹靂三五年便放緩了
况限田之法雖舉於今一年深一年便寢矣若欲行/之須是行井田若不能行則且如今之俗那限田只
是戲/論 横渠先生為雲巗令政事大抵以敦本善俗為
先每以月吉具酒食召鄉人髙年㑹縣庭親為勸酬使
人知養老事長之義因問民疾苦及告所以訓戒子弟
之意行/狀 横渠先生曰古者有東宫有西宫有南宫有
北宫異宫而同財永按此儀禮/䘮服傳文此禮亦可行古人慮逺
目下雖似相疎其實如此乃能久相親葢數十百口之
[009-89a]
家自是飲食衣服難為得一又異宫乃容子得伸其私
所以避子之私也子不私其父則不成為子古之人曲
盡人情必也同宫有叔父伯父則為子者何以獨厚於
其父為父者又烏得而當之父子異宫為命士以上愈
貴則愈嚴故異宫猶今世有逐位非如異居也朱子曰/古者宗
法有南宫北宫便是不分財也須異爨今若同爨固好/只是少間人多了又却不齊整又不如異㸑 樂説
 治天下不由井地終無由得平周道止是均平語録/下同
 井田卒歸於封建乃定朱子曰封建井田皆易得致/弊 封建井田乃聖王之制
[009-89b]
公天下之法豈敢以為不然但在今日恐難下手設使/强做得成亦恐意外别生弊病反不如前則難收拾耳
此等事未須深論他日讀書多歴事久當自見之也想/程先生㓜年屢説須要井田封建到晩年又説難行
是他經歴世故之多見得事勢不可行多永按朱子之/論至矣語録中有極言封建之弊者文 不能盡載凡
井田封建朱子姑採先儒之説以其為先王治/天下之大法也學者當考朱子平日之言為斷
 
 
 
 近思録集註卷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