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a0030 二程遺書-宋-程顥 (master)


[002-1a]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䢱書卷二上
             宋 朱子 編
  元豐己未吕與叔東見二先生語
古不必驗今之所患止患不得為不患不能為正/
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此是徹上徹下語聖人元無二
 語明/
一人之心即天地之心心一/作體一物之理即萬物之理一
[002-1b]
 日之運即一歳之運正/
志道懇切固是誠意若廹切不中理則反為不誠葢實
 理中自有緩急不容如是之廹觀天地之化乃可知
 正/
聖人用意深處全在繋辭詩書乃格言明/
古之學者皆有傳授如聖人作經本欲明道今人若不
 先明義理不可治經葢不得傳授之意云爾如繋辭
 本欲明易若不先求卦義則看繋辭不得
[002-2a]
觀易須看時然後觀逐爻之才一爻之間常包涵數意
 聖人常取其重者為之辭亦有易中言之已多取其
 未嘗言者亦不必重事又有且言其時不及其爻之
 才皆臨時參考須先看卦乃看得繋辭
有徳者得天理而用之既有諸已所用莫非中理知巧
 之士雖不自得然才知稍髙亦能窺測見其一二得
 而用之乃自謂泄天機若平心用之亦莫不中理但
 不有諸已須用知巧亦有元本無/有宇反失之如蘇張之
[002-2b]
 類
教人之術若童牛之牿當其未能觸時已先制之善之
 大者其次則豶豕之牙豕之有牙既已難制以百方
 制之終不能使之改惟豶其勢則性自調伏雖有牙
 亦不能為害如有不率教之人却須置其檟楚别以
 道格其心則不須檟楚將自化矣
事君須體納約自牖之意人君有過以理開諭之既不
 肯聽雖當救止於此終不能回却須求人君開納處
[002-3a]
 進説牖乃開明處如漢祖欲廢太子叔孫通言嫡庶
 根本彼皆知之既不肯聽矣縱使能言無以易此惟
 張良知四皓素為漢祖所敬招之使事太子漢祖知
 人心歸太子乃無廢立意及左師觸龍事亦相類
天下善惡皆天理謂之惡者非本惡但或過或不及便
 如此如楊墨之類明/
仁義禮智信五者性也仁者全體四者四支仁體也義
 宜也禮别也智知也信實也
[002-3b]
學者全體此心學雖未盡若事物之來不可不應但隨
 分限應之雖不中不逺矣
學者須敬守此心不可急迫當栽培深厚涵泳於其間
 然後可以自得但急迫求之只是私己終不足以逹
 道
學者全要識時若不識時不足以言學顔子陋巷自樂
 以有孔子在焉若孟子之時世既無人安可不以道
 自任
[002-4a]
訂頑一篇意極完備乃仁之體也學者其體此意令有
 諸已其地位已髙到此地位自别有見處不可窮髙
 極遠恐於道無補也明/
醫書言手足痿痺為不仁此言最善名狀仁者以天地
 萬物為一體莫非己也認得為己何所不至若不有
 諸己自不與己相干如手足不仁氣已不貫皆不屬
 己故博施濟衆乃聖人之功用仁至難言故止曰己
 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
[002-4b]
 也己欲令如是觀仁可以得仁之體明/
博施濟衆云必也聖乎者非謂仁不足以及此言博施
 濟衆者乃功用也明/
嘗喻以心知天猶居京師徃長安但知出西門便可到
 長安此猶是言作兩處若要誠實只在京師便是到
 長安更不可别求長安只心便是天盡之便知性知
 性便知天一作性/便是天當處便認取更不可外求
窮理盡性以至於命三事一時並了元無次序不可將
[002-5a]
 窮理作知之事若實窮得理即性命亦可了明/
學者識得仁體實有諸己只要義理栽培如求經義皆
 栽培之意
世間有鬼神馮依言語者葢屢見之未可全不信此亦
 有理莫見乎隱莫顯乎微而已嘗以所求語劉絢其
 後以其思索相示但言與不是元未嘗告之近來求
 得稍親
昔受學於周茂叔每令尋顔子仲尼樂處所樂何事
[002-5b]
真知與常知異常見一田夫曾被虎傷有人説虎傷人
 衆莫不驚獨田夫色動異於衆若虎能傷人雖三尺
 童子莫不知之然未嘗真知真知須如田夫乃是故
 人知不善而猶為不善是亦未嘗真知若真知决不
 為矣
蒲人要盟事知者所不為况聖人乎果要之止不之衛
 可也盟而背之若再遇蒲人其將何辭以對
嘗言鄭戩作縣定民陳氏為里正既暮有姓陳人乞分
[002-6a]
 居戩立笞之曰安有朝定里正而夕乞分居既而察
 之乞分居者非定里正也今夫赤子未能言其志意
 嗜欲人所未知其母必不能知之然不至誤認其意
 者何也誠心愛敬而已若使愛敬其民如其赤子何
 錯繆之有故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矣
欲知得與不得於心氣上驗之思慮有得中心悦豫沛
 然有裕者實得也思慮有得心氣勞耗者實未得也
 强揣度耳嘗有人言比因學道思慮心虚曰人之血
[002-6b]
 氣固有虚實疾病之來聖賢所不免然未聞自古聖
 賢因學而致心疾者
學者須先識仁仁者渾然與物同體義禮知信皆仁也
 識得此理以誠敬存之而已不須防檢不須窮索若
 心懈則有防心苟不懈何防之有理有未得故須窮
 索存乆自明安待窮索此道與物無對大不足以名
 之天地之用皆我之用孟子言萬物皆備於我須反
 身而誠乃為大樂若反身未誠則猶是二物有對以
[002-7a]
 已合彼終未有之一本下更有/未有之三字又安得樂訂頑意思
 乃備言此體以此意存之更有何事必有事焉而勿
 正心勿忘勿助長未嘗致纖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
 若存得便合有得葢良知良能元不䘮失以昔日習
 心未除却須存習此心乆則可奪舊習此理至約惟
 患不能守既能體之而樂亦不患不能守也明/
事有善有惡皆天理也天理中物須有美惡葢物之不
 齊物之情也但當察之不可自入於惡流於一物明/
[002-7b]
昔見上稱介甫之學對曰王安石之學不是上愕然問
 曰何故對曰臣不敢逺引止以近事明之臣嘗讀詩
 言周公之徳云公孫碩膚赤舄几几周公盛徳形容
 如是之盛如王安石其身猶不能自治何足以及此
 明安一本此下云又嘗稱介甫顥對曰/王 石博學多聞斯有之守約則未也
聖人即天地也天地中何物不有天地豈嘗有心揀别
 善惡一切涵容覆載但處之有道爾若善者親之不
 善者逺之則物不與者多矣安得為天地故聖人之
[002-8a]
 志止欲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
死生存亡皆知所從來胸中瑩然無疑止此理爾孔子
 言未知生焉知死葢略言之死之事即生是也更無
 别理明/
言體天地之化已剰一體字只此便是天地之化不可
 對此箇别有天地明/
胡安定在湖州置治道齋學者有欲明治道者講之於
 中如治兵治民水利算數之類嘗言劉彝善治水利
[002-8b]
 後果為政皆興水利有功
晬面盎背皆積盛致然四體不言而喻惟有徳者能之
大學乃孔氏遺書須從此學則不差明/
孔子之列國答聘而已若有用我者則從之
居今之時不安今之法令非義也若論為治不為則已
 如復為之須於今之法度内處得其當方為合義若
 須更改而後為則何義之有
孟子言養心莫善於寡欲寡欲則心自誠荀子言養心
[002-9a]
 莫善於誠既誠矣又何養此已不識誠又不知所以
 養
賢者惟知義而已命在其中中人以下乃以命處義如
 言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無益於得知命之不可
 求故自處以不求若賢者則求之以道得之以義不
 必言命
克己則私心去自然能復禮雖不學文而禮意已得明/
今之監司多不與州縣一體監司専欲伺察州縣専欲
[002-9b]
 掩蔽不若推誠心與之共治有所不逮可教者教之
 可督者督之至於不聽擇其甚者去一二使足以警
 衆可也
詩書載道之文春秋聖人之用一夲此下云五經之有/春秋揂法律之有斷例
 也律令惟言其法至於斷/例則始見其法之用也詩書如藥方春秋如用藥
 治疾聖人之用全在此書所謂不如載之行事深切
 著明者也有重疊言者如征伐盟會之類葢欲成書
 勢須如此不可事事各求異義但一字有異或上下
[002-10a]
 文異則義須别
君實修資治通鑑至唐事正叔問曰敢與太宗肅宗正
 簒名乎曰然又曰敢辯魏徴之罪乎曰何罪魏徴事
 皇太子太子死遂忘戴天之讐而反事之此王法所
 當誅後世特以其後來立朝風節而掩其罪有善有
 惡安得相掩曰管仲不死子紏之難而事桓公孔子
 稱其能不死曰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自經於溝
 瀆而莫之知也與徴何異曰管仲之事與徴異齊侯
[002-10b]
 死公子皆出小白長而當立子紏少亦欲立管仲奉
 子紏奔魯小白入齊既立仲納子紏以抗小白以少
 犯長又所不當立義已不順既而小白殺子紏管仲
 以所事言之則可死以義言之則未可死故春秋書
 齊小白入於齊以國繋齊明當立也又書公伐齊納
 紏二傳無/子字紏去子明不當立也至齊人取子紏殺之
 此復繋子者罪齊大夫既盟而殺之也與徴之事全
 異
[002-11a]
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徳所以行之者一一則誠也止
 是誠實此三者三者之外更别無誠
孟子才髙學之無可依據學者當學顔子入聖人為近
 有用力處明/
若季氏則吾不能以季孟之間待之季氏强臣君待之
 之禮極隆然非所以待孔子季孟之間則待之之禮
 為至矣然復曰吾老矣不能用也此孔子不繋待之
 輕重特以不用而去
[002-11b]
談經論道則有之少有及治體者如有用我者正心以
 正身正身以正家正家以正朝廷百官至於天下此
 其序也其間則又繋用之淺深臨時裁酌而應之難
 執一意
天地之道常垂象以示人故曰貞觀日月常明而不息
 故曰貞明
學者不必逺求近取諸身只明人理敬而已矣便是約
 處易之乾卦言聖人之學坤卦言賢人之學惟言敬
[002-12a]
 以直内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徳不孤至於聖人亦止
 如是更無别途穿鑿繋累自非道理故有道有理天
 人一也更不分别浩然之氣乃吾氣也養而不害則
 塞乎天地一為私心所蔽則欿然而餒知其小也思
 無邪無不敬只此二句循而行之安得有差有差者
 皆由不敬不正也明/
良知良能皆無所由乃出於天不繋於人
徳性謂天賦天資才之美者也
[002-12b]
凡立言欲涵蓄意思不使知徳者厭無徳者惑
且省外事但明乎善惟進誠心其文章雖不中不逺矣
 所守不約泛濫無功明/
學者須學文知道者進徳而已有徳則不習無不利未
 有學養子而后嫁葢先得是道矣學文之功學得一
 事是一事二事是二事觸類至於百千至於窮盡亦
 只是學不是徳有徳者不如是故此言可為知道者
 言不可為學者言如心得之則施於四體四體不言
[002-13a]
 而喻譬如學書若未得者須心手相須而學苟得矣
 下筆便能書不必積學
有有徳之言有造道之言有述事之言有徳者止言已
 分事造道之言如顔子言孔子孟子言堯舜止是造
 道之深所見如是
所見所期不可不遠且大然行之亦須量力有漸志大
 心勞力小任重恐終敗事
某接人多矣不雜者三人張子厚邵堯夫司馬君實
[002-13b]
聖不可知謂聖之至妙人所不能測
立宗非朝廷之所禁但患人自不能行之
立情虚一大為萬物之源恐未安須兼清濁虚實乃可
 言神道體物不遺不應有方所
教人未見意趣必不樂學欲且教之歌舞如古詩三百
 篇皆古人作之如關雎之類正家之始故用之鄉人
 用之邦國日使人聞之此等詩其言簡奥今人未易
 曉别欲作詩畧言教童子灑掃應對事長之節令朝
[002-14a]
 夕歌之似當有助
致知在格物格至也窮理而至於物則物理盡
今之學者惟有義理以養其心若威儀辭讓以養其體
 文章物采以養其目聲者以養其耳舞蹈以養其血
 脉皆所未備
孟子之於道若溫淳淵懿未有如顔子者於聖人㡬矣
 後世謂之亞聖容有取焉如盍各言爾志子路顔子
 孔子皆一意但有小大之差皆與物共者也顔子不
[002-14b]
 自私已故無伐善知同於人故無施勞若聖人則如
 天地如老者安之之類孟子/疑誤
大學在明明徳先明此道在新民者使人用此道以自
 新在止於至善者見知所止
得而後動與慮而後動異得在己如自使手舉物無不
 從慮則未在己如手中持物以取物知其不利
聖人於文章不講而學葢講者有可否之疑須問辨而
 後明學者有所不知問而知之則可否自决不待講
[002-15a]
 論如孔子之盛徳惟官名禮文有所未知故問於郯
 子老子既知則遂行而已更不須講
正叔言不當以體會為非心以體會為非心故有心小
 性大之説聖人之神與天一有/地字為一安得有二至於
 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莫不在此此心即與天地無異
 不可小了佗不可一作/若或將心滯在知識上故反以心
 為小時本注云横渠云心/禦見聞不宏於性
鼓舞萬物不與聖人同憂此天與人異處聖人有不能
[002-15b]
 為天之所為處
行禮不可全泥古須當視時之風氣自不同故所處不
 得不與古異如今人面貌自與古人不同若全用古
 物亦不相稱雖聖人作須有損益
交神明之意當在事生之後則可以盡孝愛而得其饗
 全用古事恐神不享
訂頑之言極純無雜秦漢以來學者所未到
君與夫人當異廟故自無配明/
[002-16a]
禘王者之大祭祫諸侯之大祭明/
伯淳言學者須守下學上達之語乃學之要
㛮叔無服先王之權後聖有作雖復制服可矣
師不立服不可立也當以情之厚薄事之大小處之如
 顔閔於孔子雖斬衰三年可也其成已之功與君父
 並其次各有淺深稱其情而已下至曲藝莫不有師
 豈可一槩制服
子厚以禮教學者最善使學先有所據守
[002-16b]
斟酌去取古今恐未易言須尺度權衡在胸中無疑乃
 可處之無差
學禮者考文必求先王之意得意乃可以㳂革
凡學之雜者終只是未有所止内不自足也譬之一物
 懸在空中苟無所倚著則不之東則之西故須著模
 佗别道理只為自家不内足也譬之家蔵良金不索
 外求貧者見人説金須借他底看
朋友講習更莫如相觀而善工夫多
[002-17a]
昨日之會大率談禪使人情思不樂歸而悵恨者乆之
 此説天下已成風其何能救古亦有釋氏盛時尚只
 是崇設像教其害至小今日之風便先言性命道徳
 先驅了知者才愈髙明則䧟溺愈深在某則才卑徳
 薄無可奈何佗然據今日次第便有數孟子亦無如
 之何只看孟子時楊墨之害能有甚况之今日殊不
 足言此事葢亦繋時之汚隆清談盛而晉室衰然清
 談為害却只是閑言談又豈若今日之害道今雖故
[002-17b]
 人有一初本無/一字為此學而陷溺其中者則既不可囬
 今初本無/今字只有望於諸君爾直須置而不論更休曰
 且待嘗試若嘗試則已化而自為之矣要之决無取
 初本無此上/二十九字其術初本作/佛學大槩且是絶倫類初本卷/末注云
 昨日之會大率談禪章内一本云云上下皆同版本/已定不可増益今附於此異時有别鋟版者則當以
 此為正/今從之世上不容有此理又其言待要出世出那裏
 去又其迹須要出家然則家者不過君臣父子夫婦
 兄弟處此等事皆以為寄寓故其為忠孝仁義者皆
[002-18a]
 以為不得已爾又要得脱世網至愚速者也畢竟學
 之者不過至似佛佛者一&KR0008胡爾佗本是箇自私獨
 善枯槁山林自適而已若只如是亦不過世上少這
 一箇人又却要周遍謂既得本則不患不周遍要之
 决無此理一本此下云然為其學者詰之理雖/有屈時又却亂説卒不可憑考之今日
 所患者患在引取了中人以上者其力有以自立故
 不可囬若只中人以下自不至此亦有甚執持今彼
 言世網者只為些秉彝又殄滅不得故當忠孝仁義
[002-18b]
 之際皆處於不得已直欲和這些秉彝都消殺得盡
 然後以為至道也然而畢竟消殺不得如人之有耳
 目口鼻既有此氣則須有此識所見者色所聞者聲
 所食者味人之有喜怒哀樂者亦其性之自然今强
 曰必盡絶為得天真是所謂䘮天真也持國之為此
 學者三十年矣其所得者儘説得知有這道理然至
 於反身而誠却竟無得處佗有一箇覺之理可以敬
 以直内矣然無義以方外其直内者要之其本亦不
[002-19a]
 是譬之贊易前後貫穿都説得是有此道理然須黙
 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徳行一再有/徳行字處是所謂自得
 也談禪者雖説得葢未之有得其徒亦有肯道佛卒
 不可以治天下國家者然又須道得本則可以周遍
有問若使天下盡為佛可乎其徒言為其道則可其迹
 則不可伯淳言若盡為佛則是無倫類天下却都沒
 人去理然自亦以天下國家為不足治要逃世網其
 説至於不可窮處佗又有一箇鬼神為説
[002-19b]
立人之道曰仁與義據今日合人道廢則是今尚不廢
 者猶只是有那些秉彝卒殄滅不得以此思之天壤
 間可謂孤立其將誰告耶
今日卓然不為此學者惟范景仁與君實爾然其所執
 理有出於禪學之下者一日做身主不得為人驅過
 去裏
君實嘗患思慮紛亂有時中夜而作達旦不寐可謂良
 自苦人都來多少血氣若此則㡬何而不摧殘以盡
[002-20a]
 也其後告人曰近得一術常以中為念則又是為中
 所亂中又何形如何念得佗只是於名言之中揀得
 一箇好字與其為中所亂却不如與一串數珠及與
 佗數珠佗又不受殊不知中之無益於治心不如數
 珠之愈也夜以安身睡則合眼不知苦苦思量箇甚
 只是不與心為主三更常有人喚醒也諸本無/此八字
學者於釋氏之説直須如滛聲美色以逺之不爾則駸
 駸然入於其中矣顔淵問為邦孔子既告之以五帝
[002-20b]
 三王之事而復戒以放鄭聲逺佞人曰鄭聲滛佞人
 殆彼佞人者是佗一邊佞耳然而於已則危只是能
 使人移故危也至於禹之言曰何畏乎巧言令色巧
 言令色直消言畏只是須著如此戒慎猶恐不免釋
 氏之學更不消言常戒到自家自信後便不能亂得
以書傳道與口相傳煞不相干相見而言因事發明則
 並意思一時傳了書雖言多其實不盡
顴秦中氣豓衰邊事所困累歳不稔昨來餽邊䘮亡今
[002-21a]
 日事未可知大有可憂者以至士人相繼淪䘮為足
 粧㸃關中者則遂化去吁可怪也凡言王氣者實有
 此理生一物須有此氣不論豓惡須有許大氣美故
 生是人至如闕里有許多氣豓故此道之流以至今
 日昔横渠説出此道理至此㡬乎衰矣只介父一箇
 氣豓大小大伯
伯淳嘗與子厚在興國事曾講論終日而曰不知舊日
 曾有甚人於此處講此事
[002-21b]
與叔所問今日宜不在有疑今尚差池者葢為昔亦有
 雜學故今日疑所進有相似處則遂疑養氣為有助
 便休信此説葢為前日思慮紛擾今要虚静故以為
 有助前日思慮紛擾又非義理又非事故如是則只
 是狂妄人耳懲此以為病故要得虚静其極欲得如
 槁木死灰又却不是葢人活物也又安得為槁木死
 灰既活則須有動作須有思慮必欲為槁木死灰除
 是死也忠信所以進徳者何也閑邪則誠自存誠存
[002-22a]
 斯為忠信也如何是閑邪非禮而勿視聽言動邪斯
 閑矣以此言之又㡬時要身如枯木心如死灰又如
 絶四後畢竟如何又㡬時須如枯木死灰敬以直内
 則須君則是君臣則是臣凡事如此大小大直截也
有言養氣可以為養心之助曰敬則只是敬敬字上更
 添不得譬之敬父矣又豈須得道更将敬兄助之又
 如今端坐附火是敬於向火矣又豈須道更將敬於
 水以助之猶之有人曾到東京又曾到西京又曾到
[002-22b]
 長安若一處上心來則他處不容叅然則人心裏著
 兩件物不得
飲酒不可使醉不及亂者不獨不可亂志只血氣亦不
 可使亂但使浹洽而已可也
邢和叔後來亦染禪學其為人明辯有才後更曉練世
 事其於學亦日月至焉者也尹子曰明辯有才而復/染禪學何所不為也
伯淳自謂只得佗人待做惡人敬而逺之嘗有一朝士
 乆不見謂伯淳曰以伯淳如此聰明因何許多時終
[002-23a]
 不肯囬頭來伯淳答以葢恐囬頭後錯也
㢲之凡相見須室礙葢有先定之意和叔一作/與叔據理却
 合滯礙而不然者只是佗至誠便相信心直篤信
理則須窮性則須盡命則不可言窮與盡只是至於命
 也横渠昔常譬命是源窮理與盡性如穿渠引源然
 則渠與源是兩物後來此議必改來
今語道則須待要寂滅湛静形便如槁木心便如死灰
 豈有直做牆壁木石而謂之道所貴乎智周天地萬
[002-23b]
 物而不遺又㡬時要如死灰所貴乎動容周旋中禮
 又㡬時要如槁木論心術無如孟子也只謂必有事
 焉一本有而/勿正心字今既如槁木死灰則却於何處有事
君實之能忠孝誠實只是天資學則元不知學堯夫之
 坦夷無思慮紛擾之患亦只是天資自美爾皆非學
 之功也
持國嘗論克己復禮以謂克却不是道伯淳言克便是
 克之道持國又言道則不須克伯淳言道則不消克
[002-24a]
 却不是持國事在聖人則無事可克今日持國須克
 得已便然後復禮
㳺酢楊時是學得靈利髙才也楊時於新學極精今日
 一有所問能盡知其短而持之介父之學大扺支離
 伯淳嘗與楊時讀了數篇其後盡能推類以通之
有問詩三百非一人之作難以一法推之伯淳曰不然
 三百三千中所擇不特合於雅頌之音亦是擇其合
 於教化者取之篇中亦有次第淺深者亦有元無次
[002-24b]
 序者
新政之改亦是吾黨争之有太過成就今日之事塗炭
 天下亦須兩分其罪可也當時天下岌岌乎殆哉介
 父欲去數矣其時介父直以數事上前卜去就若青
 苗之議不行則决其去伯淳於上前與孫萃老同得
 上意要了當此事大抵上意不欲抑介父要得人擔
 當了而介父之意尚亦無必伯淳嘗言管仲猶能言
 出令當如流水以順人心今參政須要做不順人心
[002-25a]
 事何故介父之意只恐始為人所沮其後行不得伯
 淳却道但做順人心事人誰不願從也介父道此則
 感賢誠意却為天祺其日於中書大悖縁是介父大
 怒遂以死力争於上前上為之一以聼用從此黨分
 矣莘老受約束而不肯行遂坐貶而伯淳遂待罪既
 而除以京西提刑伯淳復求對遂見上上言有甚文
 字伯淳云今咫只天顔尚不能少囬天意文字更復
 何用欲去而上問者數四伯淳每以陛下不宜輕用
[002-25b]
 兵為言朝廷羣臣無能任陛下事者以今日之患觀
 之猶是自家不善從容至如青苖且放過又且何妨
 伯淳當言職苦不曾使文字大綱只是於上前説了
 其他些小文字只是備禮而已大抵自仁祖朝優容
 諫臣當言職者必以詆訐而去為賢習以成風惟恐
 人言不稱職以去為落便宜昨來諸君葢未免此苟
 如是為則是為己尚有私意在却不在朝廷不干事
 理
[002-26a]
今日朝廷所以特惡忌伯淳者以其可理會事只是理
 會學這裹動則於佗輩有所不便也故特惡之深
以吾自處猶是自家當初學未至意未誠其徳尚薄無
 以感動佗天意此自思則如此然據今日許大氣豓
 當時欲一二人動之誠如河濵之人捧土以塞孟津
 誠可笑也據當時事勢又至於今日豈不是命
只著一箇私意便是餒便是缺了佗浩然之氣處誠者
 物之終始不誠無物這裏缺了佗則便這裏没這物
[002-26b]
 浩然之氣又不待外至是集義所生者這一箇道理
 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只是人不到佗這裏知此便是
 明善
生生之謂易是天之所以為道也天只是以生為道繼
 此生理者即是善也善便有一箇元底意思元者善
 之長萬物皆有春意便是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成却待佗萬物自成其一作/甚性須得
告子云生之謂性則可凡天地所生之物須是謂之性
[002-27a]
 皆謂之性則可於中却須分别牛之性馬之性是他
 便只道一般如釋氏説蠢動含靈皆有佛性如此則
 不可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者天䧏是於下萬物
 流行各正性命者是所謂性也循其性一作各/正性命而不
 失是所謂道也此亦通人物而言循性者馬則為馬
 之性又不做牛底性牛則為牛之性又不為馬底性
 此所謂率性也人在天地之間與萬物同流天㡬時
 分别出是人是物修道之謂教此則専在人事以失
[002-27b]
 其本性故修而求復之則入於學若元不失則何修
 之有是由仁義行也則是性已失故修之成性存存
 道義之門亦是萬物各有成性存存亦是生生不已
 之意天只是以生為道
萬物皆只是一箇天理已何與焉至如言天討有罪五
 刑五用哉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此都只是天理自
 然當如此人㡬時與與則便是私意有善有惡善則
 理當喜如五服自有一箇次第以章顯之惡則理當
[002-28a]
 惡一作/怒彼自絶於理故五刑五用曷嘗容心喜怒於
 其間哉舜舉十六相堯豈不知只以佗善未著故不
 自舉舜誅四凶堯豈不察只為佗惡未著那誅得佗
 舉與誅曷嘗有毫髪厠於其間哉只有一箇義理義
 之與比
人能放這一箇身公共放在天地萬物中一般看則有
 甚妨礙雖萬身曾何傷乃知釋氏苦根塵者皆是自
 私者也
[002-28b]
要修持佗這天理則在徳須有不言而信者言難為形
 狀養之則須直不愧屋漏與慎獨這是箇持養底氣
 象也
知止則自定萬物撓不動非是别將箇定來助知止也
詩書中凡有箇主宰底意思者皆言帝有一箇包涵徧
 覆底意思則言天有一箇公共無私底意思則言王
 上下千百歲中若合符契
如天理底意思誠只是誠此者也敬只是敬此者也非
[002-29a]
 是别有一箇誠更有一箇敬也
天理云者這一箇道理更有甚窮已不為堯存不為桀
 亡人得之者故大行不加窮居不損這上頭來更怎
 生説得存亡加減是佗元無少欠百理具備胡本此/下云得
 這箇天理是謂大人以其道變通無窮故謂之聖/不疾而速不行而至須黙而識之處故謂之神
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矣乾坤毁則無以見易易不
 可見則乾坤或㡬乎息矣易是箇甚易又不只是這
 一部書是易之道也不要將易又是一箇事即事一/作
[002-29b]
 只/是盡天理便是易也
天地之化既是二物必動已不齊譬之兩扇磨行便其
 齒齊不得齒齊既動則物之出者何可得齊轉則齒
 更不復得齊從此參差萬變巧厯不能窮也
天地之間有者只是有譬之人之知識聞見經厯數十
 年一日念之了然胸中這一箇道理在那裏放著來
養心者且須是教他寡欲又差有功
中心斯須不和不樂則鄙詐之心入之矣此與敬以直
[002-30a]
 内同理謂敬為和樂則不可然敬須和樂只是中心
 沒事也
大凡利害禍福亦須致命須得致之為言直如人以力
 自致之謂也得之不得命固已定君子須知佗命方
 得不知命無以為君子葢命苟不知無所不至故君
 子於困窮之時須致命便遂得志其得禍得福皆已
 自致只要申其志而已
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無益於得言求得不濟事元/本
[002-30b]
 無不/字此言猶只為中人言之若為中人以上而言却
 只道求之有道非道則不求更不消言命也
堯夫豪傑之士根本不帖帖地伯淳嘗戲以亂世之姦
 雄中道學之有所得者然無禮不恭極甚又嘗戒以
 不仁已猶不認以為人不曾來學伯淳言堯夫自是
 悠悠自言須如我與/李之才方得道
天民之先覺譬之皆睡佗人未覺來以我先覺故揺擺
 其未覺者亦使之覺及其覺也元無少欠葢亦未嘗
[002-31a]
 有所増加也適一般爾天民云者葢是全盡得天生
 斯民底事業天之生斯民也將以道覺斯民葢言天
 生此民將以此道覺此民則元無少欠亦無増加未
 嘗不足達可行於天下者謂其全盡天之生民之理
 其術亦足以治天下國家故也
可欲之謂善便與元者善之長同理
禮樂不可斯須去身
不能反躬天理滅矣天理云者百理具備元無少欠故
[002-31b]
 反身而誠只是言得已上更不可道甚道元本道字/屬下文
命之曰易便有理一本無此七字但/云道理皆自然若安排定則更有
 甚理天地隂陽之變便如二扇磨升䧏盈虚剛柔初
 未嘗停息陽常盈隂常虧故便不齊譬如磨既行齒
 都不齊既不齊便生出萬變故物之不齊物之情也
 而莊周强要齊物然而物終不齊也堯夫有言泥空
 終是著齊物到頭争此其肅如秋其和如春如秋便
 是義以方外也如春觀萬物皆有春意堯夫有詩云
[002-32a]
 拍拍滿懐都是春又曰芙蓉月向懐中照楊栁風來
 面上吹不止風月/言皆有理又曰卷舒萬古興亡手出入㡬重
 雲水身若莊周大抵寓言要入佗放蕩之場堯夫却
 皆有理萬事皆出於理自以為皆有理故要得縱心
 妄行總不妨一本此下云堯夫詩云聖人喫𦂳些兒/事其言太急廹此道理平鋪地放著裏
 何必/如此
觀天理亦須放開意思開濶得心胸便可見打揲了習
 心兩漏三漏子今如此混然説做一體猶二本那堪
[002-32b]
 更二本三本今雖知可欲之為善亦須實有諸己便
 可言誠誠便合内外之道今看得不一只是心生除
 了身只是理便説合天人合天人已是為不知者引
 而致之天人無間夫不充塞則不能化育言贊化育
 已是離人而言之
須是大其心使開濶譬如為九層之臺須大做脚須得
元亨者只是始而亨者也此通人物而言通元本/作詠字謂始
 初發生大㮣一例亨通也及到利貞便是各正性命
[002-33a]
 後屬人而言也利貞者分在性與情只性為本情是
 性之動處情又㡬時惡故者以利為本只是順利處
 為性若情則須是正也
醫家以不認痛癢謂之不仁人以不知覺不認義理為
 不仁譬最近
所以謂萬物一體者皆有此理只為從那裏來生生之
 謂易生則一時生皆完此理人則能推物則氣昏推
 不得不可道他物不與有也人只為自私將自家軀
[002-33b]
 殻上頭起意故看得道理小了佗底放這身來都在
 萬物中一例看大小大快活釋氏以不知此去佗身
 上起意思奈何那身不得故却厭惡要得去盡根塵
 為心源不定故要得如枯木死灰然沒此理要有此
 理除是死也釋氏其實是愛身放不得故説許多譬
 如負販之蟲已載不起猶自更取物在身又如抱石
 沉河以其重愈沉終不道放下石頭惟嫌重也
孟子論四端處則欲擴而充之説約處則博學詳説而
[002-34a]
 反説約此内外交相養之道也
萬物皆備於我不獨人爾物皆然都自這裏出去只是
 物不能推人則能推之雖能推之㡬時添得一分不
 能推之㡬時減得一分百理具在平鋪放著㡬時道
 堯盡君道添得些君道多舜盡子道添得些孝道多
 元來依舊
横渠教人本只是謂世學膠固故説一箇清虚一大只
 圖得人稍損得沒去就道理來然而人又更别處走
[002-34b]
 今日且只道敬
聖人之徳行固不可得而名狀若顔子底一箇氣象吾
 曹亦心知之欲學聖人且須學顔子後來曾子子夏/煞學得到上面
 也/
今學者敬而不見得元本有/未字又不安者只是心生亦是
 太以敬來做事得重此恭而無禮則勞也恭者私為
 恭之恭也禮者非體之禮是自然底道理也只恭而
 不為自然底道理故不自在也須是恭而安今容貌
[002-35a]
 必端言語必正者非是道獨善其身要人道如何只
 是天理合如此本無私意只是箇循理而已
堯夫解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玉者温潤之物若將兩塊
 玉來相磨必磨不成須是得佗箇麤礪底物方磨得
 出譬如君子與小人處為小人侵陵則修省畏避動
 心忍性增益預防如此便道理出來
公掞昨在洛有書室兩旁各一牖牖各三十六隔一書
 天道之要一書仁義之道中以一牓書毋不敬思無
[002-35b]
 邪中處之此意亦好
古人雖胎教與保傅之教猶勝今日庠序鄉黨之教古
 人自幼學耳目㳺處所見皆善至長而不見異物故
 易以成就今人自少所見皆不善才能言便習穢惡
 日日消鑠更有甚天理須人理皆盡然尚以些秉彝
 消鑠盡不得故且恁過一日之中起多少巧偽萌多
 少機穽據此箇薰蒸以氣動氣宜乎聖賢之不生和
 氣之不兆也尋常問或有些時和歲豐亦出於幸也
[002-36a]
 不然何以古者或同時或同家並生聖人及至後世
 乃數千歳寂寥
人多言天地外不知天地如何説内外外面畢竟是箇
 甚若言著外則須似有箇規模
凡言充塞云者却似箇有規模底體面將這氣充實之
 然此只是指而示之近耳氣則只是氣更説甚充塞
 如化育則只是化育更説甚贊贊與充塞又早却是
 别一件事也
[002-36b]
理之盛衰之説與釋氏初刼之言如何到佗説便亂道
 又去窺測得些彼其言成住壊空曰成壊則可住與
 空則非也如小兒既生亦日日長行元不曾住是佗
 本理只是一箇消長盈虧耳更沒别事
極為天地中是也然論地中儘有説據測景以三萬里
 為中若有窮然有至一邊已及一萬五千里而天地
 之運葢如初也然則中者亦時中耳地形有髙下無
 適而不為中故其中不可定下譬如楊氏為我墨氏
[002-37a]
 兼愛子莫於此二者以執其中則中者適未足為中
 也故曰執中無權猶執一也若是因地形髙下無適
 而不為中則天地之化不可窮也若定下不易之中
 則須有左有右有前有後四隅既定則各有逺近之
 限便至百千萬億亦猶是有數葢有數則終有盡處
 不知如何為盡也
日之形人莫不見似輪似餅其形若有限則其灮亦須
 有限若只在三萬里中升降出沒則須有灮所不到
[002-37b]
 處又安有此理今天之蒼蒼豈是天之形視下也亦
 須如是日固陽精也然不如舊説周囘而行中心是
 須彌山日無適而不為精也地既無適而不為中則
 日無適而不為精也氣行滿天地之中然氣須有精
 處故其見如輪如餅譬之鋪一溜柴薪從頭爇著火
 到處其光皆一般非是有一塊物推著行將去氣行
 到寅則寅上有光行到卯則卯上有光氣充塞無所
 不到若這上頭得箇意思便知得生物之理
[002-38a]
觀書者亦須要知得隨文害義如書曰湯既勝夏欲遷
 其社不可既處湯為聖人聖人不容有妄舉若湯始
 欲遷社衆議以為不可而不遷則是湯先有妄舉也
 不可者湯不可之也湯以為國既亡則社自當遷以
 為遷之不若不遷之愈故但屋之屋之則與遷之無
 以異既為亡國之社則自王城至國都皆有之使為
 戒也故春秋書亳社災然則魯有亳社屋之故有火
 災此制計之必始於湯也
[002-38b]
長安西風而雨終未曉此理須是自東自北而風則雨
 自南自西則不雨何者自東自北皆屬陽坎卦/本陽陽唱
 而隂和故雨自西自南隂也隂唱而陽不和蝃蝀之
 詩曰朝隮于西崇朝其雨是陽來唱也故雨蝃蝀在
 東則是隂先唱也莫之敢指者非謂手指莫敢指陳
 也猶言不可道也易言宻雲不雨自我西郊言自西
 則是隂先唱也故雲雖宻而不雨今西風而雨恐是
 山勢使然
[002-39a]
學者用了許多工夫下頭須落道了是入異教只為自
 家這下元未曾得箇安泊處那下説得成熟世人所
 惑者鬼神轉化佗總有説又費力説道理又打入箇
 無底之壑故一生出不得今日須是自家這下照得
 理分明則不走作形而下形而上者亦須更分明須
 得雖則心有一作/存黙識有難名狀處然須説盡心知
 性知天亦須於此留意此章一無落/道了是四字
學則與佗窮理盡性以至於命則不失異教之書雖小
[002-39b]
 道必有可觀者焉然其流必乖故不可以一事遂都
 取之若楊墨亦同是堯舜同非桀紂是非則可也其
 就上所説則是成就他説也非桀是堯是吾依本分
 事就上過説則是佗私意説箇要之只有箇理
講學本不消得理㑹然毎與剔撥出只是如今雜亂膠
 固須著説破
孟子論王道便實徒善不足為政徒法不能自行便先
 從養生一作/道上説將去既庶既富然後以飽食煖衣
[002-40a]
 而無教為不可故教之也孟子而後却只有原道一
 篇其間語固多病然要之大意儘近理若西銘則是
 原道之宗祖也原道却只説到道元未到得西銘意
 思據子厚之文醇然無出此文也自孟子後葢未見
 此書
聖人之教以所貴率人釋氏以所賤率人初本無此十/六字卷末注
 云又學佛者難吾言章一本章首/有云云下同餘見昨日之㑹章學佛者難聲/去吾言
 謂人皆可以為堯舜則無僕隸正叔言人皆可以為
[002-40b]
 堯舜聖人所願也其不為堯舜是所可賤也故以為
 僕隸
㳺酢楊時先知學禪已知向裏沒安泊處故來此却恐
 不變也暢大隱許多時學乃方學禪是於此葢未有
 所得也吕進伯可愛老而好學理㑹直是到底天祺
 自然有徳氣似箇貴人氣象只是却有氣短處規規
 太以事為重傷於周至却是氣局小景庸則只是才
 敏須是天祺與景庸相濟乃為得中也
[002-41a]
子厚則髙才其學更先從雜博中過來
理則天下只是一箇理故推至四海而凖須是質諸天
 地考諸三王不易之理故敬則只是敬此者也仁是
 仁此者也信是信此者也又曰顛沛造次必於是又
 言吾斯之未能信只是道得如此更難為名狀
今異教之害道家之説則更沒可闢唯釋氏之説衍蔓
 迷溺至深今日今日一/作自是釋氏盛而道家蕭索方其
 盛時天下之士徃徃一作/又自從其學自難與之力争
[002-41b]
 惟當自明吾理吾理自立則彼不必與争然在今日
 釋氏却未消理㑹大患者却是介甫之學譬之盧從
 史在潞州知朝廷將討之當時便使一處逐其節度
 使朝廷之議要討逐節度者而李文饒之意要先討
 潞州則不必治彼而自敗矣如今日却要先整頓介
 甫之學壊了後生學者
異教之説其盛如此其乆又如是亦須是有命然吾輩
 不謂之命也
[002-42a]
人之於患難只有一箇處置盡人謀之後却須泰然處
 之有人遇一事則心心念念不肯捨畢竟何益若不
 㑹處置了放下便是無義無命也
道之不明也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賢者則只過當
 不肖又却都休
冬至一陽生却須斗寒正如欲曉而反暗也隂陽之際
 亦不可截然不相接厮侵過便是道理天地之間如
 是者極多艮之為義終萬物始萬物此理最妙須玩
[002-42b]
 索這箇理
古言乾坤退處不用之地而用六子若人則便分君道
 無為臣道有為若天則誰與佗安排佗如是須有道
 理故如八卦之義須要玩索
早梅冬至已前發方一陽未生然則發生者何也其榮
 其枯此萬物一箇隂陽升䧏大節也然逐枝自有一
 箇榮枯分限不齊此各有一乾坤也各自有箇消長
 只是箇消息惟其消息此所以不窮至如松栢亦不
[002-43a]
 是不彫只是後彫彫得不覺怎少得消息方夏生長
 時却有夏枯者則冬寒之際有發生之物何足怪也
物理最好玩
隂陽於天地間雖無截然為隂為陽之理須去參差然
 一箇升䧏生殺之分不可無也
動植之分有得天氣多者有得地氣多者本乎天者親
 上本乎地者親下然要之雖木植亦兼有五行之性
 在其中只是偏得土之氣故重濁也
[002-43b]
伯淳言西銘某得此意只是須得佗子厚有如此筆力
 佗人無縁做得孟子以後未有人及此得此文字省
 多少言語且教佗人讀書要之仁孝之理備於此須
 臾而不於此則便不仁不孝也
詩前序必是當時人所傳國史明乎得失之迹者是也
 不得此則何縁知得此篇是甚意思大序則是仲尼
 所作其餘則未必然要之皆得大意只是後之觀詩
 者亦添入
[002-44a]
詩有六體須篇篇求之或有兼備者或有偏得一二者
 今之解詩者風則分付與國風矣雅則分付與大小
 雅矣頌即分付與頌矣詩中且沒却這三般體如何
 看得詩風之為言便有風動之意興便有一興喻之
 意比則直比之而已蛾眉瓠犀是也賦則賦陳其事
 如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是也雅則正言其事頌則稱
 美之言也如于嗟乎騶虞之類是也
關雎之詩如言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滛其
[002-44b]
 色非后妃之事明知此意是作詩者之意也如此類
 推之
詩言后妃夫人者非必謂文王之妻也特陳后妃夫人
 之事如斯而已然其後亦有當時詩附入之者汝墳
 是也且二南之詩必是周公所作佗人恐不及此以
 其為教於衽席之上閨門之内上下貴賤之所同也
 故用之鄉人邦國而謂之國風也化天下只是一箇
 風至如鹿鳴之詩數篇如燕羣臣遣戍役勞還率之
[002-45a]
 類皆是為國之常政其詩亦恐是周公所作如後人
 之為樂章是也
論語中言唐棣之華者因權而言逸詩也孔子刪詩豈
 只取合於雅頌之音而已亦是謂合此義理也如皇
 矣蒸民文王大明之類其義理非人人學至於此安
 能及此作詩者又非一人上下數千年若合符節只
 為合這一箇理若不合義理孔子必不取也
夫子言興於詩觀其言是興起人善意汪洋浩大皆是
[002-45b]
 此意如言秉心塞淵騋牝三千須是塞淵然後騋牝
 三千塞淵有/義理又如駉之詩坰牧是賤事其中却言思
 無邪詩三百一言以蔽之者在此一句坰牧而必要
 思無邪者葢為非此則不能坰牧又如考槃之詩解
 者謂賢人永誓不復告君不復見君又自誓不詐而
 實如此也據此安得有賢者氣象孟子之於齊是甚
 君臣然其去未嘗不遲遲顧戀今此君才不用便躁
 忿如此是不可磯也乃知此詩解者之誤此詩是賢
[002-46a]
 者退而窮處心不忘君怨慕之深者也君臣猶父子
 安得不怨故直至於寤寐弗忘永陳其不得見君與
 告君又陳其此誠之不詐也此章注塞淵有義理/一作塞淵於義理
堯與舜更無優劣及至湯武便别孟子言性之反之自
 古無人如此説只孟子分别出來便知得堯舜是生
 而知之湯武是學而能之文王之徳則似堯舜禹之
 徳則似湯武要之皆是聖人
詩云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儀刑文王萬邦作孚上天又
[002-46b]
 無聲臭之可聞只看文王便萬邦取信也又曰維天
 之命於穆不已葢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文王之徳之
 純葢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然則文王之徳直是似
 天吴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㳺衍只為常
 是這箇道理此箇一作/理亦須待佗心熟便自然别
樂則生生則烏可已也須是熟方能如此苟為不熟不
 如稊稗
是集義所生非義襲而取之也須集義這上頭莫非義
[002-47a]
 也
仁義禮智根於心其生色言四者本於心而生色也睟
 於面盎於背施於四體四體不言而喻孟子非自及
 此焉能道得到此
今志於義理而心不安樂者何也此則正是剰一箇助
 之長雖則心操之則存捨之則亡然而持之大甚便
 是必有事焉而正之也亦須且恁去如此者只是徳
 孤徳不孤必有鄰到徳盛後自無窒礙左右逢其原
[002-47b]
 也
中庸言禮儀三百威儀三千方是説優優大哉又却非
 如異教之説須得如枯木死灰以為得也
得此義理在此甚事不盡更有甚事出得視世之功名
 事業真譬如閑視世之仁義者真煦煦孑孑如匹夫
 匹婦之為諒也自是天來大事處以此理又曾何足
 論若知得這箇義理便有進處若不知得則何縁仰
 髙鑽堅在前在後也竭吾才則又見其卓爾
[002-48a]
徳者得也須是實到這裏須得
言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却是著人上説
邵堯夫於物理上儘説得亦大段漏洩佗天機
人於天理昏者是只為嗜欲亂著佗莊子言其嗜欲深
 者其天機淺此言却最是
這箇義理仁者又看做仁了也知者又看做知了也百
 姓又日用而不知此所以君子之道鮮矣此箇亦不
 少亦不剰只是人看他不見
[002-48b]
今天下之士人在朝者又不能言退者遂忘之又不肯
 言此非朝廷吉祥雖未見從又不曾有大横見加便
 豈可自絶也君臣父子也父子之義不可絶豈有身
 為侍從尚食其禄視其危亡曾不論列君臣之義固
 如此乎
寂然不動感而遂通者天理具備元無欠少不為堯存
 不為桀亡父子君臣常理不易何曾動來因不動故
 言寂然雖不動感便通感非自外也
[002-49a]
若不一本則安得先天而天不違後天而奉天時
所務於窮理者非道須盡窮了天下萬物之理又不道
 是窮得一理便到只是要積累多後自然見去
天地安有内外言天地之外便是不識天地也人之在
 天地如魚在水不知有水直待出水方知動不得
禮一失則為夷狄再失則為禽獸聖人初恐人入於禽
 獸也故於春秋之法極謹嚴元本無/故字中國而用夷狄
 禮則便夷狄之韓愈言春秋謹嚴深得其㫖韓愈道
[002-49b]
 佗不知又不得其言曰易竒而法詩正而葩春秋謹
 嚴左氏浮誇其名理皆善
當春秋戰國之際天下小國介於大國奔命不暇然足
 以自維持數百年此勢却似稻塍各有界分約束後
 世遂有土崩之勢道壊便一時壊元本無此/一壊字陳渉一
 叛天下遂不支梧今日堂堂天下只西方一敗朝廷
 遂震何也葢天下之勢正如稻塍各有限隔則卒不
 能壊今天下却似一箇萬頃陂要起卒起不得及一
[002-50a]
 起則汹湧遂奈何不得以祖宗徳澤仁厚涵養百餘
 年間一時柔了人心雖有豪傑無箇端倪起得便只
 要安静不宜使揺動雖夷狄亦散兵却鬬恃一本無/恃字
 此中國之福也一本此字/下有非字
賈誼有五餌之説當時笑其迂踈今日朝廷正使著故
 得許多時寧息
天地動静之理天圓則須轉地方則須安静南北之位
 豈可不定下所以定南北者在坎離也坎離又不是
[002-50b]
 人安排得來莫非自然也
論語為書傳道立言深得聖人之學者矣如鄉黨形容
 聖人不知者豈能及是正/
不愧屋漏便是箇持養氣象
孔孟之分只是要别箇聖人賢人如孟子若為孔子事
 業則儘做得只是難似聖人譬如剪綵以為花花則
 無不似處只是無他造化功綏斯來動斯和此是不
 可及處
[002-51a]
只是這箇理以上却難言也如言吾斯之未能信皆是
 古人此理已明故也
敬而無失便是喜怒哀樂未發之謂中也敬不可謂之
 中但敬而無失即所以中也
微仲之學雜其愷悌嚴重寛大處多惟心艱於取人自
 以才髙故爾語近學則不過入於禪談不常議論則
 以苟為有詰難亦不克易其言不必信心自以才髙
 也
[002-51b]
和叔常言及相見則不復有疑既相别則不能無疑然
 亦未知果能終不疑不知佗既已不疑而終復有疑
 何故伯淳言何不問他疑甚不如劇論
和叔任道擔當其風力甚勁然深潛縝宻有所不逮於
 與叔蔡州謝良佐雖時學中因議州舉學試得失便
 不復計較建州㳺酢非昔日之㳺酢也固是穎然資
 質温厚南劒州楊時雖不逮酢然煞穎悟林大節雖
 差魯然所問便能躬行劉質夫乆於其事自小來便
[002-52a]
 在此李端伯相聚雖不乆未見佗操履然才識穎悟
 自是不能已也
介父當初只是要行已志恐天下有異同故只去上心
 上把得定佗人不能揺以是拒絶言路進用柔佞之
 人使之奉行新法今則是佗已去不知今日却留下
 害事
昨春邊事權罷是皆李舜舉之力也今不幸適喪此人
 亦深足怜也此等事皆是重不幸
[002-52b]
李憲本意佗只是要固蘭㑹恐覆其功必不肯主這下
 事元豐四年/取興靈事
新進㳺楊輩數人入太學不惟議論須異且動作亦必
 有異故為學中以異類待之又皆學春秋愈駭俗矣
堯夫之學先從理上推意言象數言天下之理須出於
 四者推到理處曰處曰添/二字我得此大者則萬事由我
 無有不定然未必有術要之亦難以治天下國家其
 為人則直是無禮不恭惟是侮玩雖天理一作/地亦為
[002-53a]
 之侮玩如無名公傳言問諸天地天地不對弄丸餘
 暇時徃時來之類
堯夫詩雪月風花未品題佗便把這些事便與堯舜三
 代一般此等語自孟子後無人曾敢如此言來直是
 無端又如言文字呈上堯夫皆不恭之甚須信畫前
 元有易自從刪後更無詩這箇意思古元未有人道
 來
行已須行誠盡處正叔謂意則善矣然言誠盡則誠之
[002-53b]
 為道非能盡也堯夫戲謂且就平側
司馬子微嘗作坐忘論是所謂坐馳也㣲一/作綦
伯淳昔在長安倉中閑坐後見長廊柱以意數之已尚
 不疑再數之不合不免令人一一聲言而數之乃與
 初數者無差則知越著心把捉越不定
吕與叔以氣不足而養之此猶只是自養求無疾如道
 家修養亦何傷若須要存想飛昇此則不可
徐禧奴才也善兵者有二萬人未必死彼雖十萬人亦
[002-54a]
 未必能勝二萬人古者以少擊衆而取勝者多葢兵
 多亦不足恃昔者袁紹以十萬阻官渡而曹操只以
 萬卒取之王莽百萬之衆而光武昆陽之衆有八千
 仍有在城中者然則只是數千人取之符堅下淮百
 萬而謝元才二萬人一麾而亂以此觀之兵衆則易
 老適足以資敵人一敗不支則自相蹂踐至如聞風
 聲鶴唳皆以為晉軍之至則是自相殘也譬之一人
 軀幹極大一人輕㨗兩人相當則擁腫者遲鈍為輕
[002-54b]
 㨗者出入左右之則必困矣自古師旅勝敗不能無
 之然今日邊事至號踈曠前古未之聞也其源在不
 任將帥將帥不慎任人閫外之事將軍處之一一中
 覆皆受廟算上下相狥安得不如此元豐五年/永樂城事
楊定鬼神之説只是道人心有感通如有人平生不識
 一字一日病作却念得一部杜甫詩却有此理天地
 間事只是一箇有一箇無既有即有無即無如杜甫
 詩者是世界上實有杜甫詩故人之心病及至精一
[002-55a]
 有箇道理自相感通以至人心在此託夢在彼亦有
 是理只是心之感通也死者託夢亦容有此理有人
 過江其妻墮水意其為必死矣故過金山寺為作佛
 事方追薦次忽其婢子通傳墮水之妻意度在某處
 作甚事是誠死也及三二日有漁人撐舟以其妻還
 之乃未嘗死也葢旋於急流中救活之然則其婢子
 之通傳是何也亦是心相感通既説有感通更説甚
 生死古今之别
[002-55b]
天祺自然有徳氣望之有貴人之象只是氣局小太規
 規於事為重也昔在司竹常愛用一卒長及將代自
 見其人盗筍皮遂治之無少貸罪已正待之復如初
 略不介意人觀其徳量如此
正叔謂子厚越獄以謂卿監已上不追攝之者以其貴
 朝廷有㫖追攝可也又請枷項非也不已太辱矣貴
 貴以其近於君子厚謂若終不伏則將奈何正叔謂
 寧使公事勘不成則休朝廷大義不可虧也子厚以
[002-56a]
 為然
俗人酷畏鬼神乆亦不復敬畏
冬至一陽生而毎遇至後則倍寒何也隂陽消長之際
 無截然斷絶之理故相攙掩過如天將曉復至隂黑
 亦是理也大抵終始萬物莫盛乎艮此儘神妙須儘
 研窮此理
今尺長於古尺欲尺度權衡之正須起於律律取黄鍾
 黄鍾之聲亦不難定世自有知音者將上下聲考之
[002-56b]
 須一作/既得其正便將黍以實其管看管實㡬粒然後
 推而定法可也古法律管當實千二百粒黍今羊頭
 山黍不相應則將數等驗之看如何大小者方應其
 數然後為正昔胡先生定樂取羊頭山黍用三等篩
 子篩之取中等者用之此特未為定也此尺是器上
 所定更有因人而制如言深衣之袂一尺二寸若古
 人身材只用一尺二寸豈可運肘即知因人身而定
既是為人後者便須將所後者呼之以為父以為母不
[002-57a]
 如是則不正也却當甚為人後後之立疑義者只見
 禮不杖期内有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便道須是稱
 親禮文葢言出為人後則本父母反呼之以為叔為
 伯也故須著道為其父母以别之非謂却將本父母
 亦稱父母也
哲廟取孟后詔云孟元孫女后孟在女也而以孟元孫
 女詔者伊川云自古天子不娶小國葢孟元將校曾
 隨文潞公貝州獲功官至團練使而在是時止是小
[002-57b]
 使臣耳此一段非元豐/時事疑後人記
 
 
 
 
 
 
 二程遺書卷二上
[002-58a]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二下
             宋 朱子 編
  附東見録後
今許大西事無一人敢議者自古舉事不能無可否是
 非亦須有議論如符堅夀春之役其朝廷宗室固多
 有言者以至宫女有張夫人者猶上書諫西晉平呉
 當取也主之者惟張華一人而已然當時雖羊叔子
[002-58b]
 建議而朝廷亦不能無言又如唐師取蔡州此則在
 中國容其數十年恣睢然當時以為不宜取者固無
 義理然亦是有議論今則廟堂之上無一人言者㡬
 何不一言而喪邦也元豐四年用种諤/沈括之謀伐西夏
今日西師正惟事本不正更説甚去就君子於任事之
 際須成敗之由一作/責在己則自當生死以之今致其
 身使禍福死生利害由人處之是不可也如昨軍興
 事務繁夥是亦學也但恐只了佗紛紛底則又何益
[002-59a]
 如從軍者之行必竟是為利禄為功名由今之舉便
 使得人一城一國又是甚功名君子恥之今日從宦
 苟有軍事不能免此是復蹈前事也然則既如此曷
 為而不已也
胎息之説謂之愈疾則可謂之道則與聖人之學不干
 事聖人未嘗説著若言神住則氣住則是浮屠入定
 之法雖謂養氣猶是第二節事亦須以心為主其心
 欲慈惠安一作/虚静故於道為有助亦不然孟子説浩
[002-59b]
 然之氣又不如此今若言存心養氣只是専為此氣
 又所為者小捨大務小捨本趨末又濟甚事今言有
 助於道者只為奈何心不下故要得寂湛而已又不
 似釋氏攝心之術論學若如是則大段雜也亦不須
 得道只閉目静坐為可以養心坐如尸立如齊只是
 要養其志豈只待為養這些氣來又不如是也
浮屠之術最善化誘故人多向之然其術所以化衆人
 也故人亦有向有不向者如介甫之學佗便只是去
[002-60a]
 人主心術處加功故今日靡然而同無有異者所謂
 一正君而國定也此學極有害以介甫才辨遽施之
 學者誰能出其右始則且以利而從其説乆而遂安
 其學今天下之新法害事處但只消一日除了便沒
 事其學化革了人心為害最甚其如之何故天下只
 是一箇風風如是則靡然無不向也
今日西事要已亦有甚難前事亦何足恥只朝廷推一
 寛大天地之量許之自新莫須相從然此恐未易朝
[002-60b]
 廷之意今日不得已須著如此但夏人更重有所要
 以堅吾約則邊患未已也一本通下/章為一段
范希文前日西舉以虚聲而走敵人今日又不知誰能
 為希文者
關中學者以今日觀之師死而遂倍之却未見其人只
 是更不復講
餽運之術雖自古亦無不煩民不動揺而足者然於古
 則有兵車其中載糗糧百人破二十五人然古者行
[002-61a]
 兵在中國又不遠敵若是深入遠處則决無省力且
 如秦運海隅之粟以饋邊率三十鍾而致一石是二
 百倍以來今日師行一兵行一夫饋只可供七日其
 餘日必俱乏食也且計之須三夫而助一兵仍須十
 五日便囘一日不囘則一日乏食以此校之無善術
 故兵也者古人必不得已而後用者知此耳
目畏尖物此事不得放過便與克下室中率置尖物須
 以理勝佗尖必不刺人也何畏之有
[002-61b]
横渠墓祭為一位恐難推同几之義同几唯設一位祭/之謂夫婦同牢而
 祭/也吕氏定一歲疏數之節有所不及恐未合人情一/本
 作吕氏成/時失之疏雨露既濡霜露既䧏皆有所感若四時之
 祭有所未及則不得契感之意一本作疏則/不契感之情今祭祀
 其敬齊禮文之類尚皆可緩且是要大者先正始得
 今程氏之家祭只是男女異位及大有害義者稍變
 得一二佗所未遑也吾曹所急正在此凡祭祀須是
 及祖知母而不知父狗彘是也知父而不知祖飛鳥
[002-62a]
 是也人須去上面立一等求所以自異始得
自古治亂相承亦常事君子多而小人少則治小人多
 而君子少則亂然在古亦須朝廷之中君子小人雜
 進不似今日剪截得直是齊整不惟不得進用更直
 憔悴善類略去近道則須憔悴舊日交逰只改節者
 便於世事差遂此道理不知為甚正叔近病人有言
 之曰在佗人則有追駁斥放正叔無此等事故只有
 病耳
[002-62b]
介甫今日亦不必誅殺人人靡然自從葢只消除盡在
 朝異己者在古雖大惡在上一面誅殺亦斷不得人
 議論今便都無異者
卜筮之能應祭祀之能享亦只是一箇理蓍龜雖無情
 然所以為卦而卦有吉凶莫非有此理以其有是理
 也故以是問一作/心向焉其應也如響若以私心及錯卦
 象而問之便不應葢沒此理今日之理與前日已定
 之理只是一箇理故應也至如祭祀之享亦同鬼神
[002-63a]
 之理在彼我以此理向之故享也不容有二三只是
 一理也如處藥治病亦只是一箇理此藥治箇如何
 氣有此病服之即應若理不契則藥不應
古之言鬼神不過著於祭祀亦只是言如聞歎息之聲
 亦不曾道聞如何言語亦不曾道見如何形狀如漢
 武帝之見李夫人只為道士先説與在甚處使端目
 其地故想出也然武帝作詩亦曰是耶非耶嘗問好
 談鬼神者皆所未曾聞見皆是見説燭理不明便傳
[002-63b]
 以為信也假使實所聞見亦未足信或是心病或是
 目病如孔子言人之所信者目目亦有不足信者耶
 此言極善
今日雜信鬼怪異説者只是不先燭理若於事上一一
 理㑹則有甚盡期須只於學上理㑹
師巫在此䧏言在彼只是抛得逺决無此理又言留下
 藥尤知其不然生氣盡則死死則謂之鬼可也但不
 知世俗所謂鬼神何也聰明如邵堯夫猶不免致疑
[002-64a]
 在此嘗言有人家若虚空中聞人馬之聲某謂既是
 人馬須有鞍韉之類皆全這箇是何處得來堯夫言
 天地之間亦有一般不有不無底物某謂如此説則
 須有不有不無底人馬凡百皆爾深不然也
風肅然起於人心恐怖要之風是天地間氣非土偶人
 所能為也漢時神君今日二郎廟皆有之
人心作主不定正如一箇翻車流轉動揺無須臾停所
 感萬端又如懸鏡空中無物不入其中有甚定形不
[002-64b]
 學則却都不察及有所學便覺察得是為害著一箇
 意思則與人成就得箇甚好見識一作無意於學則/皆不之察暨用心
 自觀即覺其為害存此/紛雜竟與人成何見識心若不做一箇主怎生奈何
 張天祺昔常言自約數年自上著牀便不得思量事
 不思量事後須强把佗這心來制縳亦須寄寓在一
 箇形象皆非自然君實自謂吾得術矣只管念箇中
 字此則又為中繋縳且中字亦何形象若愚夫不思
 慮冥然無知此又過與不及之分也有人胸中常若
[002-65a]
 有兩人焉欲為善如有惡以為之間欲為不善又若
 有羞惡之心者本無二人此正交戰之驗也持其志
 便氣不能亂此大可驗要之聖賢必不害心疾其佗
 疾却未可知佗蔵府只為元不曾養養之却在修養
 家一作持其志使氣不能亂此大可驗要之聖賢/必不病心疾佗蔵府有患則不嘗専志於養焉
仁祖時北使進言髙麗自來臣屬北朝近來職貢全缺
 殊失臣禮今欲加兵又聞臣屬南朝今來報知仁祖
 不答及將去也召而前語之曰適議髙麗事朕思之
[002-65b]
 只是王子罪不干百姓事今既加兵王子未必能誅
 得且是屠戮百姓北使遂屈無答不覺汗流浹背俯
 伏於地歸而寢兵佗都不言彼兵事勢只看這一箇
 天地之量亦至誠有以格佗也
人心縁境出入無時人亦不覺
人夢不惟聞見思想亦有五藏所感者
天下之或寒或燠只緣佗地形髙下如屋隂則寒屋陽
 則燠不可言於此所寒於此所熱且以尺五之表定
[002-66a]
 日中一萬五千里就外觀未必然
人有夀考者其氣血脈息自深便有一般深根固蔕底
 道理一作/氣象人脈起於陽明周旋而下至於兩氣口自
 然匀長故於此視脈又一道自頭而下至足大衝亦
 如氣口此等事最切於身然而人安然恬於不知至
 如人為人問你身上有㡬條骨頭血脈如何行動腹
 中有多少藏府皆冥然莫曉今人於家裏有多少家
 活屋舎被人問著已不能知却知為不智於此不知
[002-66b]
 曾不介意只道是皮包裹不到少欠大小大不察近
 取諸身一身之上百理具備甚物是沒底背在上故
 為陽胸在下故為隂至如男女之生已有此象天有
 五行人有五藏心火也著些天地間風氣乘之便須
 發燥肝木也著些天地間風氣乘之便須發怒推之
 五藏皆然孟子將四端便為四體仁便是一箇木氣
 象惻隱之心便是一箇生物春底氣象羞惡之心便
 是一箇秋底氣象只有一箇去就斷割底氣象便是
[002-67a]
 義也推之四端皆然此箇事又著箇甚安排得也此
 箇道理雖牛馬血氣之類亦然都恁備具只是流形
 不同各隨形氣後便昏了佗氣如其子愛其母母愛
 其子亦有木底氣象又豈無羞惡之心如避害就利
 别所愛惡一一理完更如獮猴尤似人故於獸中最
 為智巧童昏之人見解不及者多矣然而唯人氣最
 清可以輔相裁成天地設位聖人成能直行乎天地
 之中所以為三才天地本一物地亦天也只是人為
[002-67b]
 天地心是心之動則分了天為上地為下兼三才而
 兩之故六也
天地之氣遠近異像則知愈逺則愈異至如人形有異
 曾何足論如史册有鬼國狗國百種怪異固亦有之
 要之這箇理則一般其必一作/有異者譬如海中之蟲
 魚鳥獸不啻百千萬億卒無有同於陸上之物雖極
 其異要之只是水族而已
天地之中理必相直則四邊當有空闕處空闕處如何
[002-68a]
 地之下豈無天今所謂地者特於一作/為天中一物爾
 如雲氣之聚以其乆而不散也故為對凡地動者只
 是氣動凡所指地者一作損/缺處只是土土亦一物爾不
 可言地更須要知坤元承天是地之道也
古者百畝今四十一畝餘若以土地計之所收似不足
 以供九人之食曰百畝九人固不足通天下計之則
 亦可家有九人只十六已别受田其餘皆老少也故
 可供有不足者又有補助之政又有鄉黨賙捄之義
[002-68b]
 故亦可足
後世雖有作者虞帝不可及也猶之田也其初開荒蒔
 種甚盛以次遂漸薄虞帝當其盛時故也其間有如
 夏衰殷衰周衰有盛則有衰又是其間之盛衰推之
 後世皆若是也如一樹方其榮時亦有發生亦有彫
 謝桑榆既衰矣亦有發生亦有彫謝又如一歲之中
 四時之氣已有盛衰一時之中又有盛衰推之至如
 一辰須有辰初辰正辰末之差也今言天下之盛衰
[002-69a]
 又且只據書傳所有聞見所及天地之廣其氣不齊
 又安可計譬之一國有㡬家一家有㡬人人之盛衰
 休戚未有齊者姓之所以蕃庻者由受姓之祖其流
 之盛也
内則謂請靧請浴之類雖古人謹禮恐不如是之煩
古人乗車車中不内顧不親指不遠視行則鳴環佩在
 車則聞和鸞式則視馬尾自然有箇君子大人氣象
 自五胡亂華以來惟知鞍馬為便利雖萬乘之尊猶
[002-69b]
 執鞭上馬執鞭非貴人事
使人謂之啞御史猶可且只是格君心
正叔嘗為葬説有五事相地須使異日决不為路不置
 城郭不為溝渠不為貴人所奪不致耕犂所及此大
 要也其穴之次設如尊穴南向北首陪葬者前為兩
 列亦須北首各於其穴安夫婦之位坐於堂上則男
 東而女西卧於室中則男外而女内也推此為法觀
 之葬須為坎室為安若直下便以土實之則許大一
[002-70a]
 塊虚土壓底四向流水必趨土虚處大不便也且棺
 椁雖堅恐不能勝許多土頭有失比化者無使土親
 膚之義
心所感通者只是理也知天下事有即有無即無無古
 今前後至如夢寐皆無形只是有此理若言渉於形
 聲之類則是氣也物生則氣聚死則散而歸盡有聲
 則須是口既觸則須是身其質既壊又安得有此乃
 知無此理便不可信
[002-70b]
草木土在下因升䧏而食土氣動物却土在中脾在内
 也非土則無由生
禮言惟天地之祭為越紼而行事此事難行既言越紼
 則是猶在殯宫於時無由致得齋又安能脱喪服衣
 祭服此皆難行縱天地之祀為不可廢只消使冡宰
 攝爾昔者英宗初即位有人以此問先生答曰古人
 居喪百事皆此有/闕字如常特於祭祀廢之則不若無廢
 為愈也子厚正之曰父在為母喪則不敢見其父不
[002-71a]
 敢以非禮見也今天子為父之䘮以此見上帝是以
 非禮見上帝也故不如無祭
萬物皆備於我此通人物而言禽獸與人絶相似只是
 不能推然禽獸之性却自然不待學不待教如營巢
 養子之類是也人雖是靈却椓喪處極多只有一件
 嬰兒飲乳是自然非學也其佗皆誘之也欲得人家
 嬰兒善且自小不要引佗留佗真性待他自然亦須
 完得些本性須别也
[002-71b]
勿謂小兒無記性所厯事皆能不忘故善養子者當其
 嬰孩鞠之使得所養全其和氣乃至長而性美教之
 示以好惡有常至如養犬者不欲其升堂則時其升
 堂而朴之若既朴其升堂又復食之於堂則使孰從
 雖日撻而求其不升不可得也養異類且爾况人乎
 故養正者聖人也
極須為天下之中天地之中理必相直今人所定天體
 只是且以眼定視所極處不見遂以為盡然向曾有
[002-72a]
 於海上見南極下有大星十則今所見天體葢未定
 雖似不可窮然以土圭之法驗之日月升䧏不過三
 萬里中故以尺五之表測之毎一寸當一千里然而
 中國只到鄯善莎車已是一萬五千里若就彼觀日
 尚只是三萬里中也天下之或寒或暖只縁地形髙
 下如屋隂則寒屋陽則燠不可言於此所寒矣屋之
 西北又益寒伯淳在澤州嘗三次食韭黄始食懐州
 韭次食澤州又次食并州則知數百里間氣候争三
[002-72b]
 月矣若都以此差之則須争半嵗如是則有在此冬
 至在彼夏至者雖然又沒此事只是一般為冬為夏
 而已
貴姓子弟於飲食玩好之物之類直是一生將身伏事
 不懈如管城之陳醋瓶洛中之史畫匣是也更有甚
 事伯淳與君實嘗問觀史畫猶能題品奈煩伯淳問
 君實能如此與佗畫否君實曰自家一箇身猶不能
 事持得更有甚工夫到此
[002-73a]
電者隂陽相軋雷者隂陽相擊也軋者如石相磨而火
 光出者電便有雷擊者是一作/甚也或傳京師少聞雷
 恐是地有髙下也
神農作本草古傳一日食藥七十死非也若小毒亦不
 當嘗若大毒一嘗而死矣安得生其所以得知者自
 然視色嗅味知得是甚氣作此藥便可攻此病須是
 學至此則知自至此
或以謂原壤之為人敢慢聖人及母死而歌疑是莊周
[002-73b]
 非也只是一箇鄉里麤鄙人不識義理觀夫子責之
 辭可以見其為人也一本此下云若是莊周夫子亦/不敢叩之責之適足以啓其不
 遜爾彼亦/必須有答
古人適異方死不必歸葬故里如季子是也其言骨肉
 歸於土若夫魄氣則無不之也然觀季子所處要之
 非知禮者也
古人之法必犯大惡則焚其屍今風俗之弊遂以為禮
 雖孝子慈孫亦不以為異更是公方明立條貫元不
[002-74a]
 為禁如言軍人出戍許令燒焚將骨殖歸又言郊壇
 須三里外方得燒人則是别有焚屍之法此事只是
 習慣便不以為事今有狂夫醉人妄以其先人棺櫬
 一彈則便以為深讐巨怨及親拽其親而納之火中
 則略不以為怪可不哀哉
英宗欲改葬西陵當是時潞公對以禍福遂止其語雖
 若詭對要之却濟事
父子異宫者為命士以上愈貴則愈嚴故父子異宫猶
[002-74b]
 今有逐位非如異居也
 
 
 
 
 
 
 二程遺書卷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