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k0052 四川通志-清-黃廷桂 (master)


[041-1a]
欽定四庫全書
 四川通志卷四十一
 藝文
 記
 宋彭乗修玉局觀記一氣委於化觀化則歸無萬物/生於無本無而為有由是物物
  自别事事自分不為而成其用弗匱形上形下非/柔非剛廣包太虛微在毫末吾不知物各自造而
  造物者有主耶抑自然爾自然為性虛無為體其/道也歟道之用可勝言哉在天地為動靜而無動
  静在日月為晦明而無晦明在雷霆為響震而不/響震在山河為融結而不融結在四時舒慘為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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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不變在百榖草木為生而不生在八音為和而/不聞在五色為彰而莫覩其於人也為誠明之性
  視聽言貌焉非天下之至通其孰能與於此乎且/人在道中道在人中人全道用而能體法雖不聞
  見觀萬物而索之反照自然原其所感無所執繫/強為之名名有所宗宗其所自也是以名跡分焉
  名跡分而異途顯故物物紛擾靡所定例人而無/别與飛走同故聖人則乾坤明上下順其節因其
  和而明禮樂禮樂之用其在人神人神必有所宗/故壇墠以興牲器以設宗廟以制嶽瀆以崇虞書
  之始曰禋洪範之陳曰祀必有其具乃能其事焉/斯蓋人倫之宗政教之始俾人有所向神有所居
  凡功施生民必盡崇祀實敦本也道為物始不其/本歟功德之大詎可名述彼宫廟之列抑由此焉
  雖三洞九宫杳在上清之境太微紫極自居無色/之鄉彼常有聞或難致詰惟太上混元上德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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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體自然之運本無始之宗探象帝之前立先天之/化武丁之世誕質厲鄉柱下同塵函闗演教以恍
  惚離形質之表希夷非視聽之端託有寄無申明/大道将令萬物自化統歸衆妙之門百姓樂推黙
  契不言之教其德也博其用也澗然後各復歸根/反其所自故曰消則為氣息則為人非謂妄惑之
  言蓋徴教化之極將見寂寥妙本澄湛淳源修身/者去甚去奢治國者無為無事亦猶虙犧畫卦兩
  儀之徳方明孔子立言百王之法斯在夫如是非/崇嚴廟貌豐潔精誠日月所臨咸為崇奉其可得
  乎至若飛布雲霞穹崇土木深模絳闕邃狀丹臺/彼積陽華此取大壯止欲極誠於道而率人趣善
  焉非為禍福報應而設爾益州玊局化者二十四/化之一也傳云後漢永夀中老君與張道陵至此
  有局脚玉座自地而出老君昇座為道陵演正一/之法既去而座隠入地因成洞穴故以玉局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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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矧當坤維奥區輿鬼之分墨池石室旁資古勝之/蹤岷山導江逺供清粹之秀樓臺屹峙俯瞰郡城
  紀厯寖遥基構斯在皇帝實崇慈儉業盛盈成以/清虛為宴遊以樸素為玩好八元授職五老賡歌
  耕鑿熙熙莫知何力跂喙蠢蠢但樂至和崆峒攸/軫於順風赤火乆全於㒺象豈止格心黄屋讓徳
  紫庭至誠感通天人合契故真祖示儲靈之應寳/符錫無疆之休誕告成功備修墜典祗肅法駕躬
  謁真源崇懿號以示尊嚴率含靈而底清淨俾物/自化與道同功自然三辰駢珠璧之光五靈為池
  藪之物域中四大貫而一焉有以見游泳淳和出/處沖妙皇帝之理指掌而窺乃詔寰區溥崇靈宇
  將俾混元之道赫赫巍巍知府諫議大夫集賢學/士凌公以命世之才布移風之政盡易象黄裳之
  美得詩人温玉之稱輟自諫垣臨兹藩屛教化周/洽仁惠式敷誠格於民民咸知勸和樂之至屢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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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豐年庶俗既康郡政以簡故靈勝之跡時忽駐遊/睇其弗臧必見完葺斯化密邇府署制度僅存自
  東漢權輿皇唐崇飾王氏竊據廣其闉闍壞此殿/堂并為内禁尋與府庫悉為災焚後主因其舊規
  復創祠宇循其功力亦匪恢宏逮將百齡頽毁相/繼不可終否屬於昌期公以國家詔被溥天誠歸
  真教聿遵䖍奉將務增修飛章上聞詔允其請揆/之以日作於此宫除舊創新闢小為大工無巨細
  罔不經心人之悦從匪懈其力東西廣七十七步/南北長七十五歩中建三清殿七間東廂三官堂
  鎮樓暨玉局祠屋西廂九曜堂太宗皇帝御書樓/并齋㕔厨庫門屋周迴廊宇共一百三十五間丕
  變槐檀畢新棟宇奢不踰制儉而中規不妨農時/不勞民用自然赤城在目何須紫府遊神臺殿霞
  明想像金樓之影松蘿霧鬱依稀李樹之隂壯麗/規模率若神化非我公罄心悉力遵奉明詔曷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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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臻於此乎化主浦若谷克嗣焚修偶兹興創愈宜/精確以永增崇且將紀歲時俾存金石式揚巨績
  宜屬鴻才乗識有津涯文無經緯狂簡類吾黨之/子研精非道家者流照靈府以晶明未分日月豁
  丹田而曠蕩莫貯乾坤強索空筌仰遵嘉命濡/毫扣寂良愧斐然大中祥符八年十二月日記
  張詠益州重修公宇記按圖經秦惠王遣張儀陳/軫伐蜀滅開明氏卜築是
  城方廣七里從周制也分築南北二少城以處商/賈少城之跡今并湮沒命郡曰蜀郡自秦至漢民
  戸益繁改郡曰益州由漢至唐逆順増損出諸史/牒此不復言隋文帝封次子秀為蜀王因附張儀
  舊城増築南西二隅通廣十里今之官署即蜀王/秀所築之城中北也唐明皇幸蜀升為成都府唐
  末政弛諸蠻内冦髙駢建節即時驅除以為居人/圍閉多縈腫疾始築羅城方廣三十六里清逺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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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在州前築羅城開移今所顧城之大小足以知/四民之治否朱梁移唐鼎逺人得以肆志王建孟
  知祥迭稱偽號乾德初王師弔伐申命叅知政事/吕餘慶知軍府事取偽冊勲府為治所淳化甲午
  歲土賊李順據有州城偏師一興尋亦殄滅是年/降府為州危樓壞屋比比相望臺殿餘基屹然並
  峙官曹不次非所便宜至道丁酉歲詠始議改作/計工上請帝命是俞仍委使守以董於役其計材
  也先二年討賊之始林箐隂深多隠亡命詔許其/翦伐以廓康荘得竹凡二十萬木椽二萬條賊亂
  之餘人多違禁帝恩寛貸捨死而徒又以徒役之/人陶土為瓦較日檢工人不告倦歲得瓦四十萬
  新故相兼無所闕乏毁逾制将顛之屋即棟梁桁/櫨之衆不復外求乎屹然臺殿之址即磚礎百萬
  之數一以充足其計役也得繫岸水運二千人更/為三番分受其事夏即早入晩歸當午乃息冬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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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後起工迨申而罷所以養人力而䕶寒燠也自/夏徂冬十月工畢無遊手無逃丁所謂不勞而成
  矣其計匠也先舉民籍得千餘人軍籍三百人分/為四畨約旬有代指期自至不復追呼由臺殿之
  土資圬墁之用與夫塹地勞人省功殆半其東因/孟氏文明㕔為設㕔㕔廊有樓㕔後起堂中門立
  㦸通於大門其中因王氏西樓為後樓樓前有堂/堂有掖室室前迴廊廊南暖㕔屏有黄氏名筌畫
  雙鶴花竹怪石在焉衆名曰雙鶴㕔次南涼㕔壁/有黄氏畫湖灘山水雙鷺在焉其畫二壁洎鶴屏
  皆於壞屋移置因名曰畫㕔凉暖二㕔便寒暑也/二㕔之東官厨四十間厨北越通廊廊北為道院
  一㕔一堂厨與道院本非正位蓋撙減古廊二礎/之外蜀地所安也凉㕔西有都㕔㕔在使院六十
  間之中所以便議公也院北有節堂堂北有正堂/與後樓前為次西位也節堂西通兵甲庫所以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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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隠故也凉都二㕔南列四署同寮以居前門通衢/後門通㕔所以便行事也公庫直室客位食㕔之
  列馬廄酒庫園果蔬流之次四面稱宜無不周盡/疎篁竒樹香草名花所在有之不可殫記東挾戍
  兵二營南有資軍大庫庫非新建附故書改朝西/門為衙西門去三門為一門平僭偽之跡合州郡
  之制允謂得中矣不損一錢不擾一民得屋大小/七百四十間二營不在數有以利事矣若俟木朽
  而後計役耗官損民何啻累百萬計州郡興修無/足紀錄且欲旌其削偽為正無惑逺民使子子孫
  孫不復識逾僭之度耳給事中判昭文館事安定/梁周翰係曰夫九州之險聚於庸蜀為天下甲也
  五方之俗擅於繁侈西南為域中之冠也多獷驁/而奸豪生因龎雜而禮義蠧故朝廷精求良牧憂
  在逺人每難其材頗精厥慮亦時有違咈上意侵/鑠下民理絲而數棼澄水而屢撓公屬賊鋒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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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餘主將驕兵之後收其汚染滌惠澤以天波拯/其傷殘示大造於聖詔萬族有其生意比屋返其
  營魂伊公之推心合主上素志顧公府之故治皆/為政之遺基乃削大壯之宏規俾循列郡之常式
  不勞弊於民力不糜散於國財末歲云周民觀驟/改凡視事之所洎燕勞之堂寮吏之所休游賞之
  所適竹樹花卉所至畢臻自韋南康矯悍之餘孟/知祥僭悖之後共安其過習以成風若今之所營
  實敺以合道輕浮潛厚凶狡寖仁循吏所能允克/皆踐茍採訪之吏亟以狀聞而疇庸之急遄當下
  霈叅三事之庶政翊大君之鴻猷休泰之辰恢闡/益威乃中外之同詞也周翰柴愚有素顔鑄寧希
  自罷禁林出判上館漸迫老傳之齒復多負薪之/憂滯思本微小才疑盡逺承延矚乆未稱懷蓋明
  公語營繕之源叙致周宻垂勸戒之旨通協神聽/止以寵示知文便為昭代之式輙書後係聊贊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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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時學士侍郎授代歸朝之年撰行之日/周翰謹述於髙碑之隂云景德二年記
  張俞華陽縣學館記三代之學由秦廢蜀郡之學/由漢興而天下之學由蜀起
  歴漢至宋殿室畫像古制盡在則蜀之學其盛逺/矣哉始唐之衰侯王怙亂崩裂區宇盪削典法民
  擾厥命不盗則兵仁義禮樂於世何有惟孟氏踵/有蜀漢以文為事凡草創制度僭襲唐軌既而紹
  漢廟學遂勒石書九經又作都内二縣學館置師/弟子講習以儒逺人王師既平蜀仍而不廢華陽
  縣學館者偽廣政十二年作迨今一百餘載矣棟/撓墻圯鳥鼠攸居新進晚生陋而不顧有𢎞農楊
  安之為縣甚治慨念墜學裒羣士財因而新之事/未克究得江東沈扶來承其政益用儒雅要歸於
  道興學飾像嚴翼堂宇上以遵朝廷之制下以成/楊君之故也惟華陽理於州内而州故自有漢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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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樂安蔣公既已大之今平陽文公率而教之濟/濟洋洋禮樂流衍縣鄉之學亦從而興上動下效
  風化柔靡可追古治可表後式長世不墜惟賢是/執宋慶厯四年楊君始修之後一年而沈君克成
  之又一年晉人/張俞為之記
  望岷亭記凡為亭觀池臺於得勝之地則雖無山/川而曠無江海而閒况郫城據岷之陽
  繚江宅川自古都邑故有叢亭之勝山海備焉今/邑大夫安定胡君自江南來從兹遊觀然憾尚有
  餘勝鬰而未揚㑹方牧廣平公命作縣之重門門/臨閒田盡歸蕪穢植為西園遂作大亭號曰望岷
  是亭西至岷山百里而近蟠地鬰天萬峯連延終/古孕碧擁臨三蜀其望伊何春雲始波崑柔䦘藹
  涵蔚瀛海火宇無隂萬木交蒸重巖沓嶂倚雲峩/冰秋空凝輝秀車天骨朝陽夕月異態殊色寒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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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慘烈時見城闕三峯含光隠射天末此望氓之大/槩也故君子望之則目益加明形益加靜心益加
  清故可以脫拘攣之域入道義之庭清静無為而/治功日成矣茍使小人望之則目若加盲心若加
  昏俯仰悲戚蹙其本生有若越人之視章甫海鳥/之聞鐘鼓豈其性哉俾之違義冒利入於刑死則
  欣然自謂登蓬萊棲崑崙之不若也奚肯謂峩山/之尚可望耶然則岷峩之靈秀亦烏為小人而設
  也以一山而推天下之理則君子小人之道亦若/是焉而已爾胡君字希逸強明公潔治遂無訟且
  觀前宰長樂馮君道元修叢亭之事復大修之又/特作斯亭可以見志某遂為文以示愛山之君子
  田况進士題名記蜀自西漢教化流而文雅盛相/如追肩屈宋揚雄叅駕孟荀其
  辭其道皆為天下之所宗式故學者相繼謂與齊/魯同俗然世有治亂化有隆薄士之出處貴賤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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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繫於此唐季五代政紀昏微斯文與人幾至墜絶/國家之起海内統一堯文舜明寖昌以大其設科
  攷士擢取之多則前王之所未有益州自太平興/國以來登進士第者接踵而出天聖景祐中其數
  益倍至慶厯六年一榜得十八人皇祐元年得二/十四人他州來學而登第者復在數外其盛也如
  此豈非世化治隆人隨而興乎主學者議建榮名/堂於宣聖殿之東北盡題皇朝及第進士名刻於
  石柱以示來者予喜聞而遂其請又/為之序時皇祐二年五月一日也
  古柏記成都諸葛孔明祠古柏年祀寖逺喬柯鉅/圍蟠固凌拔有足異者杜甫嘗作歌段文
  昌亦作文摹狀瓌竒人多諳誦故老相傳及記事/者云自唐季凋瘁歴王孟二偽國蠧槁尤甚然以
  祠中樹無敢翦伐者皇朝乾德丁卯歲仲夏枯柯/復生日益敷茂觀者歎聳以謂榮枯之變應時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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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武侯光靈如有意於兹者誠為異哉因命工圖/寫備述本末以貽好事者自三分訖今八百餘齡
  矣/
  吕陶經史閣記蜀學之盛冠天下而垂無窮者其/具有三一曰文翁之石室二曰高
  公之禮殿三曰石壁之九經蓋自周道衰微鄉梭/廢壞歴秦之暴至漢景武間典章風化稍稍復講
  時文翁為蜀郡守起學於市減少府用度以遺博/士諸生受業京師招子弟為除繇且以補吏或與
  之行縣民用向化幾比齊魯自爾郡國皆立學實/文翁倡之所謂石室者存焉至東漢之季四海板
  蕩兵火相仍災及校舍絃誦寂絶儒俗不正興平/中郡將陳留髙䀢修舊補廢作為廟堂模制閎偉
  名號一新所謂禮殿者見焉及五代之亂疆宇倒/裂孟氏茍有劍南百度草創猶能取易詩書春秋
[041-8b]
  周禮記刻於石以資學者吾朝皇祐中樞密直學/士京兆田公加意文治附以儀禮公羊穀梁傳所
  謂九經者備焉始漢景末距今凡十六代千二百/四十餘年崩離變革理勢不常而三事之盛莫易
  其故然則冠天下而垂無窮非夸説也攷實以議/也惟經史閣之成基勢崇大棟宇雄奥下視衆屋
  匪隘即陋聚書萬卷寶藏其間斯亦近類三事傳/千百年而不可廢者乎龍圖閣直學士濮陽吳公
  因其成也會寮佐與蜀之士大夫及其講師徒弟/凡若干人飲酒以落之德風洋洋頌聲愉愉布宣
  於一方有若闕里弟子集杏壇之下歌詠先王道/德而歸諸聖門又若魯侯至泮水之上國人望其
  車旂和鸞而樂見之視其顔色笑語而有感思向/化之意嗚呼其盛矣哉公純誠好善治有本末所
  至以勸學為先見一士可以語道誘進之常若不/及乃詩人所謂能長育人才則天下喜樂之也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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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推明公意而言焉夫治性修身以及國家天/下大畧本之仁義其文莫詳於經監見古之人注
  措發施正邪粹駁與其生民幸不幸其迹莫著於/史世之學者不矜誦數而率履其言不競多聞而
  慎擇其是則為有得亦庶幾善學歟初閣之營建/皆幕府太常博士王君霽為之謀君修潔有文嘗
  典吳興郡學挈其規範/來遺諸生匪獨諸閣也
  陳臯杜宇鼈靈二墳記戰國時蜀災昏墊杜宇君/於蜀不能治舉荆人鼈靈
  治之水既平乃禪以位死皆葬於郫今郫南一里/二冢對峙若丘山獨鼈靈墳𨽻淨林寺寺僧平其
  崇為臺觀隠士張俞懼其遂湮没請於郡而碑之/因置祠其上使杜宇岡勢相及宇之墳尤盤大民
  菑畬之其來逺矣皇祐壬辰春淨林僧死寺籍為/田許氏墾甸而鼈靈墳與寺俱化為民畝張俞聞
[041-9b]
  之建言於縣尹虞曹外郎郭公公愀然動色駕而/省之明日進士杜常等五十八人以狀理於庭公
  報曰昔者七國相殘生民肝腦塗地獨杜宇亡戰/爭之競有咨俞之求以拯斯民雖鼈靈成洪水之
  功微宇不立議其賢則杜宇居多載其烈則鼈靈/為大二人嗣興其舜禹之業九之一焉况勤民禦
  災皆載祀典微此則古之聖賢暴於原莽而吾不/之知矣於是具不可籍之議聞於郡郡嘉其請俾
  復其寺訪名僧以主之得景德寺禪者垂白焉白/好静退能禪寂邑人所嚮仰公於是命之因盡域
  二墳𨽻於寺命刻石志其事庶來者知二人有大/造於西土宜與惠無窮皇祐四年九月廿四日記
  何涉墨池凖易堂記道昧於叔世而白於盛時迹/毁於無知而伸於有識蓋其
  常爾揚子雲歴漢哀平新莽際號為名儒聲光馮/馮雖千百年亡輒衰貶有宅一區在錦官西郭隘
[041-10a]
  巷著書墨池存焉後代追思其賢而不得見立亭/池端歲時來游明所以景行嚮慕入魏晉李唐其
  間興衰如蠓薨薨如蠅營營侵晦讙譊之聲未窮/而氏姓俄變獨子雲之宅巋然下據不被廢撤亦
  足以信其材度藝學為世所仰也王德數盡中原/潰喪王建由草竊進攘蜀土僭立稱號用淫虐暴
  恣以成其一切固不暇識所謂揚子雲果何人也/宅與墨池垣入官界為倉庾地至知祥昶世及皇
  朝仍而弗革淳化甲午李順冦始亂放兵燒掠隆/隆積廪化作灰阜賊平主者因其地改創營隖以
  休養卒徒環堵儒宫彌益汙辱慶厯丁亥今相國/集賢文公適為是都尹有中興寺僧懷信詣庭言
  狀公歎惋累日命吏尋遺阯畫疆以還其舊然屋/已名龍女堂池復湮塞淟涊時方議蔬葺而公遽
  迫入覲事用中寢明歲戊子提刑司田郎高侯惟/幾乘間獨至睹荒圮渺莽咨嗟乆之且言子雲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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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首十三篇逮它箴頌其辭義奥逺山生澤浸/上與三代經訓相褾襮士大夫不通其語衆指以
  為孤陋用其道反絀其迹如聳善捄俗之風將墜/地弗振何退諭賢僚名卿斂俸餘以圗經構知尹
  直樞密程公學據壺宧人推宗師扶乗颷流敦尚/名義聞而説命取良材充助其用都人士逮田衣
  黃冠師雖平時叛吾教訓佗説以自誇者亦歡欣/忘劬來相是役辨方審曲率有意思直北而堂曰
  凖易繪子雲遺像正位南嚮諸公儀觀列束西序/池心築臺置亭其上曰解嘲前距午際軒楹對起
  以須宴會曰吐鳳竒葩雜樹移置交帶垂苕森列/氣象藹藹三月晦凡土木黝堊之事畢成君子謂
  髙侯是舉也扶既廢補乆闕其激勸風旨雖古人/不過矧夫資識端亮學術雄富若導積石引長河
  愈乆愈洪無枯涸慮文章麗密據法裁詖若衣藻/火以退塗服故舉動建置皆可師小子不文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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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悚謹為之記/時慶厯八年
  宋祁文翁祠堂記蜀之廟食千五百年不絶者秦/李公冰漢文公黨兩祠而祀冰
  為蜀鑿離堆遂捍水以溉民田溉所常及無旱年/西人德之因言冰身與水怪鬬不勝死自是江無
  暴流蛟蜃怖藏人恬以生故侈大房殿歲擊羊豕/雉魚伐鼓吹籥傾數十州之人人得侍祠奔走鼓
  舞以娛悦神祝已傳嘏而後散文翁之治蜀開學/校以詩書教人澡刷故俗長長少少尊尊親親百
  姓順賴其後司馬相如王褒揚雄以文章倡張寛/以博聞顯莊遵李仲元以有道稱何武入為三公
  漢家號令典章赫然與三代等蜀有儒自翁始班/固言之既詳矣初翁為禮殿以舍孔子及七十二
  子之像殿右廡作石室舍翁像於中晚漢學焚有/守曰髙䀢能興完之後人又作䀢像進偶公室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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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長吏率掾屬諸生奉籩豆饔醪薦於前䖍跽謹/潔一再奠而退辭無敢不信焉冰以功翁以德功
  易見德難知故祠雖偕而優狹異焉嘉祐二年予/知益州往款公祠至則區位湫湢埃蝕垢䝉不稱
  所聞大懼禮益懈忽神弗臨享其明年乃占學宫/之西改位鳩工弗亟弗遲作堂三檻張左右序及
  獻廡大抵若干間布尋以度堂累常以度庭疏窻/以快顯壯闔以嚴閉采有青丹陛有級次瓦密棟
  強若棘若飛乃肖公像於宁間繪相如等於東西/壁本古學之復莫若䀢本今學之盛莫若右樞密
  直學士蔣公堂故繪二公於宧漏皆配祠焉於是/擇日告成於神揖而升簠斚果酒脯修紛羅而有
  容可以造䖍趍而降罍罇巾洗庭燎並施而不溷/可以盡儀相者循循任者舒舒禮生於嚴廣靈妥
  於闃寂故也噫自公以來蜀之人自視若鄒魯宋/興名臣巨公踵相逮於朝先帝時巨盜再作亂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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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庫兵爭劒閣是時蜀豪英無一汙賊者羣頑愁窘/不容喙而滅非人知忠家知孝使然耶所使然者
  不自公歟傳曰非此族也不在祀典公在之矣則/是祠之作願自今而後無俾休息云祠之興同尚
  之賢則轉運使趙抃及提點刑獄使者凡三人賢/輔之勤自通判軍州事祝諮以降六人營董之勞
  自兵馬都監毛永保而下二人咸畫像於西廂列/官里於石隂銘曰公二千石兮守大邦冠峩峩兮
  紱斯皇出有瑞節兮車騎羅石室孔卑兮人謂何/新堂翼翼兮耽耽庭廣直兮序巖巖吏奉神兮不
  譁神來此徒兮此其家儼羣賢兮並陳公所教兮/如其仁庖魚脡兮爼肉鮮神來享兮憺寛延公教
  在人兮無有頗蜀賢不乏兮才日多俗祥順/兮孝慈公祀百世兮庸可知治平四年記
  蘇洵張益州畫像記至和元年秋蜀人傳言有寇/至邉邊軍夜呼野無居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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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流聞京師震驚方命擇帥天子曰毋養亂無助/變衆言朋興朕志自定外亂不作變且中起不可
  以文令又不可以武競惟朕一二大吏孰為能處/兹文武之間其命往撫朕師乃惟曰張公方平其
  人天子曰然公以親辭不可遂行冬十一月至蜀/至之日歸屯軍撤守備使謂郡縣冦來在吾無爾
  勞苦明年正月朔旦蜀人相慶如他日遂以無事/又明年正月相告留公像於淨衆寺公不能禁眉
  陽蘇洵言於衆曰未亂易治也既亂易治也有亂/之萌無亂之形是謂將亂將亂難治不可以有亂
  急亦不可以無亂弛是惟元年之秋如器之欹未/墜於地惟爾張公安坐於其旁顔色不變徐起而
  正之既正油然而退無矜容為天子牧小民不倦/惟爾張公爾繄以生惟爾父母且公嘗為我言民
  無常性惟上所待人皆曰蜀人多變於是待之以/待盗賊之意而繩之以繩盗賊之法重足屏息之
[041-13a]
  民而以碪斧令於是人始忍以其父母妻子所仰/賴之身而棄之於盗賊故每每大亂夫約之以禮
  驅之以法惟蜀人為易至於急之而生變雖齊魯/亦然吾以齊魯待蜀人而蜀人亦自以齊魯之人
  待其身若夫肆意於法律之外以威劫齊民吾不/忍為也嗚呼愛蜀人之深待蜀人之厚自公而前
  吾未始見也皆再拜稽首曰然蘇洵又曰公之恩/在爾心爾死在爾子孫其功業在史官無以像為
  也且公意不欲如何皆曰公則何事於斯雖然於/我心有不釋焉今夫平居聞一善必問其人之姓
  名與鄉里之所在以至於其長短大小美惡之狀/甚者或詰其平生所嗜好以想見其為人而史官
  亦書之於其傳意使天下之人思之於心則存之/於目存之於目故其思之於心也固由此觀之像
  亦不為無助蘇洵無以詰遂為之記公南京人為/人慷慨有大節以度量雄天下天下有大事公可
[041-13b]
  屬系之以詩曰天子在祚歲在甲午西人傳言有/冦在垣庭有武臣謀夫如雲天子曰嘻命我張公
  公來自東旗纛舒舒西人聚觀于巷于塗謂公暨/暨公來于于公謂西人安爾室家無敢或訛訛言
  不祥往即爾常春爾條桑秋爾滌場西人稽首公/我父兄公在西囿草木駢駢公宴其僚伐鼓淵淵
  西人來觀祝公萬年有女娟娟閨闥閑閑有童哇/哇亦既能言方公未來期汝棄捐禾黍芃芃倉庾
  崇崇嗟我婦子樂此歲豐公在朝廷天子股肱天/子曰歸公敢不承作堂嚴嚴有廡有庭公像在中
  朝服冠纓西人相告無敢/逸荒公歸京師公像在堂
  范鎮載酒亭羣公畫像記子雲古蜀人事漢成哀/平世歴新室身絀而道
  不得行子雲没宋興八十九年上距今千餘歲其/鄉人之學者森然若林之植於畮其在太平興國
[041-14a]
  中有若諌議大夫田公錫之論議叅知政事蘇公/易簡之博大雍熙淳化中有直昭文館陳公充直
  史館朱公台符之文雅景德大中祥符中有若侍/御史張公及之介潔集賢校理王公湜之温公職
  方員外張公達之疏達其在今慶厯有若虞部員/外李公畋之經術翰林學士彭公乗之恬退孫公
  抃之厚重屯田員外陳君希亮戸部員外梅君摰/殿中侍御史何君郯之直方度支員外郭君輔屯
  田員外張公中庸之通敏直集賢院李君絢之曠/逺是皆子雲之徒學其道而得其傳者益州提點
  刑獄度支髙君既葺子雲之居鑱其書又畫其像/以及其徒意者使後來觀之知賢人之道有塞有
  通有詘有伸塞於晦時而通於昭/時詘於不用而伸於有用云爾
  蘇軾文與可篔簹谷偃竹記竹之始生一寸之萌/耳而節葉具焉自蜩
[041-14b]
  腹蛇蚹以至於劍拔十尋者生而有之也今畫者/乃節節而為之葉葉而累之豈復有竹乎故畫竹
  必先得成竹於胸中執筆熟視乃見其所欲畫者/急起從之振筆直遂以追其所見如兔起鶻落少
  縱則逝矣與可之教予如此予不能然也而心識/其所以然夫既心識其所以然而不能然者内外
  不一心手不相應不學之過也故凡有見於中而/操之不熟者平居自視了然而臨事忽焉喪之豈
  獨竹乎子由為墨竹賦以遺與可曰庖丁解牛者/也而養生者取之輪扁斵輪者也而讀書者與之
  今夫夫子之託於斯竹也而予以為有道者則非/耶子由未嘗畫也故得其意而已若予者豈獨得
  其意併得其法與可畫竹初不自貴重四方之人/持縑素以請者足相躡於其門與可厭之投諸地
  而罵曰吾將以為韈士大夫傳之以為口實及與/可自洋州還而予為徐州與可以書遺余曰近語
[041-15a]
  士大夫吾墨竹一派近在彭城可往求之韈材當/萃於子矣書尾復寫一詩其畧曰擬將一段鵝谿
  絹掃取寒梢萬尺長予謂與可竹長萬尺當用絹/二百五十疋知公倦於筆硯願得此絹而已與可
  無以答則曰吾言妄矣世豈有萬尺竹也哉余因/而實之答其詩曰世間亦有千尋竹月落空庭影
  許長與可笑曰蘇子辯則辯矣然二百五十匹吾/將買田而歸老焉因以所畫篔簹谷偃竹遺予曰
  此竹數尺耳而有萬尺之勢篔簹谷在洋州與可/嘗令予作洋州三十詠篔簹谷其一也予詩云漢
  川修竹賤如蓬斤斧何曾赦籜龍料得清貧饞太/守渭濱千畝在胷中與可是日與其妻游谷中燒
  筍晚食發函得詩失笑噴飯滿案元豐二年正月/二十二日與可沒於陳州是嵗七月七日予在湖
  州曝書畫見此竹廢卷而哭失聲昔曹孟德祭喬/公文有車過腹痛之語而予亦載與可疇昔戲笑
[041-15b]
  之言者以見與可於/予親厚無間如此也
  黄庭堅大雅堂記余謫居黔州盡書子美䕫峽兩/川諸詩遺丹稜素翁俾刻諸石
  使大雅遺音乆湮沒而復盈三巴之耳素翁乃作/髙屋廣楹以庇此石因請名焉余名之曰大雅堂
  仍為作記其畧云由子美來四百餘年斯文委地/文章之士隨世所能傑出時軰未有升子美之堂
  者况家室之好耶余嘗欲忻然會意箋以數語終/以汨沒世俗初不暇給雖然子美詩妙在無意於
  文而意已至非廣之以國風雅頌深之以離騷九/歌安能咀嚼其意味闖然而入其門耶故欲後軰
  自求之則得之深矣使後登大雅堂者能以余説/而求之思過半矣彼喜穿鑿者棄其大旨取其發
  興於所遇林泉人物草木魚蟲以為物物皆有/所託如世商度隠語者則子美之詩委地矣
[041-16a]
  四賢閣記忠州漢巴郡之臨江墊江縣也其治所/在臨江故梁以為臨州後周以為南賓
  郡唐貞觀八年始為忠州其地荒逺瘴癘近臣得/罪多出為刺史司馬故劉尚書以刺史貶一年死
  陸宣公以别駕貶十年死李忠懿公以刺史居六/年白文公以刺史居二年其後州守以四公俱賢
  圖像為四賢閣故相贈司徒鄭州刺史南華劉晏/士安故相贈兵部尚書嘉興陸贄敬輿中書侍郎
  平章事贈司徒安邑李吉甫宏憲刑部尚書贈右/僕射下邽白居易樂天由開元以來訖於會昌四
  君子相望凛然猶有生氣忠民每以此自負而郡/守至者必矜式焉紹聖三年正月知州事營丘王
  君闢之字聖涂下車問民疾苦曰吏驚而民困故/聖涂為州拊養柔良知其饑飽鉏治猾姦幾於傷
  手治聲翕然邑中豪吏故時受賕舞文弄法者相/與謀曰屬且無類即以智籠小騃吏羣訴於部使
[041-16b]
  者聖涂不為變且嘆曰白頭老翁安能碌碌畏吏/羞民耶亦會部使者察其為姦而聖涂治成時休
  車騎野次咨問故老詠四賢之逸事而三君之政/寂寥無聞蓋士安即賜死而敬輿别駕不治民宏
  憲雖在州六年亦嘿耳樂天由江州司馬除刺史/為稍遷故為郡最暇豫有聲爾又其在州時詩見
  傳東樓以宴賓佐西樓以瞰鳴玉溪登龍昌寺以/望江南諸山張樂巴子臺以㑹竹枝歌女東坡種
  花東澗種柳皆相傳識其處所於是一花一竹皆/放於詩復其舊貫種茘枝數百株移木蓮百十本
  忠於一時遂為三峽名郡聖涂乃以書誇涪翁曰/為我記之涪翁曰聖涂急鰥寡之病使逺方沐浴
  縣官之澤可謂知務矣掃除四賢之室思欲追配/古人可謂樂善矣樂天刺忠州於今二百七十九
  年在官者鰓鰓然常憂瘴癘之病已數日求去故/樂天之遺事蕪沒欲盡聖涂齊人也蓋不熟巴峽
[041-17a]
  之風土又其擊強撥煩材有餘地而晩暮為逺郡/守乃敢慨然不倦興舊起廢使郡中池觀花竹鬱
  然如元和巳亥時追樂天而與/之友聖涂於是賢於人逺矣
  董鉞制勝樓記蜀稱天下至險之國陸有劒門水/有瞿峽設為兩闗以扼秦楚之衝
  一夫當闗百萬之師眦睨而不敢進五代之亂孟/氏盗有其國垂四十年宋宅中土開一統之運而
  分遣王全斌出秦塞劉光義率楚師水陸並進而/兩闗俱不克守俘偽昶於闕下顧天命人謀有足
  勝其險者予嘗客過劒門徘徊周覽切嘆太平之/盛而警備濶畧及承夔部之使而瞿峽適在部中
  其備往往加濶畧於劔門廼請於朝曰夔州古雲/安郡節度寧江軍舊治瞿峽之口景德中詔徙今
  治距峽口纔八里實據上游宜城䕫以鈐截其險/尋既報可會東宫舍人程君德孺來同漕事協濟
[041-17b]
  其謀大合役於熙寧十年春正月之己巳而考以/夏四月之甲午未幾尚書司門郎王君仲祥繇夷
  陵選領州牧行閲新城以規畫餘事得川圃故月/臺者屹倚城側因展廣而增崇平接城面而方楹
  横棟經構大備内疏軒檻以還月臺燕游之舊而/外嚴敵具以壯形勢一日予三人者相與臨登其
  上四望羣山參差拱揖於雲烟縹緲之際而紫翠/環合以為女牆之衞面有白鹽赤甲豆倉勝已卧
  龍馬嶺之列峭崒凌空而直上斷闕偃半而平削/至於猱蹊鳥徑高下隠顯於荒苔秀蔓之間南顧
  江流遠經益都旁郡而斜引嘉陵之源雜匯以蠻/鄉㺐社澗谷崖竇奔衝滴瀝之餘而夾以東西二
  瀼以當三面之壕而有三鈎之鏁八陣龍脊之灘/與夫灩澦馬撲之變怒聲激石而洶湧晴影隨波
  而揺曵至於漁船商舸往來出没於窮濆窊渘之/側嗚呼江山之勝不亦盡得之乎是在物者也因
[041-18a]
  而言曰物有勝形人有勝幾形吾所以致用於周也/旋指顧之内而幾吾所以應變於無形不測之外
  宋肇三峽堂記三峽者乃總峽巫峽歸峽是也兹/堂為巴東小㳺快心娛目盡江山
  之勝然而一有登臨觀覽則景色雲物逡巡而異/是皆人情參差不齊故使悲歡憂樂所得未嘗同
  也請試言其所以方其倚檻憑欄四顧逺眺長江/急雨飄風怒號奔走轉石萬壑雷動驚湍駭浪喧
  豗震掉蛟鰐蜿蜒神怪叱咤若馬陵伏弩之射龎/涓濰水決壅之擊龍且此西遊不得意之客方且
  隕心喪魄失筯停桮愕然而嘆也洎至瞬息之間/一俯一仰雲煙變幻山川發露草花纖濃炳若繪
  畫松石竒怪旁出雜見巫峰髙唐想像髣髴襄王/怳然而若遇宋玉斐然而成賦此西川行樂之士
  尚猶極目縱觀促席勸飲歡然而笑也迨其灩澦/春深魚復漲緑風雨晦㝠龍吟其下白鹽赤甲東
[041-18b]
  屯西瀼斷崖奔峭安流逆浪逺近因依左右映帶/則坐中能詩之流莫不擁鼻拄熲聳肩側身浩然
  而歌也又有沙岸石磧名灘古渡白帝武侯之遺/跡永安八陣之故處荒烟野草廢宫舊戍逺樹平
  蕪孤邨别浦牧童漁父棹歌牛唱深林巨谷重巖/複嶺懸猿舞鶴飛鳴坐嘯則席上多感之士有至
  搔首撫膺掩袂沾裳泫然而泣也客有誚予曰子/作三峽堂記而有笑歌嘆泣之説子胡不忘是四
  者而付之一醉彼醉者劉伶阮籍之徒皆所以全/其真而名後世者也子獨求異於數子乎余曰有
  是哉今幸不從監河侯貸粟則吾將以大江為飲/凡雷雨之朝風月之夕所謂登臨觀覽行且無時
  而不往也亦不復問其悲歡憂樂之所來一寓諸/酒矣尚庶幾有以自託於酩酊而厠跡二人之列
  也可矣客/曰唯唯
[041-19a]
  蒲宗孟重修至聖文宣王廟記夫茫茫渺渺浮於/空虛運於兩間充
  牣於萬類而不息者天地之氣氣有順逆然而其/施於物也無厚薄光明盛大横於古今亙於日月
  籠絡於萬世而不絶者孔子之教教有興廢然而/其被於人也無遠近氣無厚薄而百穀之成有不
  齊焉者過在播殖之人非氣之異也教無遠近而/四方之學有不同焉者失在倡勸之人非教之弊
  也枯原瘠野可使為豐壤䎩耡之不勤開鑿之不/工地雖美求其茨梁之收嬉戲孺子皆知其不可
  禮義之不修忠信之不行人雖材求其聖賢之歸/委巷小人皆知其不能告於人曰地不足殖而不
  耕是棄其地也告於人曰人不足治而不教是棄/其人也棄地者將引而入於饑寒棄人者將引而
  使為禽獸饑寒至禽獸之性發何所不有今四方/學可謂至盛而持其術者可謂不棄其人矣然猶
[041-19b]
  教化之所浹風俗之所尚與其講磨養育之具獨/完於京師浸漬於齊魯閩益而盛大於吳越惟夔
  為西南之陋當天下學者翕然嚮勸之時此邦之/人尚不識書生慶厯詔郡縣立學今龍圖閣直學
  士廬江何公郯為郡别乗始能用文章理道感悟/其俗於是人漸知讀書逮十餘年方有進士後又
  有以進士得科名者廬江公既去歴二十載傳至/於今秀民稍稍軰出而為之倡者待其人尚如枯
  埇墝塉而䎩耡闢鑿之不復加故窮歲月更寒暑/終莫能豐乎所獲治平三年兵部郎中吳興陳公
  由三司判官出領本路轉運使入境之日悒然傷/孔子之教不大被於一方廼下令風動諸郡使其
  守長招輯學子以德義錯磨其人守長承命不敢/懈各飭僚吏以尸教誨䕫州刺史長沙賈侯率先
  諸郡整治序宇完壞補缺設為規程郡之人喜聞/而樂從日謀於其家告於其父兄奔走入學惟恐
[041-20a]
  後時而不得羣於其間既至復勤詩書出入時又/謀於其友告於其子弟率德勵行恥其身之不尊
  名之不髙而孝父忠君之説不間於耳日夜講解/疲不知倦四逺之人執業而就學者交足在境學
  既盛諸生以孔子之廟庳隘毁墜堦不容立堂不/容處奠獻之際設席無地宿燎無所又謀於其鄉
  告於其常所往來而聞於郡曰汙宫敗室安足為/孔子之所居而稱吾陳公所以尊事聖人之意耶
  願輸財以新之是年冬孔子四十六世孫以尚書/員外郎來為轉運判官樂陳公之不鄙擯其人能
  均齊人之教剔刮愚瞶不以逺近為間使皆議忠/信守仁義以自治也懽然叶力以終厥事又以其
  家之廟像及冕服之制合顔淵而下衣冠之飾授/於刺史賈侯明年二月賈侯相址擇吉率其屬日
  從事於廟庭親畀匠指俾營俾構官工私庸雜作/衆治六月廟乃成豐宇廣厦明敞廓大中嚴孔子
[041-20b]
  之座冕旒服章悉用本朝之制而顔淵以下從燕/居之儀翼侍左右并圖周漢以來及唐之大儒二
  十餘人於壁間籩豆罍罇盡易去舊器使就潔嚴/諸生將考於新宫又謀於其徒告於其長有請於
  學官曰始者入於學懼無以承陳公之賜故羣趨/而朋來既就講肆又恐無以謝陳公之教故勤行
  而力修術業既專所趨既明又嗟無以充陳公尊/德事聖之意故率財以為廟今廟成而無傳諸生
  不任其責責在學官學官當有以施其職也宗孟/曰然是誠學官之所宜為昔者魯作泮宫邦人是
  歌鄴侯修廟韓公有詩宗孟典領學事實司文詞/其初其卒又皆與諸生游泳於其間敢拜稽首刻
  詩廟碑詩曰䕫於西南有國自昔人罕詩書士罕/逢掖誰為豐腴獨此墝塉簡簡陳公初顧嗟慼曰
  人則然其瞶可剔教無逺近人自損益豈不在我/示以標的使之得涂安往不適下令諸郡風動邦
[041-21a]
  伯庶邦守長處命踧踖夔實有府庠序先闢方疏/淵源灌溉枯脈旋不踰時芃芃其稷既穫既耘乃
  漸有獲公日來觀驄馬白額旂旐筏筏紫綬纁舄/溫潤其音以勉其畫杠梁其湍以拯其溺與之酬
  揖升降同席與之坐起左右接膝匪棄伊教咸樂/親炙四逺承風笈負墳籍爭來于夔奔走交迹人
  侈公惠衎衎晨夕相視廟貌毁墜頽窄曰吾聖人/是豈來宅輦財輸金願就更革吉日辛卯爰始斯
  役衆工勤事不待繩迫衆板勤椽其均歴歴簷阿/斯翬稜㢘斯棘像貌有嚴堂塗有赫是奠是饗神
  降無射公來在廟禮容莊惕公來在泮笑語悦懌/克明克嘉有警陋僻凡公之仁浸漬洒滌孰為父
  兄不舞公澤邦人孔懷懼或淪失學官/宗孟實任斯責作詩記始以鏤金石
  吳師孟導水記蕞爾小邦必有流通之水以濟民/用藩鎮都會顧可闕歟雖有溝渠
[041-21b]
  壅閼沮洳則春夏之交沈鬱湫底之氣漸染於居/民淫而為疫癘譬諸人身氣血并凝而欲百骸之
  條暢其可得乎伊洛貫成周之中汾澮流絳郡之/惡書之濬畎澮禮之報水庸周官之善溝防月令
  之導溝瀆皆是物也按史記蜀守冰鑿離堆穿二/江成都之中皆可行舟有餘則用溉然則成都水
  行其中尚矣自髙燕公駢乾符中築羅城堰糜棗/分江水為二道環城而東雖餘一脈如帶潛流於
  西北隅城下之鐡牕涓涓然閏黷所及不能并䝉/於一府歲乆故道迷漫遂絶以故氣象枯燥而草
  木亦少滋澤其五門之南江及錦江二水之名最/著而渠稍廣其汙瀦填閼或瀸或潐則編戸夾街
  之小渠可知矣間有鬱攸菑以無水故艱於撲滅/曏雖以甕貯水為備然器小而善壤非應猝救焚
  之具故水不足用當平居無事時遑䘏氣象湮塞/之生疾而火災之為害歟自丞相吕公及今戸部
[041-22a]
  尚書蔡公深惻民患欲尋故道以達之而所遣吏/類皆茍簡不能體二公之意中作而罷今寳文王
  公勤䘏民隠目睹水事&KR0832然疚懷博訪耆艾得老/僧寶月大師惟簡言往時水自西北隅入城累甓
  為渠廢址尚在若跡其原可得故道遂選委成都/令李偲行視果得西門城之鐵牕之石渠故基循
  渠而上僅十里至曹波堰接上游溉餘之棄水至/大石橋承以水樽而導之其水樽即中原之澄槽
  也自西門循大逵而東注於衆小渠又西南隅至/窰務前閘南流之水自南鐵牕入城於是二渠既
  釃股引而東派别為四大溝脉散於居民夾街之/渠而輻凑於米市橋之瀆其委也又東匯於東門
  而入於江衆渠皆順流而駛有建瓴之勢而無旁/齧之虞回禄之患隨處有備又頗得以潄澣湔浣
  焉歲或霖澇脱有湓溢惟徹澄槽則衆渠立潐矣/凡為澄槽二水閘三絶街之渠二木井百有餘所
[041-22b]
  而民自為者隨宜增減不可遞數焉經始于仲春/迄成於季秋言時計功盡如其素不妨民田不勞
  民力不逆地勢而興除無窮之利害古之所謂有/功德於民者宜無間然彼王褒紀三篇之迹廉范
  播五袴之謡乃一時褒德之美言與夫千載澤民/之實惠可同日而論哉謹書其事以備來者之詢
  考/云
  文同梓州中江縣新隄記縣為江所環因名之其/原蓋出於綿之龍安鹿
  爬山初若二帶其深纔漸車至神泉始與諸谷瀵/水會為一西至於羅江南至于陽平匯東南復吞
  旁流廼浩漾為洪波浮於縣之西郊歴坤隅勢頗/壯猛南注折而東斗且閼遂㢋擊左岸土毳善崩
  歲歲内蝕若刳以刃若掃以帚邑人懦恐弗安厥/居治平二年春河内廖君子孟為之令將解去尚
[041-23a]
  防遺弊及此即行視嘆曰是將禍于後者夫吾不/為地陂而民魚有日矣於是料材課工趣之成期
  補垣墊漏填築堅垍以循公而推乾之其夏大雨/洚潦屢集至此力不勝廼逶迤讓行復走故道積
  填累塗隠為金隄望之岌然直偃横斷初民來觀/萬首如蟻朋行旅聚讙譟踊躍詠誦令德老穉一
  口共曰秦之冰唐之兼瓊嘗以水利遺民民至於/今神祀之吾廖君殄水害於吾邑吾邑之人又將
  何以報之哉謹當戒告子孫即其地以祠世世不/敢忘也君聞之笑曰過矣此非所以盡吾之所為
  者曷足以云爾之德耶貢士賈汝竒等二百人遝/然進而言曰夫古之賢者凡是建立豈與夫䝉其
  利者必固徼其所以見思者耶蓋仁惠浹人其乆/愈深雖欲已之自不能矣竊謂君之懿迹與古何
  愧當附之金石以信于萬年君又笑曰過矣愚何/當此願毋言謹以謝諸君汝竒等退以圖以書詣
[041-23b]
  余求文其言具如此余受之曰是可紀也廼為論/次其所以云隄凡大小五其長共百三十七丈髙
  一丈廣倍其髙用人三萬計日四十五堤既成/無有一人議之曰不可者噫如君者賢令矣
  梓州永泰縣重建北橋記上即位之明年永泰縣/重建北橋既成其令郭
  君經與其佐史君潤辭有請于邑人文同曰經潤/辭不佞竊廪食于此伏自念終無施短才立異效
  鄉者議與斯民興是役以利其往來此前人憚勞/畏譏乆而不克為之者工今休矣問諸左右約諸
  所以調用民實不艱其供而咸謂其且當然者經/潤辭輒不愧宜其文紀其上敢以累執事庶因之
  以傳乎無窮經潤辭幸矣同曰唯唯二君之治端/幹明以潔便人謹己聞之長老舊無有也均徭賦
  平訴訟他人蓋亦有能之者夫何足書是舉也同/嘗觀二君之為乃有志於行愛惠之深者勞躬瘁
[041-24a]
  心旦夕惕勵暴外風露曾不以懈勤王事恤民隠/古之賢吏凡不過此是可書爾二君雖不見屬同
  亦将件次休績掲諸華表之末以視于後人况二/君所以來之意誠且愿耶謹不避遜為之詞云維
  縣為梓之所領西上府治蓋百有三十里叢岡杳/嶺圖聚邑屋疆畛蹙陿號最儉下然賓旅還過此
  焉要隙大抵閬中清化始寧符陽諸郡所仰二川/産殖繒綿絺紵荈茗刺繡雕刻鏤冶之物與所市
  易牛羸絲繭椒蜜之貨日夜旁午絡繹他負羸羯/抗蹄裂肩如水上下故北出之道路踵相織近郭
  有澗自東迤西横匯曲決峭絶傾斷自昔經制有/橋甚偉以利其涉逾五十祀至和甲午夏潦洚溢
  逺谿逆讓噎滀不瀉鑴豗嵦岸級礎崩納角楹翹/虛羣版散墮日欹月陷以至大壓庸吏數易一不
  省問人擠溝馬還濘間則有矣維汾陽君為令之/二年慈惠宣浹民實信賴諸敝已捄回力圖此因
[041-24b]
  倡于衆曰是橋廢圮爾所痌悼予其爾復謂予何/者萬口一和令謀我協不煩令指願進諸辦材糧
  交委日謁就事於是集斤鋸會錐錚治木伐石均/功授巧維武昌君適調此尉喜相厥役與合鳬藻
  昏旭臨視犒饟豐美作息時節咸樂其用無少踦/&KR1679始癸卯仲冬之丁未末訖甲辰孟春之壬子葺
  棧朽堊一已絶手觀其横虛亙逺□矯虹截鉅載/鉤擢攢扶鎖綰覺直如削堅鞏如鑄厓㢘縟緻阿
  榮跂竦湍瀨搪激無以泐其固風日掀暴無以液/其壯百數十年之利過莫知爾既而行者止居者
  起田野甿𨽻閭閧賈儈提引穉幼扶翼耆耋聨行/散走環擁登降睨髙窺深歎息欣喜如是累日始
  肯罷静爰有杖者倚柱而歌曰昔政之鄙浸以毁/兮今治之賢條以全兮興事以時罔齎咨兮取用
  有度胡怨怒兮無貸之仁濟斯民兮不朽之利安/此地兮同既為二君委以論譔以詳言之矣復取
[041-25a]
  杖者之歌系於後刻石道下以永/行人之思治平元年二月一日記
  射洪縣拾遺亭記庚子秋同被詔校唐書新本見/史第伯玉與傅奕吕才同傳謂
  伯玉以王者之術説武曌故贊貶之曰子昻之於/言其聾瞽歟嗚呼甚哉其不探伯玉之為政理書
  之深意也明堂大學在昔帝王所以恢大教化之/地自非右文好治之主為之且猶愧無以稱其舉
  豈淫豔荒惑險刻殘詖婦人之所宜興乎縁事警/奸立文矯僭伯玉之言有味於其中矣彼傅吕者
  本好厯數才技之書但能畧顧大體顓務記覽以/濟其末學詎可引伯玉而為之等齊耶杜子美韓
  退之唐之偉人也杜云終古立忠義感遇有遺編/韓云國朝盛文章子昂始髙蹈其推尚伯玉之功
  也如此後人或以己見而遽抑之人之材識信大/有相絶者矣同當時嘗欲具疏於朝廷以辨伯玉
[041-25b]
  之不然會除外官不果癸卯春伯玉縣人金華道/士喻拱之過門言其令龎君子明於本觀陳公讀
  書堂舊基構大屋四楹題之曰拾遺亭棟宇宏豁/軒楹虚顯歩倚眺聽依然風尚将紀其實願煩執
  事同曰伯玊同之郡人也昔不幸而死於賊簡之/手心嘗悼之矣今不幸而不得列於佳傳是故懇
  懇欲一為之伸地下之枉爾記此何敢妄遂述前/事使掲於亭上聊以闡獨坐之幽其山川之勝登
  臨之美古今不易/有子美之詩在焉
  周表焦夫子碑記蜀之故老傳岷山有焦夫子者/國初時人亡其名飽詩書以博
  學教導人故世人稱夫子云夫子貌寢陋且怪長/目而廣鼻海口而蚪髯癭纍纍絡頷下性直率不
  自飾雖冠帶往往爬痒捫蝨腰胯間忽為歌詩則/竒言異句有足駭人耳目者今人止能誦其一聨
[041-26a]
  兩輪日月磨興廢一合乾坤夾是非噫豈非所謂/古之隠君子歟熙寧中吾鄉賢士文與可遊天彭
  館倅舍之徐公園盃酒談笑中忽放筆繪夫子之/像於學之壁不數筆而成之經歲既乆幾至泯滅
  元豐壬戌歲聶公子因守是郡惜其瀟洒神妙之/跡或隠晦不顯遂徙其壁於西湖之凝翠亭焉嗟
  夫天下之人皆有所好然得其所以好者寡矣與/可之於畫也縱横意思類皆山石竹木枯槁古淡
  之物故其為人也亦愛夫清淨竒偉有道之士此/真得天下之所以好者歟公之遷是畫也使與可
  在而居貴仕間人必曰有所奉焉耳與可已沒公/特重惜之是乃所以為君子也方是時俯仰狥好
  方圓逐物喜事媚要迎合附會惟恐不足以赴功/公乃恬然不以是為設慮而雍容閒暇獨能好與
  可之所好實賢於人逺矣豈/不可尚哉公索記敢直書云
[041-26b]
  吕大防合江亭記江沱自岷而别張若李冰之守/蜀始作堋以楗水而闊溝以釃
  之大溉蜀郡廣漢之田而蜀以富饒今成都二水/皆江沱支流來自西北而匯於府之東南乃所謂
  二江雙流者也沱舊循南隍與江並流以東唐髙/駢斥廣其穢遂塞縻棗故瀆始鑿新渠繚出府城
  之北然猶合於舊渚渚者合江故亭唐人宴餞之/地名士題詩往往在焉乆茀不治余始命葺之以
  為船官治事之所俯而觀水滄波修濶渺然數里/之逺東山翠麓與烟林篁竹列峙於其前鳴瀬抑
  揚鷗鳥上下商舟漁艇錯落游衍春朝秋夕置酒/其上亦一府之佳觀也既而主吏請記其事余以
  為蜀田仰成官瀆不為塘埭以居水故陂湖漢漾/之勝比他方為少倘能悉知瀦水之利則蒲魚菱
  芡之饒固不減於蹲鴟之助古之人多因事以為/飾俾其得地之利又從而有觀遊之樂豈不美哉
[041-27a]
  兹或可書以視後/蓋因合江而發之
  辯蘭亭記蜀有草如蘐紫莖而黄葉謂之石蟬而/楚人皆以為繭蘭見於詩易而著於離
  騷古人所最貴而名實錯亂乃至於此予竊疑之/乃詢諸游仕荆湘者云楚之貴蘭舊矣然鄉人亦
  不知蘭之為蘭也前此數十歲有好事者以色臭/花葉騐之於書而名著况他邦乎予於是信以為
  蘭攷之楚辭又有石蘭之語蓋蘭蟬聲近之誤其/葉冬青其華寒其生沙石瘠土而枝葉峻茂其芳
  不外揚暖風晴日有時而發則郁然滿乎堂室是/皆有君子之德此古人之所以為貴也迺為小亭
  種蘭於其旁而名曰辯蘭無使/楚人獨識其真者命亭之意也
  張玠剏建有夏皇祖廟記至神長存大功必報廟/而祀祀而歆亙千萬載
[041-27b]
  顯顯注人心目是崇是敬是興是奉斯不有主張/綱維之者邪開闢之初三靈未奠五行以汨時則
  洪水横流懷襄滔天民用昏墊弗協厥居惟大禹/以神智承命俾乂克底平成之功迹其乗四載别
  九州刋木濬川導江決漢櫛風沐雨手胼足胝八/年于外而後澤者導陵者藝人得平土以居六府
  孔修三事允治餘風遺澤至于今賴之則所以報/之宜何如春秋時劉定公館于雒汭猶思禹之功
  德且有微禹吾其魚乎之嘆矧兹䕫門當西蜀川/流之聚合數百源而委之沆漭氾濫又甚他所而
  巴岡巫嶠崔嵬盤錯壁立骨峙緜亙峻極固塞其/衝奔潰洶湧之勢艱乎為力哉已而瞿塘瓜分灩
  澦孤蹲千崖萬磴兩兩却立黄流巨浸帖帖東下/環數千里之地既宅既旅既蠶既粒孰知疏鑿功
  用之至於斯邪有唐杜少陵詩以史名寓䕫日一/吟咏不忘其本若曰禹功翊造化曰禹功饒斷石
[041-28a]
  曰江流思夏后之類言意諄復殆不可悉數是其/感慨景仰之情發為聲音有不能以自己後之志
  於時者至此詎得無所懷哉歲己酉玠被命將漕/䕫門居無何復攝郡事率職之外於修廢興闕竊
  有意而未遑也未幾前制帥趙公以書來言夏后/平水之功與天地並今江淮河漢間咸知奉祀䕫
  門疏鑿之力尢艱大而廟貌獨無何以示報本之/意盍亟圖之僕因放前代有少遺烈在兹土者率
  有祠奉顧后之丕績冒六合而導江至斯功尤顯/茂乃獨無享祭之地誠大闕典於是始為剙建謀
  乃於江滸之白帝城得隙地十畝髙明虚曠控瞿/塘而臨灩澦厥土燥壤厥勢面陽議以築曰宜哉
  則命計工役事材用既集未及作而今帥帳單公/實來交郡章乃相與言是事具以營造囑之尋以
  卜龜未食更歲始得出幣僦工衆役皆作凡為殿/約門及廊廡之屬合百楹乃塗乃堊乃設貌像器
[041-28b]
  用從給不陋不華俾爾邦人與夫來者有以為瞻/依享祠之所而其明明之德猶足以令江神而濟
  舟楫也昔人論廟祀以為德厚者流光德薄者流/卑故有萬世之功斯享萬世之祀乃今廟貌之設
  夫豈荒忽迂誕而莫可質信哉繼自今薦而馨香/實而恭敬肩袂相屬于廟庭者雖至于無窮可也
  李騊忠節廟記曾子居武城冦至則去冦退則反/子思居衞則曰如伋去君誰與守
  二子所為不同而孟子以為曾子子思同道豈非/曾子知所去子思知所守者耶余觀夏公之死誠
  有得於子思之守也方王室之亂朝廷綱紀蕩然/藩臣跋扈而長蛇封豕強者輒勝天下之人奪氣
  喪膽卒無豪傑之士慨然特立不待文王而後興/者公於此時乃能嬰孤城提弱卒與孟知祥董璋
  爭一日之勝而奮不顧身死之為當時所難而公/能行之何者方董孟二蜀連衡拒命負固猖獗攻
[041-29a]
  尅遂閬稱兵之初衆號十萬旌旗延亙直薄武信/公自忠武召還繼鎮此土適蜀兵次明月池而公
  以騎卒二千勢不相軋乃堅壁深池坐困強敵始/自戊寅迄于己巳蜀兵以洞室穴城自夕達旦公
  亦以驍勁力守曾不少䘐不幸食盡勢窮義不茍/生眥裂血面竟以死謝方是之時邛雅資眉黎茂
  刺史請命於蜀不啻奴𨽻而康文通軰亦束手趨/成都且語知祥以夏公以死自守必無降意則公
  大節固已有素非偶然者然而世之議者乃列公/為死事而不得與死節者比此尢可嘆方王彦章
  之守中都竟為夏公所擒而死裴約之見殺劉仁/瞻之病卒皆未有卓然竒節不為敵人所屈如夏
  公者死節死事何自而分豈不以夏公去梁奔晉/為公之疵而不知公之去就亦自有見觀公之戰
  單廷珪元行欽決莊宗之圍挫王彦章之勇河陽/之惠政武信之遺烈至於設庠序以闡文教營雉
[041-29b]
  堞以講武事深沈幾畧靜以制勝意其忠義自將/非若庸人武夫死於無名者昔者張巡之守睢陽
  勢窮備竭竟詬賊而終使夏公不幸有如張巡彼/肯揺尾乞憐為齷齪茍全者耶茍援兵繼來孤壘
  堅守可以振揚北師鞭撻堅冦二賊之首坐致麾/下将見公之功名自此輝赫非特一死而已以其
  所已為觀其所未為則公之大槩不論可知今夫/世之人臨小利害僅若毫髪至有俯仰詞色以為
  去就况公之守土效死勿去與子思之居衞節守/無異而議者乃以死事名之果信然歟騊被命出
  守是邦恭謁祠下痛公之大節既不為秉筆者所/知而百載之後復未有顯號以揚公之美請之於
  朝䝉賜旌忠廟號舊惟郡圃祠堂卑隘湫陋不足/以仰副朝廷追顯之意遂議更置度地於東城之
  隅凡板幹柱礎瓴甓垣墉不取諸民而悉出給於/官曾未閲時而殿宇凛然亦以大公之威而竦邦
[041-30a]
  人之視因備述公守土始末且敷揚朝廷所以賜/號之意刻之堅珉庶幾可以為公無窮之榮而攄
  百載湮沒之憤使邦人每過祠下輙曰此夏公之/祠也忠義之事吾曹可不勉乎夏公名魯竒字邦
  傑其始終出處詳/之史冊此不復書
  馬永卿神女廟記永卿自少時讀文選髙唐等三/賦輒痛憤不平曰寧有是哉且
  髙真去人逺矣清濁淨穢萬萬不侔必亡是理思/有以闢之病未能也後得二異書叅較之然後詳
  其本末今按禹穴紀異及杜先生墉城集仙録載/禹導岷江至於瞿塘實為上古鬼神龍蟒之宅及
  禹之至䕶惜窠穴作為妖怪風沙晝暝迷失道路/禹乃望空而嘆俄見神人狀類天女授禹太上先
  天呼召萬靈玊篆之書且使其臣狂章虞餘黄魔/大醫庚辰童律為禹之助禹於是能呼吸風雷役
[041-30b]
  使鬼神開山疏水無不如志禹詢於童律對曰西/王母之女也受回風混合萬景鍊形飛化之道館
  治巫山禹至山下躬往謁謝親見神人倐忽之間/變化不測或為卿雲或為霏雨或為游龍或為翔
  鶴既化為石又化為人千狀萬態不可殫述禹疑/之而問童律對曰上聖凝氣為真與道合體非寓
  胎稟化之形乃西華少隂之氣也且氣之為用彌/綸天地經營動植大滿天地細入毫髪在人為人
  在物為物不獨化為雲雨龍鶴而已僕始讀其書/甚駭異之既而深思則皆合於易焉所謂西王母
  之女者則有合於坤為母兌為少女之説所謂變/化不測者則有合於隂陽不測妙萬物之義豈不
  灼灼明甚哉易之為書與莊子多有合易者隂陽/之書以九六為數而南華開卷已有南鵬北鯤九
  萬六月之説槩可見矣又莊子所載藐姑射之神/人大似今之神女是其言曰肌膚若冰雪則有合
[041-31a]
  乎金行之色綽約若處子則有合乎少隂之氣遊/乎四海之外則可見乎神之無方使物不疵厲而
  年穀熟則又見乎秋之成物故郭象注云大神人/者即今所謂聖人也斯得之矣僕因悟易之少女
  莊子之神人郭象之聖人今之神女其實一也僕/然後知神女者有其名而無其形有其形而無其
  質不墮於數不囿於形超男女相出生滅法故能/出有入無乍隠乍顯舉要言之乃西方皓靈七氣
  之中少隂之靈耳豈世俗所可窺哉且楚辭者文/章之大淵藪也而屈宋為之冠故離騷獨謂之經
  此蓋風雅之再變者宋雖小儒然亦其流亞自兩/漢以下未有能繼之者今觀文選二賦比之楚辭
  陋矣試並讀之若奏桑濮於清廟之側非玊所作/決矣故王逸裒類楚辭甚詳顧獨無此二賦自後
  歴代博雅之士益廣楚辭其稍有𤓰葛者皆附屬/籍惟此屢經前軰之目每棄不錄益知其贋矣此
[041-31b]
  蓋兩晉之後膚淺鯫生戲弄筆研剽聞雲雨之一/語妄謂神女行是雲雨於陽臺之下殊不知雲雨
  即神女也乃於雲雨之外别求所謂神女者其文/疎繆可笑大率如此僕今更以信史質之懷襄孱
  主也與彊秦為隣是時大為所困破漢中轢上庸/獵巫黔拔郢都燒夷陵勢亦駸駸不已於是襄王
  乃東徙於陳其去巫峽逺甚此亦可以為騐也且/文選雜偽多矣昔齊梁小兒有偽為西漢文者東
  坡先生用數語破之何况戰國之文章傑然出西/漢之上豈可偽為哉噫峽之為江其異矣乎逺在
  中州之外而行於兩山之間其流湍駛而幽深故/無灌溉之利若求之古人是蓋逺遁深居之士介
  然自守利不交物若鮑焦務光之徙今吾儕小人/迺敢浮家泛宅沒世窮年播棄穢濁日夜喧閧其
  罪大矣神不汝殺亦云幸也且峽既介潔清閟如/此乃陸海之三神山也是宜閬苑真仙指以為離
[041-32a]
  宫别館誕降爾衆之厚福故凡往來者既濟矣當/於此致謝未濟矣當於此致禱以無忘神之大德
  云紹興十有七年二月永卿赴官期道出祠下既/已祗謁若有神物以鬱發僕之夙心者因備述之
  以大闡揚神之威命明辟且為迎饗送神之詩用/相祠事繫之碑末曰䕫子之國山曰巫攷騐異事
  聞古初有龍十二騰太虚仙官適見嚴訶吁霹靂/一聲反下徂化為竒峰相與俱至今逸氣不盡除
  夭矯尚欲升天衢壯哉絶境天下無宜為仙聖之/攸居仰為髙真握珍符鎮治名山奠坤隅昔禹治
  水何勤劬按行粤至萬鬼區妖怪䕶惜紛恣睢風/沙晝晦迷道途神人親御八景輿授禹丹篆之靈
  書文命稽首受寳圖手握造化幽明樞驅役鬼神/纔斯須萬靈恐懼聽指呼巨鑿振響轟雷居回祿
  烈火山骨葅墾闢頑狼如泥塗岷江東去無停瀦/倘非神人協禹謨襄陵正怒民其魚大功造成反
[041-32b]
  清都朝遊閬苑莫蓬壺呼吸日月飲雲腴頻視濁/世嗟卑洿江皋古廟象儲胥神兮幸此留踟蹰自
  古膏澤常霑濡逮今疲瘵䝉昭蘇巴峽野人貌瘠/臞願降豐歲朝夕餔出入樵採無於菟客舟性命
  寄須臾願賜神庥保厥軀往來上下無憂/虞日則居兮月則諸繄嚴奉兮永不渝
  蘇德祥新修江瀆廟記五行迭用水實居多四瀆/朝宗江惟其長八卦之畫
  也坎之爻㝠契北方之數水實主之二儀之判也/岷之山騰為東井之精江實出之惟堯之世斯水
  未治遂有昏墊之虞以嗟方割惟禹之興斯江既/道故有納錫之故以示成功其利萬物也大不可
  極深不可測而靈潤之功著焉其納百川也則察/之無象尋之無邊而靈長之德昭焉昔者三國連
  衡吳人擅命六朝割據陳氏稱雄及晉祚之隆也/下樓船於玉壘隋基之盛也進戈甲於金陵降孫
[041-33a]
  皓則濟為安流擒叔寳則寂無駭浪得非有道則/應無道則否威靈不昧肸蠁斯在若乃方軌十二
  惟帝之都邑勝兵百萬惟帝之爪牙非富庶無以/示國威非漕運無以資邦計語其順流而下委輸
  之利通西蜀之寳貨轉南土之泉穀建帆髙挂則/動越萬艘連檣直進則倐踰千里為富國之資助
  經邦之畧此又妙不可盡之於言事不可窮之於/筆也當隋之開皇二年文帝以沈祭之缺禮乃營
  之以廟貌唐之天寳六載明皇以廣元之美號爰/封之以公爵而自梁室暴興蜀人僭命王氏則起
  之於前孟氏則繼之於後或征或戰越四五朝稱/帝稱王垂七十載化風乆隔祠典莫修應天廣運
  聖文神武明道至仁孝皇帝握乾樞而御極弔坤/維而問罪聊施良䇿纔舉偏師未越六旬已平三
  蜀既而王道坦泰階平四夷八蠻有跋扈者盡為/臣妾矣名山大川有隔越者盡入提封矣爰伸昭
[041-33b]
  謝用酬元貺乃下明詔徧立嚴祠有司承制繪様/於素頒之於所部長吏祗命官藏其事取之於大
  壯土木盡其妙丹艧窮其利僝功斯畢列狀以聞/我其潔籩豆馨黍稷永享神以明德神其助造化
  和隂陽潛祐我之治世式覃睿旨俾建豐碑臣敢/頌皇猷刋之翠琰豈比夫沈於江底杜元凱惟尚
  功名賦彼江流郭景純但矝詞藻而已哉銘曰江/之源兮出蜀之界江之流兮歴吳而大利萬物於
  南方納百川而東會嗟乎盗發於唐兵起於梁神/之祀兮久廢蒸嘗美哉我宋之昌彼蜀之亡神之
  廟兮復構樑棟我其享神以蠲潔神/其祐我以豐穰勒銘垂裕休與無疆
  鄭少微孝感廟記按今漢州德陽縣西北四十里/有鎮東漢姜詩故宅在焉故號
  姜詩治平中知綿竹縣事郭震者謂詩行甚高宜/諱其名白郡刺史易之鎮遂號孝泉然廟猶因俗
[041-34a]
  為呼於是開州司理叅軍白夀朋與鄉之士民列/於縣曰姜詩夫婦事迹最詳於漢史所謂舍側湧
  泉至今不絶民賴灌溉或遇旱厲禱焉輙應其厚/俗利人之功居多廟額獨未䝉賜敢請縣乃上之
  有旨賜名孝感命至之日稚耋夾塗載舞踊躍爭/觀為人子若夫者咸欲詩之行在其身也為人女
  若婦者咸欲龎氏之行在其身也為人父母若舅/姑者咸願有子如詩有女與婦如龎氏也又相與
  詫於他州之民曰吾鄉雖僻幽而姜詩夫婦乃吾/東家子也爾州曾有是耶方且侈上之賜以求稱
  厥名而故祠庳狹面勢不正像設不嚴靈不妥安/瞻祈無所於是通直郎致事張績以義倡焉相其
  方位而辨奠之凡為屋五十楹益浚其泉流擇旁/寺僧之潔勤者莅之𢎞敞肅密千載陳迹一朝如
  新甚盛觀也廟成七年而紀述尚缺通直公子承/議郎士行委少微書焉謂變風之際距先王未乆
[041-34b]
  婦人女子茍有片善可稱者遂見美於詩見取於/孔子如共姜許穆夫人衞女皆貴者之妻不過以
  禮義自持不嫁不歸而已其植節挺操之難感格/神明之異實後世賤夫匹婦未肯逺避之也范曄
  後漢書載列女纔十有七而出於蜀者至四人一/出南鄭一出廣漢二出犍為如程文矩妻於其子
  直以人情為之耳盛道妻於其夫叔先雄於其父/殺身成仁固美矣要之不得已而然者若龎氏者
  事尤較著蓋未始行乎危難惟雍容禮法之中遂/能感無知之魚革難化之盗使貴而姬姜賤而妾
  媵皆可黽勉以庶幾萬一讀曄書者未有不聳然/而嘆况臨其魚躍之淵與盗過之里也哉然則龎
  氏之遇曄不為不幸也通直公有二子士行中行/相繼登第事親孝謹清議許其賢餘皆有諸昆之
  風年今七十餘銀章朱紱偕其夫人板輿往來二/子間鄉人榮之推其所自蓋發潛扶教之影響云
[041-35a]
  侯溥郫縣漢大司空何公祠堂記君子治亦仁亂/亦仁治亂殊時
  而君子之仁一也孔子曰商有三仁焉其以異於/迹而同於心乎微子之去無以異乎箕子之留而
  囚辱也箕子之囚辱無以異乎比干之諫而剖剔/也先王廟貌去則祀否則絶微子不敢留先王火
  法生則傳否則亡箕子不敢死先王忠義死則得/否則喪比干不敢生各有當然爾漢德中缺而大
  盗作方此之時蜀郡有二仁焉生焉而仁其惟揚/子雲乎死焉而仁其唯何君公乎子雲於漢為給
  事黄門三世不徙官其受禄也輕其任事也微一/日遭新莽之變而責子雲以死國是不知道者也
  詩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子雲之謂乎君公起/諸生而位三公爵通侯主在與在主亡與亡固其
  職矣姦憝搆誣卒以隕生詩云之死矢靡它之死/矢靡慝其君公之謂乎子雲不死而太𤣥法言垂
[041-35b]
  之萬世猶箕子之有洪範也君公不生而高名大/節千古凛凛猶比干之諫而死也使子雲有君公
  之位而君公居子雲之地則亦彼死而此生矣生/者以文傳而死者以忠傳文可日見忠隨世異是
  以子雲之祠盛於蜀而君公獨未聞焉君公葬於/郫綿東漢閲劉蜀歴二晉以至於唐至於五代至
  於今蓋亦乆矣宅兆四周化為畦塍貧夫力耕殆/至穿盡所賴以知者特二石柱爾知府大資政趙
  公聞之惻然曰君公之忠可以摩激萬祀今也食/不得以血於廟墓不得以鬛於田殆非所以揚厲
  名教乃龥有司移告於郫俾治厥封俾建厥祠於/是著作佐郎趙濬以縣令實職其事先是嘉祐中
  邑儒何昌禹嘗憤居民耰此墓之四周而末如之/何因其賣之也而市之至是其姪邁獻其地三百
  步有進士宋誠倡邑之學者復市二百步以獻昔/墓且毁今築以修昔廟未建今宇以祠乃礲石柱
[041-36a]
  鑱識年月乃殖佳木表正疆畛功既集大資政命/溥為之記溥復觀古之君子立身行已太上立天
  下之所不能立行天下之所不能行其次立所難/立而行所難行其次立所當立而行所當行如君
  公者蓋竊以為得其上焉者矣封其/墓建其祠其誰曰不然熙寧六年記
  家安國范文正公祠堂記公嘗曰周漢之興天下/為福為夀數百年當時
  致君者功可知矣周漢之衰天下為血為肉數百/年當時致君者罪可知矣攷公之時朝廷致君之
  人喜功畏罪者尤多惟公之望節若南山貴名之/起揭如日月亙諸夏之廣盡九邊之逺凡有舌者
  皆恥不談希文何耶好善優於天下而已矣善人/天地之紀也政教之本也其所以優於天下者能
  思天下之所不思能為天下之所不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也然知為可憂則先王
[041-36b]
  之澤無不被於世矣知為可樂則一夫之生無不/獲其所矣公之憂如是而竟無以解其憂公之樂
  如是而竟不得享其樂豈成功則天歟公疏上夀/儀以正君諫楊太妃不可稱制以立母述張華事
  西晉以諷宰相此天下所不能思也公叅大政首/請天下興學取士先德行不專文詞減任子以除
  冗官此天下所不能為也上百官圖以任人材舉/縣令擇郡守以固邦本保直臣斥佞人以明國聽
  復游散去冗僭以厚民力此天下之憂而公先之/也西民禍兵公以龍圖閣直學士帥延慶横山靈
  武勢如腐槁朝廷乃以邠州管内觀察使授公公/曰漢御史出案二千石唐御史節度使以軍禮見
  本朝學士丞郎出臨戎閫節度諸将望風稟律皆/由朝廷之重也居内朝近侍之職有彌縫闕失之
  道若貪厚禄換此外帥體得承迎朝廷指縱無復/議論廟算得失矣况西華之人知有龍圖老子不
[041-37a]
  知有太尉也竟辭元昊以書窺伺朝廷公惡其僭/號斥不為奏自答其説諭以逆順禍福之理元昊
  卒伏公言稱臣請和此國強民息天下知其樂也/然則所謂優於天下者舉是耶於事則顯功也於
  善則麄迹也上臣之善大於禮樂世有不得其門/而入雖房杜之美其如不能何庠序者禮樂之門
  也得其門知其文矣知其文達其情矣情文備則/致君挈國之功言不下帶而禮化行如神矣吾宋
  聖治迨慶厯僅百年太平之効以文致實景德祥/符之風不減三代而功成治定未暇制作天下之
  人望禮樂之門不得而入公闢其門使天下由之/雍泮之水洗天下之心後進之君子先進之野人
  叅軌續轍可以論述制作者與時軰出然攷積德/之年天實有所興也成都學宫西南觀教之地二
  漢以降非善人之迹不存近世宏堂列像迨逾百/人皆所遵德景行熙寧初公仲子丞相純仁漕蜀
[041-37b]
  西南之人始請公像圖之經史閣西廡諸生歲時/謁款於前以筵所未稱愧甚及元祐戊辰寶文閣
  直學士李公尹蜀誠於應物樂於為善凡可以成/法者皆欲舉之客有告曰蜀有學自文公始本朝
  都邑有學自范文正公始天下之為烈者先王之/所不遺法施於民者世主之所必報不遺之所以
  顯仁必報之所以立義事有惻然之仁孑然之義/一及於蟲魚草木雖曠代異古且猶不忘况赫赫
  耳目之前明德輔世及於士民乎願正公祠使天/下為善者勸李公樂其請命工成之於禮殿之東
  與石室對峙焉客喜而歌曰岷山之靈會公之英/千歲之聲非雷非霆道德之澤以保我後生明哲
  之誠禮義之經百世之廟如日/如星教化之功地平而天成
  王剛中張忠定公祠堂記謹按禮經曰有功德於/民則祀之又曰盛德至
[041-38a]
  善民之不能忘信哉是言也藝祖受命四方僭叛/以次削平乾德中一舉下蜀首命叅政吕公餘慶
  知成都越三十餘年更十二政而得尚書張公以/繼之又五年再至率成攷績其為治大抵以嚴猛
  奮厲制其暴以精明果斷摘其姦以公平信義善/其俗訟至於庭據案一決悉中其隠百姓驚歎以
  為神明而不敢犯及受代而去密令寫真封以授/僧希白戒之曰後十年即可開及期視之公適化
  去而訃至矣於是蜀人慟哭罷市置公畫像於天/慶觀之仙遊閣建大齋會事之如生歲歲不絶迄
  嘉祐己亥府帥侍讀王公素始大建祠於府治之/東落成之日人無幼艾爭捧牢酒或喜或泣列拜
  於庭雖周人之思召公襄人之思羊叔子無以加/焉既又取公治蜀斷語可為後法者凡百三十首
  圖於壁嗚呼公之治可謂有功德於蜀人而蜀人/懷公德善亦可謂不忘者矣剛中猥以庸陋被命
[041-38b]
  帥蜀兼治成都距公又百六十餘年遐想風績卓/乎莫及嘗躬奠祠宇徘徊周覽惜其歴歲滋多堂
  宇且敝乃命即其榱椽樑柱之撓弱而不支者瓴/甓堦礎之缺斷而不承者髙甍隆棟風雨之所飄
  剥者長廊巨壁丹青之已漫滅者悉舉而更新之/仍於祠增接兩廊建堂三間築垣墉以周之而稍
  植花木於堂北以為士大夫謁祠遊息之所且以/稱邦人嚴奉之意繼自今以往若時加修飭俾勿
  壤則為政者有所矜式而吏民亦悦服而易治/是真有補於風教者其可不書以告後之人
  閻灝韓忠憲公祠堂記自侯國為郡縣傳記始有/列循吏者固須凛德讓風
  迹清邵所居民富所去見思生有榮號殁得奉祀/則其章明與日月參光而無窮已也漢元始詔書
  祀百辟卿士有益於民者蜀郡以文翁九江以召/父應詔歲時郡二千石率官屬行禮而南陽亦為
[041-39a]
  信臣立祠昭然史策增媺赤制此典一墜昧没千/載然而有碩德傑望矜式薦紳厚澤英績周洽民
  俗丕烜瑰偉自與禮之法施於民以勞定國者合/而輿心稱願以祈薦饗則此甚盛事可得已耶宋
  天聖中韓忠憲公以樞密學士諫議大夫鎮成都/威靖仁涵内外誠盡方嚴正直動迹儀矩中心樂
  易以教化為首務俗尚悛革安趨夷逵始内官以/蜀當有兵變或大沴為言者朝廷憂之公於陛辭
  之日二宫諭以占說公俯伏曰願以屬臣既至蜀/果大旱炎𤾉午熾狼顧赫赫素寡儲峙生意僭奪
  公齎咨惻憂形見顔表遞發他廩粟及合富室造/饘粥以賑救餓殍日日循往按莅之撫慰噢咻率
  繇淵誠賴以獲全者不翅千萬始議救災也僚有/請限節米價者公曰不可物始翔踊居蓄者固靳
  嗇以射利祈倍稱之息此令一出環千里之粟閉/不至矣姑待之不浹日諸郡之輦餽大至價遂少
[041-39b]
  損公嘗於中夕端肅衣冠祈請帝神霔雨如期焦/槁以蘇斥絶宴嬉還集疲瘵捐瘠完好武斷縮慄
  易荒為穰化擾為寧或言張乖崖歲出米萬斛估/於民 一漁庾實白請減之公曰此朝廷所以濡
  澤逺人為最急者豈可輕議耶因前期倍數以給/價之且刻石置廥中示後為不可革之意驕亢寖
  久府江幾涸蒔稼將瘁溝澮填閼提封暵然澆潤/靡及公遂遣官行視江流訪故老得堰曰九外口
  未始疏導即命新釃為渠以注之水行徑便均溉/諸邑後常修決倚為滋植而利甚豐博蜀之戍兵
  舊比食淡公損鹽估差等而鬻予之著為定令新/繁彭益之交舊匿奸冦賊有閃地黄之號公行剽
  殺䝉隠逾時公廉知之鈎發逮捕情得罪真誅竄/渠支清洗胠篋至今新繁無盗公敦尚儒雅平日
  誘進文士以倡教育曾詔秋貢士公戒有司務公/其選躬視精覈擢章君陳為舉首章遂登甲科後
[041-40a]
  立朝為聞人餘悉時之髦彦接武以取名第西南/文章基此而盛藩會讌饗往皆趨佛宫廡下蕝具
  湫底庖宰擾雜公飭材於廣庭為㕔事以宏豐鎬/之地逺去封割表掲瞻望方隅偉之踰再期會以
  御史中丞召還蜀民慊悁如失慈哺公歸朝尚以/邛部蠻馬歲來鬻於永康經踐山川知道途險易
  為蜀他日虞建言願徙即沈黎朝廷從之所以杜/覘伺之便嗚呼何於蜀之恩始終隆隆耶踰三十
  年袴襦之頌歌不衰天福於遐世象其賢上復用/公第三子端明殿學士翰林侍讀學士尚書禮部
  侍郎公繼治之追功席休踐修厥猷紹叅神明今/昔相照官榮家範古所未有德威亶白歲時大和
  於是耋耄善良會千百數擁棨㦸門道前世祀事/謂忠憲公之祠不修為蜀之愧願即文翁廟之南
  宇為一室繪犀日之表而以端明公侍其旁庶西/南人事之無窮以大朝廷用世德之盛其不可辭
[041-40b]
  端明公曰衆之請至矣矧於義無疑遂許之而止/其圖已像堂序樸嚴繪事莊潔毅如嶽鎮煥如星
  辰憑憑威靈萬世瞻仰既已邦人士大夫謂灝竊/頖宫之游日與諸生道古今盛美宜實其紀從金
  石刻灝再拜受命而系以詩曰惟宋受命繼古聖/聖弼臣臯䕫世載德盛嚴嚴韓公有倬其道方國
  碩望朝廷元老天聖之末蜀人薦饑公竭惠慈營/營百為厚恩春𤾉凛威秋霜善惡判明納民安康
  殆三十年世象其賢公功愈昭斗奎於天蜀之父/老百拜庭下願修公祠以永瞻慕岷盤坤維江紀
  南國公祠之嚴相與無極漢之文/翁宋之韓公邦人永懷穆然清風
  張行成司馬温公祠堂記故諫議大夫司馬君池/以某年作尉郫邑越明
  年某月生公於官廨字之曰岷以山稱也是歲諫/議君手植松楠各一本於庭迨今凡若而年自諫
[041-41a]
  議之死骨已朽矣公相繼殂落靈亦歸矣而二木/之中其一松者亦枯摧矣惟是兹楠蒼蒼猶在邦
  人依之尚可想見公初生時也公之遺德在天下/名在後世行事在國史固一代偉人也當其道未
  合之初天子敬之而不用權臣憚之而不親天下/仰之而不濟不獨其身見黜於朝廷波及遺言亦
  見抑於死後者凡數十載則松之不愛而楠之不/錄固其宜也邇來世道頓革士風漸回上自朝廷
  下逮黎庶咸知公議之不可破而公之言為不可/抑於是朝廷旌其家學士誦其書後生想像其風
  采而不可得則又丹青肖形以寫瞻慕者無室不/有公之道蓋大明於天下矣思其人愛其樹又理
  之必然者於是邑丞李公作堂以嚴公之祭護木/以永公之思蓋從人望者柟之青青公生在兹邦
  人是榮祠之翼翼公像在兹後生是式公之道彰/矣不假於一柟而兹柟實託公以不朽公之道傳
[041-41b]
  矣不私於一邑而兹邑實賴公以不辱柟之喬斤/焉而雕惟公之道磨天地而不銷柟之節斧焉而
  缺惟公之道涸河海而不竭則兹堂之建非以嚴/公也乃以為䕶柟之標榜兹柟之愛非以榮公也
  乃以榮邑之冠冕堂之毁公不毁也柟則毁矣柟/之辱公不辱也郫則辱矣嗟乎郫之民郫之吏繼
  今而後者其/善䕶兹木乎
  劉涇王稚子石闕記西漢循吏稱文翁老於成都/其石室在學宫東漢循吏稱
  王稚子葬於郪縣即今之新都石闕在道傍然石/室依古禮殿得不磨滅而石闕獨暴露骨立可憐
  歴兩漢千三百餘年間二人為古今吏師而遺跡/亭亭勢叅岷峨氣凛雪山蓋宦學者所當臣於下
  風以幸教髣髴而至有未及知者其不韙如此子/訪石類得秦石犀石筍漢石室石柱石闕凡五物
[041-42a]
  若犀筍與柱無甚損益事而室闕茍不朽則實二/人之甘棠也於是新都令王君天常趣古甚力得
  予説因請大尹莆陽蔡公為稚子作屋書榜以昭/昏昏按闕面有𨽻字三十一法度勁古過於鍾梁
  闕上下有衣冠鳥獸等象僅可辨/氣運精簡過於顧陸并以告來者
  楊天惠華陽趙侯祠堂記吾里有仁焉銅山趙侯/純祐名申錫本故家子
  有美才數試吏以能聞於人由州縣三陟奉議郎/知華陽縣華陽𨽻成都其治直府城中央戸版夥
  繁訟筩紛委固倍餘邑又與尹廷四五行臺纚連/錯峙勢相闗制難於專逺趙侯獨富風力敏功緒
  遇聱涊事尢喜為之縣故有沙坎堰不知起於何/人凡溉田三萬七百九十畆頗沃美然歲月猥深
  官不時省堰寖堙缺江流亦遷去田因以廢夷在/草間雖世業者尚棄弗顧而浮客尢輕亡徙不可
[041-42b]
  留以故公租歲閣一千餘緡省賦歲閣四百餘緡/而私穫之失不在歲侯至則喟然曰曩輸入而今
  不入曩穫美而今無餘豈終不可為耶為而新之/豈不在我由是訪遺迹按故道叅校圖錄訂以耆
  舊遂相地宜築隄故處髙二十五尺長四百四十/尺其址之濶如髙之數用木五百章揵竹二百个
  役夫五萬指不浹旬功告就水即赴溝支分派别/油油宛宛釃灌如初時願復故業者願就新㕓者
  挾牘自言惟恐人先銍耒交起塍壠飭治土膏和/美秔稻奮張於是草萊畢溉而洫有䞉流人曰是
  非水泉之利也侯實利我賦租迄入而私有衍藏/人曰是非田租之賜也侯實賜我乃即堰側搆新
  堂乃圖侯像於其中曰使世世子孫無侯忘也間/走人過余求為之記余觀魏史起論西門豹不能
  美鄴田為不仁不知引漳水為不智豹賢令也其/治鄴使人不敢欺當時無及焉者亶以一不圖此
[041-43a]
  䝉不仁不智之名後世不以為過及起繼之卒能/化㵼鹵生稻梁為鄴人所歌誠賢於豹逺甚今侯
  風力如是功緒如是假令與豹易地與起並時吾/知河内之績不在起在侯無疑也非直賢於豹而
  已頃者侯治㕔廡得斷碑壁下蓋前令趙世長種/柳詩也其自叙嘗從乖崖行柳按轡昇仙橋上隨
  而觀者數千人乖崖號曰此趙公手植也宜呼曰/趙公柳人咸應曰諾侯讀之及半忽驚悟髣髴類
  其疇昔所為遽拓本示余且言當復種此以竟趙/公故事然侯方從辟書佐漕幕柳之種否未可知
  余欲寄聲父老幸為侯植五株堂旁勿翦勿伐以/永侯愛思宜有益父老其聽余言毋忽政和元年
  記/
  都大茶馬司新建簽㕔架閣記茶之入以息計者/凡二百萬馬之入
[041-43b]
  以尾數者凡若干而其奇嬴其孳息溢於常數者/不在是焉每嵗以其八分實塞下又以其課登詔
  王府故自階文龍茂並塞之區以及洮岷湟鄯窮/邊之徼凡兵若民咸指日望賜待我而後出入食
  飲其為利害不博且大哉利如是然其取於民者/民未嘗怨而市於羌者羌未嘗厭也蓋其法市茶
  以平搉估馬以優直惟其所便一切捐以與之故/來者滋勸已則募健卒僦餘夫番休遞行輕騖而
  疾驅不涉月達秦隴則固以享十倍之獲矣其所/取既不苛而所獲乃不貲如此故由元豐歴元祐
  更紹聖時事數化國是屢變至於此法莫之改也/非不欲改也是誠有不可改也已然使者所綂地
  大以逺故使事之繁常稱之事鉅以繁故文書之/夥亦如之凡縣官之所裁可而行下者途無曠郵
  凡郡邑之所闗決而須報者庭無虛跡日者有司/嘗慮其多而易逸乆而必亡也悉總為書而類次
[041-44a]
  之復闢故屋而别藏之然而因陋就卑規模褊小/下潰旁束黝昧不爽文牘後至者或無所容之而
  幕府治事之㕔尤為褊迫羣吏晨趨肩凥豗掎蹀/跡側睨需此乃進前此葢有病者矣而未遑改作
  之功今使者黄公實始命掲而新焉度地若干尋/為屋若干楹其廣若干其深若干經始於元符己
  卯之秋落成於明年庚辰之冬視其中則大軸山/峙方籖雲委望其表則綺疏華煥門序峻整赤白
  炯發觀者増氣時彰明縣令楊某聞而竊言曰夫/金榖乾没之弊根於吏胥緣絶之姧萌於圖書之
  逸亡此吏治之常蠧尚非其大者也夫惟朝沒其/一焉遺其日暮絶其一焉闕其月積日引久遺亡
  猥衆則其成法與存者幾何是其為蠧不既大矣/乎今黄公為是顧欲與成法為無窮計此其念慮
  深逺矣是固不可不書也乃/沐浴而書告於公而刻之
[041-44b]
  淵樂堂記吾蜀有達伯曰木鴈先生生岷峩之厓/長邛崍之墟出入於脂膏游俠之窟而
  其心泠然獨追正始永和之人而師友之然其拔/起甚苦其擢置甚厲其造端甚鋭其收續甚勝金
  寒玉煖五十有餘年而後得寄祿第七品賦秩四/百石闢五畆之宅治百塍之田於是稍斥隙土築
  小堂焉名之曰淵樂㑹將致為臣歸老於其家間/以書戲其友東蜀楊天惠曰予癯儒也暴享此得
  無有物瞰之因書韓公示兒書曰始我來京師止/攜一束書辛勤三十年以有此屋廬夫經之勤營
  之劇悴形忍性磨以寒暑而偶有獲焉此韓公詩/之所以飾喜而予欲記之亦以志難也唯是名堂
  之意頗有以而或者未即曉之今夫淵明嗜酒樂/天亦嗜酒淵明工詩樂天亦工詩凡語故事者夫
  人知其然乃予所以千載尚友之意殆不其然也/子盍忖予心而試發之天惠伏書嗢噱曰富哉名
[041-45a]
  乎吾有以索夫子之匿矣夫論人者無論其人而/論其人之天按淵明以微故輒行而樂天以直言
  屢黜是其過人已逺甚然尚非其巨者也晉宋之/交新故糅分朝而南暮而北未見有堅明不二者
  也獨淵明逍遥前去無所回其迹牛李之旤簮笏/僨路朝為卿而暮為囚未見有脱遺無預者也獨
  樂天耿介中立無所蹈其瑕黨者先生所以取二/子寧是耶抑非歟於時天惠董役通濟江上腹槀
  雖成竊自疑其言之&KR1126鄙弗敢出也行且謀以身/承教共定其當為而病莫之前後一年先生自大
  邑力疾歸坐堂上委衣冠而嬗予聞之抵杌哭曰/嗟乎無與定吾文矣蓋鍾期死伯牙破琴而不復
  鼓然徐君亡季札挂劒而亡所愛之二人豈以死/生寒久要之盟哉吾意先生精爽超徹決不澌盡
  時撫鶴翎過城郭猶當問記之有亡也輒憶/枯思之遺餘補輯之以授其子俾寘諸堂右
[041-45b]
  吳拭銅壺閣記府門稍東垂五十步慶厯四年知/府事蔣公堂作漏閣以直午門嘉
  祐中先公簽書府幕事拭侍行猶及見閣以八分/大字題其額曰銅壺巋然南向一府之冠也崇寧
  元年七月乙酉閣災政和元年三月乙卯拭承乏/尹事始至府視閣故處累土如臺然問吏吏曰前
  尹蔣即臺為門治材畧具朝廷亦嘗賜度牒售錢/六百萬有奇尹去弗克成問錢與材今安在曰材
  為他所繕備輟用之錢則帑官專輒兑費矣拭曰/午門既臺門也兹唯閣之宜奚臺之有即日便徹
  累上圖閣如慶厯時戒府以本末聞計臺願給帑/官向所輒費錢檄旁郡市木若石餘悉從府辦計
  使者然之於是府委倅路侯康國安侯章成都譚/令愈華陽趙令申錫供奉官城外巡檢段希戡供
  奉官監養焉務髙士若總領分蒞凡役事拭謂是/舉也非聞諸朝以期限趣其成則弛而姑置之猶
[041-46a]
  前日也亟馳以章上被㫖曰可賜之限者半年占/於龜筮得九月壬申始命工如所卜日迄十一月
  戊寅告成通閣上下一十有四間其髙一丈六尺/有五寸廣十丈深五丈有六尺審曲面勢丹堊是
  飾瓴覆甓甃厥有彜度中設闗鍵闢閤惟謹此州/士大夫若稚若老相與讙曰吾邦之壯觀矣使地
  理書而可信吾邦自是其罔弗吉矣他日大合樂/以落之酒行拭語客曰周官挈壺以令軍井挈轡
  以令舍挈畚以令糧葢號令不能相聞故令之各/以其物省繁趨疾以便事也然則漏刻之作周官
  之所甚重夫豈末務也哉齊詩顛之倒之自公召/之倒之顛之自公令之不能晨夜不夙則莫則挈
  壺氏不能掌其職故也按閣初置天聖中燕梓州/肅所制蓮花漏於其下閣災漏毁閲十載更六尹
  於兹今吾閣成漏悉如燕製匱一壺一泉一箭四/十有八洞烏逼水而下金蓮浮箭而上氣二十四
[041-46b]
  侯七十二百刻十二辰率是箭而定凡我將佐若/掾屬吏士時其寝興悉心公家以弗懈厥職尚何
  瞿瞿狂夫之聽哉雖然閣成非難不擾於民者是/為難上既賜以閣成之期又慮夫因閣而擾也迺
  勅提㸃刑獄走馬承受官以警察其事夫為民之/長而不知愛民使民不自聊而困於力役故其官
  府園觀卜築締搆殆無虛日而藻繪鏤刻窮極技/巧曽不以殫財蠧民之為念此曹不擊於中執法
  不劾於司財非辜何也今營閣以嚴漏刻正周官/之法上猶以謂擾則民受弊徳音督訓至申言之
  此君等所具聞者請與君等體上之所以仁民愛/物之至意終身銘之以庶幾不忍人之政於是客
  皆起曰敢不拜幸公錄今/日語并以屬來者覽觀焉
  馬存顏魯公祠堂記上元中顏魯公為蓬州長史/過新政作離堆記四百餘言
[041-47a]
  書而刻之石壁上字徑三寸雖崩壞剥裂之餘而/典型具在使人見之凛然也元符三年余友强叔
  來尹是邑始為公作祠堂於其側而求文以為記/嘗謂仁之勝不仁久矣然有時乎不勝而反為所
  陷焉命也史臣論公晚節偃蹇為奸臣所擠見殞/賊手是未必然公孫丞相以仲舒相膠而梁冀以
  張綱守廣陵李逢吉以韓愈使鎮州而盧杞以公/使希烈其用意正相類爾然於數君終不能有所
  傷而公獨不免於虎口由是觀士之成敗存亡豈/不有命耶而小人軒然自以為得計不亦謬乎吾
  聞之古之尚友者以友天下之善士為未足又尚/論古之人誦其詩讀其書思見其人而不可得則
  方且招屈子於江濱起士㑹於九泉葢其志所願/則超然慕之於數千百載之後而况於公乎公之
  功名事業已絶於人而文學之妙亦不可及因其/心畫之所在而祠之此昔人尚友之意也嘗試與
[041-47b]
  强叔登離堆探石堂觀其遺跡而味其平/生則公之精神風采猶或可以想見也夫
  龔鼎賈浪仙祠堂記唐韓退之善為詩道性情一/時相從者如孟郊張籍最號
  友善而浪仙學詩於劉又晚得偕與二子游頗以/才調相推髙雖然觀其風致清澹得之自然誠亦
  郊籍之儔故後世學者語騷雅之流裔孰敢外三/子焉浪仙遊長江徙官於安岳而卒於㑹昌三年
  凡為編次其詩者二人許彬者謂之小集而天仙/寺浮屠無可謂之天仙集當時之人有可名者島
  俱請之讚天仙集傳之既久返以讚為退之之辭/然退之前後二集皆所不載及得李洞句圖序質
  之然後信其非也浪仙於舊史無傳邇來朝廷新/其書遂得附名於退之之後而頃嵗居官者署祠
  堂於蜀士神廟廡之次今伯氏實佐令長於是邑/嘗議其堂雜與神居非所宜也而尉有西圃者在
[041-48a]
  唐為主簿之廨址誠將遷其舊搆更以繪像無撓/邑人於義何有既遂經畫而就之其屋不華而完
  固其地不奥而清越其兩傍封植筠柏鬱然嗚呼/浪仙沒距今二百二十餘歳矣名始著於史䇿而
  其遺貌又得宅於故處迺知士之能蹈善雖日月/之逺必有為黼黻其迹者今幸爾副其身後之所
  待措之無窮宜不復恨矣而伯氏逺以書諭俾文/其實然而蹈前哲之為啓來者之慕抑所願聞即
  為取諸新故之所傳而備存/之且以示改作之有由也
  袁輝通惠橋記益之南簡之西陵之北吾鄉在焉/衝三州之㑹民閻僅千室而商賈
  輪蹄徃來憧憧不減大郡俯市門有長江潄其址/江出源餘霜山經龍淵歴漢陽而南趨岸戲勢迅
  水驟至即湍悍不可禦昔之虹梁鶴表可恃以固/者輒飄蕩無幾吏苦興廢雖古遺愛至是亦多倦
[041-48b]
  色民病涉久鄉僧士賢奮然以緣化從事即舊址/架石磴而廣之巨若鼇背過者如步堂上又積石
  兩涘翼為長隄延亘凡數十尋經費不貲未嘗以/聞有司借民力而功成水患遂弭經始於崇寧三
  年十月甲子落成於大觀元年二月丁酉士賢請/鄙文以誌佘戲謂賢曰凡物載形象閲時數寧保
  勿壞况石有時以泐濟凡庸悟昏瞶出之沈淪俾/造聖域其功利孰與是多賢曰若然豈可無相亦
  安用子言為土圯木朽繩絶舩危石且然爾橋且/然爾吾且妄作之子其為我妄述焉余嘉僧之誠
  能遊戲成如是功徳竊願絺繪章句華豔其事為/來者勸適預能書隨計偕方伯戒行甚邇聊書嵗
  月云大觀/元年記
  楊暈碧玉亭記石挺出於山旁髙丈有二尺圓若/礱錯上鋭而下廣蘚痕斑斕如抱
[041-49a]
  籜焉俗呼為石筍下有衆水泓匯驚濤怒浪㵼入/山脚石筍之北向東行百餘步有山曰王髙左右
  周視見羣山之邐迤如覆盂於地皆不足與爭雄/得其名信哉山之稜一起一伏盤旋而去勢若飛
  動直奔於江滸逺望之若游龍從空垂下矯首揚/脊瞋目奮爪而投於水中山半起一峯乃損益髙
  下得數丈坦地建數椽於其上不求靡麗止可游/息粗適一時爾若夫聳立晴空如屏之列於前者
  三峩也縈紆曲直遶坐而流其下者雅水也茂林/修竹塔露而出其中者九頂也兩山中分峙立而
  相望者涇口也煙雲散聚巗岫出没中日變作千/怪萬狀俯視舟航順流而下若脱葉之浮水車馬
  徃來若螻蟻之在途竹徑松牕雲屏雪嶂四時之/景變固自不常東西南北目㫁不見涯涘雲天四
  垂無極復無無極無盡復無無盡然則千萬里之/外豈知有此亭耶昔之荒榛叢薄穠蔽牛馬已而
[041-49b]
  潔之置宇傅㑹草木丹漆黒白之所為豈知百祀/之後柱石摧圮不復為荒榛叢薄者耶每聞古人
  未遇登山臨水未嘗不感慨興歎為儒者皤然一/經歎功名未立為商者曉暮戴星歎道途艱阻春
  風秋月騷人歎詩思苦澁雨夜雪朝羈客歎鄉闗/邈逺一涉世路寧無感激昔孔子以道徳自任所
  至之國分庭抗禮可謂尊貴矣然北游於農山則/曰於斯致思無所不至自衛適趙聞殺鳴犢臨河
  有不濟之語後世登臨之人有歎息者不為少矣/豈非道與世抗命與時違而然哉文選有言曰日
  莫碧雲合家人空歎長無他鹽車久負髀肉漸消/嵗不我與登是亭者豈不喟然聊序其意將以告
  子孫告朋友傳來世云建/炎二年三月十八日記
  邵博清音亭記天下山水之觀在蜀蜀之勝曰嘉/州州之勝曰凌雲寺寺南山又其
[041-50a]
  最勝也有近嵗所謂廉訪者輒曰亭雖佳其名字/於吾意不可自書為横山堂易之余舊聞寺有東
  坡遺跡過而訪焉照禪師告余以故嗟夫此孔子/習禮之樹所以不免於宋人也雖然東坡前日之
  不幸何獨此哉而小人之無忌憚則不復有加矣/舊榜尚存復置於額而并刻之石且記其事以為
  徃來士大/夫之一笑
  徐粹中重建州學記世無不可成之材亦無不可/善之俗潟鹵之地可使為良
  疇九夷之陋可使為洙泗其以為難者亦誠有所/未至焉耳唯天下之至誠為能成天下之化天地
  之化育可贊也况於人乎君子之於天下也不患/材之不成俗之不善患吾之誠或有未至是以無
  所不用其誠亦無徃而不化夔之有學本末載於/舊記嵗久屋老常有震陵之憂紹興二十三年春
[041-50b]
  吳興沈公自宗伯翰苑均逸侯藩山東蜀移鎮於/夔㑹夏大水屋被漂墊公命相土更築於舊學之
  北得髙明爽塏之地并其廟遷焉横經有堂肄業/有舍藏書有閣膳羞有所背山面江廟居其中肇
  上於秋九月戊申告成於明年夏五月辛巳總百/三十四楹有來羣士其至如歸相率摳衣願識其
  實粹中嘗讀易之觀曰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且/盥而不薦者為化之誠也有孚顒若下觀而化之
  誠也是以為彖辭則曰聖人以神道設教而天下/服為爻辭則曰觀國之光利用賔於王於戲公之
  化于夔誠既至矣諸生其勉之異時觀光上國進/用于朝人知勸勉相率以從善寖寖乎入於鄒魯
  之化孰不曰自今日始謹拜手而為之頌曰夔之/為州介於巴楚民生其間魚鹽商賈慶厯治平始
  為黌序迨夫崇觀俊造接武我皇中興嗣復疆土/闡揚文教増光烈祖建侯作屏以綏以撫二十七
[041-51a]
  年禁從分虎政未及施勸化庠宇來相其居榱椽/敗腐顧將新之候時而舉㑹夏大水漫為洲渚卜
  築維新奐輪有度民初墊溺未遑安堵公命賑之/爰發倉庾泮宫之修子來樂胥日者夜郎稱兵嘯
  聚三嵗興戎未免攻取泮宫既作囚執為虜鴟鴞/革心好厥音吐在昔僖公修泮東魯爰服淮夷頌
  聲鼓舞今也沈公道尊學古樂育人材不問淳鹵/達以至誠化如時雨乃㑹其入乃豐其貯士不家
  食於焉游處匪命匪攜率規蹈矩利用賓王陵我/鴻羽豈不自公肇開義府昔者孟軻聖道是輔韓
  愈稱之功不下禹粹中於公亦云斯/語紹興二十四年八月初一日謹記
  竇敷黔江修學記紹興戊寅春二月西魏公禧被/命守黔始至之日祇謁先聖顧
  學宫不治荒陋狹隘固已憮然及跪觀上所賜宸/翰匣而藏之蔀屋中則尤震懼不自安明年遂有
[041-51b]
  意改建心思手畫度地辨方無不用其志乃取養/士之餘鳩工積材斲石陶瓦動以千計而無一擾
  於民又明年首建宸奎閣崇顯壯麗氣象安廓而/經天緯地之文驚鸞回鳯之筆卓越煥爛光被江
  山又摹上所題大成字掲之禮殿之榱椽闓其蔽/障飾聖像正十哲顏孟位築東西二序繪七十二
  賢於壁闢四齋設明牕淨几更講堂以嚴涵養正/門閭以快衆目未逾年而工畢既畢屬敷書其事
  敷曰學校者乃禮義之所出政治之所本而公議/之所在也古者獻酋馘於是受成於是論政於是
  一官一職以至公卿將相皆出於是真為國者之/先務也然鄭人遊於鄉校以議執政或謂子産毁
  鄉校子産曰不可善者吾行之不善者吾改之是/吾師也孔子聞而謂子産仁嗚呼人有賢愚事有
  當否則世有謗譽當否在我謗譽在彼君子修其/在我者而已奚䘏於彼哉若逆畏其議已而欲毁
[041-52a]
  鄉校則其為人可知也黔舊有學學者不減旁近/郡不以教養為急故散居郊野此豈知子産之言
  哉能無愧於孔子之謂仁者哉頃嵗科舉朝廷禁/挾燭之弊嚴其科條敷嘗督其事棘闈一開白袍
  百餘輩裹飯而前寂寂無譁須臾坐定不窺一册/文賦自成日未斜而出敷心異之以為士固未可
  輕料也今公盡力於學又謹春秋二祀禮樂俱備/文物皆新前所無有當見千里之間父誨其子兄
  友其弟正衣冠事語言爭先洗濯磨淬來集於斯/目覩雲章口誦王言其不負上樂育之賜異時陞
  薦必能起遐方而瑞天朝至於學問有暇欲議公/之政其必曰尊主庇民奉法循課新學校肅教化
  而我之父兄子弟誓/不忘公他復何言
  關耆孫大貢院記國家用唐制以進士取士三嵗/大比士由州縣陞者曰鄉貢詔
[041-52b]
  有司進退之此貢院之始也太宗覽進士試喜曰/天下英雄盡在是矣當時以為美談余則曰自周
  鄉舉里選之法壊而士失其寓猶賴春秋戰國之/間齊晉鄭衛之君以君子多寡為盛衰而田文趙
  勝之徒客多則彊士雖失周之寓然各隨其所寓/而安至秦則忌之忌則殺之以為之窖可以盡掩
  天下士而不知蕭何曹參陳平張良之徒則秦不/能掩之也漢用秦士起漢則先收士於是惠文而
  下有選舉之法曰賢良曰力田曰孝廉曰明經皆/其目也漢以選舉寓士故亦不失其寓王莽曹操
  睨先後之弱而欲襲之則又忌士士遇莽操如遇/秦然然秦不能殺蕭何曹參陳平張良之徒於前
  而莽操不能殺冦恂鄧禹周瑜諸葛亮之徒於後/士之未易籠絡如此漢揚子雲曰周之士也貴秦
  之士也賤謂周貴士可也謂秦賤士則秦豈得而/賤之哉唐因隋舊以進士取士其始也得士如狄
[041-53a]
  仁傑張九齡姚崇宋璟裴度則亦能為唐彊而其/末也如鄭朴楊知至則為唐之亡矣取士一也何
  始末之異也余觀太宗初興本有忌天下英雄之/心既不能用秦之殺則欲以進士為餌而銷之吾
  忌士欲以此銷士而乃誑人曰以此取士士不識/吾心且已識則南山之南北山之北矣吾將幾萬
  鍾幾千駟可要而來之哉識吾心者不來則來者/宜其為鄭朴楊知至之徒也國家取士用唐制累
  聖待士則非太宗之心所以得士上勵精求治思/欲得天下士與共大功業今取士一塗而貢院實
  為進士取士之始則其容畧乎夔一路十五郡而/合六郡進士試於夔初無貢院以破寺寓之寺破
  尚可也而夔一城惟一寺一嵗而天申㑹慶兩節/郡臣子舍是寺無以東嚮而祝堯也豈可又以之
  為貢院而三年一殘破之乎夔則寓貢院于此歴/幾嵗乎而不問也嵗庚寅前侍御史王君伯庠來
[041-53b]
  鎮夔下車之明日慨然歎曰託釋氏以見臣子之/尊君貢多士以示諸侯之報國此豈細故事而弊
  於前不問於後可乎况今取士惟進士一塗吾待/進士誠不薄俾士亦不自薄進士而後得士則貢
  院為郡第一事也下令創新之然退而顧公帑視/民力則弊不可仰欲遲之則已下令郡進士鵠立
  待也於是公私之須皆一歸於節專以治之凡五/閲月而成為屋一百一十間一毫不取於民民但
  見其成而不知其為力也則相與歌之以為君曽/為上耳目官知國體者君不薄進士是欲士不自
  薄進士得士而貢上也君之為政可謂知其本矣/君濟南人君之考君諱次翁嘗參大政事光堯舜
  聖太上皇帝君自立不以公卿子弟官而世進士/科今守一藩能不忘本如此視古以曲江題名為
  非以家有文選為過者何啻九牛毛耶/貢院落成郡士屬余書輙記其月日云
[041-54a]
  劉昉八陣圖記魚復陣磧剏自武侯江流莫移若/有神䕶雖經毁改幾失其真稽之
  圖經訪諸故老而遺跡隠然尚可見也顧將湮沒/余心是悼亟令軍士裒石増壘悉還其舊方圓曲
  直縱横廣狹之不敢少加損焉尚慮他時復罹前/厄刋圖於石用示後人界垣之内縮而計之以丈
  為分其外圖山川城郭之勢而不計以度且命作/侯祠於城上以俯臨之夔人嵗以人日傾城徙市
  縱遊八陣之間謂之踏磧是役告成適當是日賔/僚咸集酹酒陳詞以落之昔侯嘗擒孟獲獲觀營
  陣心不服曰若祇如是固易勝耳逮至七縱七擒/然後以為天威及司馬仲達觀其軍壘則嘆服曰
  天下奇才也桓温過此雖能知其為常山之蛇勢/蓋亦未究其妙然能知與否在孔明初何損益余
  非能知之者姑修故壘以俟來哲云/紹興戊辰正月丙寅潮陽劉昉書
[041-54b]
  馮時行修成都府府學記紹興二十八年冬天子/命中書舍人鄱陽王公
  出鎮全蜀明年四月至成都下車謁孔子廟顧見/學宫圮毁不治喟然而嘆且言皇上撥亂反正易
  干戈為俎豆開立政化純用儒術常以萬幾餘閒/手抄六經論語孝經孟子戰國樂毅晉羊祐列傳
  及圖孔子與門弟子七十二人像躬為敘贊頒之/郡國藏之學宫以示惇勸以率斯文徳至渥也成
  都西南大府當是時學校薦祭無位肄習無所其/何以仰承聖明休徳亟命度材計工涓吉肇事力
  不民役費不民取易腐敗而新之與新作而補其/闕凡四百楹皆敞豁靚深精堅嚴賁公來視成諸
  生東自荆夔西極梁牂坌集廡下歡喜鼓舞咸願/記載傳之將來公以命其屬部沈黎守吏縉雲馮
  某俾敘其興作之由且繫以辭公名剛中字時亨/其治蜀純用儒術其有得於經術者豈弟樂易之
[041-55a]
  政無愧於前人詞曰楩楠於山魚龍於囦物生有/元彬彬學宫蓄儲其中登為卿公聖神宅尊滌除
  妖氛煥以堯文夏校周庠達於四方聲教洋洋皇/曰岷蜀詩書之俗誰歟其屬振其殫竭孕其俊傑
  繄予近列西南巨屏綿絡參井惟公是命皇曰徃/哉惟撫惟懐實惟汝諧漢有文翁千載吏宗汝惟
  其同公拜于庭皇亟其行虎熊旗旌公來祁祁致/其肅祇先聖先師顧瞻頽傾心經目營亟命鼎新
  刋山浮川巨桴雲連徒旅闐闐己夘仲冬日旦昏/中涓吉肅工千趾俱升趨之烝烝各奮而登翔然
  其成煥然其明杳然其深公其省諸邦人從之岌/岌嶷嶷公升於堂而色而康喜言孔揚諄複誨語
  如父如母邦人鼓舞歡傳萬口父兄師友更相進/誘一日二日化行洋溢如風之疾惟皇作極貴儒
  尚徳百王之式惟公之賢受命於藩皇極遐宣斡/旋樞機皇曰來歸蜀人其思樂石峩峩矢詩不多
[041-55b]
  千古不/磨謹記
  李燾新修四齋記蜀郡文學掾李浩蘇詵具書告/丹稜李燾曰成都學者日増統
  帥陳侯懼學宫不足以容迺即公堂之左右更築/崇寧廢址新為屋二十八楹分為四齋疏為四十
  八牕髙爽靜深學者益趨焉總其費為錢一萬九/千緡有奇經始於去冬落成於今春而秋毫弗以
  煩民此美事也諸生咸願有所紀述敢以告燾再/郤而再至已迺喟然嘆曰營繕齋屋事固甚美雖
  不紀豈不粲然陳前而燾私竊有感焉則不可不/為諸生詳之葢聞古之士皆有學學必有講習之
  處在家曰塾其曰庠曰序曰校葢各因所處而立/之名初未嘗有大小升降之殊也嵗時朋萃羣集
  有司於是取賢斂才推而上之其不率教者屛之/夫推而上之亦必有講習之處焉斯總名曰大學
[041-56a]
  大學惟王者之都得有是名非王都則名曰學而/已故鄉黨莫不有學謂國乃有學固已失之且庠
  序及校皆所以名其講習之處云爾未始訂某處/為序某處為校也亦未始曰庠不得名序序不得
  名校校不得名庠也昔孔子射矍相之圃葢以魯/君之命致衆而論士然則圃亦學矣豈必曰庠曰
  序曰校而後為學云乎哉若孔子固未嘗言庠序/其言庠序則自孟軻氏始孟氏雖列三代學名而
  其義則專在養教及射修吾孝弟忠信而已故曰/學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又曷嘗分東北
  西南上下左右或在廟或在國或在郊春秋冬夏/所居各異詩書禮樂所教亦不同如大小戴所記
  鄭康成蔡伯喈輩所箋註紛然交加雖巧辨曲通/之成理攷正求定終須掊擊况又増以成均米廩
  瞽宗辟雍膠射與夫三靈五府别號異辭叢脞雜/遝混為一條不可致詰先儒悟其齟齬難以位置
[041-56b]
  則從而為之説曰周兼四代之制葢一處並建四/學非四學各為四處也然其説要未允當姑置周
  勿問彼區區之魯而亦兼四代之制乎泮水詩今/具存米廪瞽宗辟雍膠射不少槩見不知漢儒何
  所依憑而公倡異端彊入他類疑誤學者葢其甚/病在溺心以博未識古書之正偽更怵世資傅㑹
  緯説錯亂經言遂使後世人主惑其名而不究夫/學之實籠絡牽聯惟恐漏落崇侈土木贅聚冠履
  於孝弟忠信所當修者則未始致意焉其言豈不/諄諄特其意倜倜然逺耳漢孝武幸從董仲舒等
  議立大學置五經博士舉孝廉増弟子員或獻雅/樂或對三雍當時抑亦可謂彬彬矣然孝武實急
  功利士之精通秀穎者皆不肯游學游學者特章/句之儒初無益於成敗之數也逮孝昭欲救民間
  疾苦更召天下賢良文學以訪之則其所養竟非/所用此不究實之害也光武剙業未及五載於傾
[041-57a]
  側擾攘之間亟立大學雖不免以䜟決事而崇尚/儒術有意其推本之也孝明孝章是承是繼其後
  稍怠學舍鞠為蔬園永建六年更造黌宇開拓房/室舉郡國明經耆儒以充入之大將軍下至六百
  石悉遣子弟游學逮太初之元編牒數踰三萬郭/林宗申屠子龍雖髙尚其事亦復周旋其間奬拔
  人物扶樹道教為諸生倡范孟博等與聞國政深/議不諱自公卿以下皆折節下之假託如黄子艾
  晉文經稱疾臥家士大夫請見弗許三府辟召輒/加詢咨隨其臧否以為予奪當時儻非假託得不
  謂盛乎要不可與先漢同日語曽無幾何旋遭鉤/黨之禍議者反歸過於太學若是則學終無益於
  政祇有損耳是不然學之為王者事久矣化民成/俗匪學莫繇顧用之何若後漢之學是猶近古及
  其末造聲教廢於上風俗清乎下百餘年間亂而/不亡匪學之力歟若郭有道名冠大學而超然塵
[041-57b]
  垢之外不為好爵所縻正言直節嶤嶤獨全彼子/艾文經終賴符緯明及林宗輩排斥詐不得售禍
  發鉤黨太學何與也惜漢儒但指經術為禄利之/路而不推本於孝弟忠信俾人自進修所用者狹
  爾本朝詔徧天下立學肇於慶厯極於崇寧其得/失之速有目共覩而三舍陞降月書季攷之法纖
  悉備具大率誘以禄利故未見豪傑之士卓然自/太學興起者此則士所共歎也夫修其天爵而人
  爵從之又何俟於誘若誘之空激令躁競不安命/分是不耘苗而又揠之長者也獨明道景祐間胡
  翼之治湖州學其規模去古差近弟子徃來常數/百人莫不以仁義禮樂為學其出辭氣動容色人
  忽遇之不問可知其師為翼之也磨礲浸灌之功/多矣慶厯更新太學有司請下湖州取翼之法以
  為大學法焉抑嘗聞翼之弟子各以經相傳授又/别置齋舍榜曰治道凡欲明治道者肄業於兹如
[041-58a]
  治民治兵治溝洫治算數之類咸因其性而肄業/焉劉彜葢治溝洫者至今猶以水利著夫豈茍然
  純用科舉為學哉及元祐欲革元豐三舍詆訐苛/繞之敝初命程正叔與顧子 一孫莘老同更定
  學制三人議别置尊賢堂及待賓吏師等齋實用/翼之故事㑹胡完夫與正叔異趣事不果行今天
  下立學皆徧師生相與言惟作文義詩賦論策爾/是猶日不給而况敢及科舉外事且徒飲食之而
  不於是取賢斂才無怪乎自怠自棄者之多也今/多有是説欲減鄉舉十二三以其額畀郡國之學
  使學者由是發身其得人未必不愈於三嵗驟舉/於其鄉者是或一道也而朝廷憚於改絃易調然
  好學者亦豈因是而遂輟其所好乎燾鄉侍講席/嘗從容為上言乞稍變試文體格無若今之煨釀
  熟爛庶幾豪傑有以自見上甚鄉納趣令就直廬/條具疏得㫖須再試即行㑹燾去位事亦隨寢若
[041-58b]
  試文體格不變又不於是取賢見才則郡國之學/誠徒立爾必不得已翼之故事尚可倣依而馳騁
  使學者不妨課試如式復於科舉外專精讀書且/有以自食無復營求擾亂優游饜飫日知其所亡
  月無忘其所能比及成就則自當與古為徒謂學/果無補於當世吾不信也昔文翁初起學宫於成
  都市及元朔五年詔天下郡國皆立學宫葢天下/郡國學宫實自成都倡之後之為成都者於學宫
  不敢不致力雖迷國誤朝若崇寧宰相其致力尤/甚異時縱不説學亦必枝柱邪傾圬墁赤白葢虛
  矜偽以干逢掖之譽今陳侯獨能躬行節儉削浮/冗之費罷誇詡之燕日積月累剙成大厦其視文
  翁減省少府用度以成就蜀諸生無不及焉其為/徳厚矣諸生曷亦思所以報之乎司馬相如雖文
  章冠天下然弗張四維似非吾黨揚子雲金口木/舌真漢大儒而出處之際未免跋疐彼莊君平李
[041-59a]
  仲元沈潛自遂莫我縶維迺可敬仰爾嗚呼繇文/翁以來仕而顯者固多矣何君公趙志伯謙温等
  雖登三公君子弗貴也惟范景仁起寶元終元祐/其進退雍容實光於莊李若景仁斯不負玉堂石
  室云燾無徳之齒猥杖於鄉稱道不亂則燾何敢/其私竊有感焉者葢具此姑以復諸生其尚交儆
  戒/哉
  雙流逍遥堂記雙流有堂曰三相其得名最久按/諸史牒唐韋嗣立嘗長斯邑政績
  殊異後相則天中睿所稱三相嗣立其一人也餘/二人葢莫知孰何或曰季父思謙兄承慶仕皆歴
  鳯閣鸞臺邑人深徳嗣立故併思謙承慶法其形/貌因集其門戸而號以三相他族不當間此或曰
  圖像故止一人好事者强増益之俾益三數不知/嗣立為相實三拜三已所稱三相即嗣立也思謙
[041-59b]
  承慶無與焉余謂思謙承慶雖無并存之寧過於/厚若論斯邑要當以嗣立為主且究其本末嗣立
  葢長於治民相國殆無足言自隋改廣都曰雙流/迄今踰五百嵗佩銅章結墨綬者紛不可紀而嗣
  立獨擅能名入踐臺閣更以平章事檢校汴魏兩/州不嫌逺外先十八人請行晚益流落而巡察吏
  猶表其清白可陟之狀所長果在此不在彼當時/最課諒非茍相諛悦必有當民心可傳繼者惜哉
  予未之聞也嗣立既能得民其好尚復與流俗小/異雖居廊廟每自託於山林孝和嘗幸其居即詔
  嗣立襲逍遥公夐故封逍遥公者嗣立之族人在/宇文周時志節尤髙嗣立要非夐對然察嗣立胸
  懐本趣似不以紛華盛麗為悦者顧弗能蚤自絶/於匪人與楊宋崔趙同執國柄豈必真知方外之
  樂抑亦羞處汙穢始託此强自洗濯乎故予於嗣/立猶有取焉爾嗣立去雙流既五百嵗而予實來
[041-60a]
  邑之頽剥殘缺固非當時比而余又遲鈍迂濶不/堪世用拊存凋瘵惟恐傷之得免斯幸而何敢望
  嗣立之最課若山林則予所固有也嗣立又烏得/以權勢而兼取之乃即堂之南更啓窻戸乘嗣立
  故封而命以逍遙簿領空隙徜徉其間/庶幾不失余之初心且為斯邑故事云
  &KR1219䏰記漢志巴郡有&KR1219忍縣顏師古注&KR1219音劬杜/君卿通典乃作&KR1219䏰音蠢䏰如尹切與師
  古特異按許叔重説文朐脯脡也其俱切無他義/&KR1219䏰蟲名漢中有&KR1219䏰縣地多此蟲因以為名&KR1219
  如順切䏰尺尹切讀如閏蠢君卿葢從叔重而小/不同然叔重謂&KR1219䏰屬漢中誤矣類編承叔重之
  誤既以朐䏰屬漢中别於䏰字下注朐䏰縣屬巴/郡則又承師古之誤遍檢地志漢中實無朐䏰固
  當以君卿為正然朐當作&KR1219從旬不當作朐從句/君卿猶未及辨考職方者宜辨之閏月一日泊舟
[041-60b]
  雲安之西三十里萬戸驛下横石灘上土人/云今驛之左右&KR1219䏰故地也乾道九年記
  李石勾氏盤谿記君子之於物也物之而已不以/為身之累也不以為累雖天地
  之大吾能物之一以為累如飲食衣服皆反為身/病故必以吾之一身較其大小輕重而為之等級
  身外之物泛然來悠然去以身為量而君子之物/備矣且一丘一壑所須甚㣲而係物甚大以身取
  給可也不則連甍阡陌并絡包山絶江障林蔽麓/造巧飾浮使他人視之以為玩已因之以為病何
  益哉嗚呼斥桑麻之用以種桃李飾茅茨之用以/充藻繪如齊雪宫之麗如梁金谷之富一山之植
  非累年不致一蘤之種非兼金不濟又求所以牣/其中者非聲色不娛非絲竹不樂此桀紂之惡不
  至是也傳曰非人其物惟徳其物君子嫓身以對/物不以物為身之累果如此哉吾友繁江勾君友
[041-61a]
  于之作盤谿非茍於作也樓以藏書堂以教子亭/以賦詩榭以置酒且自誓曰俗子汚我不汚門凡
  士凂我不凂室清風肅戸明月贊席抱琴之童挾/卷之子照映几杖之側徜徉筆硯之間吾乃今知
  勾君之志於物以為盤谿之取亦多矣吾嘗過勾/君問其所以作之之説曰吾學不適於時用官不
  迨於世資聊以盤谿之尚易其生平謬用之心望/望外物乘除消長不既汰矣乎他人徃徃以斜川
  見誑吾甚不樂得一語以洗其侈名之謗足矣余/天彭倅罷徒步過之門生何夔趙鶚從君欣然迎
  客謁記許之十年又以書來復許之不三月/君今亡矣因書君平生語以誌掛劒之義
  轉運司爽西樓記岷為蜀山之傑俯瞰井絡於天/西維者皆平川也環山四麓凡
  府寺州廨丘里之室郊遂之居得以審勢髙下隨/方廣狹敞樓觀鑿戸牖延空光揖秀色如直如負
[041-61b]
  如飛如騖熙而陽肅而隂四時朝暮開闔晦明者/皆岷山雲氣徃來日月吐吞也成都官治多勝處
  端倚此山向背為重異時名輩接武於此徃徃貪/得擷取為懷袖几硯間物神明之所激妙奇異之
  所鍾萃浩乎廓然文章事業不論其人胸府氣象/可知也頃以邊圉多事要塗貴人尚不得緩帶為
  治而金榖計算跼踧糾纒求如曩者燕笑豈弟於/俎豆升降以無負西山之勝非曰不能有所未暇
  况俾之一日之葺兹豈其時使者潼川任公將漕/西蜀方有司吝出納以幸集事獨能以約致詳以
  静制動視族庖缺折於大軱一割者處之裕如先/是有堂名讌思層堂作樓而未名大抵嵗久支撐
  懔若將壓焉者棟墨塵蝕㫁碑卧草讀之則趙清/獻公之經始而文湖州為之記審矣可以躋可以
  宴可以憩息昔之所在誰續誰似官如客寄屋如/亭傳風雨鳥鼠不經人意且公則壞之私則營之
[041-62a]
  豈人情哉於是即舊圖新用力不煩芟荒撥穢程/績為多因以爽西名樓并繪清獻湖州二像於壁
  曰吾非敢作也自有此山以來如湛輩未問至於/景行無窮斯人斯文與岷之三十六峯巍峩於目
  者可磨也哉石謂開物成務此學也妙之於道任/重道逺此才也寓之於仁固有以媚世為學淺粗
  與農圃同役以適俗為才競走與蒱愽爭路智跨/力攘終為菑人不知君子曰道曰仁將以澤物庇
  民而刻意細技有不足呈盍亦藏之於無所思慮/毓之於清曠粹夷放之於虚明爽塏窅爾心化倐
  爾神運而天道已行矣公所以嘯咏一室以風示/吾儒仁義忠厚之實且因蜀山慘舒為吾民休戚
  之占非特登臨觀美而已雖然斯未足以窺公之/盡㑹公有㫖召東去落成登樓之賦客有未具若
  乃嵗月大概俾來者/有考似不可無籍
[041-62b]
  大成井記外學吏李石作二井於成都先筮得巽/揲之六三三九而老之坎☵焉曰此井
  祥也陽揺其精陽開其明水湛乎深土溢乎津順/所以汲以免於險吾井其濟乎乃闕甃三尋有咫
  得食焉分東西為亭以大成名据象詞也嵗大荒/落日清明大余一十二小余一千七百七十一銘
  曰一奇而精六偶而盈此天地合水所未形我浚/其原如海之溟派挹華滋分注以清我則不驟待
  其淵渟有綆之修此險之/行爾汲爾學無敗厥成
  鄭銓冦萊公祠堂記府城之東有廟曰見報司者/故太子太師萊國冦忠愍公
  之祠堂也廟初本澄覺院治平二年賜名正覺勅/書存焉院初為十方有禪師曰可居自雲頂來住
  持因塑公像與雲頂山之神曰利國王者並祠於/院之東偏嵗既久鄉人事之頗著靈異民相與質
[041-63a]
  其曲直報輙如響遂呼為見報司今雖有僧居之/而院實廢為廟矣見報司之説頗不經而傳之既
  久有不能廢然為善為惡使民知有所報則有之/足以示勸戒亦不必廢也紹興甲子廟將壞鄉人
  徐復與院僧圓證率好事者再新之改前日之佛/宫為萊公之祠堂公始正離明之位前為兩廡其
  東廡開一位以祠利國王其西一位亦塑神像以/居之祠堂之後為齋廳乃住持之法堂又改方丈
  為妙音堂以備僧徒道塲僧房齋庖皆備視前日/規模不復然矣復思嵗月寖久人弗知興起之由
  屬予記之予既為誌其詳矣按成都古今記正覺/院與見報司俱不載惟前記祭祀門有王者八而
  利國王在焉有公者十而冦萊公在焉前記乃趙/清獻公所集當時既載祀典則廟與院不宜俱失
  續記乃王公時亨所修而廟宇寺院門亦不録故/鮮有得其詳者春秋之祀官並祭萊公與利國王
[041-63b]
  甚久又未知自何人始也今述其重修之因以貽/來者若萊公之遺徳則有國史在兹不復述也然
  則生而聰明正直有功徳於民死而祀之固宜况/事有可以起人之敬而生其良心亦何嫌而不書
  之/哉
  席益御書大成殿額記紹興六年十一月左迪功/郎新成都府府學教授范
  仲殳言臣所任成都府府學大成殿建於東漢初/平間天下棟宇之古無過此者而未有題榜願陛
  下萬幾之間新御翰墨掲之殿額以示人文化成/流道徳之富覃及逺方之意上可其請即命仲殳
  乘傳以賜次年九月辛巳仲殳至自輦轂下臣益/備位牧守率龥僚佐出迎於郊拜受於先聖祠下
  圜冠方領之士濟濟翔翔閭巷阡陌黧老黄幼聳/觀讙呼咸用欣戴天子闡融文教遐不作人之盛
[041-64a]
  徳罔不奮勵感激興於禮義嗚呼懿哉晉丞相王/導有言方今國恥未雪忠臣義夫所共扼腕撫心
  宜正人倫設庠序使俎豆之事幽而更彰以著淳/風流徳化天子不以蜀之遐濶僻陋越在裔壤大
  頒宸筆光裕黌宇烟霏露結之形鸞翔鳯翥之勢/煥乎如日月麗天雲漢昭回可謂甚盛舉矣昔苖
  民逆命虞舜舞干羽於兩階七旬而來格宣王興/衰撥亂命召公平淮夷其詩曰矢其文徳洽此四
  國臣雖駑劣敢不推廣上意聳動蜀之士大夫説/禮樂敦詩書和衆安民慎固封守以仰裨中興之
  業追蹤前古無忝聖神樂育之惠臣/益頓首幸甚紹興七年十月十日記
  府學石經堂圖籍記蜀儒文章冠天下其學校之/盛漢稱石室禮殿近世則石
  壁九經今皆存焉自孝景帝時太守文翁始作石/室至東漢興平元年太守髙䀢作周公禮殿於石
[041-64b]
  室東圖畫邃古以來君臣聖賢然亦有魏晉名流/以故世傳西晉太康中刺史張收始畫非也殿有
  畫自髙䀢始迨收嘗増益之今壁間又有東晉人/士葢收之後繼有畫者不知誰氏也齊永明十年
  刺史劉悛益以禮家器服制度偽蜀廣政七年其/相母昭裔按雍都舊本九經命平泉令張徳釗書
  而刻諸石本朝因禮殿以祀孔子為宫其旁置學/宫弟子講習傳授故蜀帥尚書右丞胡公宗愈作
  堂於殿之東南隅以貯石經益之先人鎮蜀奏秩/文翁髙䀢於祀典又請樂工於朝教士以雅聲而
  後頖宫之禮樂文物粹然近古自國家三雍之外/無與比者鄉者中州陸沈惟蜀賴天子神聖威武
  得保生聚邑屋而吏視軍賦為急春秋釋奠守者/不親行敕下吏攝事以故風雨鳥鼠之虞不至黌
  舍葢自東漢興平元年嵗在甲戌始作禮殿逮我/宋紹興六年丙辰歴年九百四十有三其間偽蜀
[041-65a]
  刻石經之嵗是為晉開運甲辰至是一百九十三/年矣益實受命盡䕶全蜀兼行太守事兹嵗八月
  諏日在丁郡文學藏儀吏以不圯板築之功雖垂/軒皇之衣裳舞有虞之干羽自當功成於理外如
  其不然則伏湛行鄉射於東京征伐之間王導興/學校於江左草創之始是真迂濶矣或者聞此而
  猶未喻吾將賦子衿之三章悲原氏之將/落也尚友君子者知此心哉紹興七年記
  侯午仲漢州三賢堂記天下果無正味乎何嗜而/皆期於易牙果無正色乎
  何姣而皆期於子都果無正音乎何聽而皆期於/師曠夫三者之正與不正雖智者之所不能詰然
  以天下皆期焉則吾雖從而謂之正焉可也葢天/下固有不期於三子而自以為識味别色知音者
  矣然甘吐渣以為膾炙眩空花以為真實惑蟻動/以為牛鬬是皆舉天下千萬僅一二焉則亦烏足
[041-65b]
  以害其為正之説哉且是非賢否之難齊而不可/為定論也久矣自孟子論善士已有一鄉一國天
  下之别識者疑焉夫士一也善於一鄉一國烏有/不善於天下者孟子安用寸量銖較等列階升之
  為紛紛耶意者一鄉一國或得以用其好惡之情/而狥其予奪之私有葢於天下之大善未有不公
  且廣者則夫善士之論毎為之級而必以天下為/至焉孟子葢有微意也綿竹道徳文章名節功業
  之士代不乏人然求其知名於天下而人無異於/善未有如内翰楊公中允宇文公丞相張公之為
  章章也士之賢不肖雖無與於天下之善也然而/天下皆以為賢如味之期於易牙姣之期於子都
  聽之期於師曠則凡所以為正者其必有由矣導/江鮮于公宰邑之三年百廢具舉凡國朝以來邑
  士之賢達者既即學宫而悉繪其像矣獨念三君/子知名天下且素心之所仰慕而祠堂未建若非
[041-66a]
  表而出之何以稱邑之壯於是相公宇之西掲其/舊屋而新之求遺像於三家之子孫而圖之於壁
  齒以長幼之序被以隠居之服使若其賢初無與/官爵名位者噫公之用意其亦可謂周詳而曲折
  矣或曰公於衆稠中掲三君子以為賢而特出之/則餘容有可議乎予曰不然昔夫子嘗嘆虙子賤
  為君子而曰魯無君子者斯焉取斯説者謂其父/兄之所訓誘師友之所漸習莫非君子之道而後
  子賤始得以君子成名葢自夫子擊節於一子賤/因以見魯國君子之衆然則公之表三賢而掲之
  豈特三賢而已哉涉流者可想其源拔茅者必連/其茹於此見邑之多賢士而三人者特天下知名
  之尤而公之所願慕焉者爾然則是堂之建非獨/足以表公師賢願學之心抑所以壯邑之觀也非
  小補矣三賢事蹟著/在國史兹不復書
[041-66b]
  樊汝霖新繁縣三賢堂記吾友沈居中為新繁以/暇日訪繁土故事則得
  賢者三人焉其一唐宰相李衛公徳裕文饒其一/我宋故贈太師王公益舜良其一龍圖閣直學士
  梅公摯公儀三賢者李衛公王公嘗為是邑而梅/公則邑人也居中於是即縣署之東剙為堂繪三
  公像其上榜之曰三賢堂既成以書抵予曰其為/我記之嗚呼衛公之事業文章世傳之史載也詳
  矣而不書其為繁豈以公勲烈如彼其崇一縣之/政不足為公道歟觀其節度西川所以治蜀相武
  宗所以治天下而所以治繁者可見矣逮今餘三/百年父老思之不忘以縣署最大一楠四柏為公
  手所植此與周人指甘棠以懐召伯何異前任人/為此作文饒堂更名衛公葢得之矣而堂宇褊小
  不稱及是居中乃徹而大之并與王梅祠焉王公/始字損之年十七以文謁張公詠奇之改今字祥
[041-67a]
  符八年進士後以殿中丞來為邑始至有犯法者/鄉所素嫉也公條其奸上府流惡處自後一待以
  恩信迄其去不更笞一人去而為韶州終江寧府/通判位不滿其徳則有子荆國文公熙寧間相裕
  陵以經術為天下學者宗師梅公天聖五年第進/士甲科歴臺諌言事有體仁宗嘉之嘉祐二年與
  歐王韓范司貢舉得人甚盛時蘇内翰在得中以/牋謝諸公而謂公為大臣元老其秋出守杭天子
  賜詩寵其行後徙金陵河中府以卒甚矣三人者/之賢天下所共忻慕也而居中獨拳拳於繁其於
  李衛公王公不特取以勵已思齊焉葢以勵來者/也乃若梅公則將為一邑勸焉或謂繁於成都為
  劇邑自梅公以來擢巍科躋顯仕者不乏賢在熙/寧為御史元祐初自考功郎中知今潼川吕丞相
  蘇公皆賢之則有若周公尹止孺在今中興為給/事中羽儀朝廷蜀之仕者視為領袖則有若勾公
[041-67b]
  濤景山何獨一公儀氏哉居中曰然吾固知不可/一二數特取其所自始者爾而况梅居鄉時實與
  王相值凡以詩徃來者八十六和易而思深平淡/而㫖逺讀之使人一唱三嘆大雅君子也吾喜其
  補於風化為刻石其祠矣有能登堂而瞻其像讀/其詩雖暴悍者吾知其易直子諒之心莫不油然
  為之生矣以美化厚俗未有捷於此也是豈小補/哉居中之論如此誠有味其言也予是以書之居
  中名鹵予金堂人建炎二年進士第三人時以左/奉議郎知縣事清慎强敏縣學縣南門一新徵科
  以時庭無留訟逾一嵗人安之惟恐其去/也有不予信視所作堂亦足以知其人矣
  任淵重修先主廟記智力之不勝義也久矣昔自/英雄豪傑乘時崛起有能仗
  義而行偉然正大指麾號令天下從之雖其不幸/不克大有所成就於當時而風烈之餘猶足以聳
[041-68a]
  動後世歴千百載尊仰而懐思之有不能自已者/非以義勝故歟東漢之季王室陵㣲曹氏怙姦賊
  之資以擅中原孫氏席彊大之勢以并江左皆矜/尚智力求所非望非有志於王室也海内之士刼
  於威制雖俛首聽從而心不與之至後世利害不/相及則排貶譏笑未始少容惟蜀先主昭烈帝以
  宗胄之英負非常之畧崎嶇奔走經理四方最後/伐劉璋遂有蜀漢葢將憑藉髙祖興王之地建立
  本基然後列兵東向誅有罪而弔遺民以紹復漢/家大業其理順其辭直非若孫曹氏之自為謀也
  當是時丞相忠武諸葛侯實左右之人品意象髙/逺英特駸駸乎伊吕之間應變機權本於道德内
  修綜核之政外舉節制之師欲以攘除姦凶混一/區宇不負其君付託之意可謂社稷臣矣彼其君
  臣仗義而行正大如此是以海内之士心與而誠/服之舉無異論雖厄於運數屈其逺圖而後世有
[041-68b]
  讀其遺書過其陵廟者未嘗不咨嗟流涕尊仰而/懐思之也夫義之所在俯仰無愧天地且將直之
  見信於人亦其理之然哉成都之南三里所立埠/巋然曰惠陵者實昭烈弓劒所藏之地有廟在其
  東所從來逺矣大殿南向昭烈弁冕臨之東夾室/以祔後主而西偏少南又有别廟忠武侯在焉老
  柏參天氣象甚古詩人嘗為賦之廟久不治風雨/摧剥殿廡門墻率皆頽圮破缺像設僅存至或露
  處紹興二十有八年秋九月蜀當謀帥上親擇廷/臣文武兼資可屬方面者得中書舍人王公命以
  龍圖閣待制制置四川使出鎮成都臨遣甚寵粤/明年夏四月公始至用故事謁諸祠奠獻至此顧
  瞻大息曰有大功徳於蜀人宜莫如昭烈忠武廟/貌乃爾亦獨何心亟命有司繕治之鳩工庀材咸
  有程度以是嵗十月己巳經始落成於明年三月/己丑雖號為因舊起廢實再造而一新之棟宇宏
[041-69a]
  敞丹艧鮮明堅壯精密足以經久祠與惠陵皆䕶/以垣墉限禁樵牧築室忠武祠北明潔幽邃有事
  於神者得以休焉葢舊所無也用工萬一千六百/七十有八為錢無慮二百萬木章竹箇取於津步
  商旅之征勞與費民不知焉既成命淵記之淵懼/陋不克稱固辭公不許乃冒昧書其事葢嘗妄論
  王霸之説以謂義近王智力近霸竊觀昭烈忠武/之所為非深於王道未易明其心於千載上也今
  公之所學宏逺髙明正論凛然一以宗王為本嘗/過公孫述廟笑唾不顧至劉蜀君臣嚴事之如此
  意固有在非特以欽崇秩祀為牧守之所當先也/公名剛中鄱陽人開豁邁徃而克勤庶事綜練周
  密治蜀之政百廢具舉不獨新/此廟之可書也紹興三十年記
  安剛中張桓侯廟記漢自建安以來皇綱廢弛神/鼎震覆姦雄觀釁實生豕心
[041-69b]
  本初孟徳之徒磨牙厲吻血視生靈期於吞噬不/留遺種先主忼慷為國志在援拯一時豪英狥義
  蜂起相與提挈共成大事諸葛闗張實為之最凛/冽威風萬夫之雄荆州之役羣盜鼎來公為後拒
  畢力盡死以抗羣醜奮髯張目横戈一叱蛇豕異/類褫魄逃遯虞淵之日覆耀西南繄公之功迄今
  千嵗英靈之氣森聳如在廟食百世在禮固宜樂/温之山下瞰大江公之神爽實是寓焉自古迄今
  長載祀典舟行上下與兹土民奔走奉事敢不䖍/至九榖嘉生連被原隰舸楫徃返安流無恙隂相
  之功在國與民天朝累封進爵為王惟是廟宇興/建嵗久行廊爛頽徃來咨嗟力莫能振郡守李公
  向者趨朝祇謁祠下再拜祈禱厥應如響至郡未/幾首議修繕自捐金帛衆趨成之功費雖多了不
  病民撤去卑陋増飾輪奐開展地基比舊加倍是/役也議興於庚午之冬落成於辛未之春惟公既
[041-70a]
  有以利其民矣又有以奉其神民和神安福禄來/宜行將以是賀公剛中忝吏是役知之為詳敢具
  以/記
  張震補夔州大晟樂記宋興百餘載文物具舉惟/樂律之議紛然歴數大儒
  莫能定卒至大晟而百家盡廢於是鑄金尚方採/石泗濱以班諸天下校學異時諸生類以時肄習
  春秋釋奠合堂上下之樂翕然雜奏以饗先聖先/師盛矣自中原遭變城邑為墟雖東南郡縣還定
  安集之餘而禮樂器用無一存者蜀獨以不被兵/僅獲全而數十年間吏唯簿書獄訟兵食之為故
  謂儒者事特無訾省甚者竊取資几案娱玩之用/此其於幸中又得不幸者也始夔有賜樂視諸故
  府十闕五六雲安舊為軍亦有賜取而合之不足/則又搜取於他州鐘磬正聲中聲凡五十有六按
[041-70b]
  圖為簨簴寘諸學宫毎嵗祀陳於庭雖備而不作/尚庶幾存其意此夫子不忍去告朔羊之志也嗟
  夫古之禮樂不可復見矣使器無廢猶有考焉而/并舉是去之獨何心哉助予為是舉者通判鮮于
  侃晉伯教授宋明孫晞亮隆興/甲申十月甲子廣漢張震記
  王十朋唐質肅公祠記予始聞夷陵巴東名意其/為邑必壯自予適夔過焉
  皆蕞爾邑巴東陋尤甚問其名之所由著曰昔冦/萊公歐陽文忠公嘗令二邑地重以人非山川城
  郭人物之異於他邦也予因謁其祠訪其遺躅歎/息而去至夔一日登郡之東城城下臨奉節縣治
  問喻君思然曰昔宰是邑亦有如冦歐二公者乎/喻令以唐質肅公對予曰是皇祐中為御史獨立
  敢言嘗疏論貴戚廷斥宰相以貶天下稱為真御/史不敢斥其名而曰唐子方者乎熙寧中首言王
[041-71a]
  臨川不可大用及參大政奮然與爭是非於天子/前氣不為之屈至不勝其忿而死天下至今稱為
  正人者乎吾夫子嘆未見剛者唐公非剛者歟名/節凛然固無愧乎忠愍決澶淵之䇿文忠移司諌
  之書也其令是邑有殊績異政故相張公覺嘗筆/之於墓碑矣邑故有令如此而無祠非缺典歟令
  聞之慨然不謀於僚不役於民即廳事之東隅易/亭為祠求畫像於江陵得之故家丹青一新儼然
  如生觀者莫不起敬如見其冠豸觸邪正色立朝/時也且丐予記其事予謂質肅公之髙明大節固
  已特書大書於國史何以記為然是邑賴公而重/有不可不書者令蜀人捫膝先生子也有家學治
  邑有能聲觀其所慕可以知其人矣/乾道二年六月永嘉梅溪王十朋記
  移建武侯祠記按圖經侯祠在州南門沿城西三/十六步十朋蒞事之初謁焉敬想
[041-71b]
  風烈廟貌不稱圖葺而新之地卑巷隘民居汙渠/糞壤溷乎其間非所以妥靈而崇祠也門之東百
  八十五步有臺下臨八陣圖登臺而望常山之蛇/四頭八尾之勢宛然在目北直郡倉即故水安宫
  據爽塏狀如屏宫北清瀼㵼出兩山之間過灩澦/入於峽峽口有白鹽山卓立羣峯之外侯昔經營
  天下於平沙之上今及千年陵谷雖變精神不亡/祠在兩者之間宜亦侯之志也遂與同僚謀遷焉
  為堂五楹廡萬椽西南各為門以通徃來像仍其/舊而加冠冕又塑闗張像於左右乾道三年四月
  壬午告成詩以記之曰白鹽峙天兮灩澦屹江風/雲慘淡兮翺翔臥龍千秋兮何之新廟貌兮江之
  湄前八陣兮後故宫龍兮龍兮神其中望昭烈兮/隔清瀼遺廟存兮交精神於恍惚駕虛空兮雲為
  馭臣東朝兮主西顧魚得水而相忘兮事無今古/儼闗張於左右兮一龍二虎祠有新故兮侯無重
[041-72a]
  輕舍其故而新是卜兮邦人之情祠舍/於圖兮自今始祀事不絶兮有如此水
  閻蒼舒將相堂記古之文武道備於一身而其盛/出於一門若三代之英居則坐
  廟堂出則專征伐春秋之世謀帥御職者皆其卿/大夫而伊周方召自其父子至於孫曽皆以此道
  傳其家而位其國由漢以來文武分為二道而將/相列為兩官其能兼資並美固代不乏人推而淵
  源流衍出於一門名教有光毫髪無憾者抑又艱/矣是故以功名相副者謂之世濟以富貴相承者
  謂之世禄金張許史重侯累將窮富極貴不足為/世重輕而六龍三鳯之流聮飛並騖垂芳於無窮
  宋受天命神祖聖宗深仁厚澤涵育灌浸歴四朝/而至於嘉祐治平之間風俗之美人才之盛極矣
  其間光明碩大雄傑俊偉以徳業聞者固不可勝/紀若其兼資文武出入將相如韓范富歐者豈易
[041-72b]
  得哉求之吾蜀閬中陳氏亦其一也陳氏世有聞/人自秦國公省華為左諌議大夫官至太師尚書
  令其積功累德葢有自來至公之三子後先舉進/士仲居甲科伯季皆狀元由是名震天下堯叟姿
  貌彊力奏對明辯久典樞密靡不淹貫堯佐剛毅/篤實好古博學居官無大小所至必聞俱官至宰
  相堯咨性豪善射在内為學士補外居藩終於節/度三子已貴時秦公尚無恙毎賔客至其家皆列
  侍左右客不安求去公曰此兒子輩爾故天下皆/以陳公教子為法以陳氏世家為榮伯季年皆踰
  六十獨仲年八十二父子兄弟仕皆同朝内外孫/曽合一百一十人而仕於朝皆以材稱可謂盛矣
  始伯仲季未第時肄業於鄉之錦屏常從其父訪/陳摶於終南山摶謂曰三子皆將相然仲子伯季
  不逮也後果如其言淳熙十五年臨安吳昭夫以/朝使來守是邦其游刃肻綮之間易呻吟為讙聲
[041-73a]
  變隂曀為和氣令修於坐嘯之餘人自化服於千/里之外乃以暇日登臨兹山感故家喬木之䕃擬
  前世三槐之貴爰作新堂於書巖之上庶幾髙山/仰止之意伻來請名佘取圖南之言榜以將相而
  大書之既掲額矣來請記余以病倦荒落敬謝不/能而書來益謹稽之國史考之家傳訪之圖牒而
  强記之俾陳氏遺芳愈久而愈新焉昔晉初渡江/王導卜其家世郭璞筮之曰淮流絶王氏滅當時
  以淮流無絶理厥後諸王之盛度越六朝及於滅/王之年淮水實竭一時人物掃地而盡袁天綱題
  錦屏山云此山磨滅英靈乃絶若與淮水讖畧同/然淮水有可竭之時而閬山無磨滅之理故此方
  人物其出葢未/艾不獨陳氏云
  張縯南康郡王廟記郡邑通祀有功徳於其民者/葢古制也秦時蜀守冰鑿離
[041-73b]
  堆辟沬水之害溉田以億萬計相與尸而祝之者/今環蜀境漢興守文翁飭厲諸生於學蜀地學京
  師者比齊魯其後學校官為石室以祠翁至欲周/公孔子配秦守以功惠漢守以徳教光明俊偉世
  傳誦之自是以來凡守之賢者蜀人必為建祠或/繪其像天下名鎮未是有也何者蜀逺而地勝受
  蜀之寄必其要官大人所可倚重者丞相御史徃/徃不盡拘以文法政令能專膏澤可下而蜀之人
  亦以所事於君師者事之安其令而不違故雖去/而敬其奉嘗猶不敢忘然則蜀視天下其亦可謂
  敦垕而易治矣唐制用節度使治蜀前後名人相/望韋南康郡王在治最久徳惠最著今蜀人之祠
  王者秩於土神家有其像而府城内外獨無專祠/於禮為不稱今龍圖閣直學士四川制置使内相
  胡公鎮蜀之明年惟蜀諸路鹽之額浮茶之賦重/與夫夔峽科買金銀之弊垂六十年民力重敝吏
[041-74a]
  隂拱熟視莫一措手公悉審核精攷以聞凡所以/為民之瘼者不一而足公討理脈絡刮求根株盡
  變革乃止初青羌之未就順也公時方入境増調/西兵指授方畧扼其脊尾制不得肆至是懾服面
  縛塞下環蜀地數萬里安於静簡雨暘順序年穀/屢豐衆政既舉乃講舊典之缺度故官宇之隙地
  新庀王祠門屋耽耽廣殿渠渠修廊環擁便坐後/列經始於八月之庚申告成於十二月之庚戌土
  木陶甓圬墁之工凡九千六百五十四費一出於/官而民不與知蜀人戴公之徳猶昔之徳王也王
  祠既建民益忭舞縯以部中守吏入受約束於公/府下公命縯記其事辭不獲請縯乃復攷王之終
  始而復於公曰王治蜀二十一年當貞元姑息猜/忌之間外能折敵人之鴟張以功自結於朝中能
  撫柔其民三嵗一復使蜀土晏然皆樂其生王之/徳於蜀葢如此然王之始進也以隴州假守斬朱
[041-74b]
  泚之使至其末也露章斥王叔文之姦逮謂憲宗/監國朝廷為之増氣大節凛凛皎若日月豈獨書
  治蜀之功哉且今之蜀猶昔之蜀也王用蜀兵破/敵人四十八萬衆俘其驍酋靡不如志雖諸葛孔
  明南定之功無以尚之而徃者數嵗間黎雅小夷/陸梁山谷吾將士乃選懦不武久無尺寸功今始
  聞其稽顙屈服然則王之折衝英畧著於簡䇿之/舊者其可不崇大之以昭示來業公方將奮張王
  靈洒掃宇縣以成陛下復古之烈宜於王眷然興/懐而不置也語未既衆皆起曰子之言然盍遂書
  之縯因以其事敬書於石王諱臯字城/武唐史有傳淳熙五年十一月壬申記
  蒲咸臨新繁古楠木記周公賦鴟鴞之年大風拔/木乃命邦人起而築之最
  為異事然大風抜木天也起而築之人也大木所/偃因人而起之當無足怪者孔子定書從而記之
[041-75a]
  示訓戒也元祐八年繁江隆道觀玉帝殿庭有古/楠二章分列左右如輔如弼一夕風雷大作偃其
  左偏者邑宰命匠石取之方執柯伐其枝忽聞軋/軋聲乃稍稍起立匠石皆在上如猿猱然觀者驚
  駭邑宰降堦俯伏謝罪君子以是知天道之不可/誣也較諸金縢兹為尤異葢以不待人力而自起
  也今五十有一年矣縉紳先生尚能言之若不鑱/諸石以永其傳則無以訓戒後代余被命尉兹邑
  道士詹次淵請書其事因從春秋記異/之法月而日之以警不能寅畏上帝者
  任正一游浣花記成都之俗以游樂相尚而浣花/為特甚每嵗孟夏十有九日都
  人士女麗服靚妝南出錦官門稍折而東行十里/入梵安寺羅拜冀國夫人祠下退游杜子美故宅
  遂泛舟浣花溪之百花潭因以名其游與其日凡/為是游者架舟如屋飾以繪綵連檣銜瓦蕩漾波
[041-75b]
  間簫鼓詠歌之聲喧閧而作其不能具舟者依岸/結棚上下數里以閲舟之徃來成都之人於他游
  觀或不能皆出至浣花則傾城而徃里巷闐然自/旁郡觀者雖負版芻蕘之人至相與稱貸易資為
  一飽之具以從事窮日之游府尹亦為之至潭上/置酒髙㑹設水戲競渡盡衆人之樂而後返其傳
  曰此冀國故事也冀國姓任本漢上小家女任媼/嘗禱於神祠夢神人授以大珠覺而有娠明年四
  月十有九日而生女稍長奉釋氏教甚謹有僧過/其家瘡疥滿體衣服垢敝見者心惡獨女敬事之
  一日僧持衣從以求浣女欣然濯之溪邊每一漂/衣蓮花輙應手而出里人驚異求僧已不知其所
  在因識其處為百花潭㑹崔寧節度四川微服行/民間見女心悦之賂其家納以為妾寧妻死遂為
  繼室累封至冀國既貴毎生日即來置酒其家艤/船江上訪漂衣故處徘徊終日後人因之嵗以為
[041-76a]
  常且即寺之東廡作堂祠之余自為兒時得於傳/聞如此顧未嘗一至其處今嵗之夏以事留成都
  而適及是日與二三友觀焉訪冀國遺跡漫無可/攷獨有吳仲庶所作祠堂記與余昔所聞於為兒
  時者大扺畧同時余猶為疑其説之不然者余按/唐書大厯中崔寧自蜀入朝留其弟寛守楊子琳
  自瀘州襲之寛戰力屈寧妻任素驍勇出家財募/士得千人設部隊自將以進子琳懼引去蜀賴以
  全止以姓見初不載其封冀國及為何許人其嘗/扞大冦以功得封史家畧而不書尚或有之至其
  家世實不知所據杜子美詩曰百花潭北莊又曰/百花潭水即滄浪其來久矣非由冀國而得名也
  吾意蜀人之不忘冀國之功嵗即其祠致禮焉因/相與朋聚為樂非謂其為此邦之人及嘗自為僧
  漂衣之異也而或者因百花潭之名附㑹其説矜/為誇誕若不足憑况潭在成都為近郊使冀國實
[041-76b]
  生於是寧方節度鎮蜀何至奪其境内之民而妾/之豈為民父之意哉此甚不然者矣客有謂予曰
  杜子美在蜀與寧同時潭之得名與子美實相後/先子又安知其不然寧跋扈人也何有於境内一
  女子乎大厯之世朝野多虞干戈兵甲時有所貸/而不問重以從事中原未遑他及寧自恃僻逺違
  禮叛律以資聲色之奉以欺朝廷之不知且莫我/誰何者葢有所恃而為此也後寧從徳宗狩奉天
  為盧杞譖死不能保其首領雖曰非罪得非罔上/之報天或使之邪方寧無恙時驕其嬖妾至馳騁
  出游於十數里之外使人習之而不能改遺風餘/烈猶足以啓後人之侈心想其當時車服之盛疾
  驅於通道大都震耀其閭里之人傲睨一時不知/有識者得以指議其後雖冀國嘗有功於蜀而專
  恣亦甚矣吾以吾之説如此客以客之説又如此/相與詰難久之㑹日暮笑謂客曰是游可樂事之
[041-77a]
  然否姑置之未暇究也坐客/皆笑而罷明日録其言為記
  蔡迨合江園記合江園唐尹韋忠武作後因其序/為樓閣臺榭參植美竹異卉薈翳
  參差而春芳夏隂波光月暉以時獻狀無不可愛/故為成都園亭勝踐之最嘉時暇日方伯刺史與
  其賓寮名勝登臨燕衎傳觴授簡以極其驩幾與/東平之谿堂山隂之蘭亭爭長也而吕正愍之記
  實刻在石夫地因人而重則是園葢可知矣然園/可娛官官之人未必皆材又屬公府尚簡重燕游
  濶疎因弗以治樓欹亭陊花竹剪刜荒穢蕭條可/念其無恙者獨長江茂林耳淳熙二年春李唐來
  為是官入其寺傷焉欲善其堕圮而病其貲會提/㸃刑獄晉原李公兼漕領府事唐白其故公亟出
  緡錢材甓畀以庀事址之墟者屋之宇之仆者起/之楹桷牖户上覆旁障之腐而缺者易而新之弗
[041-77b]
  廢其舊而加壯焉而又補蓺花竹叢條暢茂咸復/其故園之壊而葺者數矣莫若今日之壊甚而葺
  之力而成之敏也非獨唐能張其官實惟晉原公/達所以為政雖職併事叢而細大必舉頤指如意
  致其下盡力焉它視此可知也工之訖宜有以志/迨將入吳㑹艤舟亭下唐請書其事喜為之書是
  年/記
  陸游籌邊樓記淳熙三年八月既望成都子城之/西南新作籌邊樓四川制置使知
  府事范公舉酒屬其客山隂陸游曰君為我記按/史及他志唐李衛公節度劒南實始作籌邊樓廢
  久無能識其處者今此樓望犍為僰道黔中越巂/諸郡山川方域皆畧可指意者衛公故址其果在
  是乎樓既成公復按衛公之舊圖邊城地勢險要/與蠻夷相入者皆可考信不疑雖然公於邊境豈
[041-78a]
  真待圖而後知哉方公在中朝以洽聞强記擅名/一時天子有所顧問近臣皆推公對莫敢先者其
  使北而歸也盡能道其國禮儀刑法職官宫室城/邑制度自幽薊以北出居庸松亭闗並定襄五原
  以抵靈武朔方古今戰守離合得失是非一皆究/見本末口講手畫委曲周悉如言其閾内事雖彼
  耆老大人知之不如是詳也而况區區西南夷距/成都或不過數百里一登是樓盡在目中矣則所
  謂圖者直按故事而已請以是為記公慨然曰君/之言過矣予何敢望衛公然竊有幸焉衛公守蜀
  牛奇章方居中毎排沮之維州之功既成而敗今/予適遭清明寛大之朝論事薦吏奏朝入而夕報
  可使衛公在蜀適得此時其功烈壯偉詎止取一/維州而已哉游曰請併書公言以詔後世可乎公
  曰唯唯九/月一日記
[041-78b]
  范成大石經始末記石經已載前記晁子正作考/異而為之序攷異之作大抵
  以監本參校互有得失其間顛倒缺訛所當辨正/然古今字畫雖少不同而實通用耳考異并序凡
  二十一碑具在石經堂中子正之序曰鴻都石經/自遷徙鄴雍遂茫昧於人間至唐大和中復刋十
  二經立石國學而唐長興中詔國子博士田敏與/其僚校諸經鏤之板故今世六學之傳獨此二本
  爾按趙清獻公成都記偽蜀相毋昭裔捐俸金取/九經琢石於學宫而或又云母昭裔依太和舊本
  令張徳釗書國朝皇祐中田元均補刻公羊髙榖/梁赤二傳然後十二經始全至宣和間席文獻又
  刻孟軻書叅焉今攷之偽相實毋昭裔也孝經論/語爾雅廣政甲辰嵗張徳釗書周易辛亥嵗楊鈞
  孫逢吉書尚書周徳正書周禮孫朋吉書毛詩禮/記儀禮張紹文書左氏傳不誌何人書而詳觀其
[041-79a]
  字畫亦必為蜀人所書然則蜀之立石葢十經其/書者不獨徳釗而能盡用大和本固已可嘉凡歴
  八年其石千數昭裔獨辨之尤偉然也公武異時/守三榮嘗討國子監所模長興板本讀之其差誤
  葢多矣昔議者謂太和石本授寫非精時人弗之/許而世以長興板本為便國初遂頒布天下牧向
  日民間寫本不用然有訛舛無由叅校判知其謬/猶以為官既刊定難於獨改由是而觀石經固脱
  錯而監本亦難盡從公武至少城寒暑一再易節/暇日因命學官讎校之石本周易説卦乾健也以
  下有韓康伯注畧例有邢璹注禮記月令從唐李/林甫改定者監本皆不取外周易經文不同者五
  科尚書十科毛詩四十七科周禮四十二科儀禮/三十一科禮記三十二科春秋左氏傳四十六科
  公羊傳二十一科榖梁傳一十三科孝經四科論/語八科爾雅五科孟子二十七科其傳注不同者
[041-79b]
  尤多不可勝紀獨計經文猶三百二科迹其文理/雖石本多誤然如尚書禹貢篇夢土作乂毛詩日
  月篇以至困窮而作是詩也左氏傳昭公十七年/六物之占在宋衛陳鄭乎論語述而篇舉一隅而
  示之衛靈公篇敬其事而後食其禄之類未知孰/是先儒有改尚書無頗為無陂改春秋郭公為郭
  亡者世皆譏之此不敢決之以臆姑兩存之亦鑴/諸樂石附於經後不誣將來必有能考而正之者
  焉子正又刻古文尚書於堂而為之序曰自秦更/前代法制以來凡曰古者後世寥乎無聞書契之
  作固始於伏羲然變狀百出而不彼之若者亦已/多矣尚書一經獨有古文在豈非得於壁間以聖
  人舊藏而天地亦有所䕶不忍使之絶晦中間雖/遭漢巫蠱唐天寳之害終不能滅蝕今猶行於人
  間者豈無謂耶况孔氏謂尚書以其上古之書也/當時科斗既不復見其為𨽻古定此實一耳雖然
[041-80a]
  聖人逺矣而文字間可以概想則古書之傳不為/浪設予抵少城作石經考異之餘因得此古文全
  編於學官迺延士張&KR2115倣吕氏所鏤本再刻諸石/是不從文字足以貽世若二典曰若粤□之類學
  者可不知歟嗚呼信而好古學於古訓乃有獲葢/前牒所令方將配孝經周易經文之古者同附於
  石經之列以故弗克第述一二以示後之好議奇/字者安知世無揚子雲時乾道庚寅仲夏望日序
  范謩分弓亭記蜀自&KR2165山沬若水外即為邊境熙/寧以來嵗遣禁旅更戍今留屯成
  都者合土兵凡十有七營邊久無事軍政廢弛游/手工技皆得編名籍中而鎧仗麾幟至朽敗不可
  用乾道六年蠻冦雅之碉門九年犯黎之虎掌殺/州從事掠居民以去勢駸駸若無所憚上憂之命
  敷文閣直學士吳邵范公自廣西經畧使徙鎮全/蜀公至即以練兵丁繕保障抗章驛聞上賜詔嘉
[041-80b]
  奬於是簡士卒之驍勇者别為一軍壯且少者次/之罷遣其老羸者且示以坐作進退之法非風雨
  不休而尤致意於射以為蠻夷所恃峙嶔大山掩/翳叢木出没其間若猿猱然吾禦之者非刀矟所
  能及乃取弓人於綿弩人於䦘相膠析幹治筋液/角極六材之良闢廣場於府舍之北築亭西向摘
  杜少陵酬嚴武之詩名之曰分弓時輕長幅巾引/數百人按試技力而賞罰其勤惰未幾軍容一新
  悉為精鋭蹶張者至千斤挽强過六鈞而命中者/十八九於戲盛哉公嘗至亭上語其屬曰誰謂蜀
  兵孱乎牧野誓師庸蜀羌髳微盧彭濮與焉葢今/東西蜀與巴郡是也諸葛贊皇二公勲烈偉矣其
  平蠻討魏飛星流電之軍豈盡出於西北哉士不/素習而使之操弓挾矢馳危蹈阨未有不顛仆者
  非獨蜀軍然也今吾軍既練於昔而猶有所慮大/抵興滯補弊用力甚難而敗之至易經營終嵗而
[041-81a]
  荒之十日前功蕩然矣故曰屢省乃成欽哉功成/而弗省省而弗屢此唐虞君臣之至戒而吾亭所
  為作亦欲取以自近而數省之耳公大儒退若不/勝衣而經綸方畧小用之已如此况擴而充之乎
  所謂收滴愽之戍奪蓬婆之城又何足言哉亭創/於淳熙乙未之季秋成於明年之仲夏命謩識其
  嵗月故併/公語記之
  砌街記天下郡國惟江浙甓其道雖中原無有也/太少二城坤維大都㑹市區櫛比衢隧碁
  布而地苦沮洳夏秋霖潦人行泥淖中如履膠漆/既晴則蹄道轍迹隠然縱横頗為徃來之患紹興
  十三年鄱陽張公鎮蜀始命甓之僅二千餘丈後/三十四年吳郡范公節制四川為竟其役鳩工命
  徒分職授任程督有方尺寸有度費出於官而不/以及民日廩以食而人競力作未幾告成以丈計
[041-81b]
  者三千三百有六十用甓一百餘萬為錢一千萬/贏率一街之首尾立兩石以識廣狹凡十有四街
  然後所至側布如江浙間雨不乗橇騎不旋濘徐/行疾驅俱從坦平父老相與謂曰周道如砥其尚
  見於斯乎昔日單襄公聘宋過陳火朝覿矣而道/茀不可行於是歎司空視塗之失職而知其不久
  子産以乘輿濟人於溱洧而徒杠輿梁弗修孟子/曰惠而不知為政夫善為政者緩急有序大小畢
  舉未有治其急而忽其緩志其大而畧其細者而/善觀人之國亦必以是公之於蜀藥傷補敗苗耨
  髪櫛無一不用其力至道路之政世所謂緩且細/者亦整治如此百世之下四方之人入其境仰公
  之賢推此以攷其政績尚可/髣髴云淳熙四年四月日記
  楊甲修學記成都學宫自漢至今千餘載祠殿講/堂巋然獨存其西屬延三百楹壯麗
[041-82a]
  廓大是為崇寧新學而嵗久弊漏汚甚蜀連帥所/統治繁夥月率一入學見諸生為故常講席徹即
  上車去不暇按行或有意苴補破敗吏緣為姦厚/費府廩圬墁枝撑目所及以誣不察故雖數加葺
  亦易壊淳熙二年六月敷文閣待制范公自桂林/移鎮全蜀始至謁先聖率諸生列拜庭下覽古歎
  息顧見屋室陊剝木老石腐則慨然欲興廢於是/諏畫講席核經費虛實選吏程督刮絶蟊蠧自禮
  殿石室與今學官講誦之舍師儒之堂黝閽缺落/風雨入而鳥鼠宅者皆撤新之葢踰年而役休沈
  沈翼翼嚴靚宏固為西南冠公來新學延見多士/與耆儒宿師考難疑義訓誨熟複自左右序生與
  四方之觀游若弟若子望公辭氣容色揚厲奮發/願識嘉績顯刻以毋忘公徳公使甲記載本末甲
  辭不獲命則具著公惇本勸學委訓示後與蜀人/所欲聲公無窮者為詞綴語下公名成大字至能
[041-82b]
  吳郡人以儒長者治蜀有大惠利及民然其政發/源實始興學其辭曰逺哉兹學循吏所作耡荒鑄
  頑爰初維囏築室攷宫誘民其間被之書詩惠我/後人聖有廟祀士有攸宇相其喬木曰此干嵗孰
  傾不扶以雨以風掃除壊汙起自今公斥材鳩工/左規右程執斤從之役徒蒸蒸迺崇乃治毋有庳
  腐廓焉新宫以就爾士士曰樂哉其來翼翼誦歌/講讀金石屋壁公徃眎成弁服在門揖之畢升進
  退齊平公曰士子吾敬誨汝聖作斯學惟汝擇取/葢古有訓自本自根餘力則文以華其身滔滔利
  聲則非我徒毋堕爾修愧此學廬士拜稽首載銘/公言敢有斁遺公參在前井絡之區槁乾既濡民
  以順賴士勸毋怠公歸廟堂我/思維勩毋壊於成以詔來者
  縻棗堰記上之淳熙二年吳郡范公以鈇鉞鎮蜀/仁行如春威行如秋休養生息人用以
[041-83a]
  寧越明年六月築亭於縻棗堰下雲汀煙渚競秀/於前古木修篁左右環峙柏䕃森森互數十里幽
  曠清逺真益州之勝概也又親書扁榜掲之顏間/遒勁絶塵得古人用筆意藻繪不加而勝益奇矣
  又明年四月公始與客集於亭上命其諸生楊甲/為之記甲詣轅門上謁以辭不獲退伏念蜀土肥
  衍由引江溉焉有如波流湍悍則囓渚厓穡事昏/墊民且不奠居縻棗堰者殺湍悍之巨防也粤攷
  厥初雖肇於唐髙駢然陴陋易圯不足以陻洪源/折逆流逮隆崇基以漉沈澹災引注灌溉膏我梁
  稻絶其汜濫者宋端明殿學士劉公熙古之力也/自開寶以迄於今踰二百年而沃野之利愽矣享
  其利而忘其功不可也斯亭之作無乃章劉公之/懿而起蜀人無窮之意乎葢公之政以惠利斯民
  為急方其弭節奏減蜀之酒課四十八萬緡罷糴/闗中亦七十六萬斛公所為若是故視有功於民
[041-83b]
  者欣然之色發越眉宇其惓惓於劉宜也甲承命/書之使後之登覽者不獨有㣲禹之歎而敬公章
  善予能之意焉公名成大號石湖居士道徳文章/震撼九牧嘗使絶域有功矣集於亭之月上詔來
  錫公命加敷文閣直學士召赴/行在所其治蜀之績可知也
  劉光祖新繁縣朱真人祠堂記古之僊者或詭服/變名姓佯狂市井
  間人莫測其為或啖食草木土炭諸臭惡物逢人/不擇貴賤肆口罵毁至瓦石擊走之或事化丹砂
  水銀諸不死之藥徃來海上遇其徒授之祕方期/不泄於人世所傳多此類也或云有隂功者亦得
  白日僊去是皆不可疑其有無而佘嘗喜道朱真/人事讀茅茨賦悵然知其為隠者也其言有曰壁
  崩剝而通風簷摧頽而㵼日又曰削野藜而作杖/卷竹葉而為巾余雖不能然也而意殊欣然慕之
[041-84a]
  至其終篇有曰口無二價日惟一餐於是置卷而/歎曰僊者無他惟修心養生二事而已矣惟其純
  一不變人罕能之使人能終身不二價則赤子之/性常全終日不再食則沖虛之氣常集其於僊也
  何有修心以保真養生以練神其為道也簡易其/為功也悠久余嘗攷唐隠逸傳然後知真人之事
  非有荒忽詭異之迹而皆可究也裂冠毁服竄匿/林莽聞彼竇軌者方以多殺戮為治固髙人之所
  鄙而不顧也雖髙士亷相知安静之理亦烏能識/夫人不言之妙哉織芒屩置道上人曰居士屩也
  以米茗易之輙取去終不與人接其所為如此而/傳不言其所終至其迹顯晦不常然而人所共傳
  者毎毎於夢中以藥石愈人疾本朝崇寧間賜號/妙通真人比嵗蜀人信事之益多邑有其祠家有
  其像今新繁縣隆道觀新作祠堂者鄉貢進士李/湀王焯率其邦人之為也余與李氏兄弟交重其
[041-84b]
  能以文學相繼取科第湀之兄潩必欲得余文記/立祠本末余魯鈍性不喜外騖竊於真人之道有
  感焉故樂為李氏兄弟書之若夫祠堂之嵗月有/不以廢興為存亡者不必記也淳熙八年月日記
  萬里橋記維蜀慕王化通中國最為古逺載籍之/傳尚矣至周武王牧野之誓史官書之
  曰庸蜀羌髳㣲盧彭濮人則其附聲教識仁暴概/見於經矣獨秦見伐資以取楚儀錯之爭是也而
  儀城具存至今自秦置守李冰通二渠為蜀萬世/利今萬里橋之水葢秦渠也是則蜀號陸海蕭何
  藉之以基漢漢興五六十載文翁守蜀始取蜀秀/民立學官教之學比齊魯而司馬相如之文遂擅
  天下晚有揚雄氏續孟荀之絃於漢之既衰漢祀/中絶公孫述竊據蜀蜀人以死抗述者班班風節
  又凜乎東京之首也其後諸葛孔明用蜀以仁義/公信懐而服之法度修明禮樂幾於可復夫歴周
[041-85a]
  秦兩漢千有餘年孔明而以蜀通吳抗魏三分天/下存漢社稷雖號霸業實宣王風葢孔明學探伊
  傅而迹并管樂蜀人到今矜而誦之不忘今羅城/南門外笮橋之東七星橋之一曰長星橋者古今
  相傳孔明於此送吳使張温曰此水下至揚州萬/里後因以名或則曰費禕聘吳孔明送之至此曰
  萬里之道從此始也孔明没又千載橋之遺跡亦/粗具非有所甚壯麗偉觀也以千載之間人事幾
  更興廢而橋獨以孔明故傳之亡窮其説雖殊名/橋之義則一厥今天下兼有吳蜀朝廷命帥其逺
  萬里葢受孔明之任以來由蜀走闕道亦如之其/於橋孰不懐古以圖今追孔明之道徳勲庸而思
  髣髴其行事侍御趙公之鎮蜀也始至謁古柏祠/即命葺之明年作祠廟於其故營又明年新其故
  宅廟貌毎曰諸葛公三代遺才也用法而人不怨/任政而主不疑非天下之至公其孰能與於此今
[041-85b]
  其遺跡所存尚多而萬里橋者乃通吳之故事前/帥沈公嘗修廣之猶陋弗稱且易壊久將莫支則
  命増為石魚釃水為五道梁板悉易以木而屋之/橋成耽耽屋成繩繩嚴嚴翼翼都人大和㑹觀所
  未有民不知役而公亦樂之風煙渺然岸水秀而/川景麗公與客登此葢未嘗不徘徊而四顧也雖
  然兹橋也過而弗能玩玩而弗能思者衆矣如公/所懐風景抑末耳神交千古又安知諸葛公通吳
  之志亦未嘗一日不在於中原也乎光祖忝公元/僚公命光祖為之記記其大者而遺其細葢將以
  大者望公俾公之功名垂千萬世若曰橋美名/公乂與之為美觀非知公者知公莫如光祖
  京鏜駟馬橋記出成都城北門不百步有橋舊名/清逺凡有他道來成都者必經焉
  清獻趙公所編成都集記最為精詳余因究清逺/得名之自則成都有橋七謂象應七星獨清逺不
[041-86a]
  與及究司馬長卿題柱之所名昇仙者迺在數然/其説謂當在上流五里今之名昇仙者在下流七
  里集記已疑其非古矣余謂長卿負飄飄凌雲游/天地之意氣發軔趨長安時欲與蜀山川泄其不
  平其操筆大書當於萬目睽睽之地決不在此况/象應七星之義必其屈曲遼屬不應昇仙獨與他
  橋相遼絶陵谷有變移册牘有缺逸竊意近時之/清逺即昔日之昇仙不然九達之衝百堞之旁一
  杠梁如此反不載於成都集記何耶集記作於國/朝使清逺之名果得於古清獻公豈肯畧之於簡
  編之外余久欲訂正之而無其因先是橋𨽻邑尉/邑尉多茍且逭責疊石編木工不精良不惟簡陋
  視㑹府不稱嵗久石且泐木且折勢將圮敗過者/病焉迺於農隙水涸時撤而新之取長卿題柱之
  語扁以駟馬因去清逺不經之名記其辯也不廢/昇仙相仍之地存其疑也或曰是則然矣無亦以
[041-86b]
  貴富期待蜀士耶曰余何敢淺蜀士余所期待又/在貴富外名當傳信稽事考迹曰駟馬為宜粤自
  六丁開蜀參井岷峩之英靈恥秦不文徳不忍度/劒闗者百七十有餘年至漢文翁守蜀始振發之
  長卿實鍾其英靈者首入帝京以雄麗温雅之文/動萬乘震一時其後蜀土接軫以進者皆長卿破
  其荒議功當為文翁亞文翁創興之學長卿經行/之橋事雖不侔迹皆不當蕪没余來成都學宫欹
  傾欲壓已改築棟宇人謂自成均而下無此壯觀/似足以侈文翁化俗之萬分兹建橋以駟馬名自
  是長卿之遺蹤亦不泯矣若曰長卿非全德不為/蜀士所多則非余訪古名橋之意也橋石其址以
  釃水如堆阜者三屋其背以障風雨如樓觀者十/有五楹板其虛距江底高二十有二尺其修十有
  七丈其廣二丈甃南北兩涘以禦衝決翼東西兩/亭以便登覽經始於故嵗十二月之戊戌告其於
[041-87a]
  今嵗四月之庚辰是役也取餘於公帑則民不知/擾責成於寮寀則官無妄費易名以辯千古之疑
  則所傳或不朽持是以紀/於石尚庶幾無愧辭云
  惜隂亭記予聞乖崖張公鎮蜀時通夕宴坐郡樓/上皷番漏水歴歴分明一刻差誤必詰
  之守籤者服為神明公謂皷角為中軍號令不可/不謹爾自予至成都首訪遺事所謂郡樓即今之
  銅壺閣也樓屹然自若銅壺則亡其實矣因詢其/漏法則寅申己亥陟降其水者凡四既無所依據
  且其箭以七日半為等日升一刻必驟進之前郤/頻數不無差忒因喟然曰此人而不天豈東坡所
  謂毋意毋我而得萬物之平者耶知成都縣事臨/邛宋朝英於漏法甚精予屬其籌鑄壺刻箭始更
  其法測午中之晷為升箭之初畢百刻而後易仍/以厯象考七十二候初未昏明晝夜長短之數日
[041-87b]
  異旬殊差布於箭似能以自然之理求之天者復/為圖鑱諸石且名以惜隂有問其然予告之曰人
  性勤惰得之天而不可强也使後世皆陶士行則/此圖為贅人不能皆上智下愚凡有懼心者即可
  進於善矧人生誰能滿百藉令滿百亦不過三萬/六千日而已幼稚髦期之時且三之一前賢功業
  窘束於二萬四千日之境人以壺滿為盈也而不/知其年之縮也人以箭刻為升也而不知其年之
  降也以器之進知年之退茍能充其涓滴之善於/其身如水之盈能積其圭黍之功於其民如刻之
  升則予在蜀之日尚無負予惟/懼也尚借此圖以銘諸坐右云
  于&KR2115修夔州東屯少陵故居記唐大厯中少陵先/生自成都來夔門
  葢欲下三峽道荆襄以向洛陽漸圖北歸始至暫/寓白帝既而復還瀼西最後徙居東屯質之於詩
[041-88a]
  皆可考峽中多髙山峻谷地少平曠獨東屯距白/帝五里而近稻田禾畦延袤百頃前帶清溪後枕
  崇岡樹林葱蒨氣象深秀稱髙人逸士之居少陵/於是卜築焉厭囂塵而樂幽勝葢詩人所以為吟
  詠風月之地夔州之詩多至四百餘篇計當一草/一木盡入詩句中矣少陵既出峽其地三易主近
  世始屬李氏少陵手書之券猶在子襄頗好事講/求故蹟復置髙齋用涪翁名少陵詩意創大雅堂
  臨溪乂建草堂繪其遺像歴嵗滋久屋且頽圮弗/治劵亦為有力者取去而前賢舊隠幾為荆榛之
  墟慶元三年春連帥閬中毌丘公漕使蘇臺錢公/暇日聮轡訪古歎髙風之既逺而故居之弗葺無
  以致思賢尚徳之意因李氏子欲析居毌丘公捐/金市之而歸諸於官為田一十一畝有竒繚以短
  垣樹以嘉木齋與堂之欹腐撓折者從而増葺之/架為憑軒闢為虛牖開新徑以直谿而東屯之景
[041-88b]
  物深窈幽邃與少陵寓居之日無異錢公又跨草/堂創為重閣移置少陵像於其上凭欄一望則平
  川之綺麗四山之環合若拱若揖與賔主相領畧/葢東屯至是遂為夔州勝處嗟夫少陵始進三賦
  明皇奇其才嘗召而欲用之故其詩有主上頃見/徵之句已而齟齬不偶流落頓挫故其詩有青冥
  却垂翅少陵抱負奇偉許身稯契葢欲少出所學/以自見於世而卒不遇憔悴奔走於羈旅之間可
  歎也雖然少陵之詩號為詩史豈獨取其格律之/髙句法之嚴葢其忠義根於中而形於吟詠所謂
  一飯未嘗忘君者是以其鏗金振玉之所與騷雅/並傳於無窮也少陵避地入蜀其寓居之處同谷
  有草堂浣花亦有草堂皆官自葺之有以見其勿/翦勿伐之意獨東屯不然誠夔門之缺典也夫地
  固以人重而物之興廢有時今帥漕二公獨能興/四百年之遺址而更新之明示好尚丕變雅俗實
[041-89a]
  權輿於此則是役也豈徒為遊觀設哉慶元三年/十二月初二日朝奉郎權通判夔州軍州兼管内
  勸農事借/緋于&KR2115
  景宜之講堂記慶元二年春正月郡守王君重修/講堂成是堂也跨龍山飲青竹雄
  峙岳陽掩映奎壁昔我先達嘗以為藏修之地前/郡守彭君何君先後修葺風雨既久瓦石垣墉有
  頽剝者至是侯乃慨然新之落成之日衣冠㑹集/諸生舉酒為夀侯曰君子之學必講而後明然講
  有二難受教弗篤難乎其為師指示弗專又難乎/其為弟子中古之士有講有聽若學之弗講與講
  而弗聽惡在其為是堂也若其所以為講者大學/之明徳新民中庸之性道教聖賢之精藴在焉師
  舍是無以為教弟子舍是無以為學惟文學諸君/與諸士子朂諸宜之曰侯之言是也吾黨之士能
[041-89b]
  服膺乎師教而不負吾侯修堂之心斯可矣/侯謂宜之不可無述也因次第其言以為記
  度正重修中江縣儒學記先王之所以教皆因人/心之所有而順導之非
  有所强之於外也故其為教也易而成材也衆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先王因之以成其孝及其
  長也無不知敬其兄先王因之以成其悌此弟子/之職所以為小學之教葢立身行已之本幼而學
  之者也夫人莫不有惻隠之心充之可以為仁莫/不有羞惡之心充之可以為義莫不有辭遜之心
  充之可以為禮莫不有是非之心充之可以為智/此大人之事所以為大學之教葢齊家治國之本
  壯而行之者也後世設為學校庠序以養之詩書/禮樂以教之其於古之道也可謂近矣然試之以
  科舉考之以經義詩賦論策則昔先王之所未有/者然其所以為此者亦惟曰使之推其心之所有
[041-90a]
  載之於言以見其所藴之淺深疎密云爾夫茍能/推其心之所有則其於先王之教豈不尚庶幾哉
  國朝自藝祖皇帝以揖讓得天下兩幸太學列聖/因之開設學校尊崇師儒内自京師外薄四海州
  縣莫不有學至於講明先王之遺言紹續洙泗不/傳之緒風化之美無愧三代視秦漢而下葢過之
  矣然自仁宗之世取湖州安定先生之法以為太/學法然後太學之所以為教者定自二程先生侍
  太中公為漢州起止止先生中允宇文公為教官/然後人知列郡之學不可以無師自司馬文正公
  之孫為玉山令邀晦菴先生於道請為諸生講説/然後人知各縣之學亦以得師為美葢學校之不
  修則士無所於學而師儒之不立則學者亦將何/質疑請問必二者交舉然後可以明教化美風俗
  淑人才可不念哉成都宇文峒為中江酒官始至/適科調煩興眉山李侯&KR0811以為材使兼縣事朔望
[041-90b]
  造學宫嵗久不葺日就頽圯則嘆曰俎豆之事文/教所繫豈以軍旅數起大夫久役而遂廢耶於是
  以其餘力銖積寸累而一新之内而夫子之宫堂/與庭宇齋廬庖厨門觀以至外之牆圍無不畢備
  腐者易之堊者飾之起於嘉定十三年七月庚戌/至八月癸未落成嚴嚴翼翼多士慰喜又創為一
  堂以祠濂溪而下諸老先生以示學者趨向抑亦/可謂知所本矣書來請正文以為記正聞邑之士
  葢嘗有遊東南講聞師友之㣲言而歸者來者或/能致之使發其大端以私淑諸人異時必有卓然
  而興起者此又所以修建者之本意不可不知/也尚其勉之峒即止止先生四世之從孫也
  巴川社倉記人與物並生於天地之間同於一理/均於一氣故君子以為人者同胞之
  兄弟而物者相與之儕輩也視之如兄弟則必親/之而有相友之義焉視之如儕輩則必愛之而無
[041-91a]
  暴殄之失焉知此則知所以為仁知所以為仁則/知所以仁民而愛物矣仁之為道用之一鄉不為
  不足用之一國不為有餘所施益愽則濟益衆顧/用之何如耳在上而行之則為仁政在下而行之
  則為仁里里仁之所以為美者非以其有無相賙/患難相救疾病相扶持故耶徃時崇安告旱人將
  乏食晦庵先生與其鄉之諸賢請於府得粟以貸/於其鄉之人免於流離饑莩其年嵗則大熟於是
  收其息之二而藏之既而還其貸於府而以其息/為社倉行之數年人以為便淳熙中先生為浙東
  常平使者以職入對因條其事奏之孝宗皇帝深/嘉其意頒之天下於是所在好事徃徃各以其私
  穀推行以應詔㫖仁聖之澤無逺不被人到於今/賴之近年以來吾鄉之士慕而為之者三趙飛鳯
  兄弟行之龍多景元一等行之巴川陳孜等行之/巴嶽之下行之巴川者合二十家為錢一千緡嵗
[041-91b]
  得榖三百石登熟則以價糴之擇一人以掌其穀/之數朞月穀價暴貴細民不易則收三分之息而
  糶之以濟貧弱以平市價又擇一人以掌其緡之/錢藏明年其時復行其事嵗以為常因其鄉俗之
  便變而通之於先生條目雖若稍異然其所以惠/利窮困之意大扺同也吾鄉地勢髙仰無隄隁陂
  塘之利世所謂雷鳴田者五日不雨則枯十日不/雨則槁故豐年常少而凶年常多比年穀價騰湧
  比之徃時不啻三倍然人心不厭猶有閉糴以待/善價者而此二十家者乃獨不然豈不足以羞其
  心愧其顔使知所觀慕然則是倉之設不惟可以/利濟於人而其所以補益名教之功亦不為小矣
  於是景元一來言曰是二十家者其心固未嘗不/一也而數年之後不能保其無倦他日若子若孫
  又不能保其行之而不廢願一言記之庶其知所/警懼而傳之無窮也先正曰天下之道二仁與不
[041-92a]
  仁而已/棘不易 時射利者龍㫁之賤夫也愍細民之艱/思有以惠利之者仁人君子之用心也
  使夫任事者因其貪鄙茍賤從而賤之因其用心/之近於仁人君子而時加貴重之則孰不勉於為
  善又安用記為也雖然或者有所未暇矣無已則/有一焉今二十家之所以為此者是必有聞於前
  賢矣且人物之生本同於一氣也見其一原也則/其於人也豈不如手足兄弟其於物也豈不如鄉
  黨儕輩詩云兄弟孔懐又云兄弟急難行道之人/顛連無告而莫之顧者有矣未有手足兄弟顛連
  無告而不為之惻然動心者也故凡二十家所以/不謀而同不約而合者非有見於此耶既以此而
  開其始欲戒其終使不倦且使後世子孫循之而/不廢則莫若讀書而講學讀書則理明義精講學
  則行著習察仁民愛物之心愈久愈光大矣夫如/是窮則行之一鄉達則行之一國以至推之當世
[041-92b]
  是烏可得而已哉故曰欲戒其終使不倦且使後/世子孫循之而不廢莫若讀書而講學皆應曰然
  遂書/為記
  魏了翁簡州三賢閣記成都之天慶觀仙遊閣故/有張忠定公繪像嘉定十
  二年南海崔公與之來守成都清風令儀砥厲頽/俗明年劉文節公一見洒然異之退語人曰是宜
  配忠定公與清獻公崔公之門人洪咨夔等乃即/忠定公之次圖趙崔二公而並祠焉屬劉公為之
  贊厥十年眉山家侯大酉自將作監丞請外擢守/簡州州有㑹勝堂堂圮已久僅守清獻詩刻侯既
  復之又為閣其上用成都近比繪三賢而綰之而/馳書於靖曰趙張之風烈家傳而人誦之言之祇
  贅而崔公之潔己裕民憂邊思職亦近世所罕儷/也其大城西家虜連嵗盗邊莫能入人尤德之恐
[041-93a]
  久而遺忘子其為我記諸顧剪焉罪戾之餘世所/棄置而陽安之𨽻數千里來辱余曷敢不可乃因
  劉公之贊比次其事而書之以復於家侯或曰自/淳化四年迄今幾二百四十年矣而獨三賢之稱
  不已疏乎而况吏之得祠於仕國也如莊周所書/庚桑子事特寓為之言耳自蜀人祀文翁由是桐
  鄉南陽渭城之祀史不絶書非其同氣而春秋奉/嘗事已變古若夫生而繪像以配先賢則於義何
  居曰不然也劉公倡之洪侯和之家侯因之葢將/以表競㢘貪則取其接乎耳目之近而可證焉者
  耳已所當律職所當憂孰非人臣之常分而俗淪/世斁貪競相師乃有清方不移華皓益堅如崔公
  是不足以刑善而勸乎二氣五行之運鍾而為人/千百載而一日億萬人而一心使為吏而無徳於
  民民將盻盻然疾視之唯恐棄之不亟也至於嵗/月滔邁情偽寂寥去者非有勢利之挾也居者非
[041-93b]
  有交譽之求也而著乎斯人之心隠然與所寓俱/存敬共承事罔敢不恪是區區者誰實使之然則
  祠不可義起乎既以謝客/又次其説以附劉公之贊
  張神君紫府飛霞洞記吾舊生越巂間按越巂為/郡居天下之西南角得坤
  之用在漢時戸僅四十萬其俗多營窟版屋而息/如上古穴居野處之世其壙巖穴接黎之邛筰都
  雅之靈闗道自唐大斥土宇包蠻荒而郡縣之民/不堪命越巂遂與腹裏壤㫁土隔真人幸啓偃兵
  息民執玉斧而大渡劃棄之外越巂遂淪嗚呼吾/將安歸當以黎雅為鄉也黎之邛崍闗有靈應洞
  乃吾之變化所其俗醇厚簡古如周民好善堯民/可封其地襟帶巖巒如泰華之磅礴岷峩之嶙峋
  吾常愛而居焉近奉帝命徃來全蜀至則寓之以/行化恨榛莽掩翳如小有虛静之所吾必久留邑
[041-94a]
  下茍洙父子念此甚久吾知而直命之乃忻然於/吾殿後斬荆棘去茅菅為一洞天費僅二十萬錢
  屋穴皆備吾掲為紫府飛霞葢本班固賦西都據/坤靈之正位放太紫之圓方與王勃記滕王閣彩
  徹雲衢霞鶩齊飛之義上以示吾不忘故鄉之意/下以期有志於攀鱗者休哉䝉山之下亦有變化
  之所矣後之人有能自勵而期為汗漫遊者乎然/東山舊祠興自紹興丙寅逮今年丁夘始克有洞
  穴而洞穴不成於他人而成於茍洙父子亦有數/也一日茍洙父子欲記年月曰此事非神其誰宜
  為吾亦為忻然親書於石/開禧三年六月十八日記
  何鏐相墨堂記君子之風烈其感於人者信逺矣/哉謠岣嶁之碑慨然以思觀延陵
  之銘躍然以喜君子之風烈至於愈逺而彌新既/徃而如在積之者厚矣世之好名刻意從事於浮
[041-94b]
  末其精神心術之運卒不能必其著不知君子道/徳之實充然溢乎中而灼然燭乎外天下後世願
  見不可得徃徃因其遺蹟以起髙山景行之思葢/所謂感者有出於語言筆墨之外或可推而至也
  故資政殿學士兼山黄公裳劒陽人篤信力行尚/友洙泗毎謂學者由君子之學始於修身正心極
  則與天地為一是故以道為主以心體之以經為/學以身臨之涵養純熟推之天下特其餘事先生
  雖居窮處不求聞知然亦嘗有援天下之志逮事/孝祖横經潛邸代言西掖進司喉舌忠規讜論有
  人所難言者故大叅樓公鏞評之曰先生先見如/吕中丞勇決如范蜀公敢言如蘇文忠司馬温公
  自以為不及者公皆過之而得其全當是時兼山/之名震天下皇帝即位虛席登庸曽未踰時大星
  殞沈而先生不起矣鏐嘗因是有歎焉夫君子所/負者大而不能用或用之不盡若有物以制之葢
[041-95a]
  於本朝得二人焉明道與先生是也方荆公當國/率意更署舉朝正論無一合者惟明道與語心平
  氣和荆公毎為之動而終不能用先生之學實繼/明道且超顯矣而功業亦不克盡見葢明道無死
  新法之變不至已甚先生尚存儒學之禁可以無/作二先生出處存亡實有闗於天下休戚不幸皆
  齎志以殁惜哉然君子之於人過其居式其閻思/其人愛其身百世在前猶知企慕况乎澤之存者
  近接於耳目之所及寧不寶而藏之乎先生筮仕/漫尉壁山後三十有四年嘉定甲戌之冬鏐長斯
  邑慨念疇昔嘗執經函丈深辱知愛注目經行之/地人寂山空規恢網羅聞見開示將領事甫爾未
  暇也明年春邑尉宋君出示先生所著詩書詞教/章筆墨蕭散興寄髙邁超然有出塵之姿自先生
  之去歴尉掾以十數莫或表其事宋君於是作堂/尉廨之西偏聚而刻之繪先生之容榜曰相墨堂
[041-95b]
  而屬鏐記其嵗月序先生學術大畧為壁山學者/之勸昔山谷跋潘侯所藏五宰相書能屏却不祥
  非特一縣章之比其重之如此先生逸辭妙墨豈/止與此五宰相爭彊而已哉將百載之後山川鬼
  神實呵䕶之可以人之靈而不如鬼神乎先生曩/與先君子及鏐徃來之帖因以遺宋君丐書其後
  數語併刻/之左右
  費士戣漕司髙齋堂記杜少陵游蜀凡八稔而在/夔者獨三年平生所賦詩
  見於集凡千四百六篇而在夔者乃至三百六十/有一得非愛其山川奇壯風俗淳厚故其寄寓之
  久賦詠之多如是哉然則公雖下巴峽浮湘衡南/遊以死吾意其精爽猶徃來於夔子國中也嘗以
  其詩考之其在夔也始寓白帝城繼下瀼西居後/乃移於東屯各隨所寓而賦髙齋曰次水門者為
[041-96a]
  白帝城曰依藥餌曰見一川者則以瀼西東屯作/也後人即其處所各肖像以髙齋名之所以紀其
  舊遊而欽其風致庶幾尚友之意云爾今東屯白/帝城齋像具存而瀼西居按圖經所載漕廨即其
  故地嘗詢之故老謂舊亦有祠不知廢於何年而/齋顏則前使者范公蓀移之東路葢猶未逺遂使
  故地寂無一迹良可慨嘆屬東臺有堂嵗久弗支/梁棟撓折簷楹摧圮一遇震風凌雨凛然有傾壓
  之懼議者欲撤去之屢矣予惜其規模傑壯不忍/撤乃鳩巨材積杗桷運瓦甓葺而新之木章竹个
  悉從官市不以勞民既成則取前移於東屯者東/齋舊字臨而掲之齋之對舊有公詩石刻成列因
  肖公像於其中而祠焉於是遺響復存廢典且舉/始有以副一方之願夫土木興作或得或失聖人
  必謹書之故考室詠於周詩復宇歌於魯頌豈以/為細故而畧乃今起輪奐於將傾掲丹青於欲壊
[041-96b]
  退食有地肆筵有所以滌塵氛以舒心目政事之/暇可不務乎况少陵忠義之氣根於素守雖困躓
  流落而一日未嘗忘君後之來者儻覩遺像而念/其行藏曕齋顔而企其節義則愛君憂國之念油
  然而生其補於政治豈淺淺哉予猶有望於後之/人嗣而葺之俾無壞嘉定元年冬廣都費士戣記
  章詧逸心亭記粤若緱山積秀耀真胄於千齡淮/水澄源煥清風於百世紀其貴盛
  則同日分為五列侯稱彼才華迺當時號曰三珠/樹折仙枝於奕葉流英概於遐方隠顯雖殊卷舒
  一致即太原王君表正鍾其緒矣君幼而雅於好/尚壯而多聞交遊必賢談笑惟義迨乎知命於所
  居東偏剏園亭以適性蹊分桃李愛其若君子之/芳馨隂茂松筠賞其若志士之節操凡植奇葩異
  實咸資興詠或燕游嵇阮以樂天和或集㑹荀陳/以聲名教飲不迨乎沈湎言必盡乎切磋由是四
[041-97a]
  方輶車望風而至千里多士慕義而來君必盱衡/倒履勤勤拳拳聞義必行從善為樂一日僕息鞚
  林下晤語罇前屬君操觚求亭之號迺本其事題/曰逸心固資日休之義也偉乎君其儲詩書以尊
  道勵絃誦以傳家則慶延後昆美紹先徳莫之京/矣又何必塵生羅襪珠貫歌衣方謂之樂歟㑹有
  浴沂之士朋簪而來游是/亭觀是説能無優之哉
  范仲芑盤谿記始予先君試吏新繁稱邑中勾氏/多人士曰友于字信卿者名鋭於
  學有當世意已而試有司數不合晚乃得官主閬/中簿度不能酬其素即棄官去脱遺世事寄意閒
  適其所居有谿環繞清澈可挹因取唐人李愿太/行之谷曰盤者以名其谿㳂溪下上沙澄而谷岌
  土肥而植蕃躋攀曲折視着屋穏處為堂為亭為/軒為菴為寮掩映相望至者如行圖畫中累甓為
[041-97b]
  洞窮之而深治涉為航浮之而安架虛為橋即之/而通悉旁緣昌黎序中語橅其意而掲之扁榜經
  營之初物色自獻騁望之際面勢咸得嘯歌俛仰/觴酒杖履盡一谿之勝而胷中梗概始披於此矣
  予童時侍先居已聞君賢仲兄齊叔又與君通昏/婣而盤谿之名徃徃流於士大夫之聽思一徃遊
  以足於登覽而未暇也繫官於朝君書來以圖相/示屬予記之予惟山林富貴二者莫或得兼富貴
  而或羞焉求人以塗之人恕我不可得而山林之/樂茍多取之尚不為貪人情常以自恕擅壑專林
  而不知止者有矣然自漢以來柴桑輞川僅以一/二名於天壤他皆泯没至不得其處則凡致意於
  煙霏草木之間而人品或非者此又可以欺世也/歟惟君澡於學問持滿而未發既其入仕筋力未
  及於衰視世之夸華悠然無以易之處隂息影/休其轂而不悔非徒以枯槁宿名也是可書
[041-98a]
 
 
 
 
 
 
 
 
[041-98b]
 
 
 
 
 
 
 
 四川通志卷四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