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k0044 浙江通志-清-嵇曾筠 (master)


[266-1a]
欽定四庫全書
 浙江通志卷二百六十六
 藝文八/
  碑
  龍井題名         宋/秦 觀
元豐二年中秋後一日余自吳興道中東還會稽龍井
有辨才大師以書邀余入山比出郭日已夕航湖至普
寧遇道人参寥問龍井所遣籃輿則曰以不時至去矣
[266-1b]
是夕天宇開霽林間月明可數毫髪遂棄舟從参寥策
杖竝湖而行出雷峰度南屛濯足於惠因澗入靈石塢
得支徑上風篁嶺憩於龍井亭酌泉據石而飲之自普
寧經佛寺十五皆寂不聞人聲道傍廬舍或燈火隠顯
草木深鬱流水上激悲鳴殆非人間境行二鼓矣始至
壽聖院謁辨才於潮音堂明日乃還
  嚴州烏龍廣濟廟碑     宋/陸 游
山川之祀自虞書以來見於載籍與天地宗廟竝或謂
[266-2a]
山川興雲雨澤枯槁宜在秩祀非必有神主之以予考
之殆不然維嶽降神生甫及申山川之神降而為人與
人死而為山川之神一也豈幸而見於經則可信後世
則舉不可信耶栁宗元死為羅池之神其傳甚怪而韓
文公實之張路斯自人為龍廟於潁上其傳尤怪而蘇
文忠公實之盖二神者所傳雖不可知而水旱之禱卓
乎偉哉不可冺沒則二公亦不得而揜也予適蜀見李
冰張惡子廟於離堆梓潼之山皆血食千載非獨世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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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疑者葢其靈響暴著亦有不容置疑者矣嚴州烏龍
山廣濟廟之神曰五顯仁安靈應昭惠王舊碑以為唐
貞觀中人姓邵氏所記甚詳雖幽顯殊隔不可盡質然
神靈動人如羅池變化不測如潁上歴數百年未常少
替而朝廷之所褒顯吏民之所奉事亦猶一日此烏可
以幸得哉至於紹興辛未東海之師羣見巨人皆長丈
餘戈㦸麾旄出沒烟雲間則相告曰烏龍神兵至矣或
降而遁去無敢枝梧者是又與東晉八公山及慶厯嘉
[266-3a]
嶺神之事相埒然彼皆在近境而此獨見於山海阻絶
數千里之外豈不尤異也哉不得韓蘇之文以侈大其
傳而邦人進士沈奐顧以屬筆於某辭卑事偉有足恨
者乃作迎送神詩一章使幷刻之寶慶元年十月甲子
也其辭曰
王之生兮值唐初基龍翔於天兮英雄是資獨沉草萊
兮黙不見施巉然萬仞兮胸中之竒使得小試兮冒白
刃而搴朱旗丈夫戰死兮固亦其宜死於不遭兮精神
[266-3b]
曷歸王亦何懟兮人則為悲烏龍之山兮跨空巍巍築
傑屋兮奉祠釀桂兮羞芝彈箜篌兮吹參差王捨斯民
兮逝何之錫以澤兮燕及惸嫠歳屢豐兮長無凶饑擁
羽葢兮駕玉螭時節來享兮民之依國有征誅兮克相
王師長戈大纛兮肅肅隂威平河雒兮前功弗隳隆名
顯爵兮永世有辭
  洞霄宫碑         宋/陸 游
造化之初昆侖旁薄一氣既分天積氣於上地積塊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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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明為日月幽為鬼神聚為山嶽海瀆散為萬物萬物
之最靈為人人之最靈為聖哲為仙真而道為天地萬
物之宗幽明鉅細之綂此伏羲黄帝老子所以握乾坤
司變化也其書為易六十四卦道德五千言陰符西昇
度人生神之經列禦寇莊周關喜之書其學者必謝去
世俗練精積神棲於名山喬岳略與浮屠氏同而篤於
父子之親君臣之義與堯舜周公孔子遺書無異也臨
安府洞霄宫舊名天柱觀在大滌洞天之下葢學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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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之所廬其來久矣至我宋遂與嵩山崇福宫獨為天
下宫觀之首以寵輔相大臣之去位者亦有以提舉洞
霄召拜左相者則其地望之重殆與昭應景靈醴泉萬
壽太乙神霄寶籙為比它莫敢望在真宗皇帝時始制
詔改宫名賜金寶牌又賜仁和縣田十有五頃奉齋醮
悉除其租賦至政和間宫以厯歳久穿壞漫漶徽宗皇
帝降度牒三百命兩浙轉運司復興葺之歳度童子一
人為道士建炎中又廢於兵火髙宗皇帝中興大業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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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當宁太息乃紹興二十五年以皇太后之命建昊天
殿鐘樓經閣表以崇閎繚以修廡費出慈寧梓匠工役
具於修内歩軍司中使臨䕶犒賜踵至既不以命有司
而山麓之民亦晏然不知有役一旦告成金碧之麗光
照林谷鐘磬之作聲摩雲霄見者疑其天降地涌而神
運鬼輸也可謂盛矣及上脱屣萬機順神物表遂以乾
道二年自德壽宫行幸山中駐蹕累日勅大官進蔬膳
御翰墨書度人經以賜自有天地卽有此山殊尤之迹
[266-5b]
未有若此者慶元六年九月葆光大師宫都監潘三華
與知宫事高守中同知宫事丘居仁以告山隂陸某曰
願有紀以為無窮之傳某以疾末能屬稿後三年同知
宫事王思明與其徒李知柔杭濤江入東繼以請乃叙
載其本末如此且為之銘曰
在宋祥符帝錫之書乃作昭應比隆羲圖元豐景靈列
聖攸居元祐上清以祝帝儲棟宇煌煌煥於天衢徽祖
神霄誕彌九區迨我高皇東巡於呉睠言天柱鎮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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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警蹕來臨神明翊扶乃御幄殿穆清齋居天日下照
雨露普濡迨今遺民注望屬車三聖嗣興光紹聖謨千
礎之宫鶱騰太虛寶磬鴻鐘震於江湖肆作頌詩用紀
絶殊
  施氏節行碑        宋/汪 藻
孺人施氏四明人故府君周公諱良史之妻故宣德郎
贈少師諱弁之母今台之寧海縣東四十里有嶴介於
數山之間清溪周其前大海環其外水石參錯桑麻雜
[266-6b]
植其中多周氏居葢其故第也施氏於四明為望族孺
人有容色性行其家慎擇所配時府君雖不事官學而
以能文稱居鄉慷慨有器度喜周給人頗推長老故施
氏以歸之周之先嘗縱大舶出海上府君至府不肯離
其家納孺人之明年侍其父適日本國去二月而生少
師後七年而府君哀訃至少師生府君旣不及見而孺
人年二十二孀居家貧其父母欲奪而嫁之毅然守志
不可回先此閭里未知讀書而孺人始敎其子有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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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則曰莫若使田富貴焉可必有誚之者則曰是見錢
遲其窮可立待也孺人則自信不疑而敎之愈篤乃遣
就舅家求良師友以訓誨之少師少苦瘡痬累年不能
療孺人親自撫視至達旦不寐方是時家惟四壁而孺
人一寡女子倚少師為命而少師又多病人莫不為孺
人危之少師每學於他郡或馳赴京師行之日飯素禱
於家俟其還無恙乃為肉食自學以至仕裝橐悉自辦
不取諸隣里至鬻衣奩以資之有賔客至必親為之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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㸑具食無少倦故少師益得以結賢士大夫就成其業
年十八薦於鄉三薦登進士第先是台州舉進士者曠
嵗不得一人至少師而以文章取高第於是乃知孺人
為善敎子也嘉祐六年少師釋褐主越州會稽簿遷建
之松溪婺之武義黃之黃陂三縣令得以祿及其親者
十有九年孺人以元豐三年七月初五日卒於黃陂之
官舍享年七十有四後十三年宣德郎卒於官諸孫始
遷孺人之柩與少師葬於江寧府上元縣金陵鄉紫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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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政和三年冬孫炳煒援元圭霈恩叙孺人起家本末
乞封於朝廷朝廷審其不誣加以今號迺降訓詞曰朕
荷天景貺嘉與宇内共承兹休汝胚胎吉祥慶鍾來裔
二孫瀝懇祈渙異恩朕方篤孝治以一天下錫此命書
其克歆享嗚呼孺人夙有淑德中外所知鬱而不彰存
殁為恨一旦朝廷恩逮九泉發徽音於數十載之後命
下之日聞者榮之孺人性剛動有法度接宗族鄉里以
和孝聞飭身儉約不妄孀居五十餘年未嘗出閨閣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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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悉自主之不以累其子使得悉志於學洎少師登第
孺人年五十六矣猶敎諸孫亹亹不已而炳煒最早被
誨育以故同年登第炳任左中大夫知瓊州軍州事煒
任右中大夫知汾州軍州事炤瓊燦爟皆舉進士炬右
迪功郎池州青陽縣主簿曾孫道右承議郎知化州軍
州事造右朝請大夫知泉州軍州事苯文林郎撫州司
士曹事芊右從事郎真州六合主簿萃右承直郎監杭
州軍資庫兩浙東路安撫准備差使庠右迪功郎建州
[266-9a]
松溪縣尉蓁右從事郎監潭州南岳廟元孫彭右從事
郎黃州軍事判官彤彰之美竝右迪功郎其餘舉進士
者又二十餘人源深流逺子孫詵詵久而益盛實由孺
人起艱難守節義慨然保育其孤以致今日异哉孺人
生有偉節沒有榮聞刋之琬琰垂之簡冊可以勸慈母
而勵節婦矣然不得鴻儒大筆表千載殊特之遇則埋
光泉壤何以詔天下後世是用備述孺人顯著之迹與
夫宗族之景仰稱道者以俟異時史氏之所採擇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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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春三月
  帝禹廟碑         元/鄧文原
至大辛亥紹興路重修帝禹廟成江浙行中書省平章
政事臣某等遣使驛聞請紀其事鑱諸樂石而以命臣
文原制曰可顧臣愚陋嘗待罪詞林今又職司儒校敢
不對揚丕顯式昭毖祀垂憲來今謹按史載帝卽位會
諸侯江南計功而崩因葬焉其事與禮記言虞帝南巡
葬蒼梧者皆謂相傳已久至於封泰山禪會稽則尤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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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世侈功好大者之論而非聖人崇德務本意也嘗以
五服計其道里遐邇則會稽實在要荒之外先王省方
肆覲政敎是敷非若馭八駿樂觀游除道周衛而勤民
於逺然帝自肇功疏鑿告成錫圭躬膺厯數年逾百嵗
矣猶不肯一日自暇逸以居於萬民之上則夫子所謂
有天下而不與者豈非萬世之大訓哉厥初巨浸稽天
民用昏墊就任已溺懋於奮庸天啟聖仁聲律身度勩
躬胝胈以宣地利以奠民極功施無窮考禮報本匪越
[266-10b]
人所私爰自少康之庶子無餘始封而命祀葢少康距
帝僅五世嬰時投艱復修墜緒一成一旅祀夏配天不
失舊物繄帝之德足以繫屬天下而庶子無餘亦克胙
於東土世席休光以及周之末季凡越之人羣居耕鑿
服習聲敎遡原而上曷可食息忘也矧覩其因山之制
而遺衣服藏焉厯世推崇或著禎祥神兹顧享皇元受
命義周仁洽綏定幅員稽古版圖貢輸則在昔九州區
域止及海内職方之大軼古無倫追惟有夏治格幽明
[266-11a]
山川鬼神壹是寧謐列聖繼承用𢎞兹道誕降璽書凡
在祀典者命有司肅修時祭棟宇傾圯官為繕完若江
浙所理聖王之祀宜莫先會稽焉戊申嵗越土荐饑疾
癘仍臻民多流殍臣某以季冬來領郡事慨然曰古者
二千石期以共理當為民省憂吾其敢怠忽明年春白
於宰臣凡荒政若干事既得請還謁祠下周視梁橑風
雨欹壓黻冕弗治丹雘漫漶先是宋政和間卽廟為觀
邇年更為寺嵗侵視䕃百廢莫興乃首議復廟田之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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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於民者以贍衆鳩工充具傭役惟時鉏荒斧堅民士
競勸礱石以楹陶甓以甃庭觀嚴敞殿廡翼衛若帝臨
止川谷賁輝以帥府命給中綂楮幣二百七十一定有
竒是役之興庶幾乎知成民而後致力於神者矣竊惟
帝之平水土也九賦旣均又曰六府三事以示天下萬
世治道之本獨洪範九疇未嘗為虞帝敷陳其説後千
有餘年箕子始以為武王告使箕子䝉難而不獲信其
志又無武王者興則九疇將遂堙而無傳乎自夏歴商
[266-12a]
孰傳之而至箕子其事逺莫可考世知帝功與天地竝
而洪範九疇鮮有能研精理奥究諸力行者使其書徒
以言語傳漢儒旁摭庶徴推致五行其言非不較著明
甚而先王綜理天人之奥亦已㣲矣八卦九疇道相經
緯天所以畀聖王夫豈偶然哉聖上纘承大寶丕建皇
極中外大臣務肩忠藎謨協贊襄葢將挈斯世而躋之
三王之盛神人具孚嵗則順成慶浹華裔惟帝降靈兹
土嘉飫德馨亦永永億萬年無斁臣謹稽首再拜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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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詩詩曰
淛河之東有山鬱蒼鎮於南土夷視崇岡昔帝會同圭
璧斯皇翩其颷馭若帝陟方若彼橋山弓劒是藏維是
横流潰潰懷襄燥川靜谷成賦定疆帝躬菲惡俾民樂
康鑄鼎象列謹訓範防功加九有道尊百王世嚴秩祀
登薦肅將牧臣有惕顧視榛荒乃堂乃構邃宇周牆吉
蠲來享雲斾龍章繄帝贊育時厥雨暘物消疵癘嵗詠
茨粱永祐皇圖儲慶發祥卽山勒銘德逺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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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嶺將軍廟碑       明/劉 基
諸曁東北百里為蕭山其山曰北幹浙水帶其隂湘湖
滙其陽東望會稽至於大海日之所出其上為星紀婺
女之辰故神甚靈能祛疫癘作雲雨人有祈必應為立
廟於山尊其神曰北嶺將軍嵗祠焉宋徽宗時方臘反
睦州入杭具舟將渡江吏民大懼相率禱於神比寇至
有風逆其舟且見甲士列岸上乃不敢渡宼平知越州
劉韐上其事於朝賜額曰武佑廟後封顯應侯再封靈
[266-13b]
順顯應侯至正十二年妖賊入江浙𤇺火通於蕭山百
姓驚竄市井皆空主簿趙君某至縣甫八日即自徃西
興募民備禦而江上守兵甚寡弱無頼子競起為刼應
賊衆洶懼君卜於神神許吉衆心稍安君乃遣人捕為
刼者悉誅之有自賊中來言賊欲攻浙東見江岸列甲
卒旗幟以故畏憚無東心賊退邑人皆德趙君趙君曰
吁兹惟神之功予何庸焉明年大旱君徃禱輙得雨衆
益信神之靈而大敬趙君之能以誠感神也廟在山之
[266-14a]
岡嵗久朽壞惟神所居室獨存君念無以報神貺乃以
其俸錢新廟邑人大喜爭助十有五年春廟成為堂三
間三門兩廊像設器用無不備惟所存堂仍其舊繚以
垣墉甃以瓦石植以嘉木丹堊輝映吏民承祀益䖍三
月壬寅予自杭還越過蕭山趙君請記按祭法能禦災
捍患則祀之今神能降雨澤蘇枯槁又隂力却賊以
保全民物所謂禦災捍患孰有大於此哉趙君愛其民
能敬事神而獲祐可嘉也予喜而序其事復為之歌俾
[266-14b]
祀神焉其詞曰
青山兮幽幽綠蘿含烟兮樹木稠望夫君兮悵悠悠巖
阿寂寥兮使我心愁雷為車兮雲為馬輕霞動兮江色
赭神之來兮風振野吹竹兮彈絲女巫舞兮紛陸離奠
芳醴兮薦潔粢留靈修兮牢純禧驅魃&KR0558兮逐狼虎弭
毒沴兮時暘雨禾麻成兮息桴鼓物既偹兮禮無愆和
熙洽兮洞淵元為城為堡兮式恒且堅保佑我民兮樂
以永年
[266-15a]
  處州分元帥府同知副都元帥舒穆嚕公徳政碑
               明/劉 基
至正十六年季春予自杭歸處父老率子弟遮道言分
元帥府同知副都元帥舒穆嚕公政曰徃㣲公吾聚為
墟今㣲公吾屬為菹生我者天而活我者公君其知乎
曰然夏五月豪酋納款父老又率子弟造於庭曰舒穆嚕
公邦家之干城民之父母也父母鞠子罔不殫厥誠厥
子雖冥鮮不念覆育恩惟公有大造於我州曷以報公
[266-15b]
願繪像於祠且勒石紀功用示於州子孫弗忘請為之
文予謝弗能父老復進曰君以丞相命布宣天子威德
既恊於逺人旌庸錄勲達丞相心以勸後人時惟至公
予弗敢辭按公姓舒穆嚕氏名宜孫舊為契丹人其先御
史大夫以黑軍助世祖皇帝滅金四世祖昭毅大將軍
受命南伐克襄樊定爵三品為沿海萬户佩虎符鎮處
婺由是居江南好讀書工文章元綂中襲爵鎮守處州
大得軍民心數嵗以爵讓於弟而退處天台山中十一
[266-16a]
年福建妖賊入龍泉處婺大震憲司趣起公征討公至
龍泉募鄉兵撃賊走之未幾賊復入慶元公進屯查田
使人購其徒為應賊遂敗公乗勝掩撃俘斬千計遂復
慶元進攻建寧之松溪政和皆克之處州平公還歸天
台十四年海賊復叛行省憲司以副元帥起公分府台
州公辭不得乃命鄉民作保伍團結扼要害賊不敢登
岸聚糧訓兵以圖進討夏六月朝廷用舊議立廵海道
官防賊賊請降率其屬徃衛漕運妖人黃草堂扇動黃
[266-16b]
巖民以報讐為名聚衆搆亂公收其渠酋六人斬之餘
黨皆㪚台州行省又檄公分府處州時處屬縣皆有賊
松陽遂昌在上㳺去郡最近冬十月公率師進討至寶
定而黃壇大出焚民居火照山谷公分兵守寶定自將
麾下還城賊已薄河津欲渡先是沿海軍悉發徃江東
城中留者不滿數百又大半老弱公夜部分居民丁壯
出拒戰斬不用命者三人衆乃齊奮賊不敢渡時沿海
軍有自江東逃歸者六十餘人公召謂曰汝輩能破賊
[266-17a]
吾當原汝罪皆拜曰諾即渡水撃賊賊敗走明日退去
處舊有城壞不修遺址蕪没會縉雲叛從賊焚婺之永
康及台之仙居於是處州四面戒嚴議浚隍渠築城而
倉庫盡空晝夜經畫勸勉商賈大家和集其民俾效力
輸貲咸無違審勢相方商工度材公悉親之官吏左右
無容私由是雖勞無怨者義兵部長呉成帥衆討縉雲
賊中途不進大掠民財以歸謀亂城中公測其意即召
與計事縛斬之捕其黨則皆授兵給號矣民大驚以為
[266-17b]
神十有二月公所募義士合撃松陽賊大破之殺其酋
餘衆乞降松陽遂昌悉平予以行省檄與公同議招緝
事比至而公處置已各得其當悉遵公行於是七縣豪
酋相繼納款人謂公生太平時與縉紳為文墨交彬彬
儒者也及其臨事遇變則智勇奮發運不失機撫循士
民則仁慈豈弟惠無不及可謂有用之竒才矣觀其鎮
一州未及期月而功效若是使得制方面專且久盜賊
何足平哉予既敬公德又重父老請於是述輿情而頌
[266-18a]
之頌曰
維水在山愈久彌長維德在人愈逺彌光公載世勲來
鎮一方佩符桓桓出師洸洸謀先鬼神雷行電翔鋒旗
所指百怪走藏既剪我棘爰固我疆風雨我廬公樹之
牆雪霜我膚公披之裳晨昏起居婦拜兒鏘有聚弗暌
公賜溥將民愚而靈羣祝孔祥祝公於天錫公壽昌如
川源源如岳嶈嶈於千億年悠哉勿忘
  浦陽深溪王氏義門碑銘   明/宋 濓
[266-18b]
浦陽於婺為山邑唐天寶末始割義烏蘭谿富陽三縣
地置邑人生其中樸茂淳質力農務本恥華言偽行陳
文毅公盛稱書傳所載禮義之俗殆不是過其言信矣
梁貞明初縣人何千齡四代同居宋淳熙中鍾宅亦至
三世二氏之間沖素處士鄭綺奮然興之敎子孫無别
火而食志確見凝尤非二氏所及六傳至文嗣而家益
昌元至大間旌其門閭力役之征無有所與宋元二朝
國史皆立傳殆今歴十世踰二百五十春秋矣深溪王
[266-19a]
氏出烏傷鳳林有諱萬者字處一擢宋嘉定癸未進士
第立朝謇諤凛然不可犯僉壬為之斂跡終官太常少
卿謚忠惠少卿之弟茇三傳至某生二子澄汶澄以忠
厚為家州里之無告者給之人戴之不啻父兄瀕終集
衆言曰汝曹能合族如鄭氏吾無憾矣言訖而逝澄三
子子覺子麟子偉子麟為汶後子覺五子應念□慶聰
子麟一子憲子偉二子懃恩而應之伯仲又各生子踰
二十人子覺與子麟合謀召子姓謂曰一體之分㪚為
[266-19b]
九族痒疴疾痛舉切於吾身收族聚居謂之惇本離宗
是為乖義今吾家相傳四葉矣和孺之樂雖殷管攝之
計未建父有遺言欲法鄭氏鄭氏與吾有連其成規具
在吾將損益而行之何如於是應念帥諸弟踊躍承命
請參定家則一卷遵之馭家之禮質文兼至應物之務
内外齊飾薰蒸太和之中壹囿範圍之内鄉人士莫不
感勵而歆艶之子覺謂不可無以示來者既勒家則於
碑復徵濓文以紀昔成周之世一夫受田百畝其家衆
[266-20a]
為餘夫亦二十五畝賦由斯而出夫由斯而定其勢不
得不分當是時未聞有同居累世者其相親相恤之政
則有大小宗法存焉大宗榦也小宗枝也枝有千萬之
不齊榦終一而已此前王持世之㣲權也自封建宗法
之制壞九族之親漫不相綂屬若秦肥視越瘠仁人義
士乃於服盡情遷之時綴之以食而弗殊事雖異於古
不猶行古之道哉浦江蕞爾之邑以義門聞者三而子
覺又不悖其先而繼焉古禮義之俗豈有越於此哉文
[266-20b]
毅公之言益可徵矣子覺名閱之後金華諸族亦同出
於鳳林顯者項背相望而淳熙宰相尤著勢隆望重尚
不能合族以居而子覺一韋布之士斷然行之可謂賢
矣雖然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子覺之嗣人世守不墜他
時將與鄭氏儷美龍光下燭行當煥映於山川之間濓
因不辭而記之又繋之以銘銘曰
易著同人合乾與離上㕘於天火之赫熹𩔖俗辨物君
子以之況我宗屬一氣之為譬猶單榦漸敷羣枝服雖
[266-21a]
少殺情或甚非物我相形矛盾迭馳借耰取箕誶語紛
披所幸天衷亘古無虧不有人豪務克巳私何能大公
㧞其籓籬浦陽之江其流瀰瀰太樸末散民淳俗熙以
義聞者接軫聯帷有美王氏裔出紳緌佩厥先訓如銘
鼎彞大合其族嗜德若飴夙夜無諐竭其心思度物引
𩔖取式樹規鉅探浩渺細入密㣲日約月會有文可稽
耄倪同心一唱百隨孰為範防徵禮與詩以匡念慮以
肅威儀如水斯瀦畚築以時涓滴不戒不啻漏巵古云
[266-21b]
孝弟致家之肥何間古今驗若龜蓍維彼崇構肇自築
基既堅既飭棟宇翬飛維彼跬步千里在兹行行不息
至也何疑尚慎旃哉勇毅自持誰謂華高企其咫而太
史造銘勒之豐碑
  王府㕘軍追封縉雲郡伯胡公神道碑
               明/宋 濓
皇帝定鼎金陵思得智勇之才用之於是處之胡公仲
淵躍然而起以赴功名之會入陪廟算出鎮鄉邦言聽
[266-22a]
計從寵遇無比浙東之俊彦攀龍附鳳者皆自公始公
諱深仲淵其字也系出漢安定宋初諱棟者自慎之丹
陽遷龍泉棟生璠璠生文虎文虎生竦竦生晟晟生滂
滂生衢州錄事㕘軍松年松年生鄉貢進士應辰應辰
生樂清令㻑㻑生江南路兵馬都監見大則公曾大父
也大父鏜父鈺仕元為征東行中書省左右司員外郎
母趙氏生三子公其長也繼母季氏生一子員外郎早
嵗宦遊京師公始十齡而大母季夫人與母夫人相繼
[266-22b]
亡公侍大父與繼母撫幼弟艱難刻厲以自植立未弱
冠走京師侍府君適府君使高麗復徃候焉府君捐舘
舍﨑嶇萬里奉柩南還舟行泊大崖下夢人語之曰此
崖且崩宜急避驚覺趣移舟俄頃大風雨崖崩聲如雷
歸葬於縣北之圍源廬於墓取諸子百氏天官地志兵
謀術數醫學卜筮老釋之書研究之發為文辭操筆立
就元季江淮俶擾蔓延浙閩盜由建之浦城松溪入龍
泉公嘆曰浙東地盡白禍將及矣乃集鄉兵結寨於胡
[266-23a]
山已而處民相聚為盜江浙行中書省調萬户舒穆嚕
宜孫戍處州辟公參謀軍事檄所隸諸縣募壯士為軍
浹日得數千公引之屯竹口下令賊中曰爾皆良民也
因驅迫故為亂棄仗即仍良民矣賊以公長者言不敢
盡毁旗械肉袒請降温州戍卒韓虎陳安國殺主帥據
城叛行省命宣慰使温寧布公討之道由處州與公語
意合帥府復辟公㕘謀之公曰溫城叛者惟一二人耳
若破城玉石俱焚如平民何遣辨士入城説其黨曰韓
[266-23b]
虎悖逆亂常今王師四集雖金湯無不破者若輩胡為
作虀粉耶將軍未忍加兵茍能去逆效順悉原宥若稔
惡不悛城破悔無及矣其黨相向泣曰吾屬自度旦暮
鬼耳倘獲復生敢不惟命乃殺韓虎等以城降溫城瀕
海民以漁為業時城閉三月民病甚公請發粟賑之驩
呼之聲載於道路宣慰欲列功聞於朝公辭既而宣慰
以行省㕘政總兵征鄱陽復邀公行戎務無巨細悉屬
之青田潘惟賢聚衆為亂龍泉長吏聞風遁去賊焚縣
[266-24a]
治公之師王先生毅與門弟集義兵搗退之里中惡少
年疾其功害先生公在鄱陽馳歸執害先生者盡殱之
縉雲之黃村松陽之白巖遂昌之大社麗水之浮雲泉
溪無頼者咸為盜根勢蟠結不可禦行省丞相喀喇公
承制以舒穆嚕公為行樞密院判官分院鎮處州至則假
公分院行軍都事綂兵討麗水泉溪賊㧞之未幾又平
浮雲白嚴賊懼來降縉雲盜亦就平乃移師攻遂昌賊
酋周天覺方友元傾其精鋭出迎公笑曰賊若堅守未
[266-24b]
易即殄滅今來豈非天授我乎部分諸校以正陣接戰
以竒兵夾撃别遣遊軍入山搜其伏匿賊三面受敵大
敗斬首數千級生擒八百人獲方友元梟之乗勝攻大
社周天覺降移兵討青田賊賊黨金德安殺潘賢兄弟
以降時國兵取浙東婺衢既下獨處州為舒穆嚕公所守
不降皇帝遣僉樞密院事胡公大海由間道取處州公
遂出戰敗北大軍入城分兵取屬邑公以假元帥綂龍
泉慶元松陽遂昌四縣兵閉關為拒守計四縣士民請
[266-25a]
公内附以全民命且曰公治兵十年勤勞至矣而朝廷
無一命之錫君何負於國哉公知時事已去乃出見胡
公上素聞公名召至南京待以殊禮居亡何擢中書左
司員外郎上日與公論天下事公有言未嘗不稱善也
詔公還處州招集舊所部將校以從西征上既平江西
命公以親軍指揮守吉安會浙東苗軍為變婺守將被
害而處城亦為所據上遣公復處州比至城復除公浙
東行省左右司郎中總制處州軍民事郡甫被兵民物
[266-25b]
凋瘵而山㓂乗間竊發人情未固隨方招捕凡首惡即
誅之猶慮戍兵之寡募之獲勝卒萬餘人諗於衆曰兵
少不足禦敵師衆乂無以食之奈何衆皆曰養兵以衛
民茍不為禦備計子女玉帛且不保況於食乎公乃因
民之産權宜增賦之沿海軍素驕橫以復城功橫益甚
公擇其尤無良者斬之衆乃讋服江西食浙東鹽有司
十分稅一販者鮮至公請以二十收一商賈遂通城南
枕大溪浮橋廢久隄當水衝為所齧蝕幾盡公即上流
[266-26a]
比舟為梁以濟行者州學敝壊講舍僅存用以貯官粟
公撤而新之薦進士呉世昌為郡文學以司敎事城中
民廬多為戎士所據公度閒曠之地建營屋數十區使
居之縉雲官田其稅額甚重執里役者恒以私粟代償
公以沒入之田實其數其害乃除諸暨守將謝再興叛
兵犯東陽平章李公文忠撃走之公引兵為援建議以
諸暨為浙東藩障若諸暨不守則衢處不支乃度地去
諸暨六十里竝五指巖築一新城不旬日而成樓櫓濠
[266-26b]
柵畢備上聞諸暨叛遣使來議别為城守計至則城已
完上嘆賞不已後浙西將李伯貞大舉入宼兵二十萬
頓城下堅不可攻敗績而去上念立城功以名馬賜之
青田之蘆茨地接閩徼人素獷猂葉仲賢恃其險屢叛
乗我師在外來㓂公還軍深入禽其渠魁少壯皆籍為
兵二十年逋誅之盜一旦就平溫州方明善攻平陽公
出偏師破之幷復瑞安所侵地而親綂軍攻溫州明善
勢蹙與其仲父國珍議納嵗幣上詔公還師明善以鹽
[266-27a]
若干進貢上命處州易銀以入内藏上怒銀色惡責守
令使償公曰此吾過也守令禄薄何能償乃售龍泉田
以銀九百兩代輸公入覲上欲留公柄用之以邊事未
輯願守外時上即王位乃擢王府㕘軍仍總制處州陛
辭上諭曰俟閩浙盡平當進卿中書矣福建陳友定擾
邊公奉命征之取建之浦城而崇安建陽二縣亦下上
賜以所乗駿馬建守將阮德柔兵四萬屯錦江出我師
後公還兵撃之破其寨柵友定大懼帥鋭卒亟圍我營
[266-27b]
公突陣與決戰馬蹶被執友定得公頗禮遇之公具道
天子神聖四海歸心羣雄樂為之用且引竇融歸漢故
事感之會元使者至遂遇害嵗乙巳春也年五十二上
痛悼不已命使者即其家祭之詔中書議加恤典追封
縉雲郡伯有爵而無官階職勲者有司之制未備也公
天資穎㧞智識絶倫藝術學之無不精性倜儻好施賢
士貧乏傾橐以周之守鄉郡五載馭衆一以寛厚用兵
十餘年未嘗妄戮一人其殁也聞者莫不流涕鄉人立
[266-28a]
祠祀之配項氏生二子長楨宣武將軍處州衛指揮使
司次樞女一適章存厚公殁二年楨等刻木為像具衣
冠葬於圍源之左來徵濓文昔濓侍上於白虎殿忽顧
問曰胡深何如人濓對曰文武才也上曰誠如卿言浙
東一障朕方頼之濓辱公交五六春秋見公酒酣耳熱
指揮三軍雄姿不可遏及與縉紳之流論文評詩則欿
然書生也未嘗不服其勇而愛其謙今公不可作矣用
備著公之事揭諸墓門以告後世銘曰
[266-28b]
洸洸胡公萬人之英一劍橫空莫之敢攖浙河之東地
氣盡白此為兵徵見於龜筴爾衆荷戈來入我堡寘爾
枕席㧞爾水火公師如風㓂㪚如雲一鼓之餘盡為埃
塵節鉞出鎮涉厯五年桴鼓不驚雞犬晏然誰登叛人
䧟我諸暨公建新城㓂至輙敗皇用嘉錫使車繹絡天
閑龍馬於公弗惜公感主恩酣歌慨慷誓提八閩以歸
職方旄旗所屇勢如破竹天末厭亂三軍夜哭公才孔
多公志弗阿月出如楮公命奈何丈夫之澤流於異方
[266-29a]
孰能行之父母之邦匪公之德十里枯骴公雖止斯庶
亦無愧廟堂有嚴肖像其中精靈翕然上與天通括蒼
之山其翠欲滴公名配之有永無斁
  風門洞碑         明/宋 濓
金華縣東南五十里有山曰風門山下石洞洞之户可
入二人其内晦人不敢徃以石投之有聲礲礲然莫測
其底止風從中出襲人毛髪皆竪鄉民意其必有神嵗
時禱祠之多應因號曰風門洞神久而神與人習降於
[266-29b]
巫言生四子皆為神民即洞西一里所西溪之原為祠
以像神幷四子其來已久至正丙午夏旱民走祠下爭
舁其像以歸像至之鄉雨隨至否則咫尺不及民益驚
不敢慢琴山里浦二處事神尤謹初里浦嘗有神次子
像靈甚是嵗琴山迎禱之得雨里浦不雨人曰我神也
奈何澤琴山而遺我乎遂欲舁去琴山民曰神澤我我
未有以報請緩之相待久與之盟曰天雨則以神歸我
已而里浦果雨嵗以大穰於是琴山之民思報神惠復
[266-30a]
刻木為次子别像請邑士王閑碑神之休烈植祠下明
年琴山有秋而西溪螟為災西溪民疑新像不利沉像
於水而碎其碑是嵗西溪大疫死者十七八神降言將
盡殛西溪民民惶懼殺牲叩首請為像以贖罪像具碑
文已毁琴山士俞慶來言其故請文噫斯事亦異矣然
非異也木石之怪久而不㪚能為災讋人況大山穹谷
之靈乎其能出雲雨為休民祇奉之亦事之必致耳豈
不可哉或與之抗則過矣禮山川能澤物者所在祭之
[266-30b]
如兹神者澤民而享其奉非濫也宜也民烏得而不敬
乎系之以詩曰
風門之山蔚穹窿羣峰左右翼其宗勢若萬驥環一龍
帝恐地軸膠不通為鑿巨竅貫其胸復驅后祗叱豐隆
手鼓大塊嘘雄風至今山竅如截筒有風蓬然出其中
下深不測上無窮幽怪宜為神所宫惟神受命於祝融
身騎赤虬摇綠總四子夾馳乗四熊川君水伯扈以從
或珥青蛇持雨鏦或撼鼉鼓或震鏞歘隂倐陽互溟濛
[266-31a]
喜則吐雲怒流虹山民駭瞻增敬崇殺牲奠酒陳㣲衷
願施霈澤回秋豐伐山築祠溪水東彩楹畫棟扉則彤
縣民嵗時來會同攜孩扶耋如聚蠭蒲伏祼獻罔不恭
有不恭者殃厥躬神為帝臣秉大公願恢至仁綏九農
聖經國典祠有功功高博施名必鴻鐫辭廟門元碑穹
著祥昭異警羣聾千秋萬祀為神雄
  卓忠貞公廟碑       明/王 鏊
夫振刷茅靡汛掃風塵杖黃鉞以康帝圖執朱旗而清
[266-31b]
人瘼者聖人之略也氣有前徃義無反顧五鼎赴而如
歸七族沉而不悔者烈士之勇也故夫王綱解則開八
紘以乂之臣節弛則張四維以維之斯所謂言有正而
若反道有悖而相濟者乎卓忠貞公名敬字維恭温之
瑞安人也負公卿之骨髪則相表其竒異蹈風雨之迷
途則虎為之嚮道學府多聞披玉軸之文史兵符黙契
窮金壇之祕訣陳仲弓閨門之德蔣公琰社稷之器公
實兼之洪武末國制草創儀章未立呉王太子或爭局
[266-32a]
於禁中梁國旌旗乃上擬於天子公以夕郎首建朝議
固已晰釁萌通國體矣高皇帝因大器公晉宗人府經
厯再晉户部侍郎建文初載燕國始建公暏其幾㣲密
為計畫語具劉忠愍所為傳中即賈生策諸王之勢晁
錯謀劉氏之安何能逺過而壯士難期老謀莫試尋至
中州圯拆上國奔離士女同嘆於隂墟鬼神共謀於曹
社葢天步初夷屬搶攘而未定故人懐靡常舍神聖其
奚屬斯時也以高帝之子纘承高帝之緒以高帝之略
[266-32b]
龕夷高帝之人新命舊邦非逐鹿之可擬子燕孫謀豈
瞻烏之靡定公即準管魏之擇主撫鐘簴而自怡其與
更二姓事百君者當異日談也顧刀環築口吠堯之語
不輟㦸枝入頸送徃之情彌厲臧洪同日誓不孤生卞
壼一門幾無噍𩔖豈不痛哉昔伯夷之諫也太公扶而
去之公之死也少師與有力焉非古今之道殊忠佞之
情異也以公材智邁於等夷生死能為有無故也公沒
文皇帝追惜之曰國家養士三十年不負其君惟卓敬
[266-33a]
耳湯不以伐夏而欲强沉淵之務光武不以翦商而遂絀
采薇之墨允非天下之至公其疇能與於此嗣後二百
餘禩京兆用今皇帝癸酉詔書建祠冶成山側祀公等
若干人名之曰表忠所為明主恩厲臣節之意甚厚公
生東甌而郡之專祀其魂未妥鄉人興嘆蜀衛侯承芳
來守是邦始即中川文山祠右為祠以祀公於乎方黃
之死事非不烈也而碩畫無聞胡解之委身非不智也
而顯名佹失前有曲突之謀後無銜璧之辱奮一時而
[266-33b]
起千祀者其惟公乎予也訪侯郡廡劇談芝桂覩公廟
貌與薦蘋藻靈爽如存嗟人骨之皆朽忠孝勞生悟光
明其何慕潔牲爰告即石為銘祠曰粤古貞臣動必以
正圖國忘死見危授命砥柱中流疾風斯勁峩峩卓公
忠出其性有明開闢地正天刋龍戰甫戢𤣥黃未乾九
海波沸十嶽峰剜勇智不作華裔疇安真人踵興大命
有托帝緒中賡壇社如昨簞食壺漿稽首崩角命有興
廢人無適莫公也矯矯力抗其衝賈策定制晁疏徙封
[266-34a]
委心王室削欵侯宗水投石拒心苦力窮無波不隨有
作莫遂大厦顛隮一木焉制勇嬰鱗逆心安骨碎鼎鑊
胡甘社稷是衛疇不自委曰國懿親公志邁世矢死靡
分心堅百鍊義不二君陵厲白日晻藹高雲周民則頑
殷彞已厚養士州平庶幾無負厥有褒詞皇皇天口君
義臣忠異塗同紐我皇御宇丹書白麻閔彼忠魂一洒
垢瑕旌祠冶城錫引厥家仁風扇動義日光華海嶠甌
鄉公之桑梓祠宇弗䖍仰瞻奚以有美衛侯鳩傭相址
[266-34b]
高甍雲構層廬電起長江孤嶼楚楚新宫摹文像貌以
翼聖功
  城鶚頭碑         明/侯一元
國家威徳逺暨四裔為守山海之邑或不備城郭吾樂
之先嘗城矣以兩溪之水不時決齧至於槍纍儲胥闕
如也中世有警始城後所置兵焉掎角既形内地斯固
其外海壖要害之處徃往列障戌兵矣顧獨遺鶚頭鶚
頭者其山下漸於海深流峭岸無沮洳以難之海有不
[266-35a]
靖即鶚頭常先受兵嘉靖乙巳秋賊一夕登岸邑侯歐
陽公先事調度伏兵戰大㨗事具先君子記中其後賊
來他處輙膠沮洳斬馘破舟者數矣而終不敢睨鶚頭
第逡廵海中則以侯前一戰奪其要路也侯深惟賊尚
逋誅遊魂息而民尚無藩籬之限戰勝餘威不足恃也
迺復即鶚頭城焉嵗丁未某月城成邑人侯一元曰休
哉我侯為樂樹百年之固徃者賊紛紜時議者多言海
防其大者不出三事一曰斂民入保毋令樵漁者為賊
[266-35b]
餌禽者為賊間焉二曰召募得賊者與贖錙金鹵獲以
畀之則人自奮而戰其所乃予推侯之功莫尚於為民
請賑其次自將拒險又其次乃今為城當乙巳之嵗大
江以南連省大祲吾樂窶人之家羣行搏食法寢不行
而有司請賑不得鄰境之糴交閉民安逃死乎由是閭
閻日蹙賊衆日滋邑里之情必為賊得何獨樵漁者之
咎乎侯時下車未久洞悉斯害若沃焦釡迺挺身獨爭
監司得粟數千石各以區區賦民民始全活來糴勸分
[266-36a]
小大悉定士之病者稍任負戈乃始料揀習之於戎故
曰用兵之道要在附民假令侯奉職自全畏於失上則
必不能得粟百里之内人人自搖誰與制敵矣故吾以
為侯之上功兵久不用紈袴日媮乎時旋抽之節亶為
容觀急則固其城如壘石焉&KR0832然無為民援之心侯援
所鼓桴乃市子弟耳無不手㦸而戰者若何嘗敵侯乃
躬率之海上止於兵衝戰艦咫尺軍聲相聞侯堅卧有
條侯之膽身犯矢石有安平攻敵之志用是人人氣決
[266-36b]
不戰自倍然後香餌重賞可得而用矣故侯自將之以
奮士㨗矣侯又不恃戰而城是營是乃古昔修攘所貴
王道所以全也且守之道百於攻以全力守四裔寇盜
坐而斃耳南仲朔方小范大順是其效也世之仕者當
身為務去不復顧以故一切為媮以侯累勝之威可數
嵗無事來年且報政行矣迺方厲士乗城為百千世計
嗟乎仁人之心豈不逺哉葢善理人者如理身輕徭省
賦不賜而民給中户自裕貧下不迫振其兇災為民葢
[266-37a]
藏元氣厚矣懸賞厲法三軍為一用財則若流刈姦則
若草譬藥瞑眩厥疾瘳矣疾病已除元氣已復補苴罅
漏謹邪所自毋令復來六氣之沴遠矣故數勝而亡者
元氣薄也仁義而弱者藥不審也先笑而後號咷者少
愈累之嗟乎夫治豈不艱哉侯謂予曰盍碑諸以諗來
者毋俾城壊予惟漢營平有云兵事當為後法乃不嫌
自伐其功予所以道侯終始縷縷者亦欲後之君子鏡
於先難增修其故非以為侯夸無庸匿諱爾侯名震字
[266-37b]
某西蜀人
  會稽典史呉侯生祠碑    明/徐 渭
會稽典史吳侯成器徽之休寧人其始仕會稽當海上
宼初入内地侯以能將兵知名於是承大吏命提兵守
水陸阨塞厯浙東西南直隸與賊大小數十戰斬賊首
數百級生獲數十人奪還被虜者以百計凡戰之處休
止督發設守出鬭有方法禁士卒無毫毛擾居人又能
舍死先士卒民多其功徃徃就所戰處建祠刻石今曹
[266-38a]
娥江其一也父老某等來告厥成請予序事予感而嘆
曰曹娥一弱女子耳常其吚嚶婉孌乃不知有門外事
至其赴父之難𦕈大江蹈洪濤慷慨激烈有猛丈夫之
所不敢為者夫典史下僚也動為人所箝傫然何異一
女子至其當國艱難乃惟知曰吾臣而已仗劍舍身以
當事乃不復知有他計此其人皆以忠孝植性歴千萬
古而同一道今其祠若廟岐然兩相望豈偶然哉詩曰
伊昔孝娥垂璣紞珥當斯之時一女子耳憤江痛父不
[266-38b]
得屍所披髪亂流娥猛逾虎今之仕者沈伏下僚傫然
長嘆則怨其遭有㓂在庭孰敢攘臂咸將棄戈何況邑
尉桓桓吳公天植忠孝先國後身與娥一道啟宇崇功
娥江之沚祠木相望照映江水
  季先生祠堂碑       明/徐 渭
先生蚤聞新建致良知之㫖既懼後之學者日流而入
於虛也乃著書數百萬言大都精考索務實踐以究新
建未發之緒四方之士從遊者數百自筮仕至老且革
[266-39a]
無日不孶孶學問其卓然以繼絶學覺來者為己任而
處心制行光明夷坦葢卜諸鬼神鬼神信之質諸兒童
兒童信之者矣間有疑者謂先生當長沙時以嚴以湼
為人所彈詆罷而獨居禪林著禮書將有所迎而希也
嗟乎先生先人秉憲為大夫家世禄先生知長沙為太
府罷歸不兩紀身死幾不能殮骨未寒而三子已寄舍
於他人矣湼者固如是乎火烈民畏故鮮死&KR0841苻盡殺
子太叔之不猛也芟稂莠植嘉禾何病於嚴哉當長沙
[266-39b]
之覲善當軸者以書畀先生先生疑其薦已也懐之不
達及罷啟書果然始推官建寧會寧藩變先生提兵壁
分水關院史以鄉試役檄府長及先生先生移書幷綰
長令城再三拒院檄勿徃即得罪勿顧為御史得謫則
以慈壽太后及肅皇帝兩宫故批逆鱗即此三事其志
不在榮進也審矣拂之於顯然之章奏而顧迎且希於
不可必達之故紙迎且希者固如是乎先生之學與行
仕與處其美不可殫述大約為人所疑與信則如此噫
[266-40a]
一疑之一信之彼從其疑我從其信亦足稱賢矣乃不
得與概無可信者一食於鄉之賢殆十有二年先生存
時徃徃語其徒曰吾子孫無顯者而顯者之先吾所知
也吾死慎勿隨世俗為鄉賢舉聞者志之常怏怏一日
越中薦紳暨家大人以先生即不樂於校未必不樂於
社祀於社吾輩力所易為也議始倡和者響應都穎上
言遂撤已所居旁舍四楹徙置禹跡寺西林實先生舊
著書所以祠先生陳按察鵠胡通參朝臣奔走督率助
[266-40b]
貲者衆祠旬日告成門以二重垣徑畧備潔牲卜吉治
主以升鼓吹道周國人喜躍以某職史也宜書某始見
先生時未知學也既稍從事於學而先生已殁歿而嘗
追師之竊比於聶兵部事新建之義於是舉也誠快之
書其敢辭考之古功德與言立有一焉則祀於國而今
先生居其二昌黎曰鄉先生釣於某水游於某樹某丘
其可指而樂者有三則宜祭於社而今先生獨苦於學
其三可指而樂者未嘗居一顧不即祀於國而亟祀於
[266-41a]
社也於法雖有遺亦從我之信以俟夫疑者之久而自
信云爾於是謹書其舉事始終之嵗月與鳩工之人祠
始於萬厯二年二月之朔越十五日而成又五日而主
以入鳩工者為里人王煉先生名本字明德别號彭山
以進士仕推官召拜御史謫歴縣佐長起為禮部郎中
再謫歴府佐止長沙知府助貲者例得書於碑之隂為
作歌曰
修篁兮叢枝黃熊子兮招提湘潭兮牧長解佩組兮言
[266-41b]
歸依短寮兮長席載六籍兮以卑栖髠管毫兮杵杵惟
以遺兮將來淹日月之逾幾靈冉冉其何之祠靈兮享
靈非他人兮吾儕靈之來兮總總挽北斗兮乗箕中參
差兮延佇勞騁望兮何如
國朝
  東甌王廟碑         朱彞尊
  豪傑之士徃徃起破家亡國之餘流離瑣尾極人
  情所不堪卒自奮於當世論者徒矜其勲伐之隆
[266-42a]
  至心跡之㣲隠而不彰者多矣張良之於韓田橫
  之於齊卒從諸侯滅秦要其志期於報讐雪恥而
  已若夫封留王齊豈以是為榮哉予讀史至秦楚
  之際有感東海王之事其報讐雪恥無異良橫之
  所為而終王其故土守越之宗祀以不廢則又良
  與横銜悲飲恨而不能致者王克致之可不謂難
  焉惜未有推明其心者而僅以趙佗梅鋗之屬視
  之也嵗在癸卯予游永嘉乃得謁王之廟於縣治
[266-42b]
  之東華葢山之下廟久不治言之知縣事漢陽王
  君世顯修葺之王君許諾以予之將歸也先事請
  予文紀之石按史王勾踐之後國覆於楚至秦郡
  縣天下廢為君長及諸侯畔秦王率越從鄱君入
  闗滅秦漢撃楚王率越佐漢滅楚高帝封王於越
  以奉越後惠帝二年舉高帝時越功曰閩君搖功
  多其民便附乃立為東海王都東甌世俗號東甌
  王廟之所由名也漢制非劉氏不王其初異姓
[266-43a]
  王者八國卒就誅滅王與長沙王苪閩越王無諸
  獨終始得全非以忠謹然與司馬遷謂王入闗時
  項籍主命弗王故王不附楚是亦未推王之心者
  葢王之國楚實覆之項氏雖非楚後而世為楚將
  安知覆越王之非項氏也然則王之不附楚而佐
  漢也明矣方其喪國於楚廢於秦版圖入丞相府
  越人終保而不㪚以瘡痍未起之衆馳數千里犯
  强虎狼秦及漢軍垓下黥布信越期會不進而王
[266-43b]
  之用命若蹈湯火葢國恥未雪王之心有不忍一
  日懐安者是可謂豪傑之士矣夫其流離瑣尾英
  毅果鋭之氣百折而不回殁為明神廟食於千載
  宜也爰從王君之請綴以詩俾迎神送神者得以
  歌焉辭曰
  芒芒禹迹無逺弗届兮維此東甌九牧外兮夫餘
  封越少康之支兮至於勾踐遂霸江淮兮鼫與不
  壽世載更兮翁翳之侯及無疆兮師覆於今其亡
[266-44a]
   忽兮或君或長海濵是窟兮七世維王既詘乃伸
   兮地雖秦郡人越人兮函闗既入拯嬴酷兮復會
   於垓殱楚族兮國恥既雪白馬刑兮敬鬼而壽百
   六十齡兮維甌之鄉王所涖兮秩祀孔䖍民有事
   兮何以迎之尊有罍兮枇杷橘栗桃李梅兮維王之
   來樹兩旗兮何以送之工用謳兮琴瑟笙竽筑坎
   侯兮維王之去亦莫我尤兮我歌倡兮我舞洋洋
   兮黍稷維馨邊豆大房兮千秋萬嵗俾樂康兮
[266-44b]
   寧海將軍固山貝子王保台遺愛碑
                 葉臣遇
皇帝御宇之十二年奄有中外悉主悉臣幅&KR0695普徧章亥
   所弗能步乃偃武修文諸藩鎮例解兵柄而三孽
   于以方苞明年甲寅耿精忠叛于閩六月賊帥曾
   養性攻温州八月率賊將朱飛熊水陸十餘萬䧟
   黃巖進薄台郡是時變起倉卒逆熖方張外邑山
   僻土賊又乗機蜂起四出剽掠孤城危岌勢且不
[266-45a]
  支十有一月
 寧海將軍固山貝子自錢塘飛渡來援經年底定再
  造台疆億萬生民之命實始之終之備極撫綏全
  活之恩所謂起一州死人而骨月之也方賊兵雲
  集居民紛紛驚竄守者閉門禁阻而逃者日益衆
  民出遇賊皆脅令割辮貰死及遇官軍又以其黨
  賊悉擒戮民進退皆無生理益鳥獸㪚城旦夕且
  下遂有議棄台退保寧紹者 貝子至即力排衆
[266-45b]
  議决計堅守且謂糧餉匱乏人無固志皆撫御經
  理之不善耳乃下令弛門禁聽民得出入樵蘇其
  被賊脅從割辮者許自投歸槩置不問又令軍中
  毋取民寸草寸木犯必律以軍法於是大兵數十
  萬衆肅然奉令民慶更生商販蝟集軍食無乏士
  氣倍增而賊薄城下隔江干為陣築長圍以困我
  晝夜矢石不絶 貝子親督將士悉力拒守凡濬
  濠築囤樹柵設伏一切機宜皆先事豫籌賊計無
[266-46a]
  所出攻稍懈乃突出精鋭擊之賊屢敗去賊間諜
  楊御雲邱文挺楊士麟輩?厮軍中窺我虛實
  貝子察其有異令巡道楊公偵得之盡獲其與賊
  徃還私書偽札立磔于市賊氣益沮仙居在郡西
  北為右臂接壤天台先為賊據時侵天邑斷我師
  寧紹餉道 貝子謂恢復之計當自仙邑始乃陽
  治浮橋與賊會戰隂遣勁兵攻茅坪遂復仙居取
  梁蓬出賊後賊腹背受攻遂大潰 貝子親率大
[266-46b]
  衆轉戰而前所向披靡旋復黃巖太平方克仙居
  時諸將以城不蚤降例以子女充給有功 貝子
  惻然憫之苐恐不賞則無以示勸乃下令聽民取
  贖各歸其家民大感悦歡聲雷動歌之曰 王之
  仁仁莫加昔無室今有家軍行輜車糧糗需役甚
  繁有請拘執行旅充役者 貝子曰商賈甫通若
  復擾之是沮其來意吾寧稍緩輸運決不重困吾
  氓也行旅聞之莫不感泣先是溪口大芬各鄉居
[266-47a]
  民為賊所迫多以芻糧助之諸將執法請勦 貝
  子曰此民也而忍戕之乎地近賊巢不得已為自
  全計耳豈誠背叛者耶且吾奉
命討賊惟仰體
 朝廷好生之德以不殺𢎞濟鉅業耳其悉宥之全活
  者不啻數萬人台民䝉 貝子不殺之恩𩔖如此
   貝子豁達好謀知人善任駐台一年紀律嚴明
  恩威並著與士卒同甘苦偶糧不繼口啖粗糲一
[266-47b]
  餐終日不飽禆將某為流矢中目鏃不能出乃親
  至榻前慰問再三繼之流涕以故士皆感激樂為
  効死此所以我台以皮骨僅存之殘黎竟獲保全
  安如磐石也 貝子之恩之德為覆載於我台也
  無窮今之畊于野安於室居於肆販於塗絃歌於
  塾熙熙皥皡何一非 貝子㧞之水火而登之衽
  席者台人感 貝子王之賜即感 貝子王所以
  廣
[266-48a]
 朝廷好生之賜迴憶爾時烽烟四警孤城阽危寄㣲
  生於鋒鏑乞身命於須臾耄耋髫齔無不惴惴欲
  絶則今日之市井依然骨月無恙誠非台民夢寐
  所及又豈台民意念所及哉 王之恩澤瀝心莫
  報累&KR1124難酬僉議建祠報恩而爼豆之又恐事逺
  年湮 王之豐功盛德後世或不及知於是節其
  大要以壽諸麗牲之石俾與大固靈江共傳不朽
  云
[266-48b]
  寧海將軍固山貝子王撫嵊功績碑 闔邑/士民
  自來聖世揆文奮武莫不有勲戚重臣共相夾輔
  以成久安長治之休而其恩澤之垂奕世謳思而
  不能冺要皆出於民心之誠然非强而致也粤稽
  康熙甲寅閩逆倡亂草竊乘機風鶴之驚徧金衢
  溫台諸郡嵊邑一彈丸地重山複嶂尤易藏奸賊
  首金國蘭胡雙竒等紏黨數千人剽掠殆無寧日
  守兵單弱不能制邑之危如纍卵矣惟時我貝子
[266-49a]
  王寕海將軍仗鉞徂征道經剡水謂叅將滿公
  進貴知府許公𢎞勲曰小醜不除將為肘腋患乃
  留勁卒一千授方畧令協力攻勦不數月而兇逆
  蕩平烽烟頓熄非 將軍決勝算於帷幄之中曷
  克俾吾儕食舊德服先疇得以敦詩書而安隴畆
  乎夫甘棠僅召伯之所憩猶繋念於南邦矧其去
  水火而衽席起死亡而肉白骨者而忍忘之哉謹
  拜手為之頌曰 將軍篤生呈瑞應期派衍宗潢
[266-49b]
  盟在帶礪在昔甲寅藩逆窺伺一時羣醜乗機肆
  恣而我嵊邑蒙難怠遽鋒火宵驚望切雲雨幸命
  靖海涖台經此日擊猖獗赫焉怒起謂不蚤除後
  將難制用探虛實幷度形勢分寄虎旅密授竒計
  鷹武奮揚撻彼螳臂立奏膚功克俾安乂厚澤深
  恩久而弗替風和鹿嶠波澄剡溪爰勒貞珉永垂
  奕&KR1124
 墓誌銘
[266-50a]
  沖素處士張公墓誌銘    宋/吕祖謙
勅號沖素處士張公澤予先人同筆硯友也既沒之明
年其子廷玉乃以宣慰司王世文所記之狀踵予乞銘
余閲狀為之嘆曰今之文章德行有如處士者乎處士
之生既有徽號以表於前又有著述以貽於後行將百
世而師之矣奚俟余之詡詡為雖然高山仰止非伊朝
夕謹叙次而銘之處士諱志行字公澤八行先生州里
之所通稱沖素處士朝宁之所旌號也祖逋翁諱德馨
[266-50b]
助國賑民褒賜冠帶旌奉議郎廣惠先生父退翁諱撫
歴資政學士處士幼入右庠言動不茍禮度不愆見者
莫不敬而慕之居常閉户讀書黙誦六經融洽書史期
得聖賢意㫖之所在為文揮毫立就追配古人慨然以
天下為己任就殿試纚纚數萬言直陳時政得失當時
執政者深疾之遂自遵晦力學砥行務為大儒歸隠東
陽士子多從學焉日惟以文賦自娯彞倫為樂優㳺乎
禮義之塲涵咏乎詩書之圃師徒問答若將終身本分
[266-51a]
之外不加豪末嗣乃建祠堂於托塘崇根本也闢終慕
堂於公山敦孝思也立書院以延末學置義田以惠宗
婣設勸節田以勵風俗見饑疫死者即市棺而葬之遇
病不能興者悉皆資而助之殆數十百人懿德美行不
能悉載一日遊富春山抗志長吟流連竟日若與嚴子陵
有黙契焉遂拂袖歸謝絶世事木石與居涵碧山白雲
塢天宫寺其别墅也時浙東宣慰使朱異薦於朝與崇
安劉勉之同時被召徴書前後凡三至不就賜號沖素
[266-51b]
處士所著有易傳撮要四卷涉史略二卷覆瓿集饒紙
翁傳謝賜號表辭舉八行詩東陽十勸等歌皆有裨於
名教者處士生於元符己卯八月初九日卒於淳熙乙
未十一月十九日厯年七十有七卜葬於本里張公山
去宅西北一里兩峴拱於左右一水繞於東西土厚林
深葢佳地也嗟乎先王之行髙矣而其人已徃予先人
亦徃悲哉其人其事不可無述予親見而表傳之以俟
後之聞而知之者故為之銘銘曰
[266-52a]
粹然之行奕然之文三辭徵辟天子不臣嘉遇林泉富
貴浮雲窮理樂道絶𩔖離羣操堅氷石德達穹窿先正
典型昭代儒宗遺祠翼翼流水淙淙範模百世高節清

  許白雲先生墓誌銘     元/黃 溍
先生諱謙字益之姓許氏其先占籍京兆之興平後有
官於吳者因家焉九世祖延壽宋刑部尚書六世祖實
元豐間居笠澤又徙婺金華縣曾祖諱經國祖諱應龍
[266-52b]
考諱觥淳祐丁未進士官宣敎郎主管三省樞密院架
閣文字無子以從父兄貢士日宣次子嗣即先生也先
生天姿高嶷甫能言貢士夫人陶氏授以孝經論語入
耳即不忘五嵗就學莊重如成人宋亡家毁貢士君相
繼淪沒僑居城闉借書讀之雖疾恙不廢開門授徒有
所疑無從質聞仁山金先生講道蘭江委已而學焉金
先生曰士為學如五味之和醯鹽既加則酸醎頓異子
來見我已三月而猶夫人也豈吾之學無以感發於子
[266-53a]
耶先生聞之惕然而所居相距逺會金先生設教於吕
成公祠下乃便於㕘叩金先生告之曰吾孺之學理一
而分殊理不患於不一所難者分殊耳先生由是致其
辨於分之殊而要其歸於理之一又曰聖人之道中而
已由是事事求夫中而用之金先生歿先生益肆充闡
多所自得謂吾非有過人惟為學之功無間㫁耳制行
甚嚴而應世不膠於古不流於俗介而不驕通而不隨
身在草萊而心存當世大德十一年嵗在丁未熒惑入
[266-53b]
南斗先生以為災在呉越深憂之是嵗大䘲貌加瘠或
問曰先生豈食不足耶曰今道殣相望吾能獨飽耶東
憲府聞先生名辟以為掾避弗就肅政亷訪使劉公庭
直舉茂材異等副使趙公宏偉舉遺逸亦皆固辭趙公
在南臺命除舍館迎致先生使衆僚多士有所矜式欣
然為之起而不久留也東還倦於應接入華山中學者
翕然籯糧笥書而從再嵗以兄子喪而歸户屨尤多逺
而齊魯幽冀近而荆揚呉越皆百舍重趼而至先生之
[266-54a]
教以五性人倫為本以開明心術變化氣質為先以為
已為立心之要以分辨義利為處事之制至誠諄悉内
外殫盡常曰已或有知使人亦知之豈不快哉或有所
問難而辭不能自達則為之體其所欲言而解其惑討
論講貫終日無倦攝其麄疎入於密㣲聞者方傾耳聽
受而其出愈真切惰者作之鋭者抑之拘者開之放者
約之為學者師垂四十年著錄千餘卷人隨其材分咸
有所得達官富人之子望閭而驕氣自消踐庭而禮容
[266-54b]
必飭四方之士以不及門為恥縉紳先生至於是邦必
即其家而存問焉或訪以典禮政事先生觀其會通而
為之折衷聞者無不厭服臺省諸公若王公士熙耿公
煥王公克敬鄭公允中李公端呉公燾趙公天綱陳公
思謙趙公仲仁前後列其行義於中朝鄉闈主司曹集
賢鑑楊翰林剛中亦率同院剡上其召於省闥郡復以
遺逸應詔先生終不為動重紀至元之元年屬當大比
諉先生以衡文亦莫之能致也嘗謂吾非必於隠惟其
[266-55a]
時耳講授之餘齋居凝然一日瞑目坐堂上門人弗知
也徑入閴其無人乎先生之側拱立久之先生顧而曰
爾在斯耶習於靜定久而安焉可知也先生以羇孤不
逮事架閣公及夫人而事陶夫人盡子職兄璟性剛委
曲承順怡怡如也時氏姊有子而貧無以為養迎歸奉
之終身鍾愛二子而教飭有方冠婚喪祭賔客之禮必
盡其情文既老而益艱瘁僦屋以居田不足具饘粥處
之裕如門人吕權蔣元金涓方為先生買田築室而先
[266-55b]
生逝矣先生素多疾金先生疾革徒步徃省會大雪中
寒濕及奔兄璟喪於廣信疾增劇不良於行疾少間而
神更清茂三年冬十月疾復作謂其子元曰伯兄以是
月二十三日卒我殆與之同乎及是日正衣冠而坐戒
元以孝母友弟元復請所欲言曰吾平日訓爾多矣至
此復何言門人朱震亨進曰先生視稍偏矣先生更肅
容端視頃之㣲暝遂卒年六十八妻朱氏承直郎廣德
路總管府推官天與之女子男二人長元次亨以為兄
[266-56a]
憬後葬縣西北婺女鄉安期里交友赴者若干人門人
以義制服合泉布營葬事因所自號而表曰白雲先生
許公之墓明年學者相率上狀郡府祠先生於學宫僉
肅政亷訪司事杜公秉彞建議請贈官賜謚未報先生
於書無不觀窮探聖㣲期於必得雖殘文羨語皆不敢
忽有不可通不敢强於先儒之説有所未安亦不敢茍
同四書章句集註有叢説二十巻敷繹義理惟務平實
每戒學者曰士之為學當以聖賢為準的至於進脩利
[266-56b]
鈍則視己之力量何如然必得聖人之心而後可學聖
人之事舍書何以得其心乎聖賢之心盡在四書四書
之義備於朱子顧其言辭約意廣讀者或得其粗而不
能悉其義或以一偏之致自異而初不知未離其範圍
彼世之詆訾貿亂務為新竒者其弊正坐此耳始焉三
四讀自以為瞭然已而不能無惑久若有得覺所言初
不與已異愈久而所得愈深與已意合者亦大異於初
矣童而習之白首而不知其要領者何限其可以易心
[266-57a]
求之哉讀詩集傳有名物鈔八卷正其音釋考其名物
度數以補先儒之所未備仍存其逸義旁採逺搜而以
己意終之讀書集傳有叢説六卷時有與蔡氏不合者
春秋三傳有溫故管窺若干卷以春秋大義數十百條
與友人張君樞極論之皆傳註所未發於三禮則㕘伍
考訂求聖人制作之意以翼成朱子之説語學者必順
天地之理酌古今之宜使通於上下皆可遵用又嘗句
讀九經儀禮三傳而於宏綱要㫖錯簡衍文悉别以鉛
[266-57b]
黃朱墨意有所明則表見之其後友人呉君師道得吕
成公檢儀禮視先生所定不同者十有三條而已有老
儒自以為善言易力詆程子先生與之反覆辨論辭詳
義正老儒語塞乃謝曰不意子之於易若是其精也中
年以還仰觀俯察益有見於隂陽往來升降消長闔闢
之故謂伏羲之經廣大悉備文王周公孔子之辭乃其
傳註六爻之義特發凡舉例耳諸儒於象辭變占各有
攸尚要不可舉此而廢彼也然先生獨未有所論述豈
[266-58a]
以孔子晩始言易孟子深於易而不言易乎觀史有治
忽幾㣲若干卷倣史家年經國緯之法起大皥氏訖宋
元祐元年秋九月尚書左僕射司馬光卒以為光卒則
宋不可復興誠一代理亂之幾故附於續經而書孔子
卒之義以致其意也書成以示張君樞言運祚之延促
豈必推天命有人事焉漢儒言災異皆欲近脩人事上
答天譴況聖賢之培植基本祈天永命者哉先生於天
文地理典章制度食貨刑法字學音韻醫經數術靡不
[266-58b]
該貫一事一物茍可為博學多識之助者必謹志之至
於釋老之言亦皆洞究其蘊為學者孰不曰闢異端茍
不深探其本而識其所以然能辨其同異别其是非也
幾希有三傳義例皆藁立而未完諸生有日聞雜記未
及詮次藏於家有詩文若干卷有自省編晝之所為夜
必書之金先生所著論語孟子考證資治通鑑前編皆
未遑刋定垂歿以屬之先生今二書得大備而行世先
生力也昔何文定公得朱子之傳於其高弟文肅黃公
[266-59a]
而文憲王公於文定則師友之金先生學於文憲三先
生皆婺人先生出於三先生之鄉而克任其承傳之重
程子之道得朱子而復明朱子之道至先生而益尊先
生之功大矣先生葬已十年元以張君樞之狀俾溍為
之銘溍無所知識何能形容有道氣象重惟先生交游
凋謝而溍獨後死不得辭敢取狀所述而為之銘銘曰
道學之傳天下為公婺之先儒獨得其宗鉅人迭興踵
武相接逮於先生綿綿四葉先生之學能自得師實踐
[266-59b]
之功出乎真知萬殊之間無㣲不析一本之同會歸有
極酬酢萬變必用其中涵養本原以敬始終兹際休明
力扶正學聞風而來罔間南朔春陽時雨隨地發生洪
纎高下咸仰曲成迪惟前人學有師法克生後賢規重
矩疊先生有作彌大而昌師嚴道尊於昔有光先生之
身斯道所寄視其安否以為隆替天胡不憗不訖耋期
山頽木壊人將疇依不亡者存遺書孔有文不在兹尚
啟爾後
[266-60a]
 傳
  鄭氏義門事蹟傳      元/陳繹曾
鄭文嗣字紹卿婺州浦江人也五世祖綺有學行宋建
炎初合族以居綺生聞聞生運運生政政生德珪德珪
生文嗣歴二百年咸如初至大二年秋九月鄉老黃汝
霖等言文嗣六從同居縣長呼都克婁實克上其事部使
者加審察焉文達中書吏部四年春二月准式旌表門
閭文嗣生鑑鑑生渭渭生梴皆善守合二百餘口無異
[266-60b]
心者後至元元年冬十有二月太常博士柳貫與鄉校
羣士又上狀請如故事復其家從之初文嗣既沒從弟
太和司家事嚴而有恩雖家庭中凛如公府子弟小有
過頒白者猶鞭之每遇嵗時大和坐堂上羣從子皆盛
衣冠雁行立左序下以次進拜跪奉觴上壽畢皆肅容
拱手自右趨出足武相銜無敢㕘差者見者唶唶嗟嘆
謂有三代遺風雖石奮家亦有所不及名聞天下自大
丞相至臺院諸顯公賦詩多之大和喜學禮不奉浮屠
[266-61a]
神經像冠婚喪祭必稽古乃行子孫從化馴行孝謹不
識廛市戲嬉事執親喪哀戚甚至三年不御酒内食貨
田賦之屬各有所司無敢私凡出納雖絲毫事咸有文
可覆挾日則會不公則監視發之諸子晝趨功入夜輙
聚坐一堂溫溫笑語至更餘始休諸婦但事女紅不豫
家政宗族里閭以恩懐之各有差内外極嚴輿臺通傳
不敢越堂限有家規行於世
論曰智勇功名有志者或能就之至於會衆族而共財
[266-61b]
則非世有其人不能以久考之厯代史自漢及今僅數
十人焉可謂難也已外藩列其行朝廷旌表其門夫豈
獨愛一人哉將仕左郎翰林國史院編修官呉興陳繹
曾撰
  抱甕子傳         明/宋 濓
予嘗游括之少㣲山俯瞰四周如列屏障山之趾有隨
地形高下為蔬圃約二十畝傍列桃杏梨李時春氣方
殷蔬苗怒長滿望皆翡翠色樹亦作紅白花繽紛間錯
[266-62a]
如張錦繡叚心訝之以為是必有異曳杖冉冉至其處
氣象幽夐絶不聞雞犬聲遥望草廬一區隠約出竹林
間疑中有隠者亟前候之良久見一士戴椶葉冠被紫
褐裘抱甕出汲水灌畦進問曰夫子何名曰山澤之民
無名也强之曰人以吾抱甕遂呼為抱甕子耳曰丈夫
處世亦多術出則華軒結駟入則鐘鳴鼎食夫子營營
逐逐於一甕間無乃自苦乎抱甕子辴然一笑指苔磴
揖予坐寘甕於地答曰吾軀與人同豈不樂榮貴與顧
[266-62b]
念之頗熟矣百嵗之間寧復有幾與其强情而狥世不
若任真以自放吾圃之西則九盤山巔宋州廨建焉側
有烟雨樓當山雲初興景象萬態極可玩李鄴侯馬莊
敏公嘗登之而感慨矣其東清溪秦觀賢良謫官而來
游憩其上時坐鸎花亭賦詩而今安在哉非惟人隨流
水異日凌霄崇構皆蕩為氛埃一凝竚間野草荒烟若
愁思之不可禁世事往往𩔖此何足深道吾所以抱甕
而弗辭也且常抱甕時嗒然忘形志慮外絶精神内營
[266-63a]
目不見色耳不聞聲招之弗前麾之不驚委蛇容裔而
萬物莫吾敢攖自以為無愧於赫胥尊盧之民子以吾
為逐逐營營不亦過與曰然則灌畦亦有道與曰有蔬
性不欲燥燥則生意厄而不伸蔬性宜濕濕或過焉則
氣傷而寖屈吾日夜調之燮之俾適夫厥中則芃然而
秀嫣然而榮言訖抱甕而去予味其言蓋有道而隠者
也任真自放不幾於樂其天歟人物代謝一俯仰間不
幾於達人大觀與心與耳日之官内而弗外不幾於守
[266-63b]
一不二與藝蔬得中不倚於一偏不幾於治民有政歟
疾起而追之抱甕子入竹隂間閉户高臥扣之不應若
無聞者予憮然而退
  西郭生傳         明/貝 瓊
西郭生姓陳氏其先括蒼人五世祖宋少師退菴主秀
之崇德簿崇德地四平無山俗質而尚文退菴樂之遂
卜縣西之南津居焉至子清毅公開府益大其門清毅
公性剛介累官至尚書通歴六部既老穆陵為書清節
[266-64a]
高風四字褒之表其閭曰清節里元季清節里第毁於
兵後築月城其上生奉父螺室先生辟地於外者十年
既而歸結廬月城西謝客讀書受業者恒數十人螺室
已歿生無仕意或曰以爾之才盍乗風雲翔天衢與時
相頡頏顧摧氣局志枯槁田畝中無乃左乎應之曰猩
斃於醪蠅溺於汁昧於所戒也吾可據非所據禍其身
以及宗如猩蠅為小夫孺子所笑耶曰營&KR0949瀡上給八
十之母取遺書以敎子使不辱吾先志願足矣聞者高
[266-64b]

  萬氏一義後傳       明/周起莘
女子萬義顓字祖心浙江鄞人聰慧能書常書孝經列
女傳而有烈丈夫行以心乎祖而尚義故曰義顓曰祖
心義顓祖明威將軍以忠死父鍾襲寧波衛指揮母曹
太孺人兄曰武嫂張孺人弟曰文婦呉孺人相繼嗣父
文即鄞人所祠為射龍將軍者也將軍常哨桂門禦倭
乗夜坐樓船遙望見兩炬如鐵鐔光射海水漸近將軍
[266-65a]
意為倭艦引大黃射之應弦落其一炬忽龍躍翻海水
數千里將軍即與龍鬬力不敵樓船盡覆死之葢炬則
龍晴也後為神乗潮上下精響常見土人因祠之自明
威將軍至射龍將軍三世四忠三節義顓時盛年嘗通
媒氏慎擇耦未嫁弟射龍死吳孺人有遺腹痛祖父兄
弟為國事俱死遂私禱曰願得男然猶未與媒氏絶母
曹太孺人在堂泣謂曰汝祖從高皇帝起兵後北征力
戰歿於陣汝父死遜國之難汝兄從征交趾死弟又射
[266-65b]
龍死爾萬氏將無後矣嫂張孺人婦吳孺人泣謂曰姑
年老闕甘㫖汝兄弟又俱死即得男艱育奈何義顓笑
謂曰無憂吳孺人免身果得男名曰全迺喟然起曰吾
家三世死國事者四人俱不得以馬革裹寸骨還今吾
母老而二嫠婦主家俱年少所遺孤在乳下微宗血脉
之係在此一兒吾若行則復失一臂矣且吾以一女子
畢身不字事幾何古人曰立孤難吾强為其難者於是
遂與媒氏絶不通而家人亦思藉其力亦不勸日夜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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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全兼治家親機絞營立門户全未十嵗遂嗣父官自
明威將軍至射龍將軍祖孫父子兄弟三世俱未及三
十嵗死曹太孺人張孺人呉孺人俱年高卒義顓逾七
十嵗乃卒義顓㓜能書手書先世諸戰功及死事示全
使勉力忠孝更使習古兵法輒詢得當喜稍不合怒為
之不食全長跪謝過乃已由是全感激更為名將自明
威將軍至射龍將軍三世墓俱葬冠劍曰冠劍墓子孫
對冠劍祀之獨祀義顓與射龍將軍列坐祀亦不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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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江通志卷二百六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