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1a] 
欽定四庫全書
樂律表㣲卷七
原任知縣胡彦昇撰
攷器上
書舜典八音克諧無相奪倫倫理也八音能諧不錯奪
周禮太師播之以八音金石土革絲木匏竹金鐘鎛也石磬也土
塤也革鼓鼗也絲琴瑟也木柷敔也匏笙也竹簫管也
國語伶州鳩曰琴瑟尚宫凡樂輕者從大重者從細故琴瑟尚宫也鐘尚羽
鐘聲大故尚羽也石尚角石磬也輕于鐘故尚角角清濁之中也匏竹利制匏笙也竹
[008-1b]
簫管也利制以聲音調利為制無所尚也大不踰宫細不過羽夫宫音之主
也第以及羽宫聲大故為主第次也故樂器重者從細重謂金石也從細尚
細聲謂鐘尚羽石尚角也輕者從大輕瓦絲也從大謂瓦絲尚宫也是以金尚羽石
尚角瓦絲尚宫匏竹尚議議議從其調和革木一聲革鼗鼓木柷敔也一
聲無清濁之變夫政象樂樂從和和從平和八音克諧也平細大不踰也故可以平
民樂和則諧政和則平也聲以利樂律以平聲謂五聲也以式八音而調樂也賈侍中云
律黄鍾為宫林鍾為徵太蔟為商南吕為羽姑洗為角所以平五聲也金石以動之鐘磬所以
[008-2a]
發動五聲絲竹以行之管弦所以行之詩以道之道已志也誦之曰詩書曰詩言志
歌以詠之詠詠詩也書曰歌永言聲依永匏以宣之宣發揚也瓦以賛之賛助
也革木以節之物得其常曰樂極物事也極中也極之所集曰
聲集㑹也言中和之所㑹集曰正聲聲應相保曰龢保安也細大不踰曰
平細大之聲不相踰越曰平今無射有大林是不平也如是而鑄之金鑄金以為鐘也磨
之石磨石以為磬也繋之絲木繋絲木以為琴瑟也越之匏竹越匏竹以為笙管也
越謂為之孔也樂記曰朱弦而䟽越節之鼓節其長短小大而行之以遂八風遂順
也傳曰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也正西曰兊為金為閶闔風西北曰乾為石為不周風正北曰坎為革為廣莫
風東北曰艮為匏為融風正東曰震為竹為明庶風東南曰㢲為木為清明風正南曰離為絲為景風西南曰
[008-2b]
坤為瓦為凉風
漢書律厯志八音土曰塤應劭曰世本暴辛公作塤匏曰笙世本倕作笙
皮曰鼓竹曰管孟康曰管漆竹長一尺六孔絲曰弦石曰磬金曰鐘
木曰柷敔
白虎通云八音法易八卦服䖍云八風八卦之風夫
以八音之器播八方之風分配卦位固無不可但白
虎通既有二說一說壎坎音管艮音鼓震音絃離音鐘兌音柷敔乾音闕㢲坤二音一説
[008-3a]
笙在北方柷在東北方鼓在東方蕭在東南方瑟在南方塤在西南方鐘在西方磬左西北方服䖍
說又與樂緯互異服云乾音石坎音革艮音匏震音竹㢲音木離音絲坤音土兊音金
按此韋昭國語注所本也樂緯云坎主冬至樂用管艮主立春樂用塤震主春分樂用鼓㢲主立夏樂用
笙離主夏至樂用絲坤主立秋樂用磬兊主秋分樂用鐘乾主立冬樂用柷敔經無正文各
持一說理皆可通抑非要義所在不足深究也
右總論八音
爾雅釋樂大鐘謂之鏞書曰笙鏞以間亦名鐏䟽曰李廵曰大鐘音聲大鏞大也
周禮典同凡聲高聲䃂古本反又胡本反正聲緩下聲肆陂聲
散險聲斂達聲贏微聲韽音闇又於瞻反回聲衍侈聲筰侈昌氏反
[008-3b]
又式氏反筰側百反弇聲鬱弇沈戚音掩劉於騐反薄聲甄音震厚聲石髙鐘形大
上上大也髙則聲上藏衮然旋如裏正謂上下直正則聲緩無所動下謂鐘形大下下大也下則聲出去放肆
陂讀為險陂之陂陂謂偏侈陂則聲離散也險謂偏弇也險則聲斂不越也達謂其形微大也達則聲有餘若
大放也㣲謂其形微小也韽聲小不成也回謂其形微圜也回則其聲滛衍無鴻殺也侈謂中央約也侈則聲
迫筰出去疾也弇謂中央寛也弇則聲鬱勃不出也甄猶掉也鐘㣲薄則聲掉鐘太厚則如石叩之無聲䟽曰
此十二種並是鐘之病此職掌十二律之鐘是十二辰之零鐘非編者直言病鐘欲見除此病外即是鐘之善
者故言病鐘而已凡為樂器以十有二律為之數度以十有二
[008-4a]
聲為之齊才計反量數度廣長也齊量侈弇之所容䟽曰樂器據典同所作謂鐘也以十有二
律為之數度者依律厯志云古之神瞽度律均鍾以律計倍半假令黄鍾之管長九寸倍之為尺八寸又九寸
得四寸半總二尺二寸半以為鐘口之徑及上下之數自外十二辰頭皆以管長短計之可知故云數度廣長
也廣則口徑長則上下也以十有二聲為之齊量者十二聲則十二辰零鐘鐘則聲也十二鐘皆有所容多少
之齊量故云侈弇之所容者上文侈弇雖是鐘病所容多少則依法故舉侈弇見文而言也
考工記鳬氏為鐘兩欒力端反謂之銑 先典反銑鐘口兩角銑間
謂之于于上謂之鼓鼓上謂之鉦音征鉦上謂之舞此四名者
鐘體也鄭司農云于鐘脣之上祛也鼓所擊處舞上謂之甬音勇甬上謂之衡此二
名者鐘柄鐘縣音玄謂之旋旋蟲謂之幹旋屬鐘柄所以縣之也鄭司農云旋蟲者
[008-4b]
旋以蟲為飾也某謂今時旋有盤熊盤龍獸名辟邪鐘帯謂之篆篆間謂之枚枚
謂之景帯所以介其名也介在于鼓鉦舞甬衡之間凡四鄭司農云枚鐘乳也某謂今時鐘乳俠鼓與
舞毎處有九靣三十六于上之攠謂之隧攠所擊之處攠弊也隧在鼓中窐而生光有似
夫隧十分其銑去二以為鉦以其鉦為之銑間去二分以
為之鼓間以其鼓間為之舞脩去二分以為舞廣此言鉦之
徑居銑徑之八而銑間與鉦之徑相應鼓問又居銑徑之六與舞脩相應舞脩舞徑也舞上下促以横為脩從
為廣舞廣四分今亦去徑之二分以為之間則舞間之方恒居銑之四也舞間方四則鼔間六亦其方也鼔六
[008-5a]
鉦六舞四此鐘口寸者其長十六也鐘之長數以律為度廣長與圜徑假設之耳其鑄之則各隨鐘之制為長
短大小也凡言間者亦為從篆以介之鉦間亦當六今時鐘或無鉦間以其鉦之長為之
甬長幷衡數也以其甬長為之圍參分其圍去一以為衡圍
衡居甬上又小參分其甬長二在上一在下以設其旋今衡居一分則
參分旋亦二在上一在下以旋當甬之中央是其正薄厚之所震動清濁之所由
出侈弇之所由興有說說猶意也故書侈作移鄭司農云當為侈鐘已厚則
石大厚則聲不發已薄則播大薄則聲散侈則柞 側百反柞讀為咋咋然之咋聲大
外也弇則鬱聲不舒揚長甬則震鐘掉則聲不正是故大鐘十分其鼓
間以其一為之厚言若此則不石不播也鼓鉦之間同方六而今宜異又十分之一猶大厚
[008-5b]
皆非也若言鼔外鉦外則近之鼔外二鉦外一鐘大而短則其聲疾而短聞音問
下同淺則躁躁易竭也鐘小而長則其聲舒而逺聞深則安安難息䟽曰樂記
云止如槁木此不欲逺聞之騐也故鄭云深則安安難息也為遂六分其厚以其一
為之深而圜之厚鐘厚深謂窐之也其窐圜䟽曰此遂謂所擊之處初鑄作之時即已深而圜以
擬擊也
國語伶州鳩曰古之神瞽考中聲而量之以制度律均
鐘度律吕之長短以平其鐘和其聲細鈞有鐘無鎛昭其大也細細聲謂角徴
[008-6a]
羽也鈞調也鐘大鐘鏄小鐘也昭明也有鐘無鎛為兩細不相和故以鐘為節節明其大者以大平細大
鈞有鎛無鐘大謂宫商也舉宫商而但有鏄無鐘為兩大不相和故去鐘而用鎛以小平大甚
大無鎛鳴其細也甚大謂同尚大聲也則又去鎛獨鳴其細細謂絲竹革木大昭小
鳴和之道也大聲昭小聲鳴和平之道
周禮鐘師掌金奏金奏擊金以為奏樂之節金謂鐘及鎛䟽曰此即鐘師自擊不編之鐘凡
作樂先擊鐘故鄭云擊金以為奏樂之節凡樂事以鐘鼔奏九夏以鐘鼓者先擊鐘次
擊鼔以奏九夏夏大也樂之大歌有九䟽曰鐘中得奏九夏者謂堂上歌之堂下以鐘鼓應之故左氏傳云晉
侯歌鐘二肆亦謂歌與鐘相應而言也磬師掌教擊編鐘教教眡瞭也磬亦編于鐘言之
鐘有不編不編者鐘師擊之疏曰磬無不編以其無可對故不言編鐘言編則對不編者也
[008-6b]
鐘自鉦之介至兩角綂謂之銑十分其銑去二以為
鉦者鉦之長也以其鉦為之銑間自銑至于為銑間
其徑與鉦長同也去二分以為之鼓間自鼓至鉦為
鼓間其長不及鉦二分也以其鼔間為之舞脩舞之
左右各如鼔之長也去二分以為舞廣自舞至鉦之
介又不及鼓長二分也朱氏圖于上甬上俱無篆又
甬長過鉦並非鎛即鏞大鐘也杜氏韋氏皆以為小
[008-7a]
鐘朱子云鎛鐘甚大特縣鐘也陳暘據國語有鐘無
鎛以為鐘大鎛小之證今按鐘師掌金奏注云金謂
鐘及鎛磬師掌教擊編鐘注云教眡瞭鐘有不編者
鐘師掌金奏之鼔注云謂主擊晉鼓以奏其鎛鐘然
則擊鎛者亦眡瞭合觀數處注似不編之鐘專謂十
二辰零鐘而鼔人注所謂編鐘即鎛師注所謂鎛鐘
也然小胥䟽云經直言鐘磬不言鼓鎛者周人縣鼔
與鎛之大鐘惟縣一而已不編縣故不言之其十二
辰頭之零鐘亦縣一而已今所言縣鐘磬者謂編縣之
[008-7b]
二八十六枚共在一簴者也據此疏則編縣者惟笙鐘
頌鐘而鎛與十二辰鐘皆不編者也竊謂大夫有鐘
無鎛小胥判縣者是諸侯有鐘有鎛大射儀其南笙鐘其南鎛無十二辰
零鐘故以鎛為特鐘天子有十二辰零鐘為特鐘而
鎛則編鐘之大者笙鐘頌鐘則編鐘之小者也凡樂
始作擊特鐘正作擊編鐘鎛師注謂主擊晉鼓以奏
其鎛鐘謂編鐘也若特縣者唯一聲何以與管笙諸
[008-8a]
器並奏乎且夫樂有歌有奏堂上歌詩堂下以鐘應
之此鐘即笙鐘頌鐘以其與歌聲相應亦謂之歌鐘
所謂鼓鐘欽欽鼓瑟鼔琴笙磬同音者也笙入之後
與歌間作則有鐘笙之樂笙師凡祭祀饗射共其鐘笙之樂注云鐘笙與鐘相
應之笙其鐘即鎛鐘亦謂之鏞所謂笙鏞以間者也葉氏
謂與笙相應者笙鐘與歌相應者曰頌鐘頌或謂之鏞今按大射儀西階之西頌磬其南鐘其南鑮鐘即
頌鐘鑮即鏞也以頌為鏞則頌磬又名何物博古圖有周特鐘有周大編
鐘又有周小編鐘所謂鎛者非大編鐘歟夫十二辰
鐘則計律倍半矣笙鐘頌鐘各以律為度矣以二者
[008-8b]
參之鎛鐘當倍律之長也朱氏載堉謂十二特鐘各以同名倍律為尺說與典
同疏不合諸侯之有鎛則特縣故左傳鄭人賂晉侯歌鐘
二肆及鎛鎛不言肆知非編縣者也州鳩言細鈞有
鐘無鎛者細鈞聲細用鎛則細抑大陵故去鎛之大
聲所以昭細聲之大也大鈞有鎛無鐘者鐘尚羽重
者從細用其大聲使從細聲正所以鳴大聲之細也
若所奏之聲甚大則不復用鎛如方擊特鐘或方撃
[008-9a]
編鐘不兼擊鎛鐘亦是鳴大聲之細如是則細不抑
大不陵故曰大昭小鳴和之道也韋注與陳說並謬
古時雖有三等鐘當奏一鈞時止用其一無循環互
擊之理楊傑言琴瑟塤箎等奏一聲而鎛鐘特鐘編
鐘連三聲並應此自是宋樂之失唐志有十二鎛鐘
無特鐘蓋以鎛鐘為特鐘也夫特鐘按十二辰所以
備四縣之樂鎛鐘為大編鐘所以為金奏之樂故二
者必並用後人攷之不精故或特縣鎛鐘而不復用
特鐘或既有特鐘復特縣鎛鐘二者其均失耳今略
[008-9b]
依朱氏圖為式
鐘式
朱氏載堉曰鐘脣厚四分兩旁自舞至銑各長一尺二寸五分中間自舞至于各長一尺兩銑左右
相距亦長一尺銑間前後相距廣八寸兩舞左右相距長八寸舞間前後相距廣六寸四分甬依實
甬之制衡端至舞八寸上圍五寸三分寸之一下圍八寸旋圍一尺二寸廣一寸九分寸之七下距
舞九分寸之八鐘紐名旋蟲形如獸面鐘乳名枚凡三十六其形如乳十二特鐘各以同名倍律為
尺十二編鐘各以同名正律為尺四清聲鐘各以同名正律為尺今按十二特鐘當依漢志計律倍
半之法十二鎛鐘當用倍律其四清當用正律十二編鐘及四清當如朱說按宋王堯臣等言十二
鐘以律訃自倍半說者云半者凖正聲之半以為十二子聲之鐘是說與賈疏不合然鐘有三等又
有清聲或倍半或倍或正或半無不與律相凖也朱氏圖于上甬上無篆鉦太長鼓太短枚數三十
六賈疏云鐘有兩面面皆三十六朱氏則面只十八又甬制太長長甬則掉皆未合法但其言尺寸
分明短長侈弇皆得其中似可無異同十二種聲病故略依其制而改正其失
[008-10b]
[008-11a]
周禮鼓人以金錞和鼔錞錞于也圜如碓頭大上小下樂作鳴之與鼓相應
鼓人掌四金之用以金錞和鼓者所以節聲樂也以
金鐲節鼔鐲鉦也形如小鐘軍行鳴之以為鼔節以金鐃止鼔鐃如鈴無舌有
秉執而鳴之以止撃鼓以金鐸通鼔者鐸大鈴也振之以通鼔所以和軍
旅正田役也四金唯錞于為樂器故大司馬辨鼔鐸
鐲鐃之用獨無錞而鳬氏為聲鄭注云聲鐘錞于之
屬四金獨舉錞于也北史魏斛斯徵為太常樂有錞于者近代絶此器或有自蜀得
之者皆莫之識徴見之曰此錞于也衆弗之信徵遂依干寳周禮注以芒筒捋之其聲甚清衆乃歎服徵
仍取以合樂焉南史齊始興王鑑為益州刺史廣漢什邡人叚祖以錞于獻鑑高三尺六寸六分圍三尺
[008-11b]
四寸圓如筩銅色黒如漆甚薄上有銅馬以繩縣馬令去地尺餘灌之以水又以器盛水于下以芒莖當
心跪注錞于以手振芒則聲如雷清響良乆乃絶古所以節樂也武舞有鐸鐃偶一
用之非樂器也樂記天子夾振之而駟伐注云夾振之者王與大將夾舞者振鐸以為節
也又復亂以飭歸注云謂鳴鐃而退明以飭歸也
沈約宋志鐘鎛之外兼載四金唐宫縣亦然蓋不知
樂中鐸鐃止一用而鐲之節鼔非樂中所用也
右論鐘鎛錞于
[008-12a]
爾雅釋樂大磬謂之毊 虛驕反毊形如犂錧以玉石為之
周禮磬師掌教擊磬
眡瞭掌擊頌磬笙磬磬在東方曰笙笙生也在西方曰頌頌或作庸庸功也疏曰以東方
生長之方故云生西方是成功之方故云庸
書益稷戛擊鳴球球玉磬疏曰釋器云球玉也樂器唯磬用玉故球為玉磬
禹貢泗濱浮磬泗水涯中見石可以為磬
詩商頌那依我磬聲箋云磬縣也而以合堂上之樂玉磬和尊之也
考工記磬氏為磬倨句一矩有半必先度一矩為句一矩為股而求其弦既
而以一矩有半觸其弦則磬之句倨也磬之制有大小此假矩以定倨句非用其度耳疏曰鄭云必先度一矩
[008-12b]
為句者據上曲者一矩為股據下直者而求其弦者弦謂兩頭相望者云既而以一矩有半觸其弦者假令句
股各一尺今以一尺五寸觸兩絃其句股之形即磬之倨句折殺也云磬之制有大小者按樂云磬前長三律
二尺七寸後長二律尺八寸是磬有大小之制也云此假矩以定倨句非用其度者謂此經倨句各一矩并一
矩有半皆假設言之以定倨句及其作磬非用此度自依律長短為之也其博為一博謂股博也博
廣也疏曰鄭知此博是股博在上者以其下文因此博而明股為二明此博即股博也此上下云一二三者此
亦假設一二三而為長短廣狹故不言尺寸也股為二鼔為三參分其股博去一
以為鼔博參分其鼔博以其一為之厚鄭司農云股磬之上大者股其
[008-13a]
下小者所當擊者也某謂股外面鼓内面也假令磬股廣四寸半者股長九寸也鼔廣三寸長尺三寸半厚一
寸疏曰先鄭云股磬之上大者鼔其下小者以其股面廣鼓靣狹故以大小而言也某謂股外面也者以其在
上故以為外鼔内面也者以其在下故以為内言假令者經直言一二三不定尺寸是假設言之也若定尺寸
自當依律為短長也以四寸半為法者直取從此以下為易計非實法也已上則摩其旁鄭司
農云磬聲大上則摩鑢其旁某謂大上聲清也薄而廣則濁疏曰凡樂器厚則聲清薄則聲濁今大上是聲清
故摩使薄薄而廣則濁也已下則摩其耑 音端大下聲濁也短而厚則清疏曰此聲濁由薄
薄不可使厚故摩使短短則形小形小則厚而聲清也
明堂位云叔之離磬注引世本曰無句作磬無句叔字又
明堂位言四代之樂器有玉磬是玉磬始于虞也笙
[008-13b]
磬在東頌磬在西以石為之堂下之樂也鳴球以玉
為之禹貢梁州貢璆磬蔡氏曰璆玉磬也磬石磬也璆即球也堂上之樂也三者
皆編磬也天子用玉磬諸侯用石磬故郊特牲云諸
侯之宫縣擊玉磬諸侯之僭禮也玉磬亦當編縣按
商頌云依我磬聲箋云磬縣也而以合堂上之樂玉
磬和尊之也以是觀之若非編縣之磬何以使四縣
之樂與磬聲相依乎故知玉磬亦編縣也陳暘以明
[008-14a]
堂位叔之離磬為特磬又以大射儀之笙磬為特磬
皆非也鄭氏云和離謂次序其聲縣也又云磬在東
方曰笙笙生也按離如離經之離取立辨之義有與
笙相應之鐘則亦有與笙相應之磬均非特縣之謂
古有特鐘無特磬成王分魯公以大吕分唐叔以姑
洗周鑄無射魯鑄林鐘凡以一律為名者皆特鐘也
磬則未聞有以一律名之者大戴云縣一磬而尚拊
者堂上不四縣唯縣玉磬一堵曰縣一磬猶言特縣
非謂特磬也賈公彦曰磬無不編夫豈未嘗攷索而
[008-14b]
毅然為此言哉特磬起于後世以代鎛鐘本隋内宫
縣之制宋史樂志隋製内宫縣二十簴以大磬代鎛鐘而去建鼔唐武后稱制改用鐘因而莫革
及是仁宗詔訪馮元等曰大磬應何法考擊何禮應用元等具言古者特磬以代鎛鐘本施内宫遂及柔
祀隋唐之代繼有因改先皇帝東禪梁父西瘞汾隂並仍舊章陳于縣奏若其所用則中宫之縣祀禮則
皇地祇神州地祇先蠶今之奉慈廟后廟皆應陳設考擊之法謂宜同于鎛鐘比縁詔旨不俾循環互擊
而立依均合曲之制則特磬固應不出本均與編磬相應為樂之節也唐用隋樂故宫
縣有大磬非古制也爾雅大磬謂之毊毊非特磬編
[008-15a]
磬自有大小
玉振之為終條理之事翕純皦繹皆是樂中條理凡
登歌下管間歌合樂各三終有一終即有一始弦匏
莖簧㑹守拊鼓翕如也笙磬同音純如也雅南不僭
皦如也清濁倡和絡繹聨綿繹如也蓋合八音而始
有此條理也所謂金聲而玉振之者金謂特鐘玉謂
玉磬也凡樂當用某均則先擊某律之特鐘如將奏
黄鍾則擊子位之黄鍾將歌大吕則擊丑位之大吕
鐘聲鏗鏗以立號宣之也鐘聲一號衆聲從之以至
[008-15b]
樂終皆此一均之聲故曰金聲也者始條理也堂上
鳴球以詠玉聲璆然至合樂時堂下諸縣與堂上之
磬聲相依則衆聲俱歸玉聲衆聲俱歸玉聲而玉終
詘然焉則堂上堂下之音玉聲畢収之矣故曰玉振
之也者終條理也樂終擊特磬未之前聞書言擊石
拊石蔡傳一說云玉振之也者終條理之事故舉磬
以終焉是說未確鳴球擊石非是一磬且玉終詘然
[008-16a]
者樂記所謂止如槀木樂天詩所謂刀截一聲終也
曰擊曰拊明非一聲若云擊特磬以收其韻何復叩
之不已耶
范蜀公云磬之用石者天成之物也各以其律為之
長短厚薄而其聲和出于自然後世大小長短若一
黄鍾之磬最薄而輕大吕以下漸厚而重至于應鍾
最極厚重與律相乖而欲正音不亦逺乎朱氏載堉
云按一統志金大定中汾東岸頽得古墓有鐘磬各
數十小者僅五寸許大至三尺凡十二等音律之次
[008-16b]
其制度非東漢以後所作與范說同今仍宋制非也
今按考工為磬之法倨句股鼓但假一二三以見義
不言尺寸明磬制有大小自當依律為短長也注言
薄而廣則濁短而厚則清者謂依律製磬後其音或
太上當使之薄以見其廣其音或太下當使之短以
形其厚非以厚薄為清濁也范說正合考工之制朱
氏意與之同故摹其圖以為式
[008-17a]
磬式
朱氏載堉曰笙磬股長一律半博四分律之三鼔長二律四分律之一博半律通厚六分律之一孔
徑十四分律之一頌磬股長二律博一律鼔長三律博三分律之二通厚股博七分之一孔徑股博
七分之一十二特磬各以同名正律為尺十二編磬各以同名半律為尺四清聲磬各以半律之半
為尺毎尺均為十寸每寸均為十分欲造何磬各以其律為尺造之長廣及厚之數俱如格式所說
今按考工疏但言磬前長三律後長二律統云依律長短為之不别笙磬與頌磬也朱氏言頌磬與
賈畧同而言笙磬則小于頌磬不知其何所考也姑録其說以俟博物者正之
右論球磬
爾雅釋樂大瑟謂之灑長八尺一寸廣一尺八寸二十七弦大琴謂之離
或曰琴大者二十七弦未詳長短廣雅曰琴長三尺六寸六分五弦
周禮大司樂雲和之琴瑟空桑之琴瑟龍門之琴瑟雲和
空桑龍門皆山名
禮記明堂位大琴大瑟中琴中瑟
樂記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風疏曰五弦謂無文武二弦惟宫商等之五弦也
桓譚新論云神農始削桐為琴琴操云神農氏造琴
以定神舜彈五弦之琴而天下治堯加二弦以㑹君
[008-18b]
臣之和也三禮圖云琴本五弦曰宫商角徵羽文王
増二曰少宫少商弦最清也樂録云文王武王各加
一弦以為文弦武弦以上言始作琴與加二弦其說
不一不可考唐楊收因安涗為文王操有少商謂少
商武弦文王世安得武聲以此難涗甚無謂收又云
二少聲下又云少宫少徴亦曰變曰比是不識二少
為何聲何足與之語樂
[008-19a]
吕氏春秋古樂云朱襄氏之治天下也士達作五弦
瑟以來隂氣以定羣生鼔乃拌五弦之瑟柈分作以
為十五弦之瑟舜立鼔延乃柈鼔之所為瑟益
之八弦以為二十三弦之瑟淮南子云神農之初作
瑟以歸神反望及其天心也漢書郊祀志云泰帝使
素女鼔五十弦瑟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為二十
五弦馬融長笛賦云庖犧作琴神農造瑟北齊書伏
犧減瑟文王足琴以上諸說總無確據存而不論可
已
[008-19b]
史記樂書云琴長八尺一寸弦大者為宫而居中央
商張右旁其餘大小相次郭璞云琴大者二十七弦
此明堂位所謂大琴也廣雅云琴長三尺六寸六分
五弦琴操云琴三尺六寸六分以象三百六十六日此明堂位所謂中琴也
周禮樂器圖云雅瑟二十三弦頌瑟二十五弦郭璞
云大瑟長八尺一寸廣一尺八寸二十七弦風俗通
云筝弦柱十二擬十二月今幷凉二州筝形如瑟新
[008-20a]
唐書樂志頌瑟筝也然則雅瑟即明堂位所謂大瑟
頌瑟即明堂位所謂小瑟歟風俗通謂筝蒙恬所造
蓋頌瑟本二十五弦恬始破為十三弦而名之曰筝
後人即以筝為頌瑟其形製同也
朱子琴律說以為律之九寸數之八十一琴之八尺
一寸三者之相與固未嘗有異焉今以琴之太長而
不適于用也故十其九而為九尺又折其半而為四
尺五寸則四尺五寸之琴與夫九寸之律八十一之
數亦未始有異也陳暘以為大琴二十弦中琴十弦
[008-20b]
大瑟五十弦小瑟五弦朱氏則以為琴瑟雖有大小
弦數無增減大琴小琴皆止七弦大瑟小瑟皆止二
十五弦今按大琴長八尺一寸二十七弦從史記及爾雅郭注
中琴長三尺六寸六分七弦從廣雅更加文武二弦大瑟長八
尺一寸二十五弦從郭注及郊祀志小瑟如筝制十三弦從唐
志庶為得中亦不違古
右論琴瑟
[008-21a]
爾雅釋樂大管謂之簥 九遥反管長尺圍寸併漆之有底賈氏以為如篪六孔其
中謂之篞乃結反小者謂之篎音妙
周禮大司樂孤竹之管竹特生者孫竹之管竹枝根之末生者隂竹
之管生于山北者
太師下管播樂器令奏鼔
鼓朄管乃作也特言管者貴人氣也鄭司農云下管
吹管在堂下
鄭氏詩箋云管如篴倂而吹之孔疏云併而吹之謂
並吹兩管也笙師注云管如篴并兩而吹之今大予
樂官有焉賈疏云觀後鄭意不與諸家同故引漢法
[008-21b]
大予樂為况也今按竹聲以為管首諸家言管制大
約相同先鄭云管如篪六孔郭璞爾雅注云管長尺
圍寸賈氏以為如篪六孔惟廣雅云管象簫長尺圍
寸八孔無底孔穎逹詩疏云言八孔者傳寫誤當云六孔為正也漢書孟康注
亦云管漆竹長一尺六孔是諸家之說並同而康成
獨異也夫漢樂名大予出于圖讖後漢明帝問曹充制禮樂云何充對
曰河圖括地象曰有漢世禮樂文雅出尚書璇璣鈐曰有帝漢出徳洽作樂名大予續漢書明帝下詔曰
[008-22a]
今改太樂官曰大予丞以應圖讖樂歌詩曲操以俟君子雙管自是漢樂非三代
之樂也康成據此以注經誤矣文獻通考云雙管黄
鐘大吕管又有雙鳯管合兩管以定十二律之音管
端施兩簧刻鳳以為首左右各四竅左具黄鍾至中
吕之聲右具㽔賓至應鍾之聲古者截候氣律管併
而吹之以達六隂六陽之聲其制不過如此馬氏言
雙管之制有二皆康成所謂併兩而吹之管也非三
代之樂至謂同候氣律管之制則似誤讀吕覽伶倫
取竹斷兩節之文以為截兩管併而吹之也夫律管
[008-22b]
以正音下管以奏樂一無孔一有孔判然不同胡可
相比明張氏敔劉氏濓皆謂古之管即今之頭管按
頭管即笳也樂部云笳胡人卷蘆葉為之置部前曰
頭管元樂志云頭管卷蘆葉為首竅七是頭管乃胡
樂也朱氏載堉獨謂雙管頭管皆非雅樂之音極是
爾雅釋樂大簫謂之言編二十三管長尺四寸小者謂之筊戸交反
十六管長尺二寸簫一名籟
[008-23a]
周禮小師掌教簫管簫編小竹管如今賣餳者所吹疏曰通卦騐云簫長尺四寸注云簫
管形象鳥翼鳥為火火成數七生數二二七一十四簫之長由此廣雅云簫大者二十四管小者十六管有底
三禮圖云簫長尺二寸此諸文簫有長短不同古者有此制也
詩周頌有瞽簫管備舉箋云簫編小竹管如今賣餳者所吹也疏曰釋樂云大簫謂之
言小者謂之筊李巡曰大簫聲大者言言也小者聲揚而小故曰茭筊小也郭璞曰簫大者編二十三管長尺
四寸小者十六管長尺二寸易通卦騐云簫長尺四寸風俗通云簫參差象鳯翼十管長二尺其言管數長短
不同蓋有大小故也要是編小竹管為之
簫之為制不知剏于何代楊傑言虞樂九成以簫為
主蓋始重于虞矣疏家謂諸家言簫有長短不同因
[008-23b]
大小故異固是然大小二等管數長短應有定制如
應劭云長二尺則似太長當以郭璞所説為是又簫
管長短並列故曰參差則凡言簫之長者據黄鍾一
管言之其餘自依律之長短以次編排也朱氏載堉
云蔡邕謂簫有底以蠟實之增損則和此乃漢末賣
餳者所吹俗器非古之簫也劉濓曰簫乃十二律之
本體虞廷最重之器故曰韶簫長短並列有似鳯翼
[008-24a]
故曰鳯簫一管一音無事假借其十二管長短俱如
本律或用加倍即鳯簫制也此言得之陳暘樂書謂
宋太常簫皆蜜底十六管元史樂志謂排簫有櫝毎
架黑漆搶金鸞鳯皆非古制今按排簫本有底其無底者為
洞簫有底無底即以蠟實底不以蠟實底之謂也有底固不
必為櫝若以蠟實底何遽議其非古耶洞簫一名參差楚辭
九歌吹參差兮誰思王逸注參差洞簫也漢書音義
如淳曰洞者通也簫之無底者故曰洞簫簫之形制
觀王褒賦亦可得其大概賦云帶以象牙掍胡本反其
[008-24b]
㑹合鎪鏤離灑所宜切絳脣錯雜五臣注絳脣謂以朱飾其吹口也鄰
菌繚糾羅鱗㨗獵膠致理比去聲挹抐女立切㩎於頰切㩶
如協切觀此則簫形之參差可見矣又云吻吮值夫宫
商和紛離其匹溢形旖旎以順吹瞋函胡以紆鬱觀
此則吹狀之旖旎亦見矣所可疑者毎管各一吹口
其吻吮所值不免躑躅于燥吻似難使宫商相接之
間纍纍珠貫而賦言旖旎順吹若甚便利者何也蓋
[008-25a]
簫與笙竽相類管中皆有簧故簫雖各一吹口而有
簧則吻值成聲可使左右往來承接一氣而無斷續
之患也馬氏晞孟禮記解云簫植簧于枷竽笙植簧
于匏劉昺大晟樂論云列其管為簫聚其管為笙鳯
凰于飛簫則象之鳯凰戾止笙則象之故内皆用簧
兩人之言其必有所考矣夫虞樂以簫為主此器成
于工倕之手審于后夔之耳决非茍然者後人失其
法遂為飾觀之具而無用故毛西河云排簫之製雖
古然全不適用若毎管六孔則指不給按若毎管無
[008-25b]
孔則脣不給吹蓋見世之所謂排簫有吹口而無簧
不適于用不知古製固有簧也詩言左執簧猶左手
執籥也傳言簧即笙固是然不聞古有執笙而舞者
左傳言韶箾之箾與簫同左執簧者其韶簫之舞歟
簫大者二十四管十二律一清一濁也小者十六管
十二正聲及四清也
短簫其制未聞當如小簫十六管而較短耳崔豹云
[008-26a]
短簫鐃歌軍樂也黄帝命岐伯所作按漢世有朱鷺
艾如張上之回戰城南巫山髙將進酒等曲二十二
皆軍樂也蓋即所謂凱樂者而後又用之為鼔吹焉
唐志云北狄樂皆馬上之聲自漢以後以為鼔吹亦軍中樂馬上奏之故隷鼔吹署是鼔吹有北狄之樂
矣老杜云青蛾皓齒在樓船横笛短簫悲逺天則更有用之于燕樂者
爾雅釋樂大籥謂之産籥如笛三孔而短小廣雅云七孔其中謂之仲
小者謂之箹音渥
周禮籥師掌教國子舞羽龡籥文舞有舞羽吹者所謂籥舞也
詩邶風簡兮左手執籥右手秉翟疏曰籥雖吹器舞時與羽並執故得舞名
[008-26b]
賓之初筵云舞笙鼔是也
禮記明堂位土鼔蕢桴葦籥伊耆氏之樂也蕢當作凷聲之誤也
籥如笛三孔伊耆氏古天子有天下之號
籥始伊耆初用葦後聖易之以竹陸徳明云籥以竹
為之長三尺是也毛詩傳云籥六孔鄭注周禮郭注
爾雅及許氏説文並云三孔三孔者恐是舞器其吹
器自當以毛傳為正朱子詩集傳兼取六孔三孔兩説廣雅云籥謂
[008-27a]
之笛非也鄭郭皆云籥如笛明是兩器籥笛俱六孔
但籥六孔俱在前笛六孔一在後為異耳其長短則
有大中小三等陸徳明云長三尺執之以舞蓋其大
者也郭云如笛而短小蓋其小者也李文察謂今之
單簫即古之籥也毛氏定聲録亦云不知今之單簫
即古之笛也朱氏律書既以下管之管為律管又謂
韶箾之箾即籥之别名又謂籥即古所謂律黄鍾之
籥也是律也管也箾也籥也四器混為一物矣今皆
以笙師及籥師文正之
[008-27b]
籥本吹器而舞者執之有專用籥以吹詩者周禮籥
章吹豳詩注云吹之者以籥為之聲是也有吹籥以
為舞節者小雅賓筵籥舞笙鼔鼔鐘以籥不僣禮記
仲尼燕居夏籥序興左傳襄二十九年見舞象箾南
籥雖皆言舞者所執然别有吹籥者故籥師掌教國
子舞羽吹籥春秋宣八年萬入去籥杜氏云内舞去
籥惡其聲聞也籥雖竹音唯豳詩及籥舞吹之至八
[008-28a]
音並奏簫管備舉而籥不與焉故笙師所教無籥而
别有籥師教吹籥笙師教眡瞭籥師教國子不相及
也
爾雅釋樂大篪謂之沂 音銀篪以竹為之長尺四寸圍三寸一孔上出一寸三分名
翹横吹之小者尺二寸廣雅云八孔
周禮笙師掌教龡篪鄭司農云篪七孔疏曰禮圖云篪九孔司農云七孔蓋寫者誤當云
八孔也或司農别有所見
詩小雅何人斯伯氏吹壎仲氏吹篪朱傳篪長尺四寸圍三寸一孔上出
徑三分凡八孔横吹之
[008-28b]
篪月令作竾陳氏集說謂竽笙竾三者皆有簧按竽
笙之有簧所謂泄之反謐擫焉乃揚者篪一管八孔
而施簧何以擫之成聲其說非也朱子詩傳釋篪全
用郭璞說特改一寸三分為徑三分更為近理而易
曉也朱氏載堉云嘗見一古器銅色若漆狀類詩筒
中空而兩端有底中心皆無孔前面左右皆三孔共
為六孔徑約一分半惟居中一孔翹然上出可徑三
[008-29a]
分後面有銘三字字皆古篆甚竒其文曰黄鍾篪兩
端圍徑大小與開元通寳錢同横排十四枚則為篪
之長所謂大篪長尺四寸者也以篾探之中空約徑
七分筒厚一分半吹之其聲和雅蓋三代之物也今
太常篪圍徑太粗而又長大吹孔在右旁底左端有
孔前面四孔後面一孔其制與古銅篪不同今按篪
與塤一竹聲一瓦聲相為倡和其製孔及吹法宜略
相同朱氏所言古銅篪左右各三孔吹孔居中與塤
之六孔分列前後上下者為一類故竹聲多矣獨篪
[008-29b]
與塤合其制或當如朱説也然朱氏又謂吹篪活法
俯仰緩急隨宜遷就使合羣樂不必某孔為某聲此
恐不然孔不應律但憑臨時脣吻為髙下則何所據
而定為黄鍾篪乎既為黄鍾篪則宫聲應黄鍾其商
角徵羽二變毎孔分應可知也觀朱氏所為大篪小
篪圖孔制與新唐書南蠻傳雍羌所獻兩頭笛相似
兩頭笛長二尺八寸中隔一節節左右開衝氣穴兩
[008-30a]
端皆分洞體爲笛量左端應太蔟管末三穴一姑洗
二蕤賔三夷則右端應林鍾管末三穴一南吕二應
鐘三大吕下托指一穴應清大蔟兩洞體七穴共備
黄鍾林鐘兩均但彼笛中隔而兩端通左右各三穴
各應一律此篪式中空兩端實左右各三孔漫不知
應何律古篪固如是乎哉欲如古製須依爾雅注為
之更一孔一校悉與諸律相協始可用否則不如近
制尚可依吹笛法吹之也
周禮笙師掌教龡篴杜子春云篴今時所吹五孔竹篴
[008-30b]
篴即笛字篴之為器唯見笙師文意古者概名為管
也朱子語類云今之簫管乃是古之笛雲簫方是古
之簫文獻通考云簫管之制六孔旁一孔加竹膜焉
足黄鐘一均聲或謂之尺八管或謂之豎笛尺八其
長數也後世宫縣用之豎笛其植如篴也中管居長
篴短篴之中也今民間謂之簫管非古之簫與管也
又曰豎笛之制六孔具黄鍾一均聲應十二律之調
[008-31a]
升之雅樂可也今按今之簫古直謂之篴亦謂之促
管謝靈運詩云慷慨命促管選注云促管笛也亦謂
之直笛庾信答趙王啓云細舞長歌横簫直笛是也
近代始有簫管與單簫之名或直謂之簫元史樂志簫制如笛
五孔古名為笛未嘗名豎笛豎笛者别於横笛之名也
横笛始於羌與豎笛為雙笛馬融長笛賦謂近世雙
笛從羌起者古笛非出於羌世有雙笛乃從羌之有
横笛起耳賦言長笛有後出孔與古笛同故笙師注
杜子春云今時所吹五孔竹篴云今時者葢指京房
[008-31b]
因丘仲所作加一孔而後出者也長笛則豎笛也或
謂之尺八者新唐書樂志高宗即位燕樂有長笛尺
八短笛皆一陳氏樂書云唐制尺八取倍黄鐘九寸
為律得其正是也雖尺寸長短不同俱是豎笛晉列
和所謂自漢世以來笛家相傳者只是此笛與笙師
所掌之篴同今之簫制正合唐之尺八簫末一孔穿繩處上至吹
口約得尺八羌笛則橫笛也風俗通云笛元羌出又有羌
[008-32a]
笛然羌笛與笛二器不同長於古笛有七孔鄭氏通
志云横笛小篪也出漢靈帝好胡笛宋書云有胡笛
出於胡吹即謂此梁胡吹歌云快馬不須鞭拗折楊
栁枝下馬吹胡笛愁殺路旁兒此歌元出於北國知
横笛是此名也以通志所引胡吹歌觀之則知長笛
賦自羌人伐竹未及已至裁以當簻便易持是言羌
笛易京君明以下四句是言長笛也然笛之孔數說
者不一豎笛則杜子春云五孔風俗通云七孔隋樂
志云笛漢武帝時丘仲所作京房備五音有七孔以
[008-32b]
應七聲通考云六孔元志云五孔當以通考之說為
正以六孔備七聲乃合荀朂笛制也横笛亦六孔通考
言豎笛六孔旁一孔加竹膜焉今之豎笛無旁一孔横笛則有之而羌笛又有三孔
者說文云羌笛三孔元志云龍笛制如笛七孔横吹
之管首制龍頭銜同心結帶羌笛制如笛而長三孔
是羌笛有三孔也按羌笛有折楊栁落梅花諸曲必
是六孔笛所吹若三孔笛五音不備可以當簻不可
[008-33a]
以吹曲也横笛亦有與豎笛合者新唐書南蠻傳云
雍羌使其弟獻其國樂有横笛二一長尺餘取其合
律去節無爪以蠟實首上加師子頭以牙為之穴六
以應黄鍾商備五音七聲又一管唯加象首律度與
荀朂笛譜同又與清商部鐘聲合是横笛有與豎笛
同者但此是外夷之樂自出新製中國横笛高於豎
笛三調横笛之正宫調當豎笛之尺字調豎笛之六
字調當横笛之上字調横笛七調上字調最低與豎笛六字調合乃黄鍾正調也
横笛有上字低調無上字髙調豎笛用上字髙調不用上字低調横笛聲髙乃軍樂
[008-33b]
燕樂所用非朝廟樂器也
竹音有五孔安國以管為籥廣雅以籥為笛通志以
横笛為小篪已欠分别李文察謂單簫即古之籥篴
即横笛管即律吕管則所言三器皆誤朱載堉云古
篴與籥全同惟吹處與籥異上端比籥長出五分以
木塞之其木後畔微削使通氣於吹孔吹孔在篴之
後其制即今所謂楚者篴三孔楚二孔晉志宋志並
[008-34a]
有長笛非笙師所掌之篴葢今俗呼單簫者耳近代
雅樂誤以横笛為古之篴而飾之以塗金龍首去古
制益逺矣按此說長笛即今之單簫横笛非古之篴
俱是但謂古篴即今之楚則不然如所云以木塞吹
處等制乃今閭巷小兒所戯吹之物豈古篴之制哉
晉宋二志笛制即笙師所掌之篴反謂非是何也
右論管簫籥篪篴
爾雅釋樂大笙謂之巢列管匏中施簧管端大者十九簧小者謂之和
列十三簧者鄉射記曰三笙一和而成聲
[008-34b]
周禮笙師掌教龡竽笙鄭司農云竽二十六簧笙十三簧疏曰按通卦驗云竽長四尺
二寸注云竽管類用竹為之形參差象鳥翼鳥火禽火數七冬至之時吹之冬水用事水數六六七四十二竽
之長葢取於此也廣雅云笙以匏為之十三管宫管在東方竽象笙三十六管宫管在中央
儀禮鄉射記三笙一和户臥反而成聲三人吹笙一人吹和凡四人也爾雅
曰笙小者謂之和
詩王風君子揚揚君子揚揚左執簧簧笙也疏曰簧者笙管之中金薄鐷
也笙必有簧故以簧表笙傳以笙簧一器故曰簧笙也
[008-35a]
禮記月令仲夏調竽笙竾簧疏曰簧者竽笙之名也氣鼔之而為聲
明堂位云女媧之笙簧注引世本疏引帝王世紀並
云女媧始作笙簧馬融笛賦亦云蓋古相傳有是語
也竽與笙皆有簧竾則無簧竽笙竾治其竹簧治其
金竽笙之管用竹故竽笙與簫管樂記總謂之竹聲
儀禮總謂之簜笙文從竹古時本用竹為之或偶用
玉風俗通云章帝時零陵文學奚景於舜祠下得笙蓋白玉琯也乃知古者以玉為笙後人易以竹耳
而其本必用匏潘岳笙賦所謂曲沃之懸匏是也雀豹
古今注匏瓠也有柄者懸匏可以為笙曲沃者尤善舊唐書音樂志云笙女媧
[008-35b]
氏造列管於匏上内簧其中今之竽笙並以木代匏
而漆之無匏音矣新唐志言唐樂器七曰匏為笙為竽為巢巢大笙也為和和小笙也
新書南蠻傳驃國王雍羌獻其國樂有大匏笙二皆
十六管左右各八形如鳯翼竹為簧穿匏達本上古
八音今以木漆代之用金為簧無匏音唯驃國得古
製宋葉少藴避暑録話云大樂舊無匏土二音笙以
木刻其本而不用匏塤亦木為之元史樂志云匏以
[008-36a]
斑竹為之然則自唐至元八音皆無匏音也熊朋來
五經説曰八音之有笙宜以竹稱而乃以匏稱是所
重在匏也古者造笙必以曲沃之匏汶陽之竹漢太
學槐市各持方物列磬懸匏八音之匏於卦為艮於
風為融於氣為立春匏音啾以立清闕之則清亷者
鮮矣匏音正則人思敬不正則忠敬者鮮矣為禮樂
之官者尚申請而改之文獻通考則云今之笙竽以
木代匏而漆殊愈於匏荆梁之間尚仍古制南蠻笙
則是匏其聲尤劣今按漆木代匏施之燕樂可也雅
[008-36b]
樂自當用匏無匏則八音有闕非行八風之義古制
有似拙而不可廢者此類是也熊氏之言得其理矣
鄉射記言三笙一和和是小笙則三笙是大笙即所
謂巢也唐樂匏有笙竽巢和四器巢和外又有笙非
是宋樂有和有巢笙有竽不别為笙得之竽與笙雖
同為匏器制則有别不但管數有多寡其設宫分羽
經徵列商亦各不同朱氏載堉因儀禮有笙無竽疑
[008-37a]
爾雅之巢即是竽非也笙師竽與笙明是二器若大
笙即是竽則言笙復言竽不已贅乎月令言調竽笙
竾簧笙是言竹及匏簧是言管端金薄鐷故别言之
或因月令此文及詩言左執簧疑簧别是一物非笙
中之簧然則吹笙鼔簧亦是二物歟簧字雖從竹作
竽笙之簧自宜用金南蠻笙以竹為簧其聲之劣由
此非以用匏故也笙賦云
生幹裁熟簧謂用熟銅
片為簧也簧用蠟㸃以火炙簧調之使和謂之煖笙
宋章淵槁簡贅筆笙中有簧以火炙之樂家謂之煖笙故陸魯望贈逺詩云妾心冷如簧時時望君煖
[008-37b]
儀禮樂縣有笙無竽國君於其羣臣樂不備鄉射三
笙一和為卿大夫之樂若兩君相見與天子燕饗諸
侯自當竽笙並用笙師教吹竽笙知宫軒皆有竽也
匏音三器已不為少若鄭譯新樂十二月各一笙毎
笙至十六管元樂有興隆笙鼔風囊以鳴之甚是無
謂
右論笙竽
[008-38a]
爾雅釋樂大塤謂之嘂 音叫塤煖土為之大如鵝子鋭上平底形如稱錘六孔小者
如雞子
周禮小師掌教塤塤燒土為之大如鴈卵鄭司農云塤六孔疏曰廣雅云塤象稱錘以土為
之六孔故二鄭為此說也
詩小雅何人斯伯氏吹壎仲氏吹篪土曰壎竹曰篪箋云伯仲喻兄弟也
我與汝心如兄弟其相應和如壎篪以言俱為王臣宜相親愛疏曰壎周禮小師職作塤古今字異耳
詩疏云世本云暴辛公作塤蘇成公作篪譙周古史
考云古有塤篪尚矣周幽時暴辛公善塤蘇成公善
篪記者因以為作謬矣世本之謬信如周言其云蘇
[008-38b]
公暴公所善亦未知所出蘇暴並公卿不當自言於
樂之小器以相親也
陳氏樂書云塤平底六孔風俗通謂圍五寸半長一
寸半朱氏載堉云風俗通曰塤圍五寸半長三寸半通考引此作一寸半傳寫之訛耳有四
孔其二通凡六孔也塤腰四隅各開一孔相對透明
雖顯四孔只是兩孔之通耳古云其二通者此也雙
孔之下形如鼎足是為六孔所謂前三後二併吹孔
[008-39a]
為六者也通考云七孔塤一三五為九二四為六古
孔用其方色所以應六律出中聲也宋太樂舊塤七
孔上下皆圓而髹之以應七音而已非先王雅樂之
制景祐馮元樂記云今太樂塤八孔上一前五後二今按塤六孔除吹孔為
五孔以五孔具七音其吹之必有法舊說塤篪其竅
盡合則為黄鍾其竅盡開則為應鍾是一塤之聲始
於正宫終於變宫也因此二聲以推之則或獨開下
一孔或並開上二孔并前後左右互為開合以求商
角徵羽及變徵之聲而七音俱可得矣又塤與篪相
[008-39b]
應和者也知所以吹塤而吹篪之法亦可得矣
瓦絲聲細細者從大故尚宫孫炎釋大塤謂之嘂以
為音大如叫呼非也
缶亦土音易離九三云不鼔缶而歌詩陳風云坎其
擊缶孔疏缶是瓦器可以節樂如今之擊甌是也按
缶本用器爾雅釋器有缶釋樂無缶民間乃擊之以為樂耳淮南子云
窮鄉之社扣甕鼓缶相和而歌自以為樂矣嘗試為之擊建鼓撞巨鐘乃始知夫甕缶之足羞也甌
[008-40a]
亦土音起於後世樂府雜録唐武宗朝郭道源善擊甌率以邢甌十二隻旋加減水其
中以箸擊之二者皆非朝廟之樂器燕樂用之則猶有古
意焉蓋土音最少唯塤之一器與篪相和缶既可以
助塤甌亦可以代缶若元制水盞以銅凡十有二擊
以鐵箸則是方響雲璈之類殊失古意
右論塤
爾雅釋樂大鼓謂之鼖鼓長八尺小者謂之應詩曰應縣鼓在大鼓間
大鼗謂之麻小者謂之料麻者音穊而長也料者聲清而不亂
考工記韗況方反衆家並音運人為臯陶鄭司農云韗或為鞠臯陶鼔木也某謂鞠者以
[008-40b]
臯陶名官也鞠則陶字從革長六尺有六寸左右端廣六寸中尺厚
三寸版中廣頭狹為穹隆也鄭司農云謂鼓水一判者其兩端廣六寸而其中央廣尺也如此乃得有腹
穹者三之一穹讀如穹蒼之穹穹隆者居鼓面三分之一則其鼔四尺者版穹一尺三寸三分寸
之一也倍之為二尺六寸三分寸之二加鼓四尺穹之徑六尺六寸三分寸之二也此鼓合二十版上三
正三讀為參正直也參直者穹上一直兩端又直各居二尺二寸不弧曲也此鼔兩面以六鼓參之賈侍中
云晉鼔大而短近晉鼔也以晉鼔鼔金奏鼓長八尺鼓四尺圍加三之一謂
之鼖鼓中圍加三之一者加於面之圍以三分之一也面四尺其圍十二尺加以三分一四尺則中圍
[008-41a]
十六尺徑五尺三寸三分寸之一也今亦合二十版則版穹六寸三分寸之二耳大鼓謂之鼖以鼖鼔鼔軍事
鄭司農云鼓四尺謂革所蒙者廣四尺為臯鼓長尋有四尺鼓四尺倨句
磬折以臯鼔鼔役事磬折中曲之不參正也中圍與鼖鼓同以磬折為異凡冒鼔必以啓
蟄之日啓蟄孟春之中也蟄蟲始聞雷聲而動鼓所以取象也冒蒙鼔以革良鼔瑕如積
環革調急也疏曰瑕與環皆謂漆之文理謂革調急故然若急而不調則不得然也鼓大而短
則其聲疾而短聞音問下同鼓小而長則其聲舒而逺聞疏曰
此乃鼓之病大小得所如上三者之為則無此病
周禮鼓人掌教六鼓四金之音聲以節聲樂以和軍旅
以正田役音聲五音合和者教為鼔而辨其聲用教為鼓教擊鼔者大小之
[008-41b]
數又别其聲所用之事以雷鼓鼔神祀雷鼔八面鼔也神祀祀天神也以靈鼓鼔
社祭靈鼓六面鼓也社祭祭地祇也以路鼔鼓鬼享路鼓四面鼓也鬼享享宗廟也以
鼖鼔鼔軍事大鼔謂之鼖鼖鼓長八尺以鼛鼓鼔役事鼛鼓長丈二尺以晉
鼔鼔金奏晉鼔長六尺六寸金奏謂樂作奏編鍾
太師大祭杞帥瞽登歌令奏擊拊擊拊瞽乃歌也鄭司農云登歌下管貴人
聲也某謂拊形如鼓以韋為之著之以穅焉下管播樂器令奏鼔音胤鼓管
乃作也特言管者貴人氣也鄭司農云小鼓也先擊小鼔乃擊大鼓小鼓為大鼔先引故曰讀為道引
[008-42a]
之引某謂鼔朄猶言擊詩云應縣鼓
小師大祭祀登歌擊拊亦自有拊擊之佐太師令奏鄭司農云拊者擊石下管
擊應鼓應鼙也應與及朔皆小鼓也其所用别未聞凡小祭祀小樂事鼓
如太師鄭司農云朄小鼓名
鐘師掌鼙鼓縵樂作縵樂擊鼙鼓和之
小師掌教鼔鼗教教瞽矇也出音曰鼓鼗如鼔而小持其柄摇之旁耳還自擊
瞽矇掌播鼗
眡瞭掌播鼗賓射皆奏其鐘鼓擊朄以奏之其登歌太師自奏之
詩周頌有瞽應田毛如字鄭作音胤縣鼔鞉磬柷圉應小鞞也田大鼔也
[008-42b]
縣鼓周鼓也鞉小鼓也柷木椌圉楬也箋云田當作小鼔在大鼔旁應鞞之屬也聲轉字誤變而作田
商頌那置我鞉鼔鞉鼓樂之所成也夏后氏足鼔殷人置鼓周人縣鼔箋云置讀曰植植鞉
鼔為楹貫而樹之鞉雖不植貫而摇之亦植之類
禮記明堂位夏后氏之鼓足殷楹鼓周縣鼔足謂四足也楹謂之
柱貫中上出也殷頌曰植我鼗鼓周頌曰應縣鼔
學記鼔無當於五聲五聲弗得不和當猶主也
樂記弦匏笙簧㑹守拊鼔始奏以文復亂以武治亂以
[008-43a]
相訊疾以雅㑹猶合也皆也言衆樂皆待擊鼓乃作周禮太師職曰大祭祀率瞽登歌令奏擊拊
下管播樂器令奏鼓朄文謂鼔也武謂金也相即拊也亦以節樂拊者以韋為表裝之以穅穅一名相因以名
焉雅亦樂器名也
土鼔為伊耆氏樂則始為鼓者伊耆氏也鼔之大者
有六靁靈路鼖鼛晉也靁靈路晉四鼔以節聲樂鼖
鼔以鼔軍事鼛鼔以鼔役事然詩言賁符云反字亦作鼖鼔
維鏞又言鼓鐘伐鼛則鼖鼛二鼓亦聲樂所用也考
工記直言鼖鼔鼛鼔之制而靁靈路晉其制無文賈
氏以上三正句為近晉鼔愚謂此總言靁靈路晉四
[008-43b]
鼓之制故不言鼓名唯鼖鼓最大鼛鼔最長故别言
之耳攷大司樂注先鄭云靁鼓靁鼗皆謂六面有革
可擊者也靈鼔靈鼗四面路鼓路鼗兩面後鄭改六
面為八面四面為六面兩面為四面疏云謂靁鼔以
下八面六面四面者雖無正文以鼖鼔晉鼓等非祭
祀鼓皆兩面宗廟尊於晉鼔等故知加兩面為四面
祭地尊於宗廟故知更加兩面為六面祭天又尊於
[008-44a]
祭地知更加兩面為八面是以不從先鄭也文獻通
考宋仁宗明道時宋祁上言雷鼓靈鼓雖擊之皆不
成聲故常賴散鼓以為樂節樂書云聖朝詔為雷鼓
八角冒革為一面承以槃趺轉以金樞髹朱繪雲冠
柱以升龍作雷車之象靈鼓六路鼓四飾亦如之其
所異者竿首作翔鷺趺作猛獸而已今按八面六面
四面非有經典明文徒以意為之說今如其說以為
鼓而擊之皆不成聲亦復何用且彼以祭祀之鼓不
當同於鼖晉等鼓也如太僕掌建路鼓於大寢門外
[008-44b]
非祭祀而用路鼓此又何説耶揚雄甘泉賦云登長
平兮雷鼓礚李善曰字指曰礚大聲也則雷鼓者安知不以其聲
大似雷而用以祀天也張衡東京賦云撞洪鐘伐靈
鼓俱謂軒礚隠訇之聲李斯云樹靈鼉之鼔靈鼔或
鼉鼓也太僕建路鼓於大寢門之外注大寢路寢也
路鼓或本因路門得名而廟樂用之仍名路鼔也八
面六面既非經義而其說又不可行則即用鼓之聲
[008-45a]
大似雷者為圜丘之雷鼓用鼉皮所冒者為方丘之
靈鼓以路門外所建者為廟中之路鼓其誰曰不然
朱氏乃以八面為一様八副六面四面倣此二鄭所
謂面本謂有革可擊者非謂鼓數也變面為角已屬
無謂以面為副彌復支離矣按周官義疏禮器圖説
云雷靈路三鼓舊圖皆一鼓而作多面其制不經且
開元間用之不可考擊宋太常集禮路鼔聚四鼓於
一架雷鼓八面靈鼓六面亦如之則又成編鼓不可
為訓此數語可正諸說之謬
[008-45b]
鼓之小者有三應鼙朔鼙及也小師疏云大射云
應鞞在其東朔鼙在其北鼙者皆在人右鄭彼注云
便其先擊小後擊大既便其事是鼙皆小鼔也云其
所用别末聞者此上下祭祀之事有應有無朔大
射有朔有應無凡言應者應朔鼙祭祀既有應明
有朔但無文不可强定之故云用别未聞也明堂位
云周縣鼔祭統云廟堂之下縣鼓在西應鼓在東疏
[008-46a]
云縣鼓謂大鼔也在西方而縣之應鼔謂小鼔也在
東方而縣之大射禮大鼓及應所縣不同者熊氏云
大射謂射禮也此謂祭禮也是諸侯之法雖同諸侯
射祭有異又大射稱建鼔此云縣鼓大射應鼓既在
大鼓之旁此應鼓在東乃與縣鼓别縣者皆謂祭與
射别也今按周始縣鼓亦不廢楹鼓祭用縣鼓射用
楹鼓梓人為筍虡有鐘虡磬虡無鼓虡觀有瞽之詩
言設業設虡崇牙樹羽下即言應縣鼔則鼔鐘磬
俱縣于簨虡可知大射小鼓在大鼓之旁應朔俱有
[008-46b]
焉祭更重於射豈容西止縣大東止縣小且先擊小
後擊大亦不得分兩處故東言應鼓非無大鼓西言
縣鼓非無小鼔東西各舉其一見交應之義耳應朔
堂下之樂也在東為應在西為朔亦小鼔大祭祀
太師鼔之小祭祀小師鼔之並席于堂上西階之東
是應為堂上之樂小師又擊應則堂上亦有應大射
言縣堂下之樂故不及二師俱在堂上故不及朔
[008-47a]
也拊有鼔形而無鼓聲樂記云弦匏笙簧㑹守拊鼓
鼔即謂又云始奏以文文謂鼔也即拊與也張
守節曰若欲令堂上作樂則撫拊堂上樂工聞撫拊
乃弦歌也若欲令堂下作樂則擊鼔堂下樂工聞鼓
乃吹管播樂也書曰搏拊明堂位注云以韋為之充
之以穅形如小鼔太師注亦云拊形如鼔蓋拊所以
節歌故用韋表穅裏欲其聲之輕也然非以木為鞚
而但為革囊則其形不復如鼓而擊之亦必無聲此
理之易見者說者謂拊但為革囊殆未之思歟
[008-47b]
商頌置我鞉鼓傳云鞉鼓樂之所成也疏云禮記曰
鼓無當於五聲五聲不得不和是樂之所成在於鼔
也王制曰天子賜諸侯樂則以柷將之賜伯子男樂
則以鼗將之注曰柷鞉皆所以節樂是樂成亦由鞉
也唐氏汝諤云長樂陳氏曰鞉以兆奏鼔者也播鼗
而鼔從之案此則奏鼔管之時已先奏鞉可知今按
大射樂縣有鞉注云賓至則摇之以奏樂然則先播
[008-48a]
鼗者唯納賓將奏肆夏則然若登歌則先擊拊下管
則先鼓鞉鼔淵淵皆堂下節樂而作非必以鞉先
鼓也凡擊鼔必先擊鼙投壺禮魯鼓薛鼓有○口之
譜此即貍首一樂之鼓節也注云圜者擊鼙方者擊
鼓是先擊鼙後擊鼓也又因是而知鼓既有譜鼗亦
有譜凡歌詩及樂器皆當有譜唯有譜也故漢制氏
世在樂官能紀其鏗鏘鼓舞非但鼓鼙有譜也
右論鼔鼗
爾雅釋樂所以鼓柷謂之止柷如漆筩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椎柄連底
[008-48b]
桐之令左右擊止者其椎名所以鼓敔謂之籈 之仁反敔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鋙
刻以木長尺櫟之籈者其名
書益稷合止柷敔上下合止樂各有柷敔
周禮小師掌教柷敔
笙師掌教舂牘應雅以教祴樂鄭司農云舂牘以竹大五六寸長七尺短者一
二尺其端有兩髤畫以兩手築地應長六尺五寸其中有椎雅狀如漆筩而弇口大二圍長五尺六寸以羊革
鞔之有兩紐疏畫某謂祴樂祴夏之樂應雅教其舂者謂以築地笙師教之則三器在庭可知矣賓醉而出奏
[008-49a]
祴夏以此三器築地為之行節明不失禮
柷敔敔詩作圉二器始見虞書在堂上者謂之戛擊明堂
位作揩居八反擊注云揩擊謂柷敔是戛擊為柷敔之
别名也樂記又謂之椌苦江反楬苦瞎反注云椌楬謂柷
敔也毛萇云柷木椌也圉楬也是椌為柷之别名楬
為敔之别名也然孔頴達云擊柷戛敔則戛擊乃用
樂器之名非樂器名矣據明堂位揩擊與拊搏玉磬
並言則戛擊即樂器非擊柷戛敔之謂也柷一名椌
敔一名楬然荀子云鞉柷拊椌楬似萬物則柷與椌
[008-49b]
楬又異物柷如漆筩敔如伏虎之說書疏云經典無
文漢初以來學者相傳皆如此詩疏云蓋依漢之大
予樂而知之然則戛擊椌楬未必即柷敔二器先儒
據當時所見木音惟柷與敔故謂戛擊椌楬皆柷敔
之别名耳
舂牘以竹為之新唐樂志列之竹音中雅應二器笙
師注不言用竹用木新唐志列之木音中以應中有
[008-50a]
椎雅如漆筩與柷相近宜用木也三器並於賔出奏
陔時築地為行節然樂記言訊疾以雅則雅又舞時
所用也朱氏載堉云舂牘猶今拍板也以竹為之長
一尺二寸愚謂拍板雖起後世唐志俗樂木有拍板元志拍板制以木為
板以繩聨之毛西河云拍唐樂亦舂牘之類拍板所以節歌虞書用
戛撃疑即此意搏拊如今用匾鼔戛擊如今用拍板
也
右論柷敔舂牘應雅
新唐書樂志俗樂絲有琵琶五絃箜篌筝竹有觱篥簫
[008-50b]
笛匏有笙革有杖鼔第二鼔第三鼔腰鼔大鼓土則附
革而為鞚木有拍板方響以體金應石而備八音
琵琶胡樂也風俗通云批把即琵琶近世樂家所作不
知誰也以手批把因以為名長三尺五寸法天地人
與五行四絃象四時段安節樂府雜録推乎前曰琵引手却曰琶新唐書樂家自下逆鼔曰琵
自上順鼓曰琶樂府雜録云琵琶漢烏孫公主造按傅玄琵
琶賦序云故老云漢送烏孫公主念其行道思慕使
[008-51a]
知音者作馬上之樂以方語目之故名琵琶石崇王
明君詩序云昔公主嫁烏孫令琵琶馬上作樂以慰
其道路之思其送明君亦必爾也然則琵琶本馬上
之樂漢使人為烏孫公主奏非公主自造也隋時有
龜兹人蘇祗婆善琵琶一均之内間有七聲鄭繹因
之為八十四調蓋自是琵琶始盛行於中國耳胡兆
鳯韞光樓雜志云琵琶形製不同今按樂府雜録云琵琶以蛇皮為槽
厚二寸餘鱗甲亦具以楸木為面其捍撥以象牙為之海録碎事云金捍撥在琵琶面上當弦或以金塗
為飾所以䕶捍其撥也段安節琵琶録云開元中賀懷智善琵琶以石為槽鵾雞筋作絃用鐵撥彈之楊
[008-51b]
妃外傳云開元中中官白秀貞自蜀回得琵琶以獻其槽以邏逤檀為之温潤如玉光明可鑑有金縷紅
紋蹙成雙鳯以龍香板為撥絃乃拘彌國所貢緑冰蠶絲也唐裴神符趙璧所彈
五絃今按新唐書樂志云五絃如琵琶而小北國所出舊以木撥彈樂工裴神符初以手彈太宗悅
甚後人習為搊琵琶史盛六絃鄭喜子七絃北齊李慅李徳忱
所造八絃郭侃破西戎得七十二絃琵琶然運撥之
工初不係絃之多寡也昔人工此者數呂阿或作荷香
楊太真段師善本裴興奴今按鄭愚津陽門詩云玉奴琵琶龍香撥玉奴太真
[008-52a]
小字香撥見上蘇軾詩數絃已品龍香撥半面猶遮鳯尾槽樂譜唐僧善本彈六么曲下撥一聲如雷發
妙絶入神琵琶録曹綱運撥如風雨裴興奴長於攏橪人謂網有右手奴有左手樂天詩誰能截得曹綱
手挿向重蓮衣袖中元世祖時有李宫人最擅此技按掲奚斯秋宜集李
宫人善琵琶至元十九年以民家子入宮得幸比之王昭君至大中入事興慶宮縁有足疾乃得賜歸侍
母給内俸如故掲曼碩袁伯長王繼學皆為作詩繼學所謂
一曲六么天上譜者當屬四絃舊製楊亷夫元宫詞
云北幸和林幄殿寛句麗女侍偼伃官君王自賦昭
君曲勅賜琵琶馬上彈按鄭仁趾髙麗史樂志所載
樂品琵琶絃五則偼伃所彈斯五絃矣今按琵琶本
[008-52b]
四絃元樂志言琵琶制以木曲首長頸四軫頸有品
濶面四絃面飾雜花想漢時舊製如此今樂家用之
樂譜琵琶曲有轉關六么濩索梁州皆其名也脞說云西
涼州本在正宫貞元初康崑崙翻入琵琶玉宸宫調初進在玉宸殿故以命名合衆樂即黄鍾也蘇軾詩
新曲翻從玉連瑣舊聲終愛欝輪袍注云玉連瑣今曲名按鬰輪袍見薛用弱集異記按新唐
書樂志胡部樂皆有琵琶志又云隋法曲有琵琶圓
體修頸而小號曰秦漢子蓋絃鼗之遺製出於胡中
[008-53a]
傳為秦漢所作今按此器雖名琵琶實即絃鼗今俗
樂所用名三絃子者是也毛西河云三絃即絃鼗舊器而新改製名三絃子
又元志云火不思制如琵琶直頸無品有小槽圎腹
如半瓶榼以皮為面而四絃皮絣同一孤柱胡琴制
如火不思養頸龍首二絃用弓捩之弓之絃以馬尾
今按火不思今之所謂胡琴胡琴今謂之提琴是也
以上絃鼗琵琶胡琴等器皆胡樂也箜篌瑟類也風
俗通云箜篌一名坎侯漢武帝令樂人侯調作坎侯
言其坎坎應節侯以姓冠章也史記封禪書云武帝
[008-53b]
召歌兒作二十五絃及箜篌琴瑟自此起是箜篌本
漢武時所製劉熙釋名云箜篌師延所作非也李賀
箜篌引云二十三絲動紫皇則箜篌二十三絃與雅
瑟同也元志箜篌制以木濶腹腹下施横木而加軫
二十四柱頭及首並加鳯喙據此則有二十四絃也
唐樂有豎箜篌臥箜篌二器小異丘象隨注李長吉詩云湯公右君考
三才圖㑹器用圖箜篌似瑟而小但首尾翹上首刻如猴狀虚其中下以兩架承之用兩手撥彈即卧箜
[008-54a]
篌也與豎箜篌植抱而彈者異筑琴類也史記蘇秦傳言臨淄之民
無不彈琴擊筑正義曰筑似琴而大頭圓擊之不鼔
荆軻傳愛燕之狗屠及善擊筑者髙漸離索隠曰筑
似琴有絃用竹擊之取以為名是知筑之為樂六國
時所尚也阮咸今謂之月琴唐元行沖傳云行沖博
學通故訓有人破古塜得銅器似琵琶身正圓人莫
能辨行沖曰此阮咸所作器也命易以木絃之其聲
亮雅樂家遂謂之阮咸是阮咸始於晉顯於唐唐雅
樂有阮咸及筑與古不合獨不用箜篌則得之
[008-54b]
觱篥笳類胡樂也樂府雜録云觱篥本龜兹國樂亦
名悲栗以竹為管以蘆為首其聲悲栗有類於笳也
樂部云笳胡人卷蘆葉為之置部前曰頭管元志頭管制以
竹為管卷蘆葉為首竅七又云笳似觱篥以銅為之然則觱篥即
笳也新唐志言安國疏勒高昌等伎有觱篥而無笳明觱篥即笳之異名也笳有大小
琴集大胡笳十八拍小胡笳十九拍並蔡琰作今時以竹為管以蘆為首八
孔者謂之管子又有以木為管以蘆為首下綴以銅
[008-55a]
者謂之灑捺意今之管子即所謂小胡笳今之灑捺
即所謂大胡笳以銅為之者也
方響以體金應石與諸器備八音是以一器代鐘磬
二音也元志云方響制以鐵十六枚懸於磬虡小角
槌二廷中設下施小交足几黄羅銷金衣按此與鐘
磬十六之意同元志又有雲璈其制以銅為小鑼十
三同一木架下有長柄左手持而右手以小槌擊之
此與方響相類而小異
今俗樂所用者絲則琵琶四絃絃鼗三絃竹則單簫横笛
[008-55b]
頭管匏則笙革則大鼔二面小鼓一面匾鼓二面木則拍板
以檀木為之金則雲璈為小鑼十而名為九雲鑼但無土石二音單簫
及笙本雅樂器餘皆後人所製施於燕樂其聲亦尚
和雅故備著之
右附論俗樂諸器
樂律表微卷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