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h0057 四書講義困勉錄-清-陸隴其 (master)


[013-1a]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講義困勉錄
          贈内閣學士陸隴其撰
子罕


子罕言利章 張彦陵曰利字畧讀斷謂夫子罕言利
 命非利也亦與利罕言也仁非利也亦與利罕言也
 一則恐其淪於卑汚一則恐其鶩於高逺 利不止
 貨利凡計功算效皆是 易以道義配禍福如言貞
 則吉不貞則凶貞則利不貞則不利之類蓋行道義
[013-1b]
 即是利且行道義則自有利貞則利等當兼此二意
達巷黨人曰章總㫖 張彦陵曰按此章與多能章叅
 看總是不貴博之意觀黨人口氣都是美夫子之辭
 但聖學全不貴博故拿個執字破他夫子之意不是
 辯其無所成名只是辯其以博學為大而不可名恐
 世之人但求之於博耳黨人立言之弊只在博學二
 字夫子射御之説亦只辯其博學二字 看來此條
[013-2a]
 與註亦不相悖蓋如此説亦不碍其為謙詞也壬寅六月
 初一 通章俱要於言外想見聖道之無所不該蓋黨
 人之言甚淺而即其言察之則甚深夫子之辭甚謙
 而即其言思之又甚大黨人不知也夫子不知也黨
 人之言淺而深詳大全朱子夫子之詞謙而大詳存
 疑黨人淺處詳大全雙峰饒氏新安陳氏夫子謙處
 詳後 破當云聖道無所不全而相忘於不知焉
 諸説紛紛若不從註便當從此
大哉孔子節 蒙引以大哉博學為美無所成名為惜
[013-2b]
 看來大哉二字即兼美與惜二項似更妙然未敢斷


看來黨人之惜不是不足於夫子而惜之只是惜


 人之不能名夫子耳故註總謂之曰譽如此則直與
 太宰一樣見識矣壬寅六月初一
子聞之曰節 王觀濤曰聖人只不欲以徒博率人故
 為此言若曰與其汗漫博學吾寧執御耳口氣平易
 明白初非反言以見道無可執也且執字亦只專習
[013-3a]
 一藝與執一不通之執不同丙辰八月補圏 承之以謙存
 疑曰大哉孔子是譽之無所成名又是惜之聖人却
 把博學都放下只認無所成名一邊而欲執一藝以
 成名是承之以謙也未是玩語氣若曰黨人美我之
 博學而惜我之無成名乎夫我安能如是也我將有
 所執矣而果何執乎是自謙而兼有儆人之好博意
 即太宰知我一節之意蓋不特放下博學亦并放下
 無成名己酉三月改 須知自認博學已是謙詞轉出執
 字執而又以御又是謙詞轉出執字其中又有儆人
[013-3b]
 意與太宰章君子不多同但太宰章則突然説出此
 意此章則因上文無所成名來有所成名即是執
 宋羽皇曰聖人不自知其大而嫌己之無所執聖不
 自聖大都如此若無所執故無成名無成名故成其
 為大此意當於學者口氣見之若微文婉刺則非矣
 己酉二月初九 此章有五病首節美其學之博而惜其不
 成一藝之名一美一惜總在大字内惜無成名不是
[013-4a]
 惜夫子之不能成名乃是惜人之不能名夫子總是
 贊詞故註總謂之譽與蕩蕩民無能名一例但彼之
 無名説得深微此只就博學上看出説得粗淺耳蒙
 引存疑以大哉博學為美無所成名為惜則惜在大
 外而與註中譽字不合矣此蓋本圈外尹氏註及大
 全新安陳氏而非圈内正意此一病也既將無所成
 名看在大字外遂有謂黨人欲夫子有所執以成名
 下節是夫子冷語以破成名二字言道本無可執名
 則必須執一有所執便落於技藝之末與圈内承之
[013-4b]
 以謙意相去萬里矣不知夫子不居博而居執猶不
 居聖仁而居為誨也絶無破名之意亦絶無道無可
 執之意蓋黨人原未嘗欲夫子之執安得謂夫子反
 言以見道無可執黨人原未嘗欲夫子成一藝之名
 安得謂夫子反言以破名此二病也註中聞人譽己
 承之以謙此是正意若學原不貴博此是旁意道無
 不在故可博亦可執不可以一善名亦不必不以一
[013-5a]
 善名此又是旁人就黨人夫子之言看出而黨人夫
 子並未嘗有此意作者毎將此等議論夾入正意此
 三病也此章之謙與他處微不同蓋博學無名本極
 粗淺與太宰章之多能一例但聖人謙抑之衷不但
 聖仁天縱有不敢居即博學多能亦不敢遽當故後
 章則託之少賤此章則自商所執若不能為博僅能
 為執者然乃謙而又謙之辭泛言謙抑與他處無分
 别此四病也博學二字緊對技藝説認作學問學道
 之學者固謬近則多以知能貼之此雖本大全然知
[013-5b]
 能亦須緊貼技藝若離却技藝空説知能則與他處
 學字亦無分别此五病也此作文極淺率意在去此
 五病謹識之以質高明 此己酉所作總評已前所
 錄俱可不觀
麻冕章 李九我曰聖人舉麻冕以例拜下言我何嘗
 泥古如麻冕純儉可從則從之但此心過不去處要
 從他也從不得此儉字只是省工夫取簡便之意非
[013-6a]
 奢儉之儉 漢疏訓恭儉 許白雲曰冕之名有五
 衮鷩毳希玄天子公卿大夫士朝祭用之冕之下有
 弁弁之下有冠皆首服也冕冠皆以緇布為之然註
 泛以麻冕為緇布冠者恐人誤以麻冕為凶服故以
 是釋之其實緇布冠不止是麻冕也
子絶四章 當與無適莫章叅看適莫内各有意必固
 我適亦有意必固我莫亦有意必固我又須知毋意
 四句外尚有義之與比一句意思 此正於作事上
 想見聖心之虚但亦須想到聖人無事時心體註事
[013-6b]
 前不是無事時 須知意必固都有我字在内但至
 意必固之後則我字已成就滿腔都是我了 朱子
 曰四者始於我而終於我 王龍溪曰意是本心自
 然之用如氷鑑之應物或以毋意為滅意非也或以
 毋意為毋惡意亦非也動而無動亦是毋意之義兩路駁入逼出此㫖甚妙下三
 句皆當如此推之或以毋意為立説過高非初學所能及亦
 非也初學與聖人之學只有生熟安勉原無二致及
[013-7a]
 其知之成功一也 翼註曰意字只是著意有意為
 不善固私也有意為善亦私也如夷有意於清惠有
 意於和孔子亦皆無之 大全勿軒熊氏謂此是誠
 意章事謬此是屬正不屬誠是兼心意説不是專説
 意余初誤收己亥九月十一 四書家訓曰我是己私謂知
 有己便是私不但有私於己也此意必固我不在欲
 境上看要在理境上看 淺説曰蓋其心純乎理而
 無一念之閒事任乎理而無一毫之雜兼心與理言
 妙
[013-7b]
子畏於匡兩節 翼注曰文在兹謂我能憲章之也
天之將喪斯文也節 夫子自任兼窮達説為是大全
 饒氏最得蒙引存疑俱主興東周説不是存疑謂文
 是禮樂制度乃達而在上者之所為用世之事也若
 但謂之道則窮而在下亦説得然註雖以禮樂制度
 解文自當活看 天之未喪斯文也當依馬註作自
 信語口氣與上將喪斯文也句自别麟士謂二句是
[013-8a]
 商量平對之詞不可從
夫子聖者與節
固天縱之將聖節 固天縱之縱之二字重不重天字
 以上文太宰説聖者主生知説亦有天字意也 翼
 註曰將字輕看畧去亦可 又曰縱字要認蓋不但
 使之生知安行而且縱之以知至行盡也若但云生
 知安行凡聖人皆然矣
太宰知我乎節 鄙事二字似是承上起下之詞麟士
 連多能讀雖似妥然與註不合 李衷一曰夫子以
[013-8b]
 多能為鄙事這多還在釣弋獵較上看其與不多對
 還是精粗上下之别非博約煩簡之别近來把多能
 當多聞多見看以不多當一貫看畢竟非不貴多能
 本㫖 此章所論極淺連多聞多見亦屬不多邊不
 屬多能邊 李毅侯曰聖人未有不多能者但他多
 能處亦與人不同形下之器即形上之道據德依仁
 游藝何嘗作藝能看但此非所以律人使他人涉此
[013-9a]
 則終是藝焉已矣故曰君子多乎哉不多也近有以
 多能為多聞多見不多為一以貫之未是蓋多聞多
 見是學問功夫總是聖人根本上事多能不過其緒
 餘耳多聞多見如今人讀書是也多能如今人圍棋
 博陸是也明是兩項聞見是要緊的志道據德依仁
 步步從此處著力去多能是沒要緊的聖人志道據
 德依仁而後藝可游也不然未有不玩物而喪志者


註聖無不通與聖而無不通非相應語聖無不通


 重在無不通上對太宰説是駁其單以多能為聖聖
[013-9b]
 而無不通重在聖上兼對太宰子貢説是讓其由聖
 而多能聖俱以生知言
吾有知乎哉章 張彦陵曰此非實有鄙夫來問只是
 設言 周用齋曰鄙夫雖空空而其本來知識則皆
 有之聖人因其所問為之酌量其可否彼之胸中必
 有隱隱發動者而始終本末盡言以告此便是叩其
 兩端而竭也 翼註曰兩端是舉兩端以該中閒自
[013-10a]
 至淺近以至至深逺也不是兩件 執兩端與竭兩
 端大全朱子雖云也只一般然朱子此句只是解其
 字義其實兩箇兩端不同執兩端是以異同言故註
 曰小大厚薄竭兩端是以顛末言故註曰始終本末
 上下精粗須辯 夫子自謙蒙引專以知識言大全
 朱子兼以誨人不倦言俱妙蒙引是本若聖與仁章
 説朱子是本黙識章説然朱子不是誨人不倦一句
 止可作餘意不可與無知識對説 陳子遜評乙未
 房書曰此題注曰聖人謙言無知而教人則不敢不
[013-10b]
 盡章法了了但不善融㑹上下截易似蜂腰頗無聮
 屬不知聖人從來謝却生知學誨不厭倦自是一生
 本領 刁蒙吉講此章雖云象山陽明純是禪却又
 云雖是聖人謙詞却原來本體也如此兩端曰其端
 亦以人治人之意全與註相背 見一時文講竭字
 曰飲食居處有性天焉苟不力為敷宣有教無類之
 謂何此講得最好壬申三月
[013-11a]
鳳鳥不至章 高中玄曰孔子非思鳳鳥河圖也鳳鳥
 河圖伏羲舜文之瑞孔子思伏羲舜文之君而不可
 得見又不可以明言故託思鳳鳥河圖以寓意耳若
 得伏羲舜文之君即鳳之不至圖之不出可也李卓
 吾曰説己正見其不己處
子見齊衰者章 許敬菴曰其作與趨無非天則惻隱
 恭敬之心人皆有之唯聖人能全之爾 刁蒙吉曰
 必作必趨此聖人之敬心内外合一者也而尹氏獨
 舉而歸之於誠蓋誠合内外而後敬合内外此探本
[013-11b]
 窮源之論也 佐案曰總是性與天道之流行處
 謝顯道常令朱子發聽説論語首舉此章及師冕見
 章曰聖人之道無微顯無内外由洒掃應對而上達
 天道本末一以貫之一部論語只恁地看
顔淵喟然歎曰章總㫖 翼註曰此主歎聖道之妙説
 有主歸功夫子説者有主始終歎道之難説者俱不
 可從
[013-12a]
仰之彌高節 通章精神全在喟然二字上 周季侯
 曰凡人到心力莫庸處始發之歎喟然二字正欲從
 末由之真景象也記者以此擬其神情絶有可想
 呉省菴曰喟然之歎固是歎道之妙實從末由處來
 初然如此力求不但無所從亦且無所見一得夫子
 之教便去著力及著力之盡又到著力不得處如之
 何而不喟然歎也 程子曰他人見孔子甚逺顔子
 瞻之即在前後但只未在中間爾 須知仰鑽瞻忽
 之時雖未見得親切然與他人之茫然者自不同所
[013-12b]
 以集註著深知二字而程子有見其高見其堅及瞻
 之即在前後之説也仁山金氏畧見道體一句最領
 此㫖 按首節朱註謂是深知其妙而胡註謂是未
 領其要其實一也周用齋謂雖欲從之二句與仰之
 四句相應而以胡氏先難後獲之説為非恐不是
 顔子仰鑽之時不但夫子不思不勉之境未能見到
 即大槩説夫子之道也未能見 朱子所謂中庸不
[013-13a]
 可能還是總説三項麟士謂正解前後非泛説也故
 又以上蔡謝氏之説為明看來似太拘蓋中庸即是
 高即是堅若中庸以高明中庸分言者又另是一樣
 話也仁山金氏亦似從上蔡者俱不可用 四書家
 訓曰二彌字不可泥道非因仰益高因鑽益堅也只
 極擬其至高至堅耳 此節見顔子初間不能循循
夫子循循然善誘人節 張彦陵曰㸃出二我字見文
 與禮皆吾所固有者夫子只一開示云爾 翼註謂
 顔子一游聖門即承博約之誘矣豈前者嘗用仰鑽
[013-13b]
 瞻之力而不得其要後用博約之力而乃能卓爾乎
 按翼註此疑甚疑得好看來顔子所謂仰鑽瞻者未
 始不是博約但未得博約之效故見其彌高彌堅耳
 夫子循循善誘者只是教其只管用力於此耳壬寅六月
 初二 李毅侯曰要知憤樂忘年雖在七十時尚是這
 工夫堪怪今人看博約二字都作權教將誘字直作
 哄誘之誘説聖賢真實學問不明於世久矣
[013-14a]
欲罷不能節 王龍溪曰此是真性流行無可歇手處
 譬之真陽發於重泉之下不達不己才就是性之作
 用吾人不能竭才固是不肯拚捨性命忍此一刀亦
 是未曾見性所以歇得手顔子至健以致其決是性
 體天然之勇氣魄上支撑作為上湊泊非竭才也
 百方家問答載龍溪此條首云欲罷不能不作用工
 夫説 愚按良知家凡遇工夫必拽轉作本體説此
 是一個套子辛酉三月十一 翼註曰才即孟子非才之罪
 的才字乃性之作用與才能之才不同 范光甫曰
[013-14b]
 卓爾時文謂見其高堅前後可為捧腹高堅前後是
 顔子認不真拿不定故以四字形容更見那高堅前
 後原是夢囈了且卓爾末由原是一時光景分開便
 誤 翼註曰卓爾與欲從末由俱是指定夫子之道
 説不是泛説道 又曰立是立在前猶與我為二也
 從是跟上去與之為一也 卓爾看來圈内圈外是
 兩意圈内是泛以道言圈外是就夫子之不思不勉
[013-15a]
 者言從圈内為是若欲兼用口氣當云日用之間非
 徒知之極其明也而并夫子之不思而得者亦見之
 甚親也非徒行之極其至也而并夫子之不勉而中
 者亦見之甚切也如此方見得顔子實際地位然終
 不若單用圈内之直捷 圈内單以安勉之分言圈
 外兼以虚實之分言其於夫子中庸之道則勉而未
 安其於夫子不思不勉之境則虚而未實 卓爾雖
 有兩解而俱是就夫子身上説但一則以夫子中庸
 之道言一則以夫子不思不勉之境言 存疑及新
[013-15b]
 安陳氏專從圈外者也仁山金氏專主圈内者也
 卓爾即用圈外解而欲從末由斷不可如存疑曰鑽
 仰愈勤而高堅猶未能得摸捉雖急而前後猶未能
 定蓋仰鑽瞻忽之時是説不能見不是説不能從卓
 爾之時雖未能從而已見到何得尚如存疑所云
 李毅侯曰問雖欲從之末由也已若是要從還從何
 處下手曰也只向博約上精進去問從了後面却又
[013-16a]
 如何曰到底只是博約使顔子不夭至於晚年一定
 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者聖人愈到
 極處博約工夫愈不能已耳
子疾病章 管登之曰夫子嘗從大夫之後則以臣禮
 治其喪亦非無辭但春秋之作全在誅僭竊以正名
 分而用大夫之喪禮乃身自犯之則何以矯三家之
 僭而討陳恒也故切責由如此 梁無知曰此與不
 肯厚葬顔子共一個念頭蓋君道師道夫子知其有
 分何必復借君道以為重臣之手二三子之手語極
[013-16b]
 有味 翼註曰末節上二句有臣不足以為榮下二
 句無臣不足以為辱 觀此益知子長孔子世家無
 識甚矣
有美玉於斯章 張彦陵曰此章即是用行舍藏的道
 理子貢之言病在於求夫子之言妙在於待 翼註
 曰子貢設兩端以問意重在沽善價亦説得好但病
 在一求字則於沽似急了於玉似輕了夫子以待字
[013-17a]
 換他何等從容何等自重 看來子貢口氣不是單
 疑夫子之懷寶不仕其意謂君子處世非隱則見而
 夫子之迹既不象隱又不象見故其問如此非獨意
 在求亦意在韞也夫子以沽字破他韞字以待字破
 他求字兩意並重愚見如此而集註大全皆以子貢
 之問因孔子不仕而設故單重求字待字講亦自有
 見蒙引存疑説約皆主此因舊可也 刁蒙吉曰伊
 尹其商之美玉乎耕野以待成湯之價而沽之伯夷
 太公其周之美玉乎居海以待文王之價而沽之不
[013-17b]
 然則終其身以莘野海濵老矣後世則孔明漢之美
 玉也躬耕南陽以待三顧之價而沽之
子欲居九夷章 張彦陵曰不必説所居則化此言碍
 了中國只在君子居之一句上討神情 註化字要
 看得活須與大行其道有别方是不然便碍了中國
 若存疑冀遇行道之説又在此化字外化是可必的
 行道是不可必的然須知欲居九夷是假設 附大
[013-18a]
 全辯或曰郯東海國郯有人能知先世之禮是君子
 也非夫子自謂也記此以明夫子之最初好學非卜
 居於夷也作憤懟逃世者非
吾自衞反魯章 張彦陵曰然後二句舉其成功言
 四書家訓曰周樂在魯其本於先王所制者原無不
 正自新聲代作沿流雜亂樂之不正久矣 樂正句
 虚雅頌得所是樂正之實蓋分言之則樂自樂雅頌
 自雅頌合言之則樂即是雅頌雅頌即是樂興於詩
 章是分言此章是合言註詩樂二字不可分配所謂
[013-18b]
 雅頌即是樂者有雅頌之詞有雅頌之音有雅頌之
 器有雅頌之容有雅頌之地有雅頌之時但言雅頌
 則無所不包樂即是雅頌亦然以樂為音律雅頌為
 篇章而交互對説者非重在樂謂樂正而雅頌自得
 所者亦非重在雅頌謂雅頌得所而後樂正者亦非
 以樂正為正樂雅頌得所為删詩截然作兩項對説
 者尤非蒙引從第四説存疑駁之極是蒙引説附下
[013-19a]


附蒙引曰按集註置詩於樂之上則知以雅頌為


 樂之詩歌者未然須詩樂平説 言雅頌則包國風
 在内南軒説得明陳氏列國多不正之聲及二南只
 用之房中之説微有病須活看 註殘缺失次總頂
 詩樂蒙引謂殘缺謂樂失次謂詩謬 鄭氏謂仲尼
 編詩用以歌而非用以説義也此句須活看非謂不
 説義也但詩必聲與義俱備非單説義也然聖人教
 人學詩亦有單説義者此又是言詩之别法 四書
 家訓曰無論雅不混頌而孰用之王廷孰用之侯廷
[013-19b]
 孰用之家廷各不相紊則雅得其所矣無論頌不混
 雅而孰用之王廟孰用之侯廟孰用之家廟各不相
 混則頌得其所矣 按得所亦不必專在此然此亦
 是得所内一事 百方家問答云張侗初云正樂即
 正雅頌雅頌得所亦謂聲律差别如歌詞殊調者也
 非以雅奏於朝頌奏於廟為得所也
出則事公卿章 張南軒曰此章視之若易能然行之
[013-20a]
 無憾則未易也蓋於天理之當為者求盡其道人情
 之易動者不踰其則雖聖人亦極乎是理而已 此
 章須知四者之為庸行須知四者之未易盡須知聖
 人之謙處須知聖人謙而愈謙處要説得周密無遺
 方是 聖人謙處以能而自謂不能言謙而愈謙以
 四者皆庸行言 王宇泰曰孟子説堯舜之道孝弟
 而已矣乃衆人亦未嘗個個傲慢如何只是堯舜能
 孝弟此等處皆當致思古人稱堯允恭克讓安安却
 跟於欽明文思中來稱舜溫恭允塞却根於文明中
[013-20b]
 來乃是盛德自然便是堯舜的孝弟今人事父兄亦
 多體面不失事公卿謹密決不致得罪然一念之微
 不知與盛德自然何啻天壤以此見孔門之學平實
 中最精微 高中玄曰他人只在形迹上看必待沉
 酣頽倒方謂之困聖人在心上看稍過其則便自知
 之何有於我若自他人視之依然動容中禮何有一
 毫差錯此正聖人極精細不可及處 湯霍林曰何
[013-21a]
 有於我正在日用細微處自家檢㸃此與庸德之行
 不敢不勉之意同
子在川上曰章 徐玄扈曰此是就水言道非以水喻
 道 據大全呉氏逝者不指水據淺説則逝者即指
 水淺説不是 註道體體字不是體用之體是體段
 之體勉齋謂合道器兼體用而言最明 天地之不
 息者不可見故就日往月來見之其實日往月來等
 已是用了所謂兼體用言也若程子天德王道之説
 則又是分體用言 商文毅程大結盈穹壤間皆道
[013-21b]
 也而川流特其一端耳故子思子於中庸以鳶魚之
 飛躍明斯道之昭著殆與此同一機也然川流有以
 見道之無時不然鳶飛魚躍則以見道之無物不有
 此又體道者所當知按此極透觀此則知以活潑潑
 地解川流者非以光隂迅速解川流者尤非 張爾
 公評商作云蔡氏謂夫子川上之嘆有感於道體之
 無窮勉人進學以求造乎純亦不己耳徧閲先後輩
[013-22a]
 作皆因與道為體一句只顧發揮道體竟將伊川是
 以君子法之以下數句遺却不做雖簡潔如文毅亦
 已不能體貼紫陽正註 葉訒菴作後二比云謂施
 而苦其難繼者此以難自阻耳謂行而可以中止者
 此以止自便耳甚合張爾公之意然本戊戌張敘
 此節時文或只就天地之化上説或并不用化字而
 只就逝者言之此皆是時文欲蘊藉而然其實言化
 言逝道即在其中今人因此便不知此章為道而發
 則因其欲蘊藉而遂忘却本來矣固不如明㸃道字
[013-22b]
 之為妙矣 朱子大學註云然其本體之明則有未
 嘗息者亦即所謂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也 時文
 有云唯有本故能不舍又云唯無所為故能不舍此
 皆著眼在逝者然此章自當重在不舍即使有本無
 為若非不舍亦不中用壬申七月 逝者中有不變之理
 有時中之理皆要不息壬申
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章 翼註曰德兼人已此只
[013-23a]
 歎誠於好德者少言外有令人自省之意 圈外另
 是一説不必從然存疑遂謂史記因子見南子事而
 撰之則太刻 刁蒙吉亦疑叅乘之事深以存疑為
 是 刁蒙吉曰朱子云有子後精氣一㸃不可妄洩
 好德不好色如此
譬如為山章 此章只重進字止字及兩吾字論止則
 不特始基之時不可止即垂成之時亦不可止論進
 則不特垂成之時當進即始基之時亦當進大意只
 是當進不當止而進止之機總決於吾兩個一簣不
[013-23b]
 可泥看 翼註曰正意總在譬如上全文俱就山説
 而正意自見勿悞以止往作學説 辛丑謝遴譬如
 為山一節文是其止也豈或有阻之撓之者耶即或
 有阻之撓之而其受人之阻受人之撓者則吾也是
 其進也豈或有誘之勸之者耶即有誘之勸之者而
 其受人之誘受人之勸者則吾也
語之而不惰者章 張彦陵曰不解的人與語如水沃
[013-24a]
 石一味昏昧無醒發便是惰了 惰字即兼昏字
 所謂不惰者當其聞教之始即有莫遏之勢及其力
 行之時始終一莫遏之象兼説方是只從新安陳氏
 説為是蒙引太拘大全朱子謂不惰唯於行上見得
 者蓋心解者不可見而唯力行可見非謂不惰只説
 力行也己亥四月十八改
子謂顔淵曰章 止字是怠弛之意不是成就之意
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章 王觀濤曰此重學必期於成
 語意要重歸到實上論而兩不字皆由人力未到不
[013-24b]
 兼天時呉省菴曰兩有字謂其出於常理之外歎其
 不應有此以令人思其所以有此之故 南軒張氏
 雖兼天時説其實不重須活看 南軒以有質而不
 學解苗而不秀新安以始學而不發達解之新安較
 勝蒙引亦從新安 須知苗秀實俱以正學言若走
 了差路而秀且實愈不是矣此又是上達下達之分
後生可畏章 張彦陵曰此通是激勵後生語只作一
[013-25a]
 人看説可畏所以歆動他説不足畏所以警惕他呉
 省菴曰究後生之終便是四十五十之人原四十五
 十之始此是推開看便是後生之人失其所可畏便到不
 足畏的境界如何一息可怠惰得 此亦為後生而
 發非以四十五十限定人也 王陽明曰來對今只
 就後生言將來必强如今日也不必添我字 陽明
 看今字似渾然註我字是從畏字生出其義自妙
 所以無聞者或優忽或中止或助長皆有 註明説
 不以善聞是即天下歸仁邦家無怨之意與是聞也
[013-25b]
 之聞自不同不必作聞道看 顔氏家訓曰曾子七
 十乃學未知所出名聞天下荀卿五十始來游學猶為碩
 儒公孫弘四十餘方讀春秋朱雲亦四十始學易論
 語皇甫謐二十始授孝經論語皆終成大儒此並早
 迷而晚寤也世人以遲暮而因循面牆亦為愚爾幼
 而學者如日出之光老而學者如秉燭夜行猶賢乎
 瞑目而無見者也
[013-26a]
法語之言章 此章為聽言者發不為進言者發從與
 説權在言者改與繹權不在言者故曰吾末如何全
 是激發他改繹語意與孟子梓匠輪輿章一樣 或
 謂有法語而不見從巽與而不見説者何謂從與説
 權在言者曰此是千百中之一從與説乃其常也
 張彦陵曰理無可逃故必從情無可拂故必説此是
 進言善處然必改與繹而後實收其益全在聽言者
 自家理㑹與進言者無涉故曰吾末如之何不重吾
 説之窮重彼不可救正上 法巽槩指君友不可單
[013-26b]
 作臣諫講 四書家訓曰巽與或借他人及古今事
 與類者或寓箴於頌 從與説當淺看若是真從自
 能改真説自能繹 翼註曰繹字固是心繹其微意
 改字亦根心上悔悟而來改字固改其前非繹字既
 知其微意所在則改圖亦不待言矣不可因改繹二
 字以法言作救過巽言作陳善 按翼註甚是但又
 謂法言巽言俱是規過恐偏 又曰吾末如之何不
[013-27a]
 可如舊説云法言不改猶有望於巽言也而巽言又
 不繹巽言不繹猶有望於法言也而法言又不改玩
 本文無此交互意只是著力不得故曰末如之何此
 句雖若外之實深惕之 湛甘泉曰説而不繹猶不
 説也而甚於不説從而不改猶不從也而甚於不從
 何也不説不從者即蔽錮日甚然此念一轉其奮發
 猶可望亦從亦説只是不繹不改全是頑皮心性如
 何著手 不説繹者反不足責而説繹者足責不説
 繹者反可望而説繹者無望陳新安湛甘泉之説一
[013-27b]
 意而兩層兼用方完
三軍可奪帥也章 此以上句形下句須於可奪處勿
 説容易了方顯得不可奪意出 翼註曰可與不可
 全在人己二字志字不可專指綱常名節大率是者
 不奪於非正者不奪於邪不奪亦不限定死生之際
 凡利害皆是 大全辯麻城梅氏曰不可奪不宜專
 指刀鋸鼎鑊説向氣魄一路去如劉禪之庸懦至今
[013-28a]
 令人氣悶而不能少變武侯之鞠躬盡瘁武瞾之汚
 穢雖鄉黨自好者皆褰裳避之而不能灰狄梁公取
 日虞淵之心須説得寛
衣敝縕袍章總㫖 沈無回曰人心忘則進有則執至
 於執則非獨未得者不能進即已得者亦塊磊不化
 之物矣夫子一則曰何用不臧再則曰何足以臧總
 是一般前念為臧後念非臧正忘與執之閒耳老子
 曰人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己
衣敝縕袍節 衣敝不恥是極形容子路高明之胸次
[013-28b]
 之詞非實有是事也恥從心上發出見他真心不為
 富貴所動口頭超脱俱用不著 四書家訓曰不恥
 言他一㸃真心脱然於世味者如此非强排遣於外
 云爾
不忮不求節 不忮不求根上恥字來忮者恥之激而
 為忌嫉求者恥之溺而為希冀精神全在用字上
 李衷一曰引詩不是贊嘆他乃是誘掖奬勸他使他
[013-29a]
 由此以進道故何足以臧只發明得何用不臧内意
 非有兩層 忮求總根恥字較大全嫉人之有恥己
 之無較勝 翼註曰貧富相形且不以動其心則此
 心最精明最强固以精明强固之心進道無所為而
 不善故曰何用不臧
子路終身誦之節 翼註曰子路亦不是自矜誇但其
 意謂夫子以是稱我想即是盡善道理我當終身守
 而勿失便是不復求進了 子路終身誦之不泥衞
 詩之見於心即誦之無斁可也不病其為誦也而子
[013-29b]
 路於此一似猶泥衞詩之見者記者從旁擬之遂以
 為若將終身誦之云 想子路固知忮求之不可有
 也因有念兹在兹者焉獨不念吾雖去其所謂忮猶
 有一不忮於心也吾雖去其所謂求猶有一不求於
 心也其於詩即未嘗誦而無非誦也殆一日而有終
 身之勢已 想子路唯恐忮求之或時有也甚有釋
 兹在兹者焉獨不念吾未并忘其所謂不忮即此是
[013-30a]
 仍有一忮於心也吾未并忘其所謂不求即此是仍
 有一求於心也其於詩即不復誦而皆如誦也殆終
 身而守一日之見已戊辰金懷玉 翼註曰何足以臧亦
 不是不臧但臧之分量無窮此未足以盡之耳 按
 何足以臧不可説太低了只是升堂而未能入室之
 意 袁了凡曰心有所著則好境皆成魔境 沈無
 回曰袁了凡看何足以臧又深一層雖非集註正意
 然可相發明
歲寒章 于忠肅曰松柏後彫不徒是明一己之節有
[013-30b]
 賴此以獨留造化之春而㸃綴乾坤之色 此為為
 松柏者慰不可以歲寒而歎松柏之不遇為非松柏
 者勸不可因歲寒而讓松柏以後彫為知松柏者戒
 不可至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彫 為非松柏者勸
 内又有不可至歲寒而始學松柏之後彫意為為松
 柏者慰内又有不可因後彫而自喜松柏之出羣意


後彫只作不彫講後字活看雙峰謂松柏至春後


[013-31a]
 易葉雖物理如此然此乃斷章取義不必拘 大全
 辨卓菴張氏曰此為當世不知君子者設正謂人無
 先見不能制治未亂保邦未危而徒有事後之悔宦
 官敗然後祠楊震祿山反然後祭張九齡
知者不惑章 周季侯曰此章是勉人進脩意須要體
 貼發言口氣惑與憂懼這三種妄情隨念而起便是
 本根之障却不知心體上原不曾夾帶此三種來若
 從心體一照本境現前諸情自歇你只看知者何曾
 得有惑仁者何曾得有憂勇者何曾得有懼人不自
[013-31b]
 去叅證只説外累難除眞辜負此一片好田地矣
 此説得中庸達德達字意出 註明足以燭理解知
 者二字以心體言不惑以外感言餘倣此 題面只
 是成德者心無私累言外則見學之序四書家訓曰
 三平説俱以成德言序在言外得之矣 刁蒙吉曰
 周於德德即知仁勇三德周者渾全而莫之或遺也
可與共學章 沈無回曰共學至權始終只是一事有
[013-32a]
 可與未可與者只是淺深生熟之候耳非二事也
 呉因之曰此言學者既進一步當更進一步猛勵以
 漸至其極可也可與不可與乃步步促之使進 或
 曰全歸重到權上自可與共學必直至可與權處方
 為適道之極方完得共學之事言未可與者正是有
 待而進不凌節輕發以令人馴致其極之意 翼註
 曰此望人以造極之學全在可與未可與引進之聖
 人之言一句自有一意原不曾專重講也但宜畧見
 歸重可耳 又曰可與二字不是許與只是言其可
[013-32b]
 與共為此事也然意亦不重共為此事只重彼能為
 此事耳如今人見人㑹讀書但云此人可與讀書不
 過措詞如此 又曰未可亦不是終不可與只是目
 下未可與耳乃欲勉人所未至意 看來此章是對
 教人者言乃是教不躐等之意與夫子之文章節一
 例與知之者節就學者身上説不同今人多不如此
 説何也翼註謂不重共為此事殊不可解壬子四月初八
[013-33a]
 語類原在教上説 李毅侯曰共學只是質地好或
 意向好姑且與之共學見非道不同而不相謀之人
 只淺淺説至適道便學有定見不惑於他岐此便是
 志於道所謂知之者立便學有定守卓然有以自立
 此便是據於德所謂好之者到權時便神明變化從
 心所欲不踰矩此便是依於仁所謂樂之者一節題
 畢竟以三平為正格可與未可與要得接引人意如
 云未可共學而可與適道乎然而可共學矣以適道
 猶未也倘由此一轉焉而共學之人即可與適道之
[013-33b]
 人矣下倣此莫將共學等看壞了未可與看呆了癸卯
 三月 按李以接引人為解則此節中有誨人不倦之
 意有教不躐等之意蒙引謂此為君子㑹友輔仁而
 言此又是一説不為外物所摇奪不為異論所遷改
 俱是可以立朱子以讓國言則以夷齊季札為能權
 蒙引以扣馬言則以夷齊為能立蒙引似勝讓國亦
 是其立處 程子謂聖人不以權衡而知輕重聖人
[013-34a]
 則是權衡朱子亦謂遭事之變而處以權則惟大賢
 能不失其正則與權是大賢地位然朱子又謂須是
 聖人方可與權看來二意當兼用蓋到從心所欲地
 位則聖人即是權在大賢則以權衡而知輕重皆是
 可與權蓋程朱所説權字内又自有二項 高中玄
 曰權稱錘也聖人借以言之自漢以來皆以為常則
 守經變則行權不知經者權之衡觔兩各具星子有
 定而不可易權稱之錘也往來取中相為用而不得
 以相離若以常變分經權是常則用衡而不用錘變
[013-34b]
 則用錘而不用衡也曰伊川云經則是大綱大紀權
 者於精微曲折處盡其宜以濟經之所不及耳然乎
 曰未也夫權以稱輕重非以盡細微也正理所在莫
 非經稱之而使得輕重之宜者莫非權若曰經有不
 及而以權濟之則可曰衡有不及而以錘濟之乎曰
 朱子云經自是經權自是權但漢儒權變權術之説
 非聖人之所謂權耳何如曰權自是權固也然不離
[013-35a]
 經也經自是經固也然非權莫能行也彼權變權術
 之説乃無衡之錘耳何以云權也曰漢儒反經合道
 之説如何曰經是何物道是何謂既曰反經安能合
 道既曰合道何謂反經若曰反經可以合道是背其
 星子而可以得分兩也有是理乎蓋經乃有定之權
 權乃無定之經無定也而以求其定其定乃為正也


中玄之説亦本大全潛室陳氏若移解執中無權


 之權則通彼權字可以衡字對説此權字不可以衡
 字對説此權字即兼衡字在内故程子以二字總説
[013-35b]


註經字不作衡字看義字及反經合道之道字則


 作衡字看 程子以經字包權字朱子以經權分解
 皆是在處變上説權字中玄以經權合解則二字俱
 兼常變矣中玄所謂經字即程朱所謂義字而程朱
 所謂經字中玄却混在權字内程朱之意蓋以立為
 守經權為達變其義甚精若如中玄之説不知立是
 守個何物若仍説守經不幾為子莫之執中乎須知
[013-36a]
 可與立與子莫之執中自别子莫是無權之衡可與
 立是已定之權執中無權之權説得濶包得程朱所
 謂經權此權字只是就變説所以必欲如此分别者
 蓋執中無權之權難與立字對説也 問執中無權
 之權何以包得經權曰方用經時也須擇善豈不是
 權此是學者事若處變之權則是聖人大賢事執中
 無權之權都兼得 如親則當親民則當仁物則當
 愛此是學者之權如親有時不可盡親民有時不可
 盡仁物有時不可盡愛此是大賢聖人之權 據淺
[013-36b]
 説曰權也者隨事任理以制天下之宜量重稱輕以
 通天下之變者也則程朱與中玄之説似可兼用矣
 恐難從 宣公論李楚琳疏曰權之為義取類權衡
 與此章權字義最合大全辯載之
唐棣之華章 玩存疑則知所謂逸詩者不是夫子删
 底是從來遺失底則第二節亦不是駁詩蓋詩以人
 言自不妨言逺若以理言則不得更言逺只是教讀
[013-37a]
 詩者不以文害辭耳 王唯夏評丙辰文云逸詩所
 謂爾思以思人言夫子所謂未之思以思理言説本
 陳新安而虚齋因之朱註並無此解也又錢三錫文
 引禮記僾乎如見愾乎如聞謂能思則鬼神可通若
 信而見疑忠而被謗只是感通未至竟將離騷與唐
 棣並譏此輕翻先儒成説不可從丁巳十月十二 仇滄柱
 極取蒙引思理之説而曰聖人議論實實發揮道理
 初非有虚懸恍惚之見此章恐後學不能極用其思
 偶觸於唐棣而發之是論思非論詩也 莫逺於天
[013-37b]
 地古今其理皆可坐而致此之謂何逺 問不思者
 不猶愈於思邪者乎曰思必先論淺深而後論邪正
 思之深者雖邪可救思之淺者雖正不可救 若如
 近時解説壞詩人以為是夫子所刪故二節通以人
 言而以彈琴見文王證何逺恐未是果爾則竹竿何
 以不删乎 詩人原是因思而見逺非不思而見逺
 也原是因逺而愈思非因逺而廢思也不必説壞詩
[013-38a]
 人時文多硬坐詩人因逺廢思殊不可解如乙未丘
 象升作文雖竒橫吾所不取夫子只要人於當然所
 以然之理錯綜叅互探賾索隱熟思深思近思慎思
 不要泥詩人之詞耳何嘗謂詩人不是壬申七月
 四書講義困勉錄卷十二
[013-38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