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h0017 論孟精義-宋-朱熹 (master)


[026-1a]
  欽定四庫全書


  孟子精義卷六


  宋 朱子 撰


  滕文公章句下


  陳代曰不見諸侯章


  伊川曰較事大小其弊為枉尺直尋之病


  楊曰孟子曰君子創業垂統為可繼也若夫成功則
天也人臣之事君或逺或近或去或不去歸潔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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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可也豈可枉已以求難必之功乎


  或曰居今之世其去就之際不必一一中節欲其皆
中節則道不得行矣曰何其不自重也枉巳者其能
直人乎古之人寧道之不行而不輕其去就如孔孟
雖在春秋戰國之時其進必正終於不得行而死是
矣顧今之世獨不如戰國之時乎使不恤其去就可
以行道孔孟當先為之矣孔孟心懐匡君救世焉有
不欲道之行哉 或曰以術行道而心正如何曰謂
[026-2a]
之君子豈有心不正者當論其所行之是否爾且以
術行道未免枉已與其自枉不若不得行之愈也
尹曰有枉尺而直尋之心則亦必至於枉尋而直尺
矣趨利而不憚於枉安能直人而正國家哉


  景春曰公孫衍張儀章


  伊川曰廣居正位大道一也所居者廣所位者正所
行者大天下至中至大之所 又曰廣居正位大道
一也不處小節即是廣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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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曰公孫衍張儀孟子以為妾婦之道為其不以義
而事君也夫居正位而行大道不以利害動其心者
豈儀衍之敢望哉


  周霄問章


  尹曰進不以義未有能行其道者也故君子難之不
以其道而仕直鑽穴之徒歟


  彭更問章


  尹曰志聖賢之志行聖賢之道而享聖賢之奉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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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無媿也非其道則何可以受如其道則何足為泰
而世之人以利害貴賤之心度之何足以知聖賢也


  萬章問曰宋小國也章


  尹曰為國者能自治而得民心則天下皆將歸徃之
恨其徃伐之不早也尚何強國之足畏哉苟不自治
而以強弱之勢言之是可畏而已矣


  孟子謂戴不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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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曰君子寡而小人衆未有能立者也而欲有益於
其君難矣哉是以人君用賢必察之審而用之衆不
然則是使孔顔盗跖相鬨於前孔顔之不勝盗跖無
可疑矣可不慎歟


  公孫丑問曰不見諸侯何義章


  楊曰段干木踰垣而辟之泄柳閉門而不内皆已甚
也孔子不為已甚者故陽貨先不得不見然陽貨瞷
孔子之亡而饋蒸豚孔子亦瞷其亡而徃拜之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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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謂稱揚子謂詘身以伸道非也


  尹曰君子之所養以義苟非其義則利心也不可以
不察


  戴盈之曰什一章


  謝曰明知義理有不可尚吝惜不肯捨去是不勇也
與月攘一雞何以異天下之逹道三仁知勇而已
楊曰馬周言事每事須開人主一線路終是不如魏
徴之正如諌太宗避暑事親之道甚善然又曰鑾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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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出有日不可遽止願示還期若事非是即從而止
之何用如此此正孟子所謂月攘一雞者豈是以堯
舜望其君乎


  尹曰去害改過如救焚溺猶恐其遲也


  公都子曰外人皆稱夫子好辨章


  明道曰楊墨之害甚於申韓佛老之害甚於楊墨楊
氏為我疑於仁墨氏兼愛疑於義申韓則淺陋易見
故孟子只闢楊墨為其惑世之甚也佛老其言近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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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非楊墨之比此所以害尤甚楊墨之害亦經孟子
闢之所以廓如也


  或問伊川曰退之讀墨篇如何曰此篇意亦甚好但
言不謹嚴便有不是處且孟子言墨子愛其兄之子
猶隣之子墨子書中何嘗有如此等言但孟子拔本
塞源知其流必至於此大凡儒者學道差之毫釐繆
以千里楊子本是學義墨子本是學仁但所學者稍
偏故其流遂至於無父無君孟子欲正其本故推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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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退之樂取人善之心可謂忠恕然持教不知謹嚴
故失之至若言孔子尚同兼愛與墨子同則甚不可
也後之學者又不及楊墨楊墨本學仁義後人乃不
學仁義但楊墨之過被孟子指出後人無人指出故
不見其過也 又曰大抵儒者潜心正道不容有差
其始甚微其終則不可救如師也過商也不及於聖
人中道師只是過於厚些商只是不及些然而厚則
漸至於兼愛不及則便至於為我其過不及同出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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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者其末遂至楊墨如楊墨亦未至於無父無君孟
子推之便至於此盖其差必至於是也又曰楊子似
出于子張墨子似出于子夏其中更有過不及豈是
師商不學於聖人之門 又曰楊墨皆學仁義而流
者也墨子似子張楊子似子夏 又曰不能克己則
為楊氏為我不能復禮則為墨氏兼愛故曰親親而
仁民仁民而愛物此之謂也 又曰邪説則終不能
勝正道人有秉彝然亦惡亂人之心 又曰仲尼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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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其道大當定哀之時人莫不尊之後弟子各以其
所學行異端遂起至孟子時不得不辨也


  尹曰學者於是非之原毫釐有差則害流於生民禍
及於後世故孟子辨邪説如是之嚴而自以為承三
聖之功也當是時方且以好辨目之不亦異哉是以
常人之心度聖賢之心也


  匡章曰陳仲子章


  尹曰君子之為君子者曰理曰義理義者心之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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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仲子之操豈所謂理義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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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子精義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