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1a]
欽定四庫全書
讀左日鈔卷二
呉江 朱鶴齡撰
八年治兵于廟
劉氏譏廟中非治兵之所按孔疏云治兵于廟者告
于廟習于巷也但傳終未盡
仲慶父請伐齊師
疏公子慶父氏曰孟氏傳文實然而經稱仲孫杜無
[002-1b]
明釋八年傳稱仲慶父舉諡稱之則謂之共仲葢慶
父雖為庻長而以仲為字至後子孫以字為氏是以
經書仲孫時人以其庻長稱孟故傳稱孟孫其以諡
配字而謂之共仲猶臧僖伯管敬仲之類也
奉公子糾來奔
注子糾小白庶兄 程子以小白為兄子糾為弟朱
子從之愚按左傳注子糾實小白庻兄薄昭與淮南
王書曰齊桓殺其弟以反國程子據此以糾為小白
[002-2a]
弟然荀子謂桓公殺兄越絶書謂管仲臣於桓公兄
公子糾皆與昭不合黄楚望云春秋立子以貴子糾
母魯女魯女貴班在衞上明子糾當立考史記襄公
次弟糾奔魯其母魯女也管仲召忽傅之次弟小白
奔莒鮑叔傅之其母衞女也有寵於僖公觀兩次字
兄弟之序可見矣 又按經書齊小白入於齊則小
白固宜有齊者也小白曷為宜有齊也小白不立則
管仲不相管仲不相則周室日卑不胥天下而夷狄
[002-2b]
不止夫子既恕管仲之不死安得不恕桓公之得國
若夫子糾之為兄歟為弟歟固所不必論矣
九年桓公自莒先入
史記雍林人殺無知議立君髙國先召小白於莒魯
聞無知死亦發兵送子糾而使管仲别將兵遮莒道
射中小白帶鈎小白徉死管仲使人馳報魯魯送糾
者行益遲六日至齊則小白巳入高徯立之是為桓
公桓公之中鈎徉死以誤管仲已而載温車中馳行
[002-3a]
有髙國内應故得先入立發兵拒魯按左氏載桓公
入齊事太略應據此補之
召忽死之管仲請囚
馮時可曰管子大匡篇齊使至魯魯君乃束縛管仲
與召忽仲謂忽曰子懼乎忽曰何懼乎令子相齊之
左必令忽相齊之右雖然殺君而用我身是再辱我
也子為生臣忽為死臣忽也知得萬乗之政而死公
子糾可謂有死臣矣子生而霸諸侯公子糾可謂有
[002-3b]
生臣矣死者成行生者成名子其勉之乃行入齊境
自刎而死管仲遂入君子聞之曰召忽之死也賢其
生也管仲之生也賢其死也此文必出於戰國以後
其中亦有與左氏小異者左氏云殺子糾於生竇生
竇魯地而大匡以忽為行入齊境自刎夫魯人從鮑
叔之請必殺糾於國召忽必以是時俱死若行入齊
境而死非忽所以致命也左氏以忽死而仲囚大匡
以仲忽俱縳而忽死顧忽能死則必不縛忽甘縛則
[002-4a]
必不死又鮑叔之稱夷吾於公也左氏以為管仲已
至堂阜大匡則謂言於未召之前愚謂鮑叔慎者也
其以身使魯知必不預言也由此言之左氏之文尚
未逺於春秋而大匡逺矣
使相可也
史記桓公既得管仲與鮑叔隰朋高徯同脩國政連
五家之兵設輕重魚鹽之利以贍貧窮禄賢能齊人
皆悦按管仲治齊事詳在齊語故内傳不及亦應據
[002-4b]
此補之 按内政之法五鄉一師萬人為一軍比之
周制萬二千五百人為軍者誠簡便矣故曰桓文節
制之師
十年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張預曰氣者戰之所恃也敵人新來而氣盛則且以
不戰挫之俟其衰倦而後擊故彼之鋭氣可以奪也
曹劌言一鼔作氣者謂初來之氣盛也再而衰三而
竭者謂陳乆而人倦也
[002-5a]
蒙臯比而先犯之公從之大敗宋師于乗丘
注臯比虎皮疏禮記武王倒載干戈蒙以虎皮名之
曰鞬櫜字或作建臯故服䖍引以解此他書未聞
檀弓云魯莊公及宋人戰于乗丘縣賁父御卜國為
右馬驚敗績公隊佐車授綏御與車左右皆死之與
此不同孔氏謂記言為妄陳氏曰記不過言公車敗
而已易車之後因二士死敵遂大敗宋師乃與春秋
傳互相發明戰幾敗復勝如韓原之戰幾獲秦伯後
[002-5b]
世如此者多矣經有不悉書傳或不能備不可以檀
弓所載與經𫝊不合即云記妄也
十一年宋師未陳而薄之
吳子凡敵有不卜而與之戰者陳而未定舍而未畢
行阪渉險半隱半出如此者擊之勿疑
臧孫達曰
臧孫達見桓二年氏族考魯孝公之子公子彄食邑
于臧因以為氏世本達生伯氏缾缾生文仲辰三桓
[002-6a]
之先臧氏展氏為魯世卿
十二年蕭叔大心
按蕭邑大夫字叔名大心杜以叔為名非也 趙汸
曰疏云以此年有功宋人以蕭邑别封其人為附庸
今按昭十一年傳申無宇曰宋蕭亳實殺子㳺時蕭
為宋邑莊二十三年蕭叔無爵而稱朝知是附庸國
也
十四年諸侯伐宋
[002-6b]
趙汸曰經文已序則傳皆稱諸侯經總稱諸侯則傳
為序列意與日月互見同
傳瑕殺鄭子
鄭子子儀也趙汸曰殺鄭子不書者魯人始終君突
自鄭忽復歸後鄭歴三君皆不通於魯故鄭伯入國
經不書
人之所忌其氣燄以取之
傅遜曰言子儀所畏忌者其氣方燄燄而盛故蛇妖
[002-7a]
應之葢謂厲公也杜氏注似以氣燄屬忌人者言夫
忌人則其氣怯矣何燄燄之有
厲公入遂殺傅瑕
太史公曰語有之以權利合者權利盡而交疏傅瑕
是也傅瑕雖以劫殺鄭子納厲公厲公終背而殺之
此與晉之里克何異 按鄭厲之殺傅瑕晉惠之殺
里克以其貳也衞獻之殺寗喜以其專也此三君者
信無君人之道矣而三臣反覆不免誅夷亦可為賣
[002-7b]
國之戒
繩息媯
注繩譽也按説文作譝戲曰靳譽曰繩古語如此疑
是方言
秋七月楚入蔡
趙汸曰蔡哀侯在楚而蔡人㑹于北否此荆所以人
蔡也傳以為由息媯故葢采輯小説舉其細而遺其
大
[002-8a]
十六年鄭伯殺公子閼
注祭仲黨疏按隱十一年鄭有公孫閼距此三十五
年不容復有公子閼若非閼字誤則子當為孫
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
詩疏左傳桓八年王使立緡于晉至莊十六年王使
虢公命曲沃伯為晉侯不言滅晉之事晉世家晉侯
緡立二十八年曲沃武公伐晉滅之盡以其寳器賂
周釐王王命曲沃武公為晉侯葢虢公命晉侯之年
[002-8b]
始併晉未命晉之前有使適晉晉大夫就之請命無
衣之詩所由作也 吕祖謙曰以史記左傳考之平
王二十六年晉昭侯封成師于曲沃專封而王不問
一失也三十二年潘父殺昭侯欲納成師而王又不
問二失也四十七年曲沃莊伯弑晉孝侯而王又不
問三失也桓王二年莊伯攻晉王不能討反使尹氏
武氏助之及曲沃叛王王尚能命虢公伐曲沃立晉
哀侯使其初師出以正豈至此乎四失也十三年曲
[002-9a]
沃武公弑晉小子侯明年王猶能命虢仲立哀侯弟
緡于晉又明年猶能命虢仲芮伯梁伯荀侯賈伯伐
曲沃至是武公篡晉僖王反受賂命為諸侯五失也
由此觀之禮樂征伐移于諸侯降于大夫竊于陪臣
有自來矣
惠王立而復之
注魯莊三年經書塟桓王自此以來周有莊王又有
僖王崩葬皆不見經傳王室微弱不復能自通于諸
[002-9b]
侯故傳因周公忌父之事而見惠王惠王立在此年
之末趙汸曰經書葬桓王後王人救衛王姬歸于齊
則莊王也單伯㑹伐宋㑹諸侯于鄄命曲沃伯為晉
侯則僖王也虢公晉侯鄭伯使原莊公逆王后于陳
以後皆惠王事杜云王室微弱不能自通于諸侯非
也
十九年鬻拳可謂愛君矣
自古無此諫法左氏目為愛君安可訓乎東萊謂不
[002-10a]
幸為楚子所誅則陷于惡逆斯篤論也魏禧曰楚子
伐黄而黄敗乃鬻拳之幸使黄人乗楚之敗而勝之
楚師再衂則拳雖欲死其何以為死耶
衞師燕師伐周
譙周曰燕與子頽逐惠王乃南燕姞姓也世家以為
北燕失之按史記正義云南燕滑州胙城南燕伐
以與周近也若北燕則逺且春秋時亦不著觀昭三
年春秋特書北燕伯欵可見
[002-10b]
二十一年闕西辟
注闕象魏也疏辟是旁側之語服䖍云西辟西偏也
鄭伯由是始惡于王
疏鄭伯謂厲公子文公也 按傳文鄭伯享王是五
月以前事至虢公請器則厲公巳沒林注以始惡于
王屬厲公非也惡讀如字即周鄭交惡之惡
二十二年在其子孫
史記正義六四變内卦為中國外卦為異國又内卦
[002-11a]
為身外卦為子孫故知在子孫也
猶有觀焉故曰其在後乎
疏觀者視他之辭賔王之事若筮者身自當有則不
應觀他此卦猶有觀焉觀非在已之言其人觀他有
之故知在其子孫也
風行而著于土
疏㢲在坤上故為著土著直略反林注風動物也故
行而著于土明不在本國
[002-11b]
若在異國必姜姓也
史記正義六四變此爻是辛未觀上體㢲未為羊㢲
為女女乗羊故為姜姜齊姓故知在齊
物莫能兩大
陳滅而後田齊興杞滅而後于越興虞滅而後吳興
所謂物莫能兩大
其後亡也成子得政
按如此占易都似事後追叙語不能不疑朱子則謂
[002-12a]
太史之占陳氏子孫設為之辭以欺世如符命之類
爾又合閔元年畢萬筮仕傳觀之知左氏傳春秋者
必春秋季年人物所以追論成敗多附㑹之辭
二十三年晉桓莊之族偪獻公患之
按晉自桓叔封曲沃子莊伯代立獻公之祖也金履
祥曰晉自桓叔莊伯奪宗故獻公亦忌其族之聚而
殺之桓莊之裔無遺天道亦可畏矣
二十四年女贄不過榛栗棗修以告䖍也
[002-12b]
疏栗取其戰栗也棗取其早起也修取其自修也惟
榛無説葢以榛聲近䖍取其䖍于事也煅脯加薑桂
曰修
二十五年夏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非常
也
傅遜曰此與昭十七年夏六月朔日食事同而彼此
異議故注以置閏失所言之陸子餘闢其謬 劉敞
曰日食變之大者雖非正陽之月豈可安而視之春
[002-13a]
秋所以書譏其不鼓于朝乃鼓于社又用牲爾
二十六年晉士蒍為大司空
趙汸曰傳見晉變周制僭王官孔氏云言大司空明
任以卿也直言司空者是大夫即司空亞旅皆受一
命之服是也晉自文公以後卿以軍將為名司空非
復卿官故文二年司空士縠非卿也成十八年傳曰
右行辛為司空使修士蒍之法雖則非卿其職掌同
二十七年秋虢人侵晉冬虢人又侵晉
[002-13b]
史記晉獻公九年羣公子既亡奔虢虢以其故再伐
晉弗克
二十八年大戎狐姬生重耳
注大戎唐叔子孫别在戎狄者 按晉語云狐氏出
自唐叔狐伯行之子實生重耳杜氏本此為説
小戎子生夷吾
注小戎允姓之戎子女也 傅遜曰傳云允姓之戎
居于瓜州自惠公始誘以來則獻公時未必即薦女
[002-14a]
于晉上狐姬稱姓子亦當是其姓也杜引允姓之戎
恐未然
賂外嬖梁五與東闗嬖五
二五如今人稱行也葢狎昵小人之稱
使言于公曰
穆文熈曰以驪姬之愛幸而其䜛猶假二五為之葢
言不由已則可從中贊决使獻公不疑從之易易耳
國語又有優施通于姬其人愈下其謀愈深葢女子
[002-14b]
小人未有不廣樹其黨而能亡人之國者
使俱曰狄之廣莫于晉為都
凌稚隆曰廣莫謂曠絶即曲沃與蒲屈也言章君之
功伐使人皆曰狄人曠絶之地今皆為君都邑因獻
公喜功好大故以此歆之杜注以使俱為復使二五
俱説此美非也
楚令尹子元
陳傅良曰子元不稱人楚未有大夫也 趙汸曰中
[002-15a]
國有伯則楚君大夫將皆稱人經變文也
欲蠱文夫人
注文王夫人息媯也 息媯儘聰明只欠息侯一死
楚文沒而子元即欲蠱之亦窺其不能死耳下御人
乃夫人侍人即為子元通蠱者
縣門不發楚言而出
杜牧曰敵來攻我我不與戰設權變以疑之使敵人
疑惑不决不敢與我戰若楚人伐鄭鄭縣門不發效
[002-15b]
楚言而出楚師不敢進而遁亦其義也
三十二年為管仲也
注公為管仲城私邑按榖乃魯邑非齊之榖也辨詳
集説
虞夏商周皆有之
國語内史過曰夏之興也祝融降于崇山其亡也回
祿信于黔隧商之興也檮杌次于巫山其亡也夷羊
在牧周之興也鸑鷟鳴于岐山其衰也杜伯射宣王
[002-16a]
于鎬是夏商周之所有也國語不言虞未詳
其至之日亦其物也
亦其物也言所享之物亦如其所至之日如甲乙日
降則祭先脾玉用蒼服尚青之類
能投葢于稷門
按杜云葢覆也自投而反覆于門上此解本可疑劉
炫規杜云投車葢過于稷門似得之
成季奔陳
[002-16b]
注出奔不書國亂史失之陳傅良曰奔非其罪雖我
公子為命大夫亦不書
閔公
元年滅耿滅霍滅魏
史記索隱平陽皮氏縣汾水南耿城古耿國也永安
縣汾水西有霍城古霍國有霍水出霍太山地理志
河東河北縣古魏國服䖍曰魏在晉之蒲坂河東也
三國皆姬姓趙汸曰滅耿滅霍滅魏不書者春秋之
[002-17a]
初楚滅諸小國在南晉滅三國在西告命皆未通于
魯
不如逃之無使罪至為吳太伯不亦可乎
按士蒍晉之謀臣也勸太子以逺害而逃其後狐突
諸人皆主此説然城曲沃之時申生猶可行及驪姬
置毒以後行將安適申生所謂被此名以出人誰納
我其情誠可哀矣吳臨川澄曰申生死孝與屈原死
忠一也申生但知事父之為孝屈原但知愛國之為
[002-17b]
忠而一身之死生不計其心純乎仁未可以輕訾也
崔銑曰獻公入驪姬之䜛必欲殺申生矣使申生被
惡名而出獻公又必將甘心焉不為宋馮之受伐則
為宋萬之賂請身死而負逆名孰若受命自裁之為
共乎夫快心之忿情難釋也反常之禍辭難明也申
生計之審矣二説論申生為當故録之 白居易責
申生不為吳太伯之讓愚謂太伯之讓以季歴之有
聖徳也申生則難言矣當時重耳居蒲夷吾居屈皆
[002-18a]
為驪姬所譖而出申生即欲讓將誰讓乎讓則讓奚
齊耳讓奚齊而出于理安乎奚齊果立晉國之禍未
有已也而謂申生之心能晏然已乎
二年共仲曰奚斯之聲也乃縊
趙汸曰慶父不書卒者罪重于叔牙不以卿禮成喪
間于兩社
疏亳為殷都殷亡國也亡國之社以為廟屏戒故與
周社並建二社當俱在雉門之外左亳社右周社間
[002-18b]
于兩社謂在兩社之間朝廷于此詢謀大事是執政
之所在也
遇大有之乾曰同復于父
疏乾為君父離為乾子今還變為乾故曰同復于父
有文在其手曰友
王應麟曰仲子有文在手曰為魯夫人成季唐叔有
文在手曰友曰虞正義云石經古文虞作□魯作
手文容或似之友及夫人當有似之者
[002-19a]
及狄人戰于熒澤
書疏鄭云熒今塞為平地熒陽民猶謂其處為熒澤
在其縣東杜預左傳注謂此熒澤當在河北以衛敗
方始渡河戰處必在河北葢此澤跨河南北而得名
耳
齊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不可強之
按齊人強昭伯烝宣姜生文公竟以存衞稱賢君焉
又生宋桓夫人許穆夫人皆賢女也始信賢愚之生
[002-19b]
不係乎氣類
立戴公以廬于曹
疏此年之末文公在位計戴公為君不過数十日耳
陳氏曰戴公未成君例不書按詩風衞并邶鄘盡得
商畿内之地葢大國也懿公之難渡河東徙而故都
為墟地理志齊桓公更封衞于河南曹楚丘而河内
殷墟皆屬于晉鄭𤣥云楚丘與曹不甚相逺皆在東
郡界中漢東郡今大名府滑縣開州曹詩作漕
[002-20a]
里克諫曰云云/
吕祖謙曰里克告父以慈告子以孝其處父子之間
至矣迨驪姬殺申生之謀已成憚克未發也使優以
言動之克乃曰秉君殺太子吾不忍通復故交吾不
敢中立其免乎姬始無憚而新城之難作矣是克知
父子之間當兩全而不知邪正不兩立也兩刃之下
人不容足兩虎之鬭獸不容身驪申之際豈中立之
地哉
[002-20b]
則佩之度
注佩玉者士君子常度 劉奉世曰佩之合法度世
子佩瑜玉而綦組綬是也較杜勝
受脈于社
疏周禮有蜃器蜃大蛤也以飾脈器因名
邢遷如歸衞國忘亡
魯之歸季友立僖公皆齊桓力也因魯事而并撮邢
衞事于此以表齊桓持危繼絕之功
[002-21a]
衞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
按史稱文公初立輕賦平罪身自勞苦以收衞民與
傳稱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材訓農通商惠工等語
合誠可謂自強於治矣然終其身﨑嶇漕濮間不能
收復故都尺寸河北之地拱手而授之晉文説者或
咎其陰計深而雄才寡考菟圃之役朝衆讓國以激
怒國人狄師遂挫則亦非不足于權略者也夫布衣
帛冠之自奮僅足救滎澤之覆車而康叔武公之深
[002-21b]
仁不能敵新臺之餘穢衛之遂失河北也於文公何
尤焉
僖公
元年公敗邾師于偃虚丘之戍將歸者也
注虛丘邾地邾人既送哀姜還齊人殺之因戍虚丘
欲以侵魯公以義求齊齊送姜氏之䘮邾人懼乃歸
故公要而敗之疏犖之盟邾人在焉既盟而敗其師
傳不明言其故不知虚丘誰地何故戍之服䖍云虚
[002-22a]
丘魯邑魯有亂邾使兵戍虚丘魯與邾無怨僖公奔
邾則為之外主國亂則戍其内邑無故而敗其師亡
信背義莫斯之甚杜以為不然故别為此説然此説
亦無所據
君子以齊人之殺哀姜也為已甚矣女子從人者也
邵寳曰女子從人固也不曰與弑二君乃稔惡乎况
齊桓以伯令討之曷謂巳甚此説行天討不加于武
曌矣
[002-22b]
二年不書所㑹後也
注魯後至諱不及期故以獨城為文趙汸曰此榖梁
離至不序之例左氏不達妄謂後期説者疑之
冀為不道入自顛軨伐鄍三門
王應麟曰冀為不道杜氏以皮氏東北冀亭為冀國
考之東漢西羌傳渭首有冀戎史記云秦武公伐而
縣之漢天水郡之冀縣也入顛軨者葢冀戎晉自
冀邑冀缺為卿復與之冀是也 水經注傅巖東北
[002-23a]
十餘里即顛軨坂也左傳所謂入自顛軨者也有東
西絶澗左右幽空窮深地壑中則築以成道指南北
之路謂之為軨橋傳説傭隐止息於此 按疏引服
䖍云伐鄳三門謂冀伐晉也冀之既病則亦惟君故
謂虞助晉也將欲假道故稱前恩以誘之此説似順
若冀自伐虞虞自報冀則于晉何與而稱之
保于逆旅以侵敝邑之南鄙
邵寳曰逆旅近晉南鄙之客舍也退則保出則侵
[002-23b]
㑹虞師伐虢滅下陽
疏馬融云虞在晉南虢在虞南服䖍云下陽在太陽
東北三十里按漢太陽縣今陜州
三年歸之未絶之也蔡人嫁之
趙汸曰歸蔡姬當時適有是事或者假此為名欲出
楚人不意耳左氏惟記所聞故未盡
四年風馬牛不相及也
費誓馬牛其風疏云牝牡相誘謂之風馬牛風逸疆
[002-24a]
場事有然者不相及言疆域之逺也
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
邵寳曰齊魯皆元勛侯伯之命曷為不于魯而于齊
乎當是時周公不之齊太公在齊伯禽不敢當此命
也
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
疏齊之西境當在九河最西徒駭其東至于海當盡
樂安北海之東界也史記索隐今淮西有故穆陵闗
[002-24b]
是楚之境無棣在遼西孤竹服䖍以為太公受封境
界不然也葢言其征伐所至之域
爾貢包茅不入
按管子江淮之間一茅而三脊名曰菁茅晉志零陵
有香茅今辰州包茅山出包茅有刺而三脊 真徳
秀曰楚子僭王罪之大者不貢罪之小者管仲度桓
公之力未足制楚使責其大者而楚不服攻之不克
圍之不下將何辭以退師乎舍其所當責者庻不勞
[002-25a]
而師有功仲葢計之審矣 時楚方強而子文之賢
適為之相管仲度未有以制之故姑詰此以示薄伐
之義使之受盟即退爾
無以縮酒
書疏周禮甸師云祭祀共蕭茅鄭興讀蕭為莤束茅
立之酒沃其上滲下若神飲之故謂之縮杜氏解左
傳云束茅而灌之以酒葢用鄭興之説
昭王南征而不復
[002-25b]
榖梁疏呂氏春秋曰周昭王親征荆蠻及渉漢梁敗
隕于漢中辛餘靡振王北濟髙誘注引左傳云昭王
不復君其問諸水濵則昭王沒于漢不得振王北濟
故舊説皆云漢濵之人以膠膠船船壊昭王溺焉則
昭王沒漢也 孔氏云膠船之説不知本出何書按
竹書紀年昭王末年䘮六師於漢時王至中流膠液
船解王及祭公辛餘靡皆溺史記正義引帝王世紀
師進次于陘
[002-26a]
史記齊桓公以兵侵楚至陘山正義曰杜預云陘楚
地潁川召陵縣南有陘亭括地志陘山在鄭州西南
一百十里林注楚語云先君蚡冒之所以服陘隰也
陘必為楚之要地故齊以諸侯之師進而據之焉
方城以為城
注方城山在南陽葉縣南韋昭曰方城楚北之西塞
史記索隐地理志葉縣南有長城號曰方城則杜預
韋昭説為是而服氏云方城山在漢南未知有何依
[002-26b]
據水經注盛𢎞之云葉東界有故城始犨縣東至瀙
水逹泚陽界南北聨數百里號為方城一謂之長城
云酈縣有故城一面未詳里數號為長城即此城之
西隅其間相去六百里一作/六里連山相接漢水流其南
故屈完答齊威公云楚國方城以為城漢水以為池
筮短龜長
時史蘇欲止公之意故託言筮短龜長其實蓍龜智
靈相似無短長也龜知生數一二三四五之神蓍知
[002-27a]
成數七八九六之神 傅遜曰記云卜筮不相襲卜不
吉則止而公乃復筮故神不告之耳
一薫一猶
吳任臣曰薫蕙草今零陵香亦謂之薫草
太子縊于新城重耳奔蒲夷吾奔屈
魏了翁曰驪姬之殺申生其機變亦甚巧矣夫父子
之情日相親近則間言不得而八惟以術離之然後
可故驪姬首賂二五説獻公出三子于外此離人之
[002-27b]
術也獻公者喜功貪得之人以威民懼戎闢地啟土
中其情安得不悦而從之三子既出則圖之易矣又
與優施謀作難之先後優施知申生之可陷也則請
先之其言曰精潔易辱又曰甚精必愚葢精潔之人
惜名矜行惟恐點汚故曰易辱以節自勵不以智自
全故曰必愚若此者可以術激之而使死石顯之陷
蕭望之亦猶是矣然恐獻公猶未忍果于殺也則又
夜半而泣以危言動之謂申生有將為逆之意自請
[002-28a]
先死公懼而謀之則又勸授之政而避禍焉夫獻公
剛猛人也肯為其子屈乎懐怒必殺之心自此啓矣
然猶患無隙以加之罪也則使將兵而伐翟焉勝則
加以得衆之名敗則䋲以覆軍之律申生至是無逃
死之地矣然又慮大臣或守正力爭則公之意未可
知也則又使優施以杯酒從容歌舞微辭諷其為附
麗之計里克大臣也許以中立則無復事矣獻公之
意其成也已乆故歸胙之詐至易辨而不復辨申生
[002-28b]
之仁恐傷公意又不忍自明則有死而已申生死而
二子奔無不如優施之所料者然奚齊立里克弑之
卓子立又弑之自是晉國之亂踰二十年由驪姬行
讒而二五優施三姦助之也故女子小人表裏固結
者危國亡家之本也
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
趙汸曰傳于此年記正月日至與雜記孟獻子之言
合後昭十七年記太史與梓慎之言二十一年記梓
[002-29a]
慎之言二十四年記昭子之言皆見周人改月改時
凡分至啓閉必書雲物
疏周禮保章氏以五雲之物辨吉凶水旱降豐荒之
祲鄭衆云以二至二分觀雲色青為蟲白為䘮赤為
兵荒黒為水黄為豐此出古占候書
士蒍稽首而對
陸粲曰士蒍之對皆游辭也曲沃與蒲屈城而三子
見疏晉始兆亂蒍者獻公之信幸臣知其不可盍諫
[002-29b]
止焉既受命以興事矣弗慎置薪若將有為也及承
公譴讓乃又不敢端言其故以折讒嬖之謀忠敬事
君者固若是乎且退有後言而曰一國三公者何所
風切也蒍固姦人之雄内存寵禄而外恤公議姑為
是以自説于衆曰我亦嘗諫之云爾是故二五優施
之徒其為讒慝不足誅也若士蒍里克君子深疾之
按士蒍為獻公謀殺桓莊之族殆盡其能保天道
之不還乎驪姬特假手焉耳籠絡之讒譖之其應也
[002-30a]
不爽毫末故晉獻之禍士蒍始之里克成之
校者吾讐也
邵經邦曰衞太子之傅石徳敎太子矯節收江充等
繫獄卒至湖城之禍豈非讐乎重耳之不校父命庻
幾知人子之道矣
勸之城其賜邑
按召陵之役申侯賣濤塗以媚齊而申侯之報復乃
更險始搆兩國之兵禍卒及其身媚人者果何益乎
[002-30b]
輔車相依
疏口輔為外表牙車為内骨故曰相依 傅遜曰注
疏解輔車本借名又與唇齒重複詩云其車既載乃
棄爾輔輔與車固相依也輔車唇齒是二物為譬
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
史記太伯卒無子弟仲雍立是為吳仲雍及武王克
殷求太伯仲雍之後得雍曾孫周章已君吳因而封
之乃封周章弟虞仲于周之北故夏虚是為虞仲索
[002-31a]
隱曰夏都安邑虞仲都河東太陽縣之虞城在安邑
南故曰夏虚顧炎武曰仲雍為吳仲雍而虞仲者仲
雍之曾孫也殷時諸侯有虞國即所云虞芮質厥成
者武王時國滅而封周章之弟于其故虚乃有虞仲
之名耳論語逸民虞仲夷逸左傳太伯虞仲太王之
昭即謂仲雍為虞仲是祖孫同號且仲雍君吳不當
言虞古吳虞二字多通用楊慎曰吳古虞字省文
藏于盟府
[002-31b]
注盟府司盟之官疏凢諸侯初受封爵必有盟誓之
言漢封爵之誓即盟類
虞不臘矣
疏月令孟冬臘門閭及祖先五祀周時臘與大蜡各
為一祭秦漢改曰臘不蜡而為臘矣 趙汸曰史記
秦惠文王初臘正義云始效中國為之亦明臘不自
秦始或疑臘作于秦誤矣
丙之晨龍尾伏辰
[002-32a]
疏東方七宿皆為蒼龍其龍南首北尾角是龍角尾
即龍尾故注云龍尾尾星也日月之㑹為辰于時日
體在尾星與日同處共日俱出入故常伏不見也
均服振振取虢之旂
漢書五行志引此文均作袀注袀服黒衣也均袀古
字通 林注庭燎詩言觀其旂温公叶音芹此當與
同讀按陳第古音考旂音斤
鶉之賁賁天䇿焞焞
[002-32b]
注鶉鶉火星也疏南方七星皆為朱鳥其鳥西首東
尾故未為鶉首午為鶉火巳為鶉尾鶉火星者謂柳
星張也天䇿即傅説星見天官書傅説星在尾之末
合朔在尾故其星近日微焞焞然無光燿也
丙子旦日在尾月在䇿鶉火中必是時也
疏以三統厯推之此夜是月小餘盡夜半合朔在尾
十四度從乙夜半至平旦日行四分度之一月行三
度有餘故丙子旦日在尾星月在天䇿鶉火之次正
[002-33a]
中也月令孟冬之月日在尾昬危中旦七星中七星
則鶉火次之星也
六年圍新密鄭所以不時城也
按此釋經所以書新密為新城也杜注非是辨見集
説
許男面縳銜璧至/微子啓如是
楊慎曰面縛背縛也史記馬童面之張晏訓背之也
葢古文多倒語如息之為長亂之為治擾之為順糞
[002-33b]
之為除皆是 趙匡曰左氏云蔡穆侯將許僖公以
見楚子于武城面縛銜璧按楚本圍許以救鄭諸侯
救許鄭圍已解楚師亦退許有何懼乃隨蔡侯為滅
國之禮乎若爾許己從楚齊何故不爭許乎劉敞曰
八年許男即㑹盟于洮知其初不降楚也且云微子
面縛尤妄陸粲曰聞諸孔子微子去之是且不辱於
紂胡為面縛於周人之壘歟逢伯葢詭言以悦其君
而後儒信之甚者謂抱祭器而徃臣焉謬矣愚按昭
[002-34a]
四年傳頼子面縛銜璧士袒輿襯從之楚子問諸椒
舉舉曰成王克許許僖公如是王親釋其縛受其璧
焚其襯據此則許男事不可謂無考此年傳楚子圍
許以救鄭諸侯救許乃還事在秋蔡穆侯將許僖公
見楚子于武城事在冬葢楚子歸至武城而憤猶未
息蔡侯畏楚特將許男以見之非許男本意故八年
即與洮之盟也若微子啓與武王云云則逢伯設辭
必非事實余尚書埤傳已辨之
[002-34b]
八年不殯于廟
疏注云殯過廟者將葬時從殯宮出告廟乃葬非是
殯尸于廟中也 邵寳曰殯于廟啓殯而朝祖也凢
柩行而止皆謂之殯
冬王人來告䘮難故也是以緩
王樵曰按傳去年冬閏月惠王崩襄王惡太叔帶之
難懼不立不發䘮而告難于齊及襄定位而後發䘮
據經今年十二月丁未方書天王崩恐秘不發䘮難
[002-35a]
于經年而叔帶乃襄王親弟亦非可秘者且既云定
位而後發䘮則正月二月位已定何待至十二月乎
襄王有子帶之難洮之盟為謀王室即不可知惟秘
䘮决不可信或曰寗母及洮兩合諸侯皆為鄭也
九年使孔賜伯舅胙
金履祥曰按宰孔之命國語史記皆有弓矢車服九
旒之賜皇極經世書錫命為伯此所謂加賜一級者
歟然宰孔初命但以賜胙為辭葢以宗廟為重也
[002-35b]
加勞賜一級
邵寳曰加勞謂既老矣而又加之以勤勞也級階之
級也不欲其下拜故賜之進階
恐隕越于下
王錫爵曰下即堂下言我若僭拜于堂則神魂不安
必致隕墜于堂下矣
秋齊侯盟諸侯于葵丘
王應麟曰葵丘之㑹孟子所謂五禁者詳見于管子
[002-36a]
大正篇左氏絶不及吕成公曰桓公于五命之戒未
免身自犯之故左氏隐而不書也説苑晉文公合諸
侯而盟曰無以美妾疑妻無以聲樂妨樂無以奸情害
公無以貨利示下亦五禁之意史傳不載 趙汸曰
傳記盟辭即孟子所述之末句其五禁之辭傳不能
舉則二伯之事闕漏多矣
宰孔先歸遇晉侯曰可無㑹也
按宰孔之料齊侯智矣其止晉侯之與㑹非也黄東
[002-36b]
發有論見集説
其在亂乎
按杜云在存也此解不明白孔意以齊桓内行不正
今之所憂者其在亂乎君亦當靖晉之亂無勞逺行
也意在諷晉獻耳
里克㔻鄭欲納文公
按里克欲納文公正也而不果者其才不足且中立
之心為之祟也㔻鄭才又不及克豹亦類其父更不
[002-37a]
足言矣
藐諸孤
注言其與諸子縣藐 杜解非也言奚齊卓子藐焉
弱小耳
斯言之玷不可為也荀息有焉
司馬光曰獻公溺於嬖寵廢長立少荀息為國正卿
不能正諫之于其始而遽以死許之是則荀息之言
玷于獻公未沒之前而不可救于己沒之後也 愚
[002-37b]
謂葉公云復言非信也荀息之復言徒足為玷而不
可以為信况考之外傳荀息傅奚齊之時太子申生
無恙也太子在而息遽以死許奚齊則是獻公廢立
之謀成于息也後儒乃以能不食言許之豈不誤哉
十年夷吾無禮
按無禮指烝于賈君之事此賈逵説也得之不然夷
吾方改葬加諡而何以怒其無禮哉
七輿大夫
[002-38a]
注侯伯七命副車七乗故有大夫七輿之官疏毎車
一大夫主之此見周禮大行人
十二年齊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
金履祥曰五伯桓公為盛而周室戎狄之禍自若王
子帶召戎伐周天下之大罪也桓公不能討而平戎
于王豈以受子帶之奔為此姑息耶桓公身不能容
子糾而為王容叔帶固將曲全襄王兄弟之愛不免
卒釀王室異日之禍云
[002-38b]
十四年春諸侯城縁陵而遷杞焉不書其人有闕也
史記索隐陳留雍丘縣故杞國武王封禹後為東樓
公在此至春秋時杞巳遷東國故左氏隐四年傳莒
人伐杞取牟婁牟婁東邑也僖十四年傳杞遷縁陵
地理志北海有營陵臣瓚以為即春秋縁陵淳于公
所都之邑又周國名杞後改國號曰州而稱淳于公
故春秋桓五年州公如曹左氏云淳于公如曹是也
張洽曰州公如曹州稱公與祭公同則州是畿内
[002-39a]
之地即河内州邑也左氏乃云淳于公如曹度其國
危遂不復杜氏云城陽淳于縣昭元年傳晉為杞城
淳于或云因州公不反國為杞所并遂以淳于為都
未詳孰是按杞遷縁陵不知自何地而遷張注所引
或説或有之索隐謂杞改國號曰州則斷非事實又
按㑹鹹諸侯不重序前目後凢之例也注云闕者器
用不具城池未固而去亦非辨見集説
虢射曰
[002-39b]
注虢射惠公舅也 傅遜曰疏云晉語惠公稱虢射
為舅故杜本之考晉語韋昭注諸侯謂異姓大夫為
舅則通稱耳前言小戎子生夷吾虢射既非戎人非
惠舅可知
讀左日鈔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