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1a]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明志録卷四 明 熊過 撰
閔公
莊公庻子名啟方九嵗即位二年諡法在國遭難曰
閔
元年
春王正月
慶父欲伐子般哀姜疑預謀矣如齊以請魯之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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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必有聞焉者閔本叔姜之子法應次立遂擁之以
絶慶父之望事在先君之年故逾年正月不書即位
左氏以為亂是也胡氏以周官大宗伯職喪所掌定
不書即位之意非春秋據事直書之㫖矣
齊人救邢
據外救不悉書書救邢予伯者以救中國也狄伐邢
至是踰時以疆埸相隣故兵連不觧救邢以從簡書
葢管仲之意也或謂齊不急邢欲道衛疆歆以能畏
[004-2a]
鄰戒過矣
夏六月辛酉葬我君莊公
秋八月公及齊侯盟于落姑
公始受盟于伯主也凡受盟伯主恒稱及避外辭也
落姑齊地齊人既立其所出乃使魯人以其意請復
季友閔公親至齊地受盟而後使召諸陳以慶父在
也胡氏謂國人思得季子而公為落姑之盟以請于
齊夫慶父主兵威行於國季子之復若非齊桓風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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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亦豈能自請于齊哉
季子來歸
大夫出入非罪不書則其曰季子何稱季子所以别
有罪魯人之情其文則史也以是為宜歸也公羊傳
曰其稱季子何賢也其言來歸何喜之也季子欲歸
慶父夫人之亂未已俄而殺閔公于是以僖公適邾
則國人何賢乎季子㣲季子則慶父夫人之簒成而
莊公之統絶謂成風事季友左氏之誣也而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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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信之豈魯人不名季子之義乎
冬齊仲孫來
慶父叔牙之弟也于次為仲孫去年十月如齊未歸
係之齊魯人見桓公容隠竒衺不為除害在齊已乆
視之若齊人不曰來歸曰來惡其人懼其歸也若仲
孫湫則何以不稱使胡子曰畧其君臣之常辭見桓
公使人不以禮仲孫事君不以忠也夫春秋之使臣
者于天王得十有一于列國得三十有四豈盡軌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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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禮者而何以書也趙子常曰吾君幼不以賔禮接
季子以兩臣相見故不言使且不名夫不以賔禮接
吾事也何與于齊而遂没其使且不名乎或曰仲孫
之來比于無上事者猶曰不知何故而至也則幾乎
窺垣之盗而不知仲孫之為慶父也其曰不去慶父
魯難未已是也左氏附為齊欲取魯而覘之既不知
桓公又不察事實之不可行也
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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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王正月齊人遷陽
世本無陽國不知何姓杜氏族譜土地名缺不知所
在趙企明謂今沂州當齊魯之間魯附庸也按今沂
州北境沂水流其東南者漢置陽都謂古陽國東踰
沂水為中丘南為費西為蒙隂北為蓋在齊穆陵關
南東南即魯防邑則陽都四面皆魯地矣唐孔氏以
與宋人遷宿文同然宿介于宋魯魯侵宋宋疑宿附
魯故遷之今齊間魯亂不假疆場之事遷人附庸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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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封殖異乎宋之自遷附庸者矣
夏五月乙酉吉禘于莊公
書吉者非吉而以為吉也魯人之喪莊公也既葬而
絰不入庫門士大夫既卒哭而麻不入則閔之元年
已吉服矣以為未三年者皆是也禘者禘始祖自出
之帝以東向而始祖配合食其前焉禮也禘義有二
今茲之禘范杜以為新者入廟故當祧矣合祭以審
禘其昭穆是矣于莊公者逸禮有禘于太廟篇名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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禘必于太廟以合焉王者所自出無廟則宜于太廟
追配魯頌言皇祖后稷且有閟宫文王廟焉止應始
祖周公禽父配以所出之周公也禽父封魯周公拜
乎前魯公拜乎後故周公魯所自出是諸侯之宗國
魯之有廟也文雖稱受命而終為追王之王禽父以
始封立四親廟以諸侯而祖諸侯非若鄭祖厲王也
羣公合食是禮兼禘祫以之名禘固已失實不但僭
也又禘于祔廟而不于太廟則以尊就卑益非道矣
[004-5b]
不稱宫就祀祔主非宫廟也然則禘可乎魯之禘非禮
也諸侯祫于太廟及其無廟之主耳無所自出也非
無所自出不敢宗天子也趙企明言諸侯不得郊禘
而得祫禘譏諸儒不稽其義而惑其名企明盖不精
於五年殷祭之説也魯之禘非禮也盖不可勝書書
其失之失者以見義耳或曰吉禘莊公者是時慶父
以桓公庻子有覬覦之心焉而閔公本莊公之子子
般之弟于次應立故率羣臣特舉此禘以示莊公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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徳足以上配文王周公宜及其子孫欲以杜慶父之
奸萌也
秋八月辛丑公薨
公羊傳曰公斃何以不地隠之也何隠爾弑也孰弑
之慶父也
九月夫人姜氏孫于邾
不日與弑也于是季友以僖公適邾姜氏懼討故與
慶父俱出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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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慶父出奔莒
不日與弑也慶父弑君本欲代立其出奔莒為魯人
所逼也譏失賊胡氏備矣
冬齊髙子來盟
髙傒稱子傒城魯魯以為美談曰猶望髙子魯史不
名故曰其文則史髙子不稱使何也公羊子曰我無
君也趙匡難之曰既與魯盟即是致命劉氏又言慶
父出奔則僖公已立髙子稱來盟則僖公之盟公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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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非也榖梁子曰不以齊侯使髙子劉敞難之曰尊
有功之臣不使繫其君非春秋之義也而胡子尚仍
公羊之陋曰權在髙子以為賢之是何以語大易無
成有終之㫖哉然則奈何曰春秋之詞㣲而婉則髙
子嫌于專故不書使以成之主人習其讀是亦髙子
有罪焉髙子之罪奈何不能先决乎桓公也髙子可
謂賢矣而抑之抑髙子為後世防也
十有二月狄入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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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氏言滅按經文止書入耳若實伐而戰戰而後入
書法雖舉其重亦應少别况實未滅乎趙子常謂衛
人立戴公以廬于漕齊侯使公子無虧戍之故不言
滅非也詩載馳歸唁衛侯弔其失國而已非滅也而
曰言至于漕則衛侯在漕按衞女泉水之詩亦曰思
須與漕漕衛邑近者在今滑之白馬故詩擊鼔以土
國城漕并言夫避狄不踰其境安得為滅乎顧以懿
公敗不知其終戴公又殁兵喪相仍未能繕完城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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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曰芃芃其麥者遂歴辰夘之月尚野處耳齊桓方
以攘夷為志而曰控于大邦誰因誰極者衛素不親
齊而齊又有城邢之役故雖戍之然伯度亦少隘矣
經不書戍畧之也
鄭棄其師
鄭衛隣而界河髙克將兵備敵師乆不還亦以狄故
然有逃亡潰散者春秋書棄其師謂其輕用大衆也
左氏以為鄭惡髙克乆而不召公榖亦謂棄師為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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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將今觀清人之詩亦未見其為惡克也清本近在
衛南地連牧野而彭消軸皆衛邑在河北者清人因
狄入衛而南避于近河之邑未見追出則狄尚未能
渡河至鄭也防河者更畨偵伺以候𤼵可也何必盡
討軍實濱河野次使之翺翔逍遥旋抽作好逾時不
召非棄師之道乎是時楚方患鄭連至不忌疑得以
擣虚矣然則聖人所書之意豈其為髙克哉詩序察
理不精亦本左氏為説鄭𤣥因之遂謂髙克之師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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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所賦而水經指為中牟清陽亭則髙克所帥乃一
邑之人耳邑不過四井三十二家經文曷為以師言
而屬之鄭耶鄭師不過四百乘而輕棄之如此鄭文
之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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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明志録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