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e0070 春秋屬辭-元-趙汸 (master)


[008-1a]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屬辭卷八      元 趙汸 撰
  假筆削以行權第二
古者汗竹為簡編簡為䇿故有筆削之事孔子作春秋
以寓其撥亂之志而國史有恒體無辭可以寄文於是
有書有不書以互顯其義其所書者則筆之不書者則
削之史記世家論孔子為春秋筆則筆削則削子夏之
徒不能贊一辭正謂此也蓋嘗考之筆削之例有三曰
[008-1b]
不書曰變文曰特筆而存䇿書大體與日月之法不與
焉不書之義有五一曰略同以顯異公行不書至之類
是也二曰略常以明變釋不朝正内女歸寜之類是也
三曰略彼以見此以來歸為義則不書歸以出奔為義
則殺之不書之類是也四曰略是以著非諸殺有罪不
書勤王復辟不書之類是也五曰略輕以明重非有關
於天下之大故不悉書是也凡書不書之大端不出於
此而夫子於春秋獨有知我罪我之言者亦以其假筆
[008-2a]
削以寓撥亂之權事與删詩定書異也自左氏不明此
義為其徒者遂不知聖人有不書之法公羊穀梁每設
不書之問蓋其所承猶得學春秋之要而無所考據不
能推見全經近代説者雖多惟子朱子嘗謂惜乎不修
春秋不存不知孰為夫子所筆孰為夫子所削最得書
法失傳之由其能㕘考經傳以其所書推見其所不書
以其所不書推見其所書者永嘉陳氏一人而已但左
氏書首所發不書之例皆史例也而陳氏誤以為筆削
[008-2b]
之法故凡傳之所録皆以為魯史舊文而無經之傳皆
為夫子所削不知䇿書有體夫子所據以施筆削者左
氏初未之見二家與左氏異師其難疑以不書發義亦
非左氏例也陳氏合而求之失其本矣是以其說不能
皆合故今特考有書有不書者自為一類以明筆削之
權而變文特筆之法别為篇
  假筆削以行權第二之一
   一公如大國恒書至則不書至以見義
[008-3a]
莊二十二年冬公如齊納幣 二十三年春公至自齊
 夏公如齊觀社 公至自齊 二十四年夏公如齊
逆女 秋公至自齊
 以上莊公以事如齊書至者三國君身繫宗社安危
 故反行必書至詳其事以尊君也左氏謂以告廟飲
 至而書者非也告廟飲至乃人君徃還常禮適與書
 至同時於史法何與乎二傳謂危之而後至者一切
 之論不可通於全經蓋史法於公還無不書至者筆
[008-3b]
 削之㫖以書至為恒則不書至以見義以不書至為
 恒則書至以見義所謂略同以顯異是也莊公如齊
 納幣觀社皆非禮惟逆女合古制而夫人又不與君
 俱入故皆書至從其恒辭以君行為重而已
僖三十三年冬十月公如齊 公至自齊為薨/月
文三年冬公如晉十二月己巳公及晉侯盟 四年春
公至自晉 十三年冬公如晉衛侯㑹公于沓十二月
己丑公及晉侯盟公還自晉鄭伯㑹公于棐 十四年
[008-4a]
春王正月公至自晉
 以上僖公如齊書至者一文公如晉書至者二晉文
 伯業甫定而卒故僖公未嘗朝晉而晩年一朝齊昭
 則亦非所以為安也晉襄立以不朝來討文公如晉
 晉人使陽處父盟公以恥之經不書公如晉三年晉
 人請改盟公如晉及晉侯盟襄公卒靈公幼扈之盟
 公後至晉人以為討於是公如晉及晉侯盟雖請成
 衛鄭於晉而晉終不競於楚故皆至從其恒辭
[008-4b]
宣四年秋公如齊 公至自齊 五年春公如齊 夏
公至自齊 九年春王正月公如齊 公至自齊 十
年春公如齊 公至自齊 夏四月己巳齊侯元卒公
如齊 五月公至自齊
 以上宣公如齊者五四朝一奔喪皆書至魯宣簒立
 齊惠為平州之㑹以定其位故終身謹於事齊惠公
 卒又親奔其喪既非事伯主亦與以小事大為國為
 民者不同故皆書至從其恒辭凡至皆不月至以四
[008-5a]
 時首月則書其月宣至書五月以奔諸侯之喪異之
 也
成三年夏公如晉 公至自晉 四年夏公如晉 秋
公至自晉 十年秋七月公如晉 十一年春王三月
公至自晉 十八年春公如晉 夏公至自晉
襄三年春公如晉夏四月壬戌公及晉侯盟于長樗 公至
自晉 四年冬公如晉 五年春公至自晉 八年春王
正月公如晉 夏公至自晉 十二年冬公如晉 十
[008-5b]
三年春公至自晉 二十一年春王正月公如晉 夏
公至自晉
昭五年春公如晉 秋七月公至自晉 十五年冬公
如晉 十六年夏公至自晉
 以上成公如晉者四襄公如晉者五昭公如晉者二
 皆書至朝盟主也成公即位為齊難故與晉結盟於
 是有鞌之役三年如晉拜汶陽田四年特朝歸而欲
 結楚以叛晉季文子不可而止十年如晉弔喪晉厲
[008-6a]
 新立疑公貳於楚止公送葬以驗實公請受盟而歸
 蓋晉德既衰諸侯類弗誠服又時有執止之辱故皆
 書至而見止之役特書月至以異之晉悼公待諸侯
 有禮而襄公如晉皆書至者悼公雖賢能盡力以得
 鄭而終不能服楚齊挾邾莒更伐魯以敗盟功烈非
 桓文比則亦未可恃以為安也二十一年公如晉拜
 圍齊之師及邾田以後晉衰日甚不足宗諸侯矣
襄二十八年十一月公如楚 二十九年春王正月公
[008-6b]
在楚 夏五月公至自楚
昭七年三月公如楚 九月公至自楚
 以上襄公如楚者一昭公如楚者一皆書至晉既以
 諸侯與楚襄公逺朝荆蠻又被止與陳鄭許之君送
 葬西門之外楚靈章華之召昭公其敢不徃乎中國
 無伯降而從楚以書至為幸矣故其至皆月
僖十年春王正月公如齊 十五年春王正月公如齊
 以上僖公如齊不書至者二朝齊桓也春秋諸侯以
[008-7a]
 小事大猶懼不得免焉故滕薛降爵以朝魯把以不
 恭見伐魯事晉楚亦時有見止之辱其朝覲皆迫於
 彊令不可言禮故魯君外如皆書至用史氏常法也
 齊桓創伯之初諸侯朝聘未有定制故莊公三如齊
 皆以事行召陵首止功業既盛荆楚帖服中夏小康
 王室奠安諸侯稟命乃定為三歳而聘五歳而朝之
 法故魯僖凡再朝桓公夫子皆削其書至之文明不
 與他時朝大國者同所謂信而安之者也蓋為伯主
[008-7b]
 者必若桓公而後可當諸侯之朝為諸侯必若事齊
 桓而後得朝伯主之禮是故特不至以别之所謂以
 書至為恒則不書至以見義也或曰諸侯不朝天子
 而以朝伯主為禮可乎是蓋不知春秋經世之㫖者
 春秋固責諸侯之無王而亦不廢中國之有伯固罪
 諸侯之不朝京師而亦不絶諸侯之事伯主也當是
 時方藉伯者以安靖天下則朝聘固不可無節矣
   二公㑹諸侯恒不書至則書至以見義
[008-8a]
桓元年三月公㑹鄭伯于垂 二年三月公㑹齊侯陳
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 三年春正月公㑹齊侯于嬴
 六月公㑹把侯于郕 九月公㑹齊侯于讙 六年
夏四月公㑹紀侯于成 十一年九月公㑹宋公于夫
鍾 冬十二月公㑹宋公于闞 十二年八月公㑹宋
公于虚 冬十一月公㑹宋公于龜 十四年春正月
公㑹鄭伯于曹 十五年五月公㑹齊侯于艾蒙上/事月 十
六年春正月公㑹宋公蔡侯衛侯于曹
[008-8b]
宣元年夏公㑹齊侯于平州
 以上桓公㑹諸侯不書至者十有三皆春秋之初伯
 者未興諸侯起亂之事明不足致也宣公㑹諸侯不
 書至者一宣公簒立請㑹于齊以定其位其至又足
 書乎隱公盟㑹不入例者三傳説者皆曰隠不書至
 謙不告廟也告廟書至本不相因隱以攝君行還不
 告廟史不書至不敢同於正君也
定十年夏公㑹齊侯于夾谷 公至自夾谷 十四年
[008-9a]
夏公㑹齊侯衛侯于牽 公至自㑹
 以上定公㑹諸侯書至者二齊景公結魯以叛晉㑹
 魯衛以襲晉中國無伯諸侯復散天下大故蓋有在
 於是故皆書至重叛盟主也
桓元年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于越 十二年夏六
月壬寅公㑹把侯莒子盟于曲池 秋七月丁亥公㑹
宋公燕人盟于穀丘 冬十一月丙戌公㑹鄭伯盟于
武父 十七年春正月丙辰公㑹齊侯紀侯盟于黃
[008-9b]
二月丙午公㑹邾儀父盟于趡
僖二十五年冬十二月癸亥公㑹衛子莒慶盟于洮
二十六年春王正月己未公㑹莒子衛甯速盟于向
 以上桓公與諸侯盟不書至者六義與㑹同僖公與
 諸侯盟不書至者二亦中國無伯之事
文十七年六月癸未公及齊侯盟于穀 秋公至自穀
定十二年冬十月癸亥公㑹齊侯盟于黃 公至自黃
 以上文公與諸侯盟書至者一定公與諸侯盟書至
[008-10a]
 者一晉伯中衰齊商人弑其君而代之執子叔姬執
 單伯亟加兵於我而要公以盟公以疾辭不可乃盟
 于穀雖商人以弑終而魯不復事晉矣晉伯既衰公
 㑹齊景于夾谷而後盟于黃卒叛晉故皆書至所謂
 以不書至為恒則書至以見義也
   三公㑹伯主恒不書至則書至以見義
莊十三年冬公㑹齊侯盟于柯 二十三年十二月甲
寅公㑹齊侯盟于扈 二十七年夏六月公㑹齊侯宋
[008-10b]
公陳侯鄭伯同盟于幽 冬公㑹齊侯于城濮
 以上莊公與齊桓盟㑹不書至者四柯之盟魯無信
 故不月以異之蓋莊公于齊本有納糾之隙既盟于
 柯而單伯之㑹不徃鄄之再㑹不徃同盟于幽以微
 者行是以有公子結之盟有三國西鄙之伐其不書
 至明與桓也不書月以罪魯也於是盟高徯親納幣
 觀社遇于穀盟于扈親逆女而後同盟莊公内有所
 嫌故重於從齊齊桓委曲調順凡十有餘載而後致
[008-11a]
 公於㑹其務在得魯如此既又㑹于城濮而後伐衛
 遇于魯濟而後伐山戎且躬來獻捷其身下諸侯又
 如此桓公不徒以力服人矣此春秋不致不日之義
 也扈之盟日離盟非伯者之事也穀梁傳曰致君者
 殆其徃而喜其反者也桓㑹不至安之也又曰桓公
 委端搢笏而朝諸侯諸侯皆諭乎桓公之志果若是
 雖安之可也公羊傳曰桓之盟不日其㑹不致信之
 也此皆經之逸義也但於柯盟發例則失其旨而致
[008-11b]
 與不致惟以安危釋之蓋舉一隅而不能以三隅反
 者也
僖元年八月公㑹齊侯宋公鄭伯曹伯邾人于檉 五
年夏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㑹王世
子于首止秋八月諸侯盟于首止鄭伯逃歸不盟 七
年秋七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世子款鄭世子華盟于甯
母 八年春王正月公㑹王人齊侯宋公衛侯許男曹
伯陳世子款盟于洮 九年夏公㑹宰周公齊侯宋子
[008-12a]
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九月戊辰諸侯盟于葵丘
 十一年夏公及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陽穀 十三年
夏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鹹
 以上僖公與齊桓大盟㑹者六與夫人同㑹一皆不
 書至凡㑹不月㑹于檉謀救鄭而弗果鄭比歳受兵
 故月亦以見桓公之重伐楚也召陵屈完來盟而中
 國之勢安首止殊㑹世子而天下之本定辭子華甯
 母而鄭伯請服㑹王人盟洮而襄王以寜桓公可謂
[008-12b]
 有大功於當世者矣故其盟不日其㑹不致所以别
 於後之主夏盟者孟子稱五伯桓公為盛而舉葵丘
 之盟以實之穀梁傳曰桓之盟不日此何以日美之
 也其言束牲載書一明天子之禁與孟子略同胡文
 定公亦曰葵丘之盟美之大者也蓋桓公𢎞規逺略
 至此甫定又與前日之求諸侯服叛國而為㑹謀王
 室而為盟者不同故特書日以别之蓋不書日以為
 恒則書日以為變也㑹于鹹致戍于周而謀把也
[008-13a]
僖十五年三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
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
徐 秋公至自㑹為下二/事月 十六年冬十二月公㑹齊
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邢侯曹伯于淮 十七年
九月公至自㑹
 以上公與齊桓大盟㑹書至者二范甯曰齊桓德衰
 故危而致之是時楚人伐徐桓公盟諸侯于牡丘不
 親救患而使諸侯之大夫專兵其志已怠明年㑹于
[008-13b]
 淮謀鄫役人夜呼不果城而還其政益荒故皆書至
 蓋以不書至為恒則以書至為異也諸侯未歸而魯
 取項齊人以為討而止公聲姜㑹齊侯釋公故淮之
 㑹與至皆特書月
僖二十八年五月癸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
衛子莒子盟于踐土公朝于王所
 以上公與晉文大盟㑹不書至者一晉文城濮之功
 尊王定伯不俟再舉視齊桓有光故踐土之盟書日
[008-14a]
 同之葵丘而其㑹亦不書至桓文並稱蓋以此春秋
 序二伯之績亦莫盛於此筆削之義甚明温以圍許
 至則齊桓致伐之例也
   四公㑹盟主恒書至則不書至以見義
文十四年六月公㑹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晉
趙盾癸酉同盟于新城 秋公至自㑹
宣七年冬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于黒壤 八
年春公至自㑹 十七年六月己未公㑹晉侯衛侯曹
[008-14b]
伯邾子同盟于斷道 秋公至自㑹
成五年十二月己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
伯邾子把伯同盟于蟲牢 六年春王正月公至自㑹
一時/首月 七年秋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
子把伯救鄭八月戊辰同盟于馬陵 公至自㑹 九
年春王正月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
把伯同盟于蒲 公至自㑹 十五年三月癸丑公㑹
晉侯衛侯鄭伯曹伯宋世子成齊國佐邾人同盟于戚
[008-15a]
 公至自㑹 十六年秋公㑹晉侯齊侯衛侯宋華元
邾人于沙隨不見公 公至自㑹 十七年夏公㑹尹
子單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邾人伐鄭六月乙酉
同盟于柯陵 秋公至自㑹
襄三年六月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衛侯鄭伯莒子邾子
齊世子光己未同盟于雞澤陳侯使袁僑如㑹戊寅叔
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 秋公至自㑹 五年
秋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
[008-15b]
伯齊世子光吳人鄫人于戚 公至自㑹 十年春公㑹
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把伯小邾子齊
世子光㑹吳于柤夏五月甲午遂滅偪陽 公至自㑹
十一年秋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
滕子薛伯把伯小邾子伐鄭㑹于蕭魚 公至自㑹 十
六年三月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
把伯小邾子于湨梁戊寅大夫盟 夏公至自㑹 二十
年夏六月庚申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
[008-16a]
邾子滕子薛伯把伯小邾子盟于澶淵 秋公至自㑹
 二十一年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
子邾子于商任 二十二年春王正月公至自㑹一時/首月
 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
伯把伯小邾子于沙隨 公至自㑹 二十四年秋公
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把伯
小邾子于夷儀 冬公至自㑹 二十五年夏公㑹晉
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把伯小邾
[008-16b]
子于夷儀秋八月巳已諸侯同盟于重丘 公至自㑹
昭十三年秋公㑹劉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
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把伯小邾子于平丘八月甲戌同
盟于平丘公不與盟晉人執季孫意如以歸 公至自㑹
定四年三月公㑹劉子晉侯宋公蔡侯衛侯陳子鄭伯
許男曹伯莒子邾子頓子胡子滕子薛伯把伯小邾子
齊國夏于召陵侵楚 五月公及諸侯盟于臯鼬 秋
七月公至自㑹
[008-17a]
 以上伯國大盟㑹書至者二十一文公㑹趙盾同盟
 一晉靈公之君臣盟㑹皆不序新城復序者陳氏所
 謂諸夏之志也蓋靈雖不君盾雖不臣而夏盟不可
 以終廢也宣公㑹晉成一㑹晉景同盟一成公㑹晉
 景同盟三宣事齊而不事晉黒壤見止不與盟故盟
 不書晩歳不說齊頃乃舍齊事晉同盟斷道成公四
 卿出㑹郤克大敗齊師于鞌晉由此復振而魯亦堅
 於事晉矣於是討邲之敗而伐鄭同盟蟲牢而鄭始
[008-17b]
 服為馬陵之盟以救鄭同盟于蒲之後而鄭始叛然
 晉自靈成以至景公稍能自彊矣成公㑹晉厲一同
 盟者二戚之㑹討曹負芻也沙隨之㑹謀伐鄭也魯
 有内難後鄢陵戰期晉侯以讒不見公沙隨至後即
 㑹尹子伐鄭柯陵盟後復㑹單子伐鄭王臣三出皆
 無功而還則厲公之為盟主可知矣襄公㑹晉悼者
 三同盟者四鄬與戲不書至序見後悼公既得國即
 圍宋彭城再㑹于戚遂城虎牢皆大夫主之雞澤始
[008-18a]
 合諸侯同盟而以大夫别盟陳袁僑為大夫專盟之
 始戚之㑹命戍陳而㑹呉人為諸侯盟呉之始㑹于
 鄬以救陳而陳侯逃歸盟于戲以服鄭而鄭有異志
 於是㑹呉子于柤伐鄭戍虎牢矣再駕而盟亳城北
 三駕而㑹蕭魚鄭始服從於是㑹呉伐秦復以大夫
 主之戚之㑹遂孫林父廢立之謀而衞人君臣之禍
 成於晉矣此悼公復伯之事其於文襄之業果何如
 乎襄公㑹晉平者四㑹而盟者二大夫盟者一溴梁
[008-18b]
 諸侯㑹而大夫盟視雞澤益專同圍齊盟祝柯而齊
 靈卒乃得齊莊盟于澶淵商任沙隨動諸侯以錮叛
 臣而齊始伐盟主矣再㑹夷儀伐齊弗果重丘之盟
 適以成崔杼之亂而已蓋晉至平公益不競於楚於
 是趙武屈建盟于宋公子圍尋宋之盟于虢晉不復
 主夏盟而襄昭皆如楚矣昭公㑹晉昭者一叔向為
 平丘之盟公以邾莒之愬不得與晉之合諸侯亦由
 是而止召陵之㑹皋鼬之盟劉子為之也蓋襄公纘
[008-19a]
 文之業未嘗親合諸侯惟士縠一盟諸侯于垂隴開
 大夫主盟之端自靈以來盟㑹之故大略如此豈足
 繼桓文之盛乎故其盟皆日其㑹皆致悉從其恒辭
 明不可與二伯同論也盟蒲不日者鄭復叛皋鼬不
 日者晉不復主盟蓋書日以為恒則不日以為變也
文七年秋八月公㑹諸侯晉大夫盟于扈
襄七年十二月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衞侯曹伯莒子邾
子于鄬鄭伯髠頑如㑹未見諸侯丙戌卒于鄵陳侯逃
[008-19b]
歸 九年冬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
薛伯把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十二月己亥同盟于

 以上公與伯國盟㑹不書至者三晉襄卒靈公幼趙
 盾合諸侯而齊不從鄭屢叛晉失伯者再世故扈之
 二盟一㑹皆不序諸侯而其盟不日以明變也晉悼
 為鄬之㑹以救陳而陳侯畏楚逃歸遂不成救故書
 月與齊桓㑹檉㑹淮無成事同法既而伐鄭同盟于
[008-20a]
 戲而鄭人勦盟晉復以諸侯伐之盟與伐皆非功此
 三㑹所以皆不書至蓋以書至為恒則以不書至為
 變也
   五公㑹外大夫不書至㑹師則書至
襄二十六年夏公㑹晉人鄭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淵
 以上公㑹外大夫不書至者一禮卿不㑹公侯故不
 書其至示不得與諸侯盟㑹比也
定八年夏公㑹晉師于瓦 公至自瓦
[008-20b]
 以上公㑹外師書至者一此㑹晉士鞅趙鞅荀寅也
 公㑹外大夫不致此獨以㑹師致重師也
   六公㑹呉楚不書至有中國之君則書至盟戎
    書至
僖二十一年秋宋公楚子陳侯蔡侯鄭伯許男曹伯㑹
于盂執宋公以伐宋楚人使宜申來獻捷十二月癸丑
公㑹諸侯盟于薄釋宋公 二十七年冬楚人陳侯蔡
侯鄭伯許男圍宋十二月甲戌公㑹諸侯盟于宋
[008-21a]
成二年十一月公㑹楚公子嬰齊于蜀丙申公及楚人
秦人宋人陳人衞人鄭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
于蜀
哀七年夏公㑹呉于鄫 十二年夏公㑹呉于槖皋
 以上公㑹呉楚不書至者五蠻夷僭王猾夏魯雖屈
 而從之皆不書至明不得與中國伯者同也
哀十三年夏公㑹晉侯及呉子于黃池 秋公至自㑹
 以上公㑹晉侯及呉子書至者一㑹呉不書至此先
[008-21b]
 㑹晉侯而後及呉子乃以㑹晉侯至也
桓二年九月公及戎盟于唐 冬公至自唐
 以上公及戎盟書至者一魯與戎有疆場之交無呉
 楚主諸侯之嫌故從恒辭書至桓公盟㑹日月皆從
 其恒稱而盟戎獨不日說見日月篇其書至一筆一
 削十二公無異法均之為魯先君也
   七公特將不書至則書至以見義
僖二十一年冬公伐邾 二十二年春公伐邾取須句
[008-22a]
 三十三年夏公伐邾取訾婁
文七年春公伐邾
宣四年春公伐莒取向 十八年春公伐把
哀七年秋公伐邾
 以上公伐小國不書至者七恃彊凌弱春秋諸侯恒
 態其事皆一國之私故不書至
僖二十六年冬公以楚師伐齊取穀 公至自伐齊
 以上公以楚師伐齊書至者一齊桓公合諸侯以攘
[008-22b]
 楚桓公卒楚復猾夏而魯用楚師以伐齊此夷夏之
 大變故書至
莊二十六年春公伐戎 夏公至自伐戎
 以上公伐戎書至者一戎嘗侵我公追之濟西未能
 報也莊公從伯既定乃親伐之與陵暴小國不同故
 書至
莊十年二月公侵宋
 以上公侵國不書至者一時宋與齊合魯有齊怨而
[008-23a]
 掠宋境實一國之私而已故不書至
定六年二月公侵鄭 公至自侵鄭 八年春王正月
公侵齊 公至自侵齊 二月公侵齊 公至自侵齊
為下/卒月
 以上公侵國書至者三齊景公結諸侯以叛晉鄭首
 從齊故公為晉侵鄭齊國夏伐我西鄙故公一再侵
 齊以其重於叛晉非一國之私故皆書至與㑹伐同
昭二十六年夏公圍成
[008-23b]
 以上公圍其邑不書至者一昭公孫于外居于鄆而
 後圍成成與鄆皆魯邑故不書至
定十二年十二月公圍成 公至自圍成
 以上公圍其邑書至者一定公墮三都孟氏不肯墮
 成公圍成不克故雖在境内而書至見彊臣據邑叛
 君如敵國也
   八公㑹伐恒書至為㑹言故不書至
桓十六年夏四月公㑹宋公衞侯陳侯蔡侯伐鄭 秋
[008-24a]
七月公至自伐鄭
宣七年夏公㑹齊侯伐萊 秋公至自伐萊
哀十年春公㑹呉伐齊 五月公至自伐齊
桓十五年冬十一月公㑹宋公衞侯陳侯于袲伐鄭
 以上公㑹伐書至者三不書至者一周制元侯作師
 以承天子諸侯敎衞以贊元侯敵國無相征之法而
 況於合諸侯乎桓公㑹四國伐鄭諸侯無王也宣公
 㑹齊侯伐萊齊貳於晉也故皆從恒辭書至春秋之
[008-24b]
 末中國無伯而哀公㑹蠻荆伐中國故又書月至以
 别之若桓言伐鄭於㑹袲之下釋所以為㑹之故而
 實不果伐故不書至從桓公篇㑹盟不書至例凡㑹
 伐而戰不書至例見辭從主人篇
   九公㑹伯國侵伐恒書至則不書至以見義
僖四年春王正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
曹伯侵蔡蔡潰遂伐楚次于陘夏楚屈完來盟于師盟
于召陵 秋公至自伐楚為下/葬月 六年夏公㑹齊侯宋
[008-25a]
公陳侯衛侯曹伯伐鄭圍新城秋諸侯遂救許 冬公至自
伐鄭 二十八年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陳子莒
子邾人秦人于温諸侯遂圍許 二十九年春公至自圍許
成三年春王正月公㑹晋侯宋公衛侯曹伯伐鄭 公至自伐
為下/事月 十三年夏五月公自京師遂㑹晋侯齊侯宋公衛
侯鄭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 秋七月公至自伐秦 十六
年秋公㑹尹子晉侯齊國佐邾人伐鄭 冬公至自㑹 十
七年夏公㑹尹子單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邾人伐鄭
[008-25b]
六月乙酉同盟于柯陵 秋公至自㑹 冬公㑹單子晉侯
宋公衛侯曹伯齊人邾人伐鄭 公至自伐鄭為下/卒月
襄五年冬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齊世子光救陳
公至自救陳為下日/卒月 十年秋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
子邾子齊世子光滕子薛伯把伯小邾子伐鄭 冬公至
自伐鄭 十一年夏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世子光
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把伯小邾子伐鄭秋七月己未同盟
于亳城北 公至自伐鄭 十八年冬十月公㑹晋侯宋
[008-26a]
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把伯小邾子同圍
齊 十九年春王正月諸侯盟于祝柯 公至自伐齊
 以上公㑹伯主侵伐書至者十有二齊桓公之盟㑹
 皆不書至而侵伐書至者伯主合諸侯之師以攘夷
 討貳乃中國安危諸侯合散之機事與盟㑹異也晉
 自厲公以後雖功業不及桓文而能世繼其伯克合
 諸侯伐叛討罪以藩王室故皆書至與桓公二伐文
 公圍許同重其事也
[008-26b]
成十年夏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曹伯伐鄭
 以上公㑹伯國伐鄭不書至者一晉人執鄭伯而鄭
 不急君景公有疾晉人立太子州蒲為君而㑹諸侯
 伐鄭歸鄭伯以求成急於得諸侯而悖其父子之教
 故不書公至又不得與他君討貳同也
   十公㑹外大夫伐國不書至君將稱人則書至
莊二十六年秋公㑹宋人齊人伐徐
莊五年冬公㑹齊人宋人陳人蔡人伐衛 六年秋公
[008-27a]
至自伐衞
 以上公㑹外稱人伐國不書至者一書至者一宋人
 齊人者二國之卿也自文以前大夫將皆略不書名
 氏以公㑹伐知非微者不書至義與公㑹外大夫同
 伐衞抗天子之命諱公㑹仇諸侯稱人非實大夫故
 書至從其恒辭說見變文篇
   十一夫人違禮而行不書至必歸寧得禮而後書
    至
[008-27b]
莊二年冬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禚為下/卒月 四年春王二
月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 五年夏夫人姜氏如齊
師 七年春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防 冬夫人姜氏㑹
齊侯于穀 十五年夏夫人姜氏如齊 二十年春王
二月夫人姜氏如莒
僖十七年秋夫人姜氏㑹齊侯于卞
 以上夫人出㑹外如不書至者七以國事㑹其父不
 書至者一文姜以姦出其反不足致齊姜為齊人止
[008-28a]
 公故越禮㑹齊侯于卞齊侯與姜氏皆失正故亦不
 書至
文九年春夫人姜氏如齊 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齊
 以上夫人如父母國書至者一禮既嫁見兄弟不踰
 閾惟父母在乃得歸寧夫人齊昭公之女父母俱存
 故特書至明婦人無外事必歸寧得禮乃致之以别
 於非禮而出者雖得禮猶月異國君也
   十二公行不書所在書在楚在乾侯
[008-28b]
襄二十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
昭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三十一年春王正月
公在乾侯 三十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以上公在楚者一在乾侯者三古者諸侯歳正月朔
 日以禮祭於宗廟謂之朝正其或公在外不得行禮
 而大臣攝行必以公在外告于廟而史書于䇿故襄
 二十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傳曰釋不朝正于廟也
 此魯史之法也魯君屢以正月在晉而經不書者魯
[008-29a]
 君朝伯主而在中國猶云可也襄公正月在楚以諸
 夏之君而朝蠻荆昭公正月在乾侯以國君而見出
 於彊臣皆人道之變故特書之此筆削之義所謂略
 常以明變也
   十三公不視朔不書有為則書
文十六年夏五月公四不視朔
 以上書公四不視朔者一禮諸侯每月朝廟北面受
 朔政乃察一月之政頒於其國謂之視朔或君有疾
[008-29b]
 不得行禮則大臣攝行而史書于䇿明其禮甚重不
 得輒有闕遺此魯史之法也計十二公不視朔者尚
 有而經不書者君子不責人以所不及以疾廢禮無
 以議為也晉靈之世齊貳於晉而侵魯故文公托疾
 以拒齊懿之要盟不視二月三月四月五月之朔政
 蓋自季孫㑹陽穀至六月公子遂及齊侯盟郪丘始
 視朔如初也經特書之以見晉伯中衰魯為齊弱如
 此言不視朔則不告朔朝廟可知
[008-30a]
   十四送王姬不書必主仇昬而後書
莊元年夏單伯送王姬
 以上書王臣送王姬者一凡送王姬者必有定制如
 左傳言諸侯送女之禮是也周制王姬下嫁於諸侯
 車服不繫其夫下王后一等其尊如此魯受王姬與
 王卿士接皆史所必書齊桓共姬亦魯主昬而經不
 書者此筆削之法略恒明變之例與外親迎合禮不
 書同魯莊與齊襄有不共戴天之讎方在衰麻中而
[008-30b]
 天子命魯主齊昬魯人獨不可引義力辭乎故詳書
 其事見王室與魯兩失之也黃先生曰同一主昬也
 而前後經文不同則前之所以詳者深有意矣桓公
 乃僖之子以襄無道逃難於莒襄既以惡死桓之立
 在魯不可謂之讎故書之略者所以示為禮之常也
   十五諸侯女歸京師不書必魯主昬而後書
桓九年春紀季姜歸于京師
 以上書諸侯女歸京師者一傳曰凡諸侯之女行唯
[008-31a]
 王后書則當時之制諸侯之女歸于京師皆告于列
 國而史皆書于䇿后妃母儀天下禮亦宜然春秋詳
 内略外必魯主昬而後書故所録唯紀季姜一事與
 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相為本末所以尊王命志天
 子昬禮也其非魯主昬則不書若莊十八年陳媯為惠
 王后宣六年齊姜為定王后皆不見于經是也左氏
 雖不知經意而稍存史法陳氏槩以筆削之㫖格之
 故謂例與傳違然陳氏傳曰后歸不書詳紀事也亦
[008-31b]
 非筆削本㫖齊滅王后之家䇿書大體存而其罪自
 見不待夫子特書以詳之由二傳以書葬紀伯姬叔
 姬為閔紀之亡故陳氏亦蒙其失皆似是而非之論
 正學者所當辯如經書納幣來媵致女二傳皆以為
 録伯姬甚至書葬宋共公亦以為崇伯姬又可據乎
   十六内女適諸侯恒書歸苟來歸則不書歸
隱二年冬十月伯姬歸于紀
莊二十五年夏六月伯姬歸于把蒙日/食月
[008-32a]
成九年二月伯姬歸于宋
 以上内女為諸侯夫人書歸者三傳例曰婦人謂嫁
 曰歸内女為夫人則尊卑敵而公為之服故其歸其
 卒皆書之内以重先君之遺外以篤舅甥之好也
僖十四年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來朝
十五年九月季姬歸于鄫蒙至/㑹月
 以上内女使其夫來朝又書歸者一傳曰鄫季姬來
 寜公以鄫子不朝怒止之遂遇于防而使來朝既踰
[008-32b]
 年乃書歸于鄫蓋來寧反國之恒辭也僖公重得國
 君之朝而輕蔑男女之敎為君為父兩失其道故削
 其始嫁之文見止之歸之皆以私耳凡魯君㑹遇猶
 不月而季姬鄫子遇特月異其事也其來寧自以合
 禮不書二傳謂季姬遇鄫子使來請已與左氏見止
 之說初不相違何氏惑於下文書歸以為使之來請
 取已而誣以滛奔胡氏又文以擇配筆削之義不明
 故也季姬不繫鄫者自父母國言之也
[008-33a]
文十五年十二月齊人來歸子叔姬
宣十六年秋郯伯姬來歸
成五年春王正月把叔姬來歸
 以上内女書來歸者三傳例曰凡諸侯之女出曰來
 歸子叔姬書齊人來歸者見執而後來歸之之文也
 使非見執則書曰齊子叔姬來歸婦人從一而終既
 來歸則義絶於夫家均之為出也故不以有罪無罪
 皆以來歸為辭經削其始嫁之歸不書重其變故略
[008-33b]
 其常也齊子叔姬把叔姬非罪出故書月以别之
   十七内女歸寧不書必有故而後書
莊二十七年冬把伯姬來
僖五年春把伯姬來朝其子 二十八年秋把伯姬來
 三十一年冬把伯姬來求婦
 以上書内女來者二以事來者二凡内女歸寜曰來
 禮父母在歳一歸寧既没使卿寧魯女嫁為諸侯夫
 人者七不書來者六鄫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
[008-34a]
 來朝明歸寧在魯而經不書來此歸寧合禮不書之
 例把侯始朝于魯魯人以為不敬而兵入其國德公
 既取于魯將來朝而先之以伯姬虞不敬也是年春
 公㑹伯姬于洮至是而來意不為歸寧明矣故雖父
 母在書之僖公立伯姬又來朝其子蓋德公欲朝嗣
 君而懼不見禮故使伯姬以子代朝也把桓公立來
 朝公以不共卑之使公子遂帥師入把明年伯姬又
 來意可知矣伯姬之來皆與歸寧得禮者不同故經
[008-34b]
 書之以見魯人無義寡恩使婦人越禮徃來而莫之
 恤也
  十八國君來逆女不書卿為君逆則書
隱二年九月紀裂繻來逆女
 以上書卿為君逆者一凡史之所書者皆君禮故君
 舉必書者史法也傳曰衞侯來㑹葬不見公不書此
 成禮則書之證也魯女嫁為諸侯夫人者七其不書
 來逆者六皆國君親迎合禮不書此經義也莊十一
[008-35a]
 年冬經書王姬歸于齊傳言齊侯來逆共姬此合禮
 不書之證也杜氏曰不書齊侯逆不見公夫天子使
 同姓諸侯主昬者為國君體敵得以成禮今齊侯來
 逆女而公不見何以為昬主況莊公幼魯方受制於
 齊乎杜氏不知春秋筆削之法見傳言衞侯來㑹葬
 不見公不書遂推以為例固亦甚矣然於此可見國
 君親迎成禮史所必書至夫子作經以略常明變見
 義乃有合禮不書之法惟紀裂繻以卿為君逆非禮
[008-35b]
 故特書以見昬禮之變然納幣稱使而逆女不稱使
 則古者必親迎無使人之義明矣如使親迎與卿逆
 並書於經則是聖人皆許之也
   十九繼故不書立必賊討而後書立
隱四年九月衞人殺州吁於濮 冬十二月衞人立晉
 以上書衞人討賊立君者一凡告終稱嗣不書立諸
 侯世國有定體也繼故書立謹廢置重繼絶也此在
 魯史必有成法今以衞晉推之則宋馮御説晉黒臀
[008-36a]
 周宜無不書於䇿者春秋以筆削見義馮也黒臀也
 周也皆立於弑君者御說雖立於國人而賊未討故
 皆削不書當五國伐鄭以定州吁而天子不能正故
 特書立晉以信衞人討賊立君之義於天下結正五
 國輔簒之罪也陳氏曰必若衞人討賊而後可書立
 此說是也然必以君不葬取義以晉不書公子為爭
 國之辭則由不考書法源委而未免惑於二傳之說
 也周禮廢久矣不請命之非譏不在一國亦豈待去
[008-36b]
 屬而後為貶乎如以不稱公子為惡則王子朝豈宜
 立者乎
   二十簒位不書立必不能討而後書立
昭二十三年秋尹子立王子朝
 以上書王子簒立者一據莊十九年蘇子立子頽不
 書陳氏曰傳著鄭虢克復則子頽不書立惠王不書
 出見襄王書出子朝書立不復諱之矣詳又見後
   二十一天王蒙塵復辟不書苟自取之則書其出必
[008-37a]
    亂未弭賊未討而後悉書之
僖二十四年冬天王出居于鄭
昭二十三年秋七月天王居于狄泉蒙上/事月 二十六年
冬十月天王入于成周
 以上書天王出居鄭者一居狄泉一入成周一鄭列
 國也在王畿之外故言出莊二十年子頽之亂惠王
 處于鄭二十一年虢公鄭伯同伐王城王入于王城
 出入皆不書定六年周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鄭人
[008-37b]
 以作亂天王處于姑蕕七年十一月戊午單子劉子
 逆王于慶氏晉籍秦送王己巳王入於王城出入皆不
 書何也惠王避子頽敬王避儋翩非王自取而虢鄭
 單劉成復辟之功事無可議者故出入皆不書襄王
 以狄伐鄭立狄女為后復王子帶以生亂其失位皆
 自取故書其出既而晉侯勤王右師圍温左師逆王
 王入于王城取大叔殺之故入不書敬王居于狄泉
 而尹氏立王子朝亂未弭也入于成周而召伯毛伯
[008-38a]
 以王子朝奔楚賊未討也故居與入悉書之春秋撥
 亂反正之書也苟有能正之者則不復書敬王不言
 出詳見末篇
   二十二天王出入有以之者不書未成尊則書
昭二十二年夏劉子單子以王猛居于皇 秋劉子單
子以王猛入于王城
 以上書大夫以王某出入者各一未成尊也莊二十
 年鄭伯以王處于櫟昭二十三年單子劉子以王如
[008-38b]
 劉二十六年劉子以王出次于渠皆不書為尊者諱
 也
   二十三未成君出入不書必有辨於名實而後書
桓十一年九月宋人執鄭祭仲 突歸于鄭 鄭忽出
奔衛 十五年五月鄭伯突出奔蔡 鄭世子忽復歸
于鄭
莊二十四年冬戎侵曹 曹羈出奔陳 赤歸于曹
襄三十一年十一月莒人弑其君密州
[008-39a]
昭元年秋莒去疾自齊入于莒 莒展輿出奔呉
 以上書未成君出而復歸者一書出者二皆言其故
 惟昭十四年莒殺公子意恢而郊公與庚輿更出更
 入事與鄭忽突相似而書法不同者郊公雖見出於
 國人而罪狀未著庚輿以公弟歸立而非有庶孽亂
 適之嫌故但書殺其公子以見君卒國亂而一出一
 入皆不書及庚輿亦見出則郊公之歸固其所也故
 庚輿自以諸侯書來奔而郊公復歸不書苟無亂於
[008-39b]
 名實則春秋無以議為也若宋人奉嬖孽以簒適諸
 侯又從而君之則鄭忽與突之出入不可無辯矣戎
 侵中國而制其廢立之權則曹羈與赤之出入不可
 不詳矣莒人弑君無主名則去疾與展輿之出入不
 可不志矣忽稱世子說見特筆篇
   二十四執君歸不書必伯主釋有罪而後書
成九年秋晉人執鄭伯
襄十六年春晉人執莒子邾子以歸 十九年春晉人
[008-40a]
 執邾子
哀四年春宋人執小邾子
 以上伯國執諸侯不書其歸者三大國執小國之君
 不書歸者一非天子不得專執諸侯晉雖盟主苟所
 執之君罪不當廢宜無不得歸者鄭伯私㑹楚公子
 成于鄧既㑹即朝于晉明非實叛晉者而晉人因其
 來㑹執之莒邾屢加兵于魯晉人每因其來㑹而執
 之於既盟之後則亦非叛伯者故其見執之君歸國
[008-40b]
 皆不復書以其罪不當廢無不得歸之道也若宋以
 大執小乃恃衆暴寡之為其歸不足志矣
僖二十八年三月丙午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 冬
晉人執衞侯歸之于京師 曹伯襄復歸于曹 三十
年秋衞侯鄭歸于衞
成十五年春晉侯執曹伯歸于京師 十六年秋曹伯
歸自京師
 以上伯主執諸侯書復歸者一書歸者二晉文公纘
[008-41a]
 齊桓之業以大義匡中國將解宋圍而曹衞固於從
 楚門于曹曹人不服故入曹執曹伯以畀宋人假道
 于衞衞人弗許既而楚師敗衞侯懼出奔楚使元咺
 奉叔武以受盟晉復衞侯以踐土之盟也衞侯入而
 前驅殺叔武是不賴斯盟矣故温之㑹執衞侯歸之
 于京師則二君挾荆楚叛中國其罪已著而衞侯廢
 伯主之命殺其弟之攝君受盟者抑又甚焉晉侯皆
 不能正以王法廢而黜之更立賢君以示敎戒於天
[008-41b]
 下乃以巫史之言釋曹伯又取貨以歸衞侯其戰功
 雖雋而大義不明故二君者皆書歸以見其罪宜廢
 而伯主以私釋之春秋之世簒奪者無所顧忌雖齊
 晉盛時猶不能討曹負芻殺其大子而自立諸侯請
 討之晉厲公㑹諸侯于戚執曹伯歸于京師使厲公
 能請于天子討負芻簒立之罪誅之以謝諸侯而立
 子臧以君曹則大義信矣乃列于㑹而後執之又歸
 之京師而後釋之故書其歸見厲公以釋有罪累京
[008-42a]
 師也凡諸侯相執無不書被執或稱名或書月必伯
 討而後稱君復國有書不書或言所自或不言所自
 有變例有變文春秋一類參見諸例如此者甚衆學
 者宜推類以通之
   二十五弑君以納君不書必所弑稱君而後書
桓十五年秋九月鄭伯突入于櫟傳莊十四年鄭厲公/自櫟侵鄭獲傅瑕曰
苟舍我吾請納君與之盟而赦之六月/甲子傅瑕殺鄭子及其二子而納厲公
襄二十五年秋衞侯入于夷儀 二十六年春王二月
[008-42b]
辛卯衞甯喜弑其君剽 甲午衞侯衎復歸于衞
 以上奔君書入邑不書歸國者一書入邑又書歸國
 者一鄭厲公出奔人櫟使傅瑕弑子儀而後得反國
 衞獻公出奔入夷儀使甯喜弑剽而後得反國子儀
 君鄭十有四年剽君衞十有一年二事正相類而一
 則書弑書歸一則皆不書何也春秋之世簒立未㑹
 諸侯則史不稱君鄭突奪適宋魯輔之故魯人終始
 君突雖忽以世子復歸其見弑也史猶不書而況子
[008-43a]
 儀乎子儀雖為國人所立未嘗一列於諸侯之㑹則
 其見弑魯史必不以君書明矣鄭忽復歸夫子既正
 其名則適庶之分已明而諸侯輔簒之罪已著魯人
 既終始君突而鄭歴三君皆不見於䇿於是子儀之
 弑不書則鄭伯之歸亦不足論矣蓋其復歸之罪不
 加於奪適而子儀非鄭忽母弟事不相沿苟無其本
 則不得録其末也衞侯衎無禮不君定姜知其必敗
 衞國故卒見出於貴戚大臣而剽之立也晉人又為
[008-43b]
 戚之㑹以定之溴梁以來無役不從也既而晉侯又
 使人逆衎於齊使衞與之夷儀此剽之所以弑與故
 入夷儀獨不名夫剽列於諸侯之㑹七則其見弑史
 固以君書與子儀異矣故衞侯之歸特謹其日辛卯
 至甲午間二日而一弑一歸則書日之義豈不著乎
 以衞臣弑君納君之罪不可不討而晉為盟主不能
 正名討罪以定宜為君者惟始終置力於孫氏使君
 臣之敎不明其事不可不詳也蘇氏曰突之入以簒
[008-44a]
 衎之出以惡儀剽雖國人所立而突衎在焉亦非所
 以為安也故四人者春秋莫適與也皆不没其實爾
 君子有取於其言而春秋書法詳略不同學者皆不
 能無惑故詳著其說以明學春秋者必先考史法而
 後筆削之意可求也
   二十六内大夫出奔非其罪不書必有罪而後書
閔二年九月公子慶父出奔莒
文八年冬十月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丙戌奔莒
[008-44b]
宣十八年冬十月歸父還自晉至笙遂奔齊蒙公/薨月
成十六年冬十月乙亥叔孫僑如出奔齊
襄二十三年冬十月乙亥臧孫紇出奔邾
昭十二年冬公子憖出奔齊
 以上書内大夫出奔六慶父弑子般成季奔陳不書
 弑閔公成季以僖公適邾不書皆以國難退而圖之
 此大夫出奔非其罪不書之例也古者人臣有去國
 之義苟非以罪出春秋奚治焉凡内臣出奔必書日
[008-45a]
 以國卿失守宗祧重其事也慶父弑二君以出故不
 日以異之歸父謀去三桓而已專國公子憖謀去季
 孫而更其位均之亂國與禍福在一家者不同故其
 出亦不日
  二十七王卿士奔復之不書必不反而後書
成十二年春周公出奔晉
 以上王卿士書出奔者一莊十六年周公忌父出奔
 虢惠王立而復之不書宣十六年王孫蘇奔晉晉人
[008-45b]
 復之不書其出奔不以有罪無罪復之不以有援無
 援皆不書者以王命為重也至尊制命為紀法之宗
 苟以王命復之則奔者之罪與復之之由皆不足辯
 矣周公楚惡恵襄之偪且與伯輿爭政不勝而出王
 使劉子復之三日復出奔晉蓋有懲於主子捷之事
 也以天子之命不能安其大臣於是始書之王朝三
 公與列國南面之君不同故筆削亦異尊歸于一則
 義繫於上也諸侯大夫一出一入各有筆削者大夫
[008-46a]
 彊諸侯脅須兩著其罪也王臣言出說見末篇
   二十八王子奔非其罪不書以叛奔卒討之不書必
    佚賊而後書
襄三十年夏五月王子瑕奔晉蒙上/事月
昭二十六年冬十月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蒙/上
事/月
 以上書王子奔者一王卿士以王子奔者一桓十八
 年周公欲弑莊王而立王子克王殺周公黒肩王子
[008-46b]
 克奔燕主謀者黒肩也既以天子討有罪不書則子
 儀出奔不書以非其罪也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
 弗知景王殺佞夫括瑕廖奔晉瑕廖蓋與括同謀者
 故殺佞夫既以非其罪書則瑕書奔者以佚賊也景
 王之討罪有愧於莊王矣僖十二年王以戎難故討
 王子帶王子帶奔齊其後又以狄師伐周襄王復辟
 卒討之則其奔齊不書者以能討也王子朝之亂王
 猛敬王相繼播越者五年敬王反正而不能討其罪
[008-47a]
 則其奔楚亦以佚賊書也敬王之復辟異於襄王矣
 觀殺周公與王子克之奔不書則殺佞夫與王子瑕
 之奔所以書者可見矣觀王子帶之奔不書則王子
 朝之奔所以書者可見矣瑕與朝皆以謀簒逆叛在
 外故不書出從史文也說見末篇括廖賤史不書子
 帶子朝後雖殺之不書皆說在後
   二十九公子奔非其罪不書必有故而後悉書之
襄二十年秋蔡公子履出奔楚 陳侯之弟黃出奔楚
[008-47b]
 二十七年夏衞侯之弟鱄出奔晉
昭元年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晉 冬楚公子比出奔晉
 八年夏陳公子畱出奔鄭
定十年秋宋公子地出奔陳 冬宋公之弟辰暨仲佗
石彄出奔陳 十四年秋衞世子蒯聵出奔宋 宋公
之弟辰自蕭來奔
 以上書公子出奔者十案傳隱三年宋公子馮奔鄭
 莊八年齊公子小白奔莒公子糾來奔二十年陳公
[008-48a]
 子完奔齊僖五年晉公子重耳奔狄十七年齊公子
 昭奔宋襄十四年衞公子展奔齊之類皆不書雖來
 奔不書以非其罪也陳氏曰譏不在奔也昭二十年
 楚大子建奔宋陳氏曰奔非其罪雖大子不書是也
 然書奔者未必皆有罪蔡公子燮欲以蔡之晉蔡人
 殺之公子履其母弟也故出奔楚陳慶虎慶寅畏公
 子黃之偪愬諸楚曰與蔡司馬同謀楚人以為討公
 子黃奔楚皆非有罪而書者陳蔡之人安於事楚其
[008-48b]
 臣有欲從中國者雖公子公弟不能保其身然不奔
 他國而皆奔楚者以其國終於事楚猶冀可藉以歸
 耳故悉書之以見二國之習於夷上無天子下無方
 伯莫能正也楚公子圍弑其君右尹子干奔晉亦非
 有罪而書者圍弑君而以瘧疾赴諸侯特書比奔以
 明變也衞鱄以下皆以罪書事見於傳惟衞討齊豹
 之亂公子朝奔晉有罪而不書者衞人以朝故殺宣
 姜諱不告也
[008-49a]
   三十外大夫出奔不書必有關一國之故而後書
僖二十八年夏衞元咺出奔晉
文六年冬晉狐射姑出奔狄 七年夏晉先蔑奔秦
宣十年夏齊崔氏出奔衞
成七年冬衞孫林父出奔晉 十五年秋宋華元出奔
晉 宋魚石出奔楚 十七年秋齊高無咎出奔莒
襄六年夏宋華弱來奔 十七年秋宋華臣出奔陳
二十一年秋晉欒盈出奔楚 二十三年夏邾畀我來
[008-49b]
奔 二十四年冬陳鍼宜咎出奔楚 二十八年夏衞
石惡出奔晉 冬齊慶封來奔 二十九年秋齊高止
出奔北燕 三十年秋鄭良霄出奔許
昭六年夏宋華合比出奔衞 十年夏齊欒施來奔
十五年夏蔡朝呉出奔鄭 二十年夏曹公孫㑹自鄸
出奔宋 冬十月宋華亥向寧華定出奔陳 二十七
年冬邾快來奔
定四年冬楚囊瓦出奔鄭 十年秋宋樂大心出奔曹
[008-50a]
 十四年春衞公叔戌來奔 衞趙陽出奔宋 夏衞
北宫結來奔 秋衞公孟彄出奔鄭
哀四年春蔡公孫辰出奔呉 六年夏齊國夏及高張
來奔 十一年夏陳轅頗出奔鄭 冬衞世叔齊出奔

 以上外大夫書出奔者三十有三非以罪出則彊家
 之相傾者也宋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皆卿而
 四人不書者同族同罪又同出奔史書位高者一人
[008-50b]
 而已華向作亂殺公子六人刼宋公取大子為質見
 討而出者故書月以異之比宋萬王子朝佚賊之例
 說見後
文八年冬宋司城來奔 十四年秋宋子哀來奔
 以上外大夫書奔不名者二宋人將弑昭公而殺其
 司馬故司城與高哀皆來奔非見出於君故一書其
 官一書其字而不名說見後篇凡大夫出奔有罪無
 罪悉書之於此可見蓋自元咺而後大夫益專其出
[008-51a]
 入必有關乎一國之故與公子之未命者不同也唯
 鄭厲公反國討與於雍糾之亂者殺公子閼而公父
 定叔出奔衞不書春秋不與鄭突削其復歸之文故
 見殺與出奔者皆不復書鄭文公惡高克使宿師河
 上久而不召師潰而克奔陳春秋特書鄭棄其師譏
 文公不君而高克之奔不足書矣故自僖以前外大
 夫無以出奔書者政不在大夫也
  三十一内大夫來歸非其罪不書以伯主之盟復之
[008-51b]
    則書
閔元年秋季子來歸
 以上内臣書來歸者一慶父弑子般季友奔陳閔公
 立及齊侯盟于落姑以復之於是季子來歸而齊仲
 孫即來省難時閔公幼哀姜慶父豈欲季子之歸者
 其能以宗社大計謀於伯主未知何人為之既而閔
 公弑成季以僖公適邾而哀姜孫共仲奔若有所畏
 避然於是季子以僖公歸立之而齊高子即來盟然
[008-52a]
 後知季子之出入皆有請於伯主而齊桓所以始復
 季子而終定僖公者皆季子在外之所為也故春秋
 不書季子與僖公之出入以别於有罪而出者而特
 書其始賴盟以歸以見季子深謀圖國之志而齊桓
 不去慶父以致再亂其失亦不可掩矣
   三十二奔大夫公子復之不書必挾外援以歸而後
    書苟以叛出書
僖二十八年冬衞元咺自晉復歸于衞
[008-52b]
成十四年夏衞孫林父自晉歸于衞 十五年秋宋華
元自晉歸于宋
哀十年夏衞公孟彄自齊歸于衞
 以上書大夫歸國者四恵王復周公忌父鄭復公父
 定叔宋復蕩意諸此大夫之復而不書者其事皆見
 於傳古者大夫去國有賜環之命禮以道去君而未
 絶者服齊衰三月未絶者猶待其復也大夫公子出
 奔而君命復之事無可議者故春秋皆不書其書者
[008-53a]
 必挾外援以歸若專國者也衞元咺訟其君於伯主
 復歸而立君挾晉令也衞侯如晉晉侯彊見孫林父
 焉又使郤犫送之以歸此事實之尤著者華元以蕩
 澤弱公室殺公子肥奔晉魚石曰右師不反懼桓氏
 之無祀於宋也自止華元于河上畏其挾晉援也唯
 公孟彄無傳然輒方倚齊以拒父公孟彄蒯聵之黨
 也亦假齊命以歸國是四臣者之歸皆與以君命復
 者異矣元咺稱復歸說在辭從主人篇
[008-53b]
襄二十三年夏陳侯之弟黃自楚歸于陳
 以上書公子歸國者一昭元年秦后子復歸于秦此
 公子之歸而不書者義與大夫同陳慶虎慶寅患公
 子黃之偪譖諸楚黃奔楚愬二慶慶氏以陳叛屈建
 從陳侯圍陳陳人殺慶虎慶寅楚納公子黃春秋書
 殺二慶而黃自楚歸則陳之國命皆楚制之明矣蔡
 季雖以召歸而事不可没别見後篇鄭突曹赤楚公
 子比以簒歸不入例諸書出奔王卿士與國君異王
[008-54a]
 子與卿士異内大夫與外大夫異外大夫與公子異
 由名位不同勢分殊等故筆削之法或詳或略各有
 其義而不可一律齊凡一經類例皆然在學者精之
 而已
定十三年冬晉趙鞅歸于晉
 以上外大夫書歸者一傳言韓魏以趙氏為請是以
 君命復之也為以叛出故書其歸不得與奔大夫同
 法
[008-54b]
   三十三諸侯逃不書必逃中國而後書
僖五年夏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㑹
王世子于首止 秋八月諸侯盟于首止 鄭伯逃歸
不盟
襄七年十二月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衞侯曹伯莒子邾
子于鄬 陳侯逃歸
 以上書諸侯逃歸者二陳氏曰文十年厥貉之㑹麇
 子逃歸不書宣六年厲之役鄭伯逃歸不書蓋逃楚
[008-55a]
 也必若鄭文公逃齊陳哀公逃晉而後書所以示内
 外之辯嚴矣案傳言厲之役鄭伯逃歸自是楚未得
 志焉不明言厲役是何年之事杜氏疑即是六年傳
 所記楚人伐鄭取成而還然此年伐鄭不書於經或
 者鄭伯竊與楚㑹非有文告魯史何由録其逃歸惟
 厥貉之後書楚子伐麇楚人必聲其罪以告諸侯陳
 氏斯義推此可見傳言陳侯鄭伯㑹楚子于息而經
 不書況麇之微國乎二事皆與中國大盟㑹不同不
[008-55b]
 但以逃楚也
   三十四外大夫逃不書齊桓之初則書之
莊十七年秋鄭詹自齊逃來
 以上外大夫書逃來者一宣十七年斷道之盟齊高
 固及歛盂逃歸未見諸侯史不録襄十六年溴梁之
 盟齊高厚已在㑹而逃亦不書者悼公末年齊侯伐
 我北鄙圍成則貳於晉可知平公新立速葬改服而
 為此㑹高厚之逃不足志也惟齊桓同盟於幽鄭伯
[008-56a]
 在焉而改歳即書執鄭詹必鄭人於桓公伯令有未
 盡從者既又不能正名其罪而緩之使逸豈非創伯
 之初人情未協有難以深罪者乎故經書之見以力
 服人者有時而窮也不然桓公管仲為政而罪人得
 越境以逃乎當其時魯侯未至而戍人殱于遂則筆
 削之意可識矣陳氏謂書逃來譏與之接也恐未然
   三十五王討簒立者不書雖殺卿士不書必殺無罪
    而後書
[008-56b]
襄三十年夏天王殺其弟佞夫
 以上書天王殺其弟者一莊二十二年春殺王子頹
 僖二十五年夏殺王子帶皆不書二王子之亂傾王
 室簒大位動天下其殺之也必告諸侯史無不書之
 理而孔子削之者以天子討亂臣而罪人斯得其事
 無可議者不書可也桓十八年周公欲弑莊王而立
 王子克王殺周公黒肩昭二十九年殺召伯盈尹氏
 固雖殺大夫亦不書者天子無專殺之譏與諸侯異
[008-57a]
 也唯靈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景王立
 而殺佞夫失親親之義故特書之
   三十六諸侯討亂殺公子不書雖殺世子母弟不書
    必殺之非其罪而後書
莊二十二年春陳人殺其公子御冦
僖五年春晉侯殺其世子申生
襄二十六年秋宋公殺其世子痤
 以上書人殺公子一君殺世子二據莊十二年宋殺
[008-57b]
 子游文十四年楚殺子燮子儀成十年宋殺圍龜皆
 討亂不書僖十六年鄭殺世子華文十八年宋公殺
 母弟須亦不書故陳氏謂討亂不書雖殺世子母弟
 不書謂君父討子弟而當其罪雖專殺無以議為也
 陳御冦傳以為陳大子也然經稱公子而書人以殺
 與討亂殺大夫同文公子完御冦黨也而出奔不書
 則是以亂討而非其罪必見絀於君而國人得以非
 罪加之者也書法既明則傳雖不詳而經旨得矣晉
[008-58a]
 侯以驪姬之譖而殺其世子宋公以伊戾之故而殺
 其世子所謂為人君父而蒙首惡之名者故皆稱君
 以殺從史文也若齊彭生雖魯史亦耻書之杜陳說
 皆誤
   三十七兩下相殺不書雖殺太子不書必譏不在相
    殺而後書譏不在相殺雖無君書雖盜殺書
宣十五年夏王札子殺召伯毛伯
昭八年春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 十三年夏楚
[008-58b]
公子棄疾殺公子比
 以上書兩下相殺者三穀梁傳曰兩下相殺不志乎
 春秋既以證蔡人殺陳佗為君命至王札子陳招乃
 據以釋經蓋有所受也傳文八年先都士縠殺先克
 成十三年鄭公子班殺子卬國人皆討之蓋兩下相
 殺之獄有司法守之所得治也故衞孫林父宋華亥
 之亂皆殺公子四人以至昭十二年劉獻公殺甘悼
 公毛德殺毛伯過之類皆不書春秋治不及相殺也
[008-59a]
 陳侯鮑卒佗殺太子而自立曹伯廬卒負芻殺大子
 而自立苟未嗣位猶兩下相殺也故雖殺大子不書
 討簒奪者以位為重也王孫蘇與召氏毛氏爭政使
 王子捷殺召戴公及毛伯衞王室復亂陳哀公屬其
 嬖子於司徒招公子過而招殺世子偃師國幾亡則
 譏不在相殺矣故陳氏曰皆斥君之辭也楚公子棄
 疾使公子比蒙首惡之名然後誅而殺之以簒其位
 則亦異乎相殺之獄矣
[008-59b]
文六年冬晉殺其大夫陽處父
昭十四年冬莒殺其公子意恢
 以上無君相殺以國書者二時晉莒君卒大臣各尃
 廢立而殺其大夫公子實兩下相殺也則何以書之
 與國討同文凡兩下相殺所以書者譏君也時二國
 皆無君大臣方專廢立則兩下相殺何譏焉以其廢
 立之罪不見於春秋故書其殺大夫以見君卒國亂
 如此而二君之澤不足善其身後亦可見矣不書殺
[008-60a]
 者名氏既不嫌君討且明治不在相殺也
襄十年冬盜殺鄭公子騑公子發公孫輒
昭二十年秋盜殺衞侯之兄縶
哀十三年冬盜殺陳夏區夫
 以上書盜殺者三鄭盜尉止等皆士也衞盜失司冦
 之齊豹也亦兩下相殺而貴賤異矣則何以書鄭盜
 一日殺三卿而刼鄭伯以如北宫衞盜殺其君兄而
 衞侯出居死鳥遂滅齊氏及其君母治不在盜也范
[008-60b]
 氏謂惡鄭伯斥衞侯陳氏謂譏失政是矣謂聽不止
 大夫則非春秋之旨陳盜無傳
  三十八諸侯反國殺大夫公子以簒入者不書必治
    以君臣之禮而後書
僖十年夏晉殺其大夫里克 三十年秋衞殺其大夫
元咺及公子瑕
襄二十七年夏衞殺其大夫甯喜
 以上諸侯書殺其大夫者三凡大夫不言大夫必見
[008-61a]
 殺而後言其大夫君臣之辭也據莊六年衞侯入放
 黔牟于周殺左公子洩右公子職十六年鄭伯自櫟
 入治與於雍糾之亂者殺公子閼皆不書二公子立
 黔牟而出朔者八年蓋嘗請命于天子矣既而五國
 抗王師以納朔朔雖出入稱君與鄭突同耳於二公
 子非有君臣之分罪不止於專殺而又不得以相殺
 書書入于衞則叛王簒國之罪為重矣鄭伯事說見
 前其適孽之分既明而出奔之後鄭歴三君則所殺
[008-61b]
 直不附已者而已經既削其反國之文則殺公子亦
 不得書罪莫重於奪適矣晉里克弑君以納君而君
 殺之衞甯喜弑君以納君而君殺之二君者既利其
 弑又以忌克殺之而非以賊討也故皆以君臣之辭
 書之元咺訟衞侯于晉而歸立公子瑕晉人為之也
 周官大司馬賊殺其親則正之叔武之死晉人聽其
 獄矣而不能正其罪咺雖自絶於君而衞侯未絶於
 國也廢立之罪將安逃乎故書殺其大夫公子一以
[008-62a]
 君臣之禮治之譏在晉也
   三十九簒弑者以奔為義雖卒討之不書
莊十二年冬十月宋萬出奔陳
昭二十六年冬十月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蒙/上
事/月
 以上弑君賊書出奔陳者一王卿士以王子簒立者
 奔楚一宋卒請南宫萬于陳醢之定五年春王人殺
 子朝于楚皆不書者蔽罪於所奔之國也陽虎奔晉
[008-62b]
 適趙氏仲尼曰趙氏其世有亂乎亂臣賊子無所逃
 於天地之間者也其誰可受之慶父之亂莒人受之
 至於興兵以責賂於是宋人亦以賂請萬于陳受弑
 君之賊而因以利之忘其君臣之大戒矣凡諸侯為
 逋逃淵藪者皆有所利焉而莫甚於黨惡逆故經於
 簒弑者出奔雖卒殺之不書蔽罪於受之之國也出
 奔不月此皆月者簒逆逋誅與見出者異也春秋内
 外異辭故慶父不入例
[008-63a]
  四十叛臣以出奔為義雖討以諸侯之師不書
昭二十二年春宋華亥向寧華定自宋南里出奔楚
 以上叛臣書出奔楚者一二十一年傳公子城以晉
 師至曹翰胡㑹晉荀呉齊苑何忌衞公子朝救宋大
 敗華氏圍諸南里華登如楚乞師楚薳越帥師逆華
 氏二十二年春諸侯之戌請出之以為楚功宋人從
 之經以四國之師救宋而懼楚不能一戰乃出叛者
 以說之其事不足書惟以三子奔楚為義責楚受中
[008-63b]
 國叛臣為天下逋逃主也
 四十一一外納不書宜納雖伐不書苟不宜納則書伐
    書戰甚則書伐書入必不克納而後書納惟
    外裔間中國悉書之
僖十八年春王正月宋公曹伯衞人邾人伐齊 五月
戊寅宋師及齊師戰于甗齊師敗績
 以上書伐書及戰者一奚齊卓子既弑而秦納夷吾
 恵公既卒而秦納文公其事無可議者故不復書此
[008-64a]
 外納不書之例也然秦納文公晉有懷公宋納孝公
 齊有無虧二事頗相類其不書納亦同而秦師圍令
 狐入桑泉取臼衰不書伐晉宋公書伐齊又書及齊
 戰者齊桓六公子之禍方見於此時其事與晉異宋
 公以一言之故奉少伐長亦不得比秦納文公也晉
 獻公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重耳母貴又
 為兄國人之所求秦伯之所先而重耳辭焉懼蒙里
 克之惡以其國家與人為利也夷吾不讓重耳重賂
[008-64b]
 内外以求入非正故也於是夷吾卒而秦納重耳則
 圉何敢校焉故雖伐晉不書以為苟宜納則伐無足
 議也齊桓公長衞姬生武孟少衞姬生惠公鄭姬生
 孝公葛嬴生昭公密姬生懿公宋華子生公子雍則
 無虧最貴且長也桓公嘗屬孝公於宋襄公又許立
 武孟既而五公子皆求立桓公不能定桓公卒國人
 立無虧孝公奔宋於是宋公以諸侯伐齊而齊人為
 之殺無虧則伐齊不可不書矣無虧既死而齊人又
[008-65a]
 不勝四公子之徒者既廢長立少則四公子皆君也
 故又書宋及齊戰則不順者非一人矣外伐不月於
 是特書月以異之然猶不書所納者桓公嘗屬之譏
 不在所納也是故孝公出入皆不書而無虧不得比
 齊舍歸惡於桓公也胡侍講曰桓公嘗屬孝公於襄
 公以為大子矣則何以不可立乎曰不能制命雖天
 王欲撫鄭伯以從楚春秋猶以大義裁之而不與也
 桓公乃欲以私愛亂長幼之節其可哉其說正矣而
[008-65b]
 不本於書法故陳氏考筆削之旨以為宜納不書然
 陳氏知凡納有書有不書而不知所納有正有不正
 又不知春秋存䇿書之大體則外納不可與内納一
 例求也左氏與公子爭國者皆推其母之貴賤及其
 君父好惡之私晉人欲立長君論九等之班甚詳則
 諸侯立子之制卿大夫非不能言之也陳氏乃謂宋
 襄之誼僅異於魯莊趙盾蓋兩失之以宋及齊說在
 變文篇
[008-66a]
莊五年冬公㑹齊人宋人陳人蔡人伐衞 六年夏六
月衞侯朔入于衞
成十八年夏楚子鄭伯伐宋 宋魚石復入于彭城
 以上書伐書入者一書伐書復入者一五國伐衞納
 惠公也經書㑹伐而不書納者朔譖殺急壽而立國
 人不君出奔于齊者八年五國抗王命踰三時而卒
 納之故書㑹伐以責諸侯之不臣書朔入以見其簒
 各當其罪也楚子鄭伯伐宋楚子辛鄭皇辰同伐彭
[008-66b]
 城納宋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經書伐宋而不
 書納者楚既得鄭而伐宋志在盡征諸侯魚石以私
 憾出奔而欲據邑叛君以害其宗國故楚子書伐宋
 而魚石書復入各書其重也
文十四年秋晉人納捷菑于邾弗克納
昭十二年春齊高偃帥師納北燕伯于陽
哀二年夏晉趙鞅帥師納衞世子蒯聵于戚
 以上書弗克納者一納于邑者二邾文公元妃齊姜
[008-67a]
 生定公二妃晉姬生捷菑則貜且正也趙盾納不正
 故邾人得而辭之齊景貪而無信以燕君與燕人市
 然後納諸燕邑衞輒禰其祖而自絶于父晉卿方内
 叛故趙鞅不能伐衞而納于衞邑納于邑者内弗受
 也與弗克納同故皆書之譏在納者而趙盾獨書人
 晉失為盟主之道也
僖二十五年秋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
宣十一年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徵舒丁亥楚子入陳納
[008-67b]
公孫寧儀行父于陳
 以上書楚納者二楚圍陳納頓子于頓必頓子迫于
 陳而奔楚也蓋其事與襄四年陳圍頓同而不見于
 經傳楚子入陳納二卿討夏徵舒弑君也皆中國無
 伯之事故曰圍曰入曰納悉書之
  四十二内邑叛不書鄆潰則書之
昭二十九年冬十月鄆潰
 以上書内邑潰一據獲麟後書成叛則内邑叛史所
[008-68a]
 必書唯叛者微故名氏不登于䇿然昭十二年南蒯
 以費叛定十年侯犯以郈叛十三年公山不狃叔孫
 輒帥費人以襲魯論語亦言公山弗擾以費叛經皆
 不書者三家分魯而有之家臣因得據其邑以張公
 室為名乃叛其大夫而非叛君也昭公見出於季氏
 齊侯取鄆以居公四年于此矣公如晉次于乾侯而
 鄆潰者季氏誘鄆人脅使逃散則公不得復居魯地
 乃大夫據國叛君之事故特書之
[008-68b]
 
 
 
 
 
 
 
 春秋屬辭卷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