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e0065 春秋闕欵-元-鄭玉 (master)


[030-1a]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闕疑卷三十     元 鄭玉 撰
十有二年春王二月莒人伐我東鄙圍台季孫宿帥師
救台遂入鄆
 髙氏曰善救台惡入鄆也入鄆以報圍台也夫衆人
 所以為衆人者彼以不義加己巳以不義報之彼以
 不仁遇己己以不仁復之釁于勇而嗇于禍雖死而
 不避欲以為快惟君子則不然彼以不義來我以義
[030-1b]
 正之彼以不仁來我以仁正之因于禮固不遷怒止
 于當故不貳過此君子所以服人也春秋豈以此望
 于季孫宿哉因季孫宿之事而達此義耳况季孫宿
 受命救台不受命入鄆因救台而入鄆是自専也是
 無君也君不得為政矣故書遂以貶之
夏晉侯使士魴來聘
 且拜師
秋九月吳子乗卒
[030-2a]
 吳子壽夢卒臨于周廟十四年吳子諸樊既除喪將
 立季札季札辭曰曹宣公之卒也諸侯與曹人不義
 曹君將立子臧子臧去之遂弗為也以成曹君君子
 曰能守節君義嗣也誰敢奸君有國非吾節也札雖
 不才願附于子臧以無失節固立之棄其室而耕乃
 舎之
冬楚公子貞帥師侵宋
 楚子囊秦庶長無地伐宋師于楊梁以報晉之取鄭
[030-2b]
 也 髙氏曰秦人與焉而削之者楚人帥秦故専罪
 楚也
公如晉
 且拜士魴之辱
十有三年春公至自晉
夏取邿
 邿亂分為三師救邿遂取之 髙氏曰邿小國也魯
 乗其亂而滅之以為附庸不言滅者内大惡故婉其
[030-3a]
 辭
秋九月庚辰楚子審卒
 楚子疾告大夫曰不穀不徳少主社稷生十年而喪
 先君未及習師保之教訓而應受多福是以不徳而
 亡師于鄢以辱社稷為大夫憂其𢎞多矣若以大夫
 之靈獲保首領以歿于地唯是春秋窀穸之事所以
 從先君于禰廟者請為靈若厲大夫擇焉莫對及五
 命乃許秋楚共王卒子囊請諡大夫曰君有命矣子
[030-3b]
 囊曰君命以共若之何毁之赫赫楚國而君臨之撫
 有蠻夷奄征南海以屬諸夏而知其過可不謂共乎
 請諡之共大夫從之
冬城防
 于是將早城臧武仲請俟畢農事 髙氏曰城防以
 備齊厥後髙厚困防趙曰防有二一近宋此近齊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孫宿叔老㑹晉士匄齊人宋人
衛人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把人小邾人
[030-4a]
㑹吳于向
 十三年吳侵楚養由基奔命子庚以師繼之養叔曰
 吳乗我喪謂我不能師也必易我而不戒子為三覆
 以待我我請誘之子庚從之戰于庸浦大敗吳師獲
 公子黨君子以吴為不弔至是告敗于晉㑹于向為
 吴謀楚故也范宣子數吴之不徳也以退吳人執莒
 公子務婁以其通楚使也將執戎子駒支范宣子親
 數諸朝曰來姜戎氏昔秦人迫逐乃祖吾離于𤓰州
[030-4b]
 乃祖吾離被苫蓋蒙荆棘以來歸我先君我先君恵
 公有不腆之田與女剖分而食之今諸侯之事我寡
 君不如昔者蓋言語漏洩則職女之由詰朝之事爾
 無與焉與將執女對曰昔秦人負恃其衆貪于土地
 逐我諸戎恵公蠲其大徳謂我諸戎是四嶽之裔胄
 也毋是翦棄賜我南鄙之田狐狸所居豺狼所嘷我
 諸戎除翦其荆棘驅其狐狸豺狼以為先君不侵不
 叛之臣至于今不貳昔文公與秦伐鄭秦人竊與鄭
[030-5a]
 盟而舎戍焉于是乎有殽之師晉禦其上戎亢其下
 秦師不復我諸戎實然譬如捕鹿晉人角之諸戎掎
 之與晉踣之戎何以不免自是以來晉之百役與我
 諸戎相繼于時以從執政猶殽志也豈敢離逷今官
 之師旅無乃實有所闕以攜諸侯而罪我諸戎我諸
 戎飲食衣服不與華同贄幣不通言語不達何惡之
 能為不與于㑹亦無瞢焉賦青蠅而退宣子辭焉使
 即事于㑹成愷悌也于是子叔齊子為季武子介以
[030-5b]
 㑹自是晉人輕魯幣而益敬其使 許氏曰四卿帥
 師自成公始二卿列㑹自襄公始大夫張也胡氏曰
 季孫宿以卿為介而不使之免叔老介于宿而不敢
 避蓋兩失之雖晉人輕其幣而敬其使于君命使人
 之體豈為得哉家氏曰自是吳雖與晉疎然其于楚
 也兵連已久勢不得為之下更勝迭負四十五年楚
 無一日之寧居晉所以服鄭而楚不能與之爭者實
 陰受吳之賜愚按晉數㑹吳實欲倚吳以弱楚鄭方
[030-6a]
 新服楚勢尚强晉亦豈敢數㑹于吳乎𫝊稱數吳而
 經書㑹吳𫝊稱執莒公子務婁而經書莒㑹𫝊稱將
 執戎子駒支范宣子辭焉使即事于㑹而經不書戎
 㑹此皆當以經為正
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夏四月叔孫豹㑹晉荀偃齊人宋人衛北宫括鄭公孫
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把人小邾人伐秦
 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以報櫟之役也晉侯待于
[030-6b]
 竟使六卿帥諸侯之師以進及涇不濟叔向見叔孫
 穆子穆子賦匏有苦葉叔向退而具舟魯人莒人先
 濟鄭子蟜見北宫懿子曰與人而不固取惡莫甚焉
 若社稷何懿子説二子見諸侯之師而勸之濟濟涇
 而次秦人毒涇上流師人多死司馬子蟜帥鄭師以
 進師皆從之至于棫林不獲成焉荀偃令曰雞鳴而
 駕塞井夷竈唯余馬首是瞻欒黶曰晉國之命未有
 是也余馬首欲東乃歸下軍從之左史謂魏莊子曰
[030-7a]
 不待中行伯乎莊子曰夫子命從帥欒伯吾帥也吾
 將從之從帥所以待夫子也伯游曰吾今寔過悔之
 何及多遺秦禽乃命大還晉人謂之遷延之役欒鍼
 曰此役也報櫟之敗也役又無功晉之恥也吾有二
 位于戎路敢不恥乎與士鞅馳秦師死焉士鞅反欒
 黶謂士匄曰余弟不欲徃而子召之余弟死而子來
 是而子殺余之弟也弗逐余亦將殺之士鞅奔秦秦
 伯為之請于晉而復之師歸自伐秦晉侯舎新軍于
[030-7b]
 是知朔生盈而死盈生六年而武子卒彘裘亦幼皆
 未可立也新軍無帥故舎之 陳氏曰諸侯之大夫
 從晉伐秦而悼不自將諸侯之師及涇不濟荀偃欒
 黶二帥争而大還晉人謂之遷延之役是故伐秦之
 役不書晉侯志晉侯之怠也師氏曰以中國之盟主
 命諸侯以伐有罪之師猶有疑貳不一必待同盟以
 申誠信伐至再四方見其服况晉之㑹諸國以伐秦
 初非為中國以禦外域寔由攄宿恨以報私怨使諸
[030-8a]
 侯㑹亦未可保其成功况委之于諸國之大夫乎謝
 氏曰晉士匄春㑹列國大夫㑹吳晉荀偃夏㑹列國
 大夫伐秦諸侯委任大夫益重而列國之權皆大夫
 専之矣家氏曰秦晉交兵五六十年出師無紀未有
 甚于此者晉悼待于境上而諸帥略無所稟姑息之
 弊也晉自是始不能軍日趨于削奚其為霸
己未衛侯出奔齊
 衛獻公戒孫文子甯恵子食皆服而朝日旰不召而
[030-8b]
 射鴻于囿二子從之不釋皮冠而與之言二子怒孫
 文子如戚孫蒯入使公飲之酒使太師歌巧言之卒
 章太師辭師曹請為之初公有嬖妾使師曹誨之琴
 師曹鞭之公怒鞭師曹三百故師曹欲歌之以怒孫
 子以報公公使歌之遂誦之蒯懼告文子文子曰君
 忌我矣弗先必死并帑于戚而入見蘧伯玉曰君之
 暴虐子所知也大懼社稷之傾覆將如之何對曰君
 制其國臣敢奸之雖奸之庸知愈乎遂行從近闗出
[030-9a]
 公使子蟜子伯子皮與孫子盟于丘宫孫子皆殺之
 四月己未子展奔齊公如鄄使子行于孫子孫子又
 殺之公出奔齊孫氏追之敗公徒于阿澤鄄人執之
 初尹公佗學射于庾公差庾公差學射于公孫丁二
 子追公公孫丁御公子魚曰射為背師不射為戮射
 為禮乎射兩鉤而還尹公佗曰子為師我則逺矣乃
 反之公孫丁授公轡而射之貫臂子鮮從公及境公
 使祝宗告亡且告無罪定姜曰無神何告若有不可
[030-9b]
 誣也有罪若何告無舎大臣而與小臣謀一罪也先
 君有冡卿以為師保而蔑之二罪也余以巾櫛事先
 君而暴妾使余三罪也告亡而已無告無罪公使厚
 成叔弔于衛曰寡君使瘠聞君不撫社稷而越在他
 竟若之何不弔以同盟之故使瘠敢私于執事曰有
 君不弔有臣不敏君不赦宥臣亦不帥職增淫𤼵洩
 其若之何衛人使太叔儀對曰羣臣不佞得罪于寡
 君寡君不以即刑而悼棄之以為君憂君不忘先君
[030-10a]
 之好辱弔羣臣又重恤之敢拜君命之辱重拜大貺
 厚孫歸復命語臧武仲曰衛君其必歸乎有大叔儀
 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撫其内或營其外能無歸乎
 齊人以郲寄衛侯及其復也以郲糧歸右宰榖從而
 逃歸衛人將殺之辭曰余不説初矣余狐裘而羔袖
 乃赦之衛人立公孫剽孫林父甯殖相之以聴命于
 諸侯衛侯在郲臧紇如齊唁衛侯衛侯與之言虐退
 而告其人曰衛侯其不得入矣其言糞土也亡而不
[030-10b]
 變何以復國子展子鮮聞之見藏紇與之言道臧孫
 説謂其人曰衛君必入夫二子者或輓之或推之欲
 無入得乎師曠侍于晉侯晉侯曰衛人出其君不亦
 甚乎對曰或者其君實甚良君將賞善而刑淫養民
 如子盖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愛之如父母仰
 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
 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匱神乏祀百姓絶
 望社稷無主將安用之弗去何為天生民而立之君
[030-11a]
 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為之貳使師保之勿使
 過度是故天子有公諸侯有卿卿置側室大夫有貳
 宗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皂𨽻牧圉皆有親暱以相輔
 佐也善則賞之過則匡之患則救之失則革之自王
 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補察其政史為書瞽為詩工
 誦箴諫大夫規誨士𫝊言庶人謗商旅于市百工獻
 藝故夏書曰遒人以木鐸徇于路官師相規工執藝
 事以諫正月孟春于是乎有之諫失常也天之愛民
[030-11b]
 甚矣豈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從其淫而棄天地之
 性必不然矣 髙氏曰其不名者乃所以罪林父也
 人臣逐君而専罪其君則是臣可逐其君矣不可以
 訓故不名衛侯所以抑强臣存大義也鄭伯突衛侯
 朔皆以不勝强臣而出奔而名者盖逐君之惡未有
 若林父者鄭厲公衛恵公猶以禮去者也謝氏曰臣
 無逐君之道故君雖見逐春秋亦以自出奔為文胡
 氏曰衛甯殖將死語其子曰吾得罪于君名在諸侯
[030-12a]
 之策曰衛孫林父甯殖出其君夫所謂諸侯之䇿則
 晉之乗魯之春秋是也今春秋書衛侯出奔齊而不
 曰孫林父甯殖出其君者盖仲尼筆削不同舊史之
 文也欲知經之大義深考舊文筆削之不同其得之
 矣家氏曰春秋于弑君賊則明著其誅死之罪于逐
 君賊則每垂人君失馭之戒故多以自奔為文只以
 衛事而言林父者自衛定公時以罪奔晉挾盟主之
 令而反其國跋扈之萌已兆于此衛獻繼世不深思
[030-12b]
 按御之道防患于未萌又從而激之方其命師曹歌
 巧言卒章吾謂其必有為先事之備及林父稱兵犯
 上一朝殺四公子衛獻請盟不從遂委宗社以出其
 不能君甚矣春秋以自奔為文者著人君失御之戒
 非以林父所為為是而歸過其君略賊氏名而不書
 也春秋自林父歸衛至入戚以叛具書不遺皆所以
 討也非謂林父有可原之情也
莒人侵我東鄙
[030-13a]
 髙氏曰報入鄆也莒自滅鄫之後凡四伐我是無晉
 也
楚公子貞帥師伐吳
 楚子為庸浦之役故子囊師于棠以伐吳吳不出而
 還子囊殿以吳為不能而弗儆吳人自臯舟之隘要
 而擊之楚人不能相救吳人敗之獲楚公子宜榖楚
 子囊還自伐吳卒將死遺言謂子庚必城郢 髙氏
 曰吳數㑹中國以議楚楚人病吳伐强以自存在兵
[030-13b]
 法所謂以攻為守者也夫惟吳楚正相攻此中國所
 以小寧也
冬季孫宿㑹晉士匄宋華閲衛孫林父鄭公孫蠆莒人
邾人于戚
 晉侯問衛故于中行獻子對曰不如因而定之衛有
 君矣伐之未可以得志而勤諸侯君其定衛以待時
 乎冬㑹于戚謀定衛也 家氏曰觀春秋經而知晉
 悼心術之㣲矣邢丘之㑹國君在而奬其臣彼謂諸
[030-14a]
 國之權皆在大夫故以是諂其大夫而陵替之漸遂
 徧于中國至戚之㑹而其心術之㣲者著于事矣孫
 林父逐君賊也乃使之得與于㑹是奬其逐君而教
 諸侯之大夫俾胥而為逆吁其險哉自悼用師于鄭
 衛衎無㑹不在無戰不從今為其臣所逐晉當㑹諸
 侯納衛君罪孫甯以伸霸討乃盟主職分之所宜為
 既不能然反聴賊立君已為㑹以定其位隳壊名檢
 苟以悦人世未有若晉悼君臣之所為也髙氏曰是
[030-14b]
 嵗諸國之大夫凡三出㑹或每㑹各一卿或一卿三
 與㑹各隨其國而已
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戍來聘
 且尋盟
二月己亥及向戍盟于劉
 泰山孫氏曰劉魯地許氏曰不盟于國而盟于劉以
 崇向戌公弱甚矣髙氏曰凡因來聘而盟者必在國
 内如成三年晉侯使荀庚來聘衛侯使孫良夫來聘
[030-15a]
 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孫良夫盟十一年晉侯使郤
 犨來聘己丑及郤犨盟襄七年衛侯使孫林父來聘
 壬戌及孫林父盟是也劉蓋王畿采地豈有來聘魯
 而逺盟于劉者乎蓋下文有劉夏因𫝊者以為春夏
 之夏與文四年夏逆婦姜于齊同文故誤增于劉二
 字耳二説未知孰是
劉夏逆王后于齊
 十二年靈王求后于齊齊侯問對于晏桓子桓子對
[030-15b]
 曰先王之禮辭有之天王求后于諸侯諸侯對曰夫
 婦所生若而人妾婦之子若而人無女而有姊妹及
 姑姊妹則曰先守某公之遺女若而人齊侯許昬王
 使陰里結之十四年王使劉定公賜齊侯命曰昔伯
 舅大公右我先王股肱周室師保萬民世胙大師以
 表東海王室之不壊繄伯舅是賴今余命女環兹率
 舅氏之典纂乃祖考無黍乃舊敬之哉無廢朕命至
 是官師從單靖公逆王后于齊 穀梁氏曰過我故
[030-16a]
 志之也任氏曰天子之公書公宰周公是也卿書伯
 召伯毛伯是也大夫書字宰渠伯糾是也劉夏書名
 士也髙氏曰劉夏何以不稱使不與天王之使夏也
 婚姻人倫之本王后天下之母天子不親迎必使三
 公逆之劉夏士也士而迎后是不重人倫之本不尊
 天下之本禮義何由而興風化何由而成乎夫合二
 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其
 可輕耶自漢而後皇后見天子則降階而朝自稱曰
[030-16b]
 妾敗壊禮義莫甚于此天子總陽教后總陰教以共
 成天下之治而輕其人是輕宗廟社稷天地也胡氏
 曰或曰天子必親迎信乎天子無敵于天下雖諸父
 昆弟莫不臣適四方諸侯莫敢有其室若屈萬乗之
 尊逺行親迎之禮則何無敵于天下之有或曰王后
 所與共事天地宗廟繼萬世之重者其禮當何如使
 同姓諸侯主其辭命卿徃逆公監之父母之國諸卿
 皆送至于京師舎而止然後天子親迎以入其納王
[030-17a]
 后之禮乎官師從單靖公逆王后于齊書劉夏而不
 書靖公是知卿徃逆公監之禮也春秋婚姻常事得
 禮者不書髙郵孫氏曰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周王十
 三其逆后者惟二足知非禮則書之也
夏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公救成至遇季孫宿叔孫豹帥
師城成郛
 夏齊侯圍成貳于晉故也于是乎城成郛 髙郵孫
 氏曰齊圍成而公救之至遇而不進于經可以言次
[030-17b]
 也然而但曰至遇而不曰次蓋春秋不責人以所不
 能原襄公之情失之于前故不加之于後也書救成
 至遇以見其不敢抗强齊而自取危亡也家氏曰前
 書齊侯圍成公救成至遇言救之之緩而成為齊所
 毁也後書二大夫帥師城成郛于既毁之之後也冦
 之未至也無先事之備及其見圍救之又緩逮其亡
 去乃帥師而城之魯之所以自治其國者于此可見
 矣
[030-18a]
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
邾人伐我南鄙
 使告于晉晉將為㑹以討邾莒晉侯有疾乃止 髙
 氏曰邾將貳于晉以與齊故來伐我許氏曰政在君
 則民一民一則國强政在臣則民二民二則國弱魯
 自成襄失政大夫並竊國靈齊邾莒交伐其國不競
 甚矣無他民分于三桓故也
冬十有一月晉侯周卒
[030-18b]
 朱子曰晉悼公幼年聰恵似周世宗厲公弑晉室大
 段費力及悼公歸恰如久雨積陰忽遇大晴光景為
 之一新東萊吕氏曰晉恵公未入之初許賂中大夫
 惟恐不得入悼公先與羣臣要約而後入是知霸業
 之所以興者一則明要約如悼公初入之言曰二三
 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等言是也二則立威令如逐
 不臣者七人是也三則布恩恵施舎己責是也四則
 定規模如命荀家等使訓卿之子弟恭儉孝弟是也
[030-19a]
 五則舉賢才如六官之長舉不失徳是也晉悼公之
 所以霸其規模根本在此樸鄉吕氏曰甚矣悼公再
 霸之難也晉楚所争者二其一陳也其一鄭也悼公
 紹文襄之烈凡有盟㑹諸侯麇至向也鄭從楚城虎
 牢而鄭始服向也陳從楚盟雞澤而陳來㑹自是陳
 鄭即中國矣而楚人仇于陳鄭者亦如之是故再㑹
 于戚為戍陳也而楚子貞為是伐陳諸侯于是有救
 陳之師又明年公子貞圍陳諸侯于是有鄬之㑹凡
[030-19b]
 以爭陳也鄭侵蔡而獲公子燮則楚伐鄭鄭受盟于
 楚則晉伐鄭鄭同盟于戲則楚伐鄭鄭為楚伐宋則
 晉又伐鄭諸侯戍鄭虎牢則楚救之鄭公孫舎之侵
 宋則晉伐之鄭同盟于亳城北則楚師至楚子鄭伯
 伐宋則晉師來凡以争鄭也然而陳卒從楚而晉不
 能争鄭則從晉而楚不能爭何也無他鄭近晉陳近
 楚也觀范宣子之言曰楚人討貳而立子囊必改行
 而疾討陳陳近于楚民朝夕急能無徃乎有陳非吾
[030-20a]
 事無之而後可吁此晉之所以不能爭陳歟觀子展
 之謀曰吾與宋為惡諸侯必至吾從之盟楚師至吾
 又從之則晉怒甚矣晋能驟來楚將不能吾乃固與
 晉吁此楚之所以不能争鄭歟夫惟陳近于楚而民
 朝夕急也故其望于晉也緩夫惟晉能驟來而楚將
 不能也故其從于晉也急自鄬之㑹陳侯逃歸而中
 國之㑹盟不復有陳自蕭魚之㑹鄭伯實與而楚之
 威令不能行于鄭者二十年由此故也夫以悼公再
[030-20b]
 伯之烈其所可稱道者不過蕭魚之㑹而止以盟則
 不能如屈完之來以服其心以戰則不能如城濮之
 師以讋其氣然以荆楚方强子囊為政而凛然有憚
 晉之心雖或時帥師徒以示不怯而卒不敢以陵駕
 中國者豈無故哉觀子囊之言今吾不能與晉争晉
 君類能而使之舉不失選官不易方其卿遜于善其
 大夫不失守其士競于教其庶人力于農穯商工皂
 𨽻不知遷業君明臣忠上遜下競當是時也晉不可
[030-21a]
 敵然則晉悼之所以服楚固有道矣然嘗評悼公之
 伯而獨于㑹吳之事深不滿焉悼公之所以急于㑹
 吳者固將以撓楚也然吳猶楚也急于撓楚之謀而
 不知適以啟吳人之釁楚患雖㣲吳憂方大異時駸
 駸强盛以致黃池之㑹儼然為两伯以臨諸侯而春
 秋終矣是悼公之為也不亦可惜也哉抑悼公之所
 以為大失者尤在于大夫之専也雞澤之㑹諸侯寔
 在而使大夫盟甚至于邢丘之㑹大夫得以㑹諸侯
[030-21b]
 而向之㑹則直以大夫而已以悼公之賢而不能抑
 大夫之専又從而張之是將誰咎哉至于鄫嘗預㑹
 而聴莒人之滅鄫莒魯同盟而不恤莒人之仇魯進
 齊世子光于諸侯之上而不知班序之亂者無他急
 于得陳不暇恤鄫魯之怨喜齊世子之先朝則雖躋
 之諸侯之上不顧也盖其設心措慮全在制楚而其
 他皆未之及此所以不能如桓文之盛歟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晉悼公
[030-22a]
 愚按諸侯五月而葬國有常典夫欲㑹諸侯而速葬
 其親于所厚者薄矣背禮違道莫斯為甚世有王者
 將致討焉又何以為盟主而令諸侯乎宜晉覇之不
 競也
三月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把
伯小邾子于湨梁戊寅大夫盟晉人執莒子邾子以歸
 平公即位羊舌肸為𫝊張君臣為中軍司馬祁奚韓
 襄欒盈士鞅為公族大夫虞丘書為乗馬御改服修
[030-22b]
 官烝于曲沃警守而下㑹于溴梁命歸侵田以我故
 執邾宣公莒黎比公且曰通齊楚之使晉侯與諸侯
 宴于温使諸大夫舞曰歌詩必類齊髙厚之詩不類
 荀偃怒且曰諸侯有異志矣使諸大夫盟髙厚髙厚
 逃歸于是叔孫豹晉荀偃宋向戌衛甯殖鄭公孫蠆
 小邾人之大夫盟曰同討不庭 髙氏曰為討邾莒
 也邾莒連伐魯魯使告于晉悼公將為㑹以討之遇
 疾而止平公即位遂成父志夫居䘮而出㑹失盟主
[030-23a]
 之禮矣公羊氏曰諸侯皆在而言大夫盟徧刺天下
 之大夫也君若贅旒然穀梁氏曰諸侯失正矣諸侯
 㑹而曰大夫盟政在大夫也諸侯在而不曰諸侯之
 大夫大夫不臣也胡氏曰上二年春正月㑹于向十
 有四國之大夫也夏四月㑹伐秦十有三國之大夫
 也冬㑹于戚七國之大夫也此三事皆國之大事也
 而使大夫皆専之而諸侯不與焉是列國之君不自
 為政禮樂征伐已自大夫出矣况悼公既沒平公初
[030-23b]
 立無先公之明也君若贅旒而大夫張夫豈一朝一
 夕之故哉謝氏曰溴梁之㑹二國受盟非違命也平
 公首令諸侯而不以其罪執之失政刑矣晉侯奪爵
 書人貶之也二子罪非在所絶也執以歸則非屈辱
 于晉也故雖失位不名家氏曰執諸侯不以歸京師
 而執以自歸是無王也陳氏曰凡霸在焉而但書諸
 侯者無霸也君在焉而但書大夫者無君也是故自
 文而下則有斥言諸侯而不序自襄而下則有斥言
[030-24a]
 大夫而不序 愚按邾莒數為魯患故晉人為溴梁
 之盟當申以文告之辭使之救災恤患以相親睦毋
 背盟失信而相侵伐至于不悛然後興師問罪以大
 義責之可也夫既列于㑹矣又使大夫盟矣而執二
 君以歸至于髙厚逃歸齊人伐魯則置而不敢問豈
 霸主所以令諸侯乎宜諸國之解體也
齊侯伐我北鄙
 廣陵髙氏曰齊既叛晉聞公在㑹將討邾莒故復來
[030-24b]
 伐北鄙是時齊侯益强自柯陵之㑹遂不復出但使
 大夫聴命使世子抗禮出㑹盖有輕諸侯之心矣故
 前年北鄙之役為莒伐我邾附齊故亦伐我南鄙晉
 患齊之益驕于是為溴梁之㑹以討貳焉邾莒畏晉
 不敢不㑹而齊獨不至故晉人乃執二君以歸齊知
 二君之執為我之故乃益伐我二年之間齊師五至
 魯城之下則其强暴可知
夏公至自㑹
[030-25a]
五月甲子地震
叔老㑹鄭伯晉荀偃衛甯殖宋人伐許
 許男請遷于晉諸侯遂遷許許大夫不可晉人歸諸
 侯鄭子蟜聞將伐許遂相鄭伯以從諸侯之師穆叔
 從公齊子帥師㑹晉荀偃夏六月次于棫林庚寅伐
 許次于圅氏晉荀偃欒黶帥師伐楚以報宋揚梁之
 役楚公子格帥師及晉師戰于湛阪楚師敗績晉師
 遂侵方城之外復伐許而還 髙氏曰許既棄楚請
[030-25b]
 遷于晉既而不果故晉㑹諸侯大夫同伐之鄭與許
 有宿怨故其君親行鄭序晉上者卿不先諸侯尊國
 君也宋之稱人蓋㣲者宋在諸國之上今列衛甯殖
 之下故知其㣲者焉張氏曰許男有從中國之志而
 大夫阻之足以見一時之俗矣家氏曰始晉人謀遷
 許將以安全之也今而伐之又聴鄭人以其師從鄭
 與許為讐晉以鄭師伐許將安全之乎抑覆亡之乎
 越後十年許卒報鄭
[030-26a]
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成
 孟孺子速徼之齊侯曰是好勇去之以為之名速遂
 塞海陘而還
大雩
冬叔孫豹如晉
 且言齊故晉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與民之未息不
 然不敢忘穆叔曰以齊人之朝夕釋憾于敝邑之地
 是以大請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領西望曰庶㡬乎
[030-26b]
 比執事之間恐無及也見中行獻子賦圻父獻子曰
 偃知罪矣敢不從執事以同恤社稷而使魯及此見
 范宣子賦鴻雁之卒章宣子曰匄在此敢使魯無鳩
 乎 愚按邾莒伐魯魯人來告則速葬為㑹以執二
 國之君齊人伐魯魯人來告則以未禘為辭而不敢
 問晉之畏强欺弱無能抑至于此而望其為霸不亦
 難乎家氏曰春秋于齊侯圍成之後書叔孫豹如晉
 著魯人不為自治之計事急則求于晉以是而存亡
[030-27a]
 定傾亦甚可鄙矣
 
 
 
 
 
 
 
[030-27b]
 
 
 
 
 
 
 
 春秋闕疑卷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