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e0047 春秋集義-宋-李明復 (master)


[037-1a]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義卷三十四
            宋 李明復 撰
  宣公
十有五年春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
 謝湜曰楚圍宋歴三時而兵未解魯人懼難故歸父
 會楚子于宋楚强不討而又會之宋危不救而又益
 之諸侯之罪也
[037-1b]
 胡安國曰楚子不假道於宋以啟釁端而圍之陵蔑
 中華甚矣諸侯縱不能畏簡書攘僣亂存先代之後
 嚴兵固圉以為聲援猶之可也乃以周公之裔千乗
 之國謀其不免至於薦賄不亦鄙乎若此類聖人不
 徒筆之於經也比事以觀則知當日治亂盛衰之由
 春秋經世之略矣
 朱熹語錄宣公十五年公孫歸父會楚子于宋夏五
 月宋人及楚人平春秋之責宋鄭正以其叛中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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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荆蠻耳中國諱言此事故學者不敢正言今猶守
 而不變此不知時務之過也罪其貳霸亦非春秋意
 豈率天下諸侯以從三王之罪人哉特罪其叛中國
 耳
 吕祖謙曰楚在宋此亦自邲之敗驕皆不自知覺
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
 程氏學曰王道之行諸侯各以法守則何憾而平哉
 由列國紛亂交相戰伐故有憾有憾則有平也宣十
[037-2b]
 五年宋人及楚人平宋及之也定十年及齊平十有
 一年及鄭平我及之也
 謝湜曰釋其争憾曰平宋服楚而楚受之二國於此
 和焉故書平宋之見圍凡九月其告急於晉也外無
 隻輪匹馬之援内有柝骸易子之變宋人知怨之不
 可以結也故請和於楚以求平楚人知忿之不可以
 恃也故受宋之和而與之平二國之平衆之所同欲
 也故宋及楚皆稱人晉主盟之國也邦國之争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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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平而楚能平之則義行在楚而不在晉矣書楚殺
 徴舒書宋及楚平罪中國楚之不若也楚為平主而
 書先宋人者平由宋起故以宋人主平而善之也自
 宋及楚平兩國免攻争之患而宋國賴此以安書宋
 人及楚人平善之也公羊以稱人為貶失春秋之意
 矣平非盟也不書盟以平為重故也
 胡安國曰此華元子反二國之卿其稱人何貶也春
 秋賤欺詐惡侵伐二卿不愛其情釋怨解紛使宋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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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亡國之憂楚無滅國之罪功亦大矣宜在所褒何以
 貶也善則稱君過則稱已則民作忠今二卿自以情
 實私相告語取必於上以成平國之功而其君不與
 知焉非人臣之義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君有聽於
 臣父有聽於子夫有聽於婦中國有聽於外域仲尼
 所以懼春秋所以作也故平以解紛雖其所欲而平
 者在下則大倫紊矣聖人明其道不計其功故褒貶
 如此然則臣而有安國家利社稷者専之不可乎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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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専之而可者謂境外也子反在君之側無奏報之難
 幾會之失奚急於平而専之若是哉或曰子反攘善
 則知其罪矣華元救國急難而紓其情實何尤焉夫
 宋先代之後武王所封以備三恪横見侵逼非有可
 滅之罪也若以大義責之曰子為上卿不能恤小助
 桀為虐陵我郊保圍我城郭欲滅我社稷縱子得之
 何面目見中華之士乎使子反果忠楚莊果賢必為
 義動退師止衆結盟而反矣何必輕見情實蹈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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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險乎後世羊陸效其所為交歡邊境而議者以為
 非純臣也知春秋之法矣
六月癸卯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
 謝湜曰潞子失國臣服於晉故書名潞赤狄别種種
 各有氏故稱潞氏潞氏狄中微國也潞子猶以失國
 書名以中國之法治之也天子死社稷國君死宗廟
 大夫死衆士死制義也
 胡安國曰其稱日謹之也上卿為主將略而稱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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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其暴也滅而舉號及氏者减見滅之罪著滅者之
 甚不仁也潞嬰兒不死社稷比於中國而書爵者免
 嬰兒之責詞也然則攘外裔安諸夏非耶徐夷並興
 東郊不開伯禽征之玁狁孔熾侵鎬及方宣王伐之
 楚人侵鄭近在王畿齊侯攘之皆門庭之冦不可縱
 而莫禦者也雖禦之亦不極其兵力殄滅之無遺育
 也今赤狄未嘗侵掠晉境非門庭之冦而恃强暴以
 滅之其不仁甚矣春秋所以責晉而略狄也又有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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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焉者夫伐國之要討其罪人斯止矣按左氏潞子夫
 人晉景公之姊也酆舒為政而殺之又傷潞子之目
 則酆舒者罪之尤也為晉計者執酆舒轘諸市立黎
 侯安定潞子改紀其政而返則諸狄服疆域安矣今
 乃利狄之土滅潞氏以其君歸何義乎春秋所以責
 晉而略狄也
 朱熹曰上黨即今潞州春秋赤狄潞氏即其地也以
 其地極髙與天為黨故曰上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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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人伐晉
 謝湜曰自晉道狄伐秦秦人闕文/
王札子殺召伯毛伯
 程氏學曰王札子殺召伯毛伯王之卿士而王札子
 殺之周衰天子失政刑其亂甚矣
 謝湜曰王札子王子弟之為大夫者也王以私恩寵
 札子故札子繫王言之召伯毛伯王之卿士也王之
 卿士而札子殺之札子之亂國也天王在上而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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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殺二伯定王之失道也誅賞國之紀綱也誅賞
 出於臣下而王不問則國之紀綱壊矣故春秋之道
 雖親有罪在所不恕雖仇有善在所不廢
 胡安國曰王臣有書字而言子者王季子是也有書
 字而繫名者王子虎是也此稱王札子者糓梁以為
 當上之詞也其為當上之詞者矯王命以殺之也為
 天下主者天也繼天者君也君之所司者命也為人
 臣而侵其君之命則不臣為人君而假其臣以命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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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君君不君臣不臣天下所以傾也邢侯専殺雍子
 於朝叔向以殺人不忌為賊請施邢侯君子以為義
 王札子之罪當服此刑而天王不能施之無政刑矣
 何以保其國而不替乎
秋螽
 胡安國曰人事感於此則物變應於彼宣公為國虚
 内以事外去實而務華煩於朝會聘問賂遺之末而
 不知務其本者也故戾氣應之六年螽七年旱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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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水十有三年又螽十有五年復螽府庫匱倉廪竭
 調度不給而言利尅民之事起矣
仲孫蔑會齊髙固于無婁
 謝湜曰公孫歸父仲孫蔑比年會齊著大夫出入之
 數也
 胡安國曰禮之始失也諸侯非王事而自相會也無
 以正之不自天子出矣然後諸侯與大夫會又無以
 正之然後大夫與大夫會禮亦不自諸侯出矣田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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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簒齊六卿分晉三家専魯理固然也不能辨於早後
 雖欲正之其將能乎
初税畝
 謝湜曰什一取民天下之中正也宣公始有税畝之
 法故曰初公田之外又取私田計畝而税之故曰税
 畝古者國有常事財有常出故取民不過什一而已
 後世事倍於古不啻數十財出經用之外不可勝計
 由是什一不足而加之税畝也税畝之法行而魯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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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矣故春秋取民以什一為正
 胡安國曰孟子曰耕者助而不税則天下之農皆悦
 而願耕於其野矣書初税畝者譏宣公廢助法而用
 税也殷制公田為助助者藉也周因其法為徹徹者
 通也其實皆什一也古者上下相親上之於下則曰
 駿𤼵爾私終三十里惟恐民食之不給也下之於上
 則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恐公田之不善也故助
 法行而頌聲作矣世衰道微上下交惡民惟私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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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而不竭力以奉公上惟邦財之入而不惻怛以利
 下水旱凶災相繼而起公田之入薄矣所以廢助法
 而税畝乎初者志變法之始也其後作丘甲用田賦
 至於二猶不足則皆宣公啟之也故曰作法於凉其
 弊猶貪作法於貪弊將若何有國家者必欲克守成
 法而不變其必先務本乎
 朱熹曰魯自宣公税畝又逐畝什取其一則通為什
 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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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蝝生
 謝湜曰蝝螽子冬非蝝生育之時冬而蝝生異之大
 也秋則為田害冬則螽死矣今又蝝生災之大也書
 蝝生著其為異為災也
 胡安國曰始生曰蝝既大曰螽秋螽未息冬又生子
 災重及民也而詳志之如此者急民事謹天災仁人
 之心王者之務也遇天災而不懼忽民事而不修而
 又為繁政重賦以感之國之危無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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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祖謙曰蝝生是嵗本饑所幸得蝝是冬月生不為
 物害

 謝湜曰上則税畝奪其食下則螽蝝賊其稼故饑杜
 氏謂幸其冬生不為物害誤矣人君代天牧民民一
 阻饑牧民者之罪也嵗凶而饑猶曰不可又况身為
 虐政使民受饑者乎
 胡安國曰春秋饑嵗多矣書於經者三而宣公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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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二何也古者三年耕餘一年之蓄九年耕餘三年
 之食雖有凶旱民無菜色是嵗雖螽蝝而遽至於饑
 者宣公為國務華去實虚内事外煩於朝會聘問賂
 遺之末而不敦其本府庫竭矣倉廪匱矣水旱螽蝝
 天降饑饉亦無以振業貧乏矣經所以獨兩書饑以
 示後世為國者不可不敦本也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晉人滅赤狄甲氏及留吁
 謝湜曰甲氏赤狄别種留吁又一種君不書死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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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之中故也昔武王克商庸蜀羗茅微盧彭濮莫
 莫不與聞牧野之誓茍能大無外之謨保而有之則
 逺方之國皆吾股肱就使以為不可用先王綏有徳接有
 禮迎來送往治亂持危亦使之各遂其生而已又曷
 常以殺滅為事哉赤狄其種非一也晉人并赤狄三
 種而滅之赤狄種類盡矣書滅潞氏書甲氏及滅留
 吁罪其不仁也
 胡安國曰按左氏董是役者士會也上將主兵其稱
[037-11b]
 人貶詞也甲氏潞之遺種留吁其殘邑也春秋于外
 裔攘斥之不使亂中夏則止矣伯禽征徐夷東郊既
 開而止宣王伐玁狁至於太原而止武侯征戎瀘服
 其渠帥而止必欲盡殄滅之無遺種豈仁人之心王
 者之事乎士會所以貶而稱人也
夏成周宣榭火
 謝湜曰宣榭宣王所為之榭也成周守備不嚴故火
 𤼵宣榭書火著王室之怠也宫室非法非制火則書
[037-12a]
 災以明天降之災也宫室合於典禮火則書火以明
 火備不嚴也若陳災宋災之類則以政治舛戾招之
 也故左氏曰人火曰火天火曰災
 胡安國曰成周天子之東都宣榭宣王之廟也按吕
 大臨考古圗有&KR0783敦者稱王格于宣榭呼内史䇿命
 &KR0783是知宣榭者宣王之廟也古者爵有徳祿有功必
 於太廟示不敢専也榭者射堂之制其堂無室以便
 射事故凡無室者皆謂之榭宣王之廟謂之榭者其
[037-12b]
 廟制如榭也宣榭火何以書以宗廟之重書之也貴
 戚擅殺大臣而天子不討王室不復能中興矣人火
 之天所以見戒乎
秋郯伯姬來歸
 謝湜曰郯伯姬來歸把叔姬來歸被出而來歸也女
 子以夫為家以嫁為歸生死與之同而不可改者也
 率身不謹而被出來歸辱之大者也書郯伯姬把叔
 姬來歸著其失婦道也著其失婦道以明魯之失閨
[037-13a]
 訓也女子一於夫而已義無再適者也不得於夫而
 出則終身由此棄矣然則保姆之訓可以不嚴歟齊
 人來歸子叔姬齊人絶而歸之也郯伯姬把叔姬來
 歸伯姬叔姬自絶而歸也
 胡安國曰按左氏郯伯姬來歸出也内女出書之䇿
 者男女居室人之大倫也婚姻之禮廢則夫婦之道
 苦淫辟之罪多矣復相棄背喪其配耦氓之詩所以
 刺衞日以衰薄室家相棄中谷有蓷所以閔周易叙
[037-13b]
 咸恒為下經首春秋内女出夫人歸凡男女之際詳
 書于䇿所以正人倫之本也其㫖微矣
冬大有年
 謝湜曰宣而大有年異之大也饑而大有年幸之大
 也
 胡安國曰程氏曰大有年記異也旱乾水溢饑饉薦
 臻者災也山崩地震慧孛飛流者異也景星甘露醴
 泉芝草百糓順成者祥也大有年上瑞也何以為記
[037-14a]
 異乎凡災異慶祥皆人為所感而天以其類應之者
 也人事順於下則天氣和於上宣公弑立逆理亂倫
 水旱螽蝝饑饉之變相繼而作史不絶書宜也獨於
 是冬乃大有年所以為異乎夫有年大有年一耳古
 史書之則為祥仲尼筆之則為異此言外微㫖非聖
 人莫能修之者也
十有七年春王正月庚子許男錫我卒丁未蔡侯申卒
夏𦵏許昭公𦵏蔡文公
[037-14b]
 胡安國曰日卒書名赴而得禮記之祥也𦵏而不月
 其略在内宣公為國務華而無忠信誠慤之心計利
 而不知禮義邦交之實哀死送終獨厚於齊而利害
 不切其身者皆闕如也大則薄其君親次則忽於盟
 主又其次若秦若衞若滕雖來告訃怠於禮而不會
 也比事以觀義自見矣
六月癸卯日有食之己未公會晉侯衞侯曹伯邾子同
盟于斷道
[037-15a]
 程頤曰諸國同心欲伐齊故書同盟
 謝湜曰齊頃不道魯衞曹皆欲伐齊故斷道之盟書
 同盟
 胡安國曰書同盟者志同欲也大國率之小國畏威
 而從命非同欲也小國訴之大國勉强而應焉非同
 欲也若斷道之盟諸侯同心謀欲伐齊釋其憤怒非
 有不得已而要之者也或以為會同天子之事築宫
 為壇設方明如方嶽之盟故書同疑其説之誤矣
[037-15b]
秋公至自會冬十有一月壬午公弟叔肸卒
 謝湜曰叔肸以寵弟得政為卿書公弟著其寵也書
 叔肸著其氏也仲叔季三桓子孫之氏也友以寧國
 之功遂以援立之力肸以母弟之寵魯皆生賜族氏
 以世其官先王選賢之法壊矣其卒也書季友書仲
 遂書叔肸著其兆亂也
 胡安國曰稱弟得弟道也稱字賢也何賢乎叔肸宣
 弑而非之也非之則胡為不去也兄弟無絶道故雖
[037-16a]
 非之而不去也與之財則曰我足矣終身不食宣公
 之祿君子以是為通恩也論情可以明親親言義可
 以厲不軌所以取貴乎春秋書曰子弟而稱字以表
 之也公子為正大夫而書卒貴也不為大夫而特書
 卒賢也或以為叔肸寵弟在宣公有私親之愛故生
 而賜氏俾世其卿與季友仲遂比則其説誤矣誠使
 叔肸有寵生而賜氏則貴戚用事之卿豈有不見
 於經者齊年鄭語在外之見於經者季友仲遂在内
[037-16b]
 之見於經者勢必與聞政事執國命矣况宣公之時
 煩於聘問會朝之禮遂蔑季孫歸父交於鄰國衆矣
 而獨叔肸不與焉其非生而賜氏俾世其卿亦明矣
十有八年春晉侯衞世子臧伐齊
 謝湜曰衞穆公失訓世子之道故世子臧會晉伐齊
 國君善惡習自世子為世子而從事兵革其後不以
 攻戰為事者寡矣衞書世子著其失職也世子仁不
 仁繫天下治亂故春秋崇世子以正國綱
[037-17a]
 胡安國曰保國以禮為本者也齊頃公不謹於禮自
 已致冦所謂人必自伐而後人伐之矣諸侯上卿皆
 執國命取必於其君以行其克伐怨欲之私故盟於
 斷道師于陽糓大戰于鞍逞其志而後止春秋詳書
 于䇿見伐與伐者之罪皆可以為鑒矣
公伐把夏四月秋七月邾人戕鄫子于鄫
 謝湜曰戕殘賊而殺之也戕之為害尤為不仁非特
 殺之而已諸侯皆南面之尊也或用之或戕之王法
[037-17b]
 在所黜故奪爵稱人
 胡安國曰戕者殘賊而殺之也于鄫者刺臣子不能
 救君難也外域無城郭宫室百官有司單車使者直
 造其國中執其君長者則有之矣中國則重門繫柝
 簾陛等威侍衞守禦之嚴奚至於坐使其君為邾人
 殘賊殺之而莫禦乎邾人蓋嘗執鄫子用之則不共
 戴天之世讎也既不能復又使邾人得造其國都而
 戕殺其君曰于鄫者所以深責鄫之臣子至此極也
[037-18a]
 吕祖謙曰邾人戕鄫子于鄫邾却與鄫是鄰國鄫又
 小於邾故邾常欺鄫向來時襄公執鄫子于次睢之
 社易得放手只縁前時有此事後來所以如此不然
 其他國則無此
甲戍楚子旅卒
 范祖禹曰春秋吳楚之君不稱王所以存周室也
 謝湜曰楚莊赴告之禮通於中國故書卒吳楚僭號
 稱王故二國生稱子以中國爵命治之也死不書𦵏
[037-18b]
 黜其號也故禮曰春秋不稱楚越之王喪恐民之惑
 也
 胡安國曰楚僭稱王降而稱子者是仲尼筆之其不
 書𦵏者恐民之惑而避其號是仲尼削之也若楚若
 吳若徐皆自王降而稱子若滕自侯降而稱子若把
 自伯降而稱子四裔雖大皆曰子其降而稱子者外
 之也或謂春秋不擅進退諸侯亂名實則非矣述天
 理正人倫此名實所由定也奚名為亂哉
[037-19a]
公孫歸父如晉
 胡安國曰宣公因齊得國故刻意事之雖易世猶未
 怠也及頃公不能謹禮怒晉魯上卿而卻克當國決
 䇿討之晉方强盛齊少懦矣於是背齊而事晉其於
 邦交以利為嚮背無忠信誠慤之心者也按左氏歸
 父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與公謀而聘於晉欲以晉人
 去之夫輕於背與國易於謀大家而不知其本未有
 能成而無悔也然則公室不可張乎務引其君當道
[037-19b]
 正心以正朝廷禮樂刑政自已出也其庶㡬乎必欲
 倚外援以去之是去疥瘍而得腹心之疾也庸愈哉
冬十月壬戍公薨于路寢歸父還自晉至笙遂奔齊
 謝湜曰歸父仲遂之子也遂害子赤立宣公歸父怙
 公之寵久矣公之薨也魯人怨仲逐東門氏歸父至
 笙聞變不返國奔齊人臣奉命以出雖死守節不變
 君雖薨必以命復之而後已歸父之還也聞君喪不
 奔不復君命而出茍利其身而不顧其職其不恭大
[037-20a]
 矣故奔齊書遂罪其無君也還已反其至之辭公羊
 以還為善誤矣自外奔故不書出
 胡安國曰仲尼稱孟莊子之孝其不改父之臣與父
 之政是難能也又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
 夫仁人孝子於其父之臣非有大不可如晉悼公於
 夷羊五之屬以存始終進退之禮而不遽也歸父以
 君命出使未返而君薨在聘禮有執圭復命于殯之
 文升自西階子臣皆哭情亦戚矣今宣公猶未殯而
[037-20b]
 東門氏逐忍乎哉書曰歸父還自晉者已畢事之詞
 也至笙遂奔齊者罪成公君臣死君而忘父逐之亟
 也糓梁子曰捐殯而奔其父之使者是亦奔父也得
 經意矣君薨家遣方寸宜亦亂而造次顛沛不失禮
 焉非志於仁者弗能也詞繁而不殺歸父之善自著
 矣比事以觀則見當國者有無君之心此春秋所以
 作不可不察也
 春秋集義卷三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