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e0025 孫氏春秋經解-宋-孫覺 (master)


[007-1a]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經解卷七
             宋 孫覺 撰
  文公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春秋之法繼正即位繼弑者不行其禮僖公正卒文
 公逾年而行即位之禮春秋書之以為繼正繼弑之
 法又以謹其始
[007-1b]
天王使叔服來㑹葬
 諸侯之卒天王固當使人弔且葬之叔服㑹僖公之
 葬誠禮之宜者然春秋之法常事不書書者皆非常
 也春秋十二公卒葬之見于經者十一天王使人㑹
 之者一僖公而已春秋之王一十二公㑹葬者三而
 臣㑹其葬者二不㑹其葬者九春秋一切著之用見
 周之不君而魯之不臣也公羊穀梁皆以謂叔服之
 葬得禮故書不知春秋著是以記非也
[007-2a]
天王使毛伯來錫公命
 天王有賜於下書曰錫命已薨之公則曰錫某公命
 當國之君但曰錫公命此春秋之法也文公之立至
 是未逾一年恩德未加於民而勲勞未著於衆為天
 王者遽以命錫之亦非禮矣穀梁曰有受命無來錫
 命非正也按禮天王就賜諸俟未為不正但春秋之
 王錫之非禮故志之爾
叔孫得臣如京師
[007-2b]
 天王錫命魯公而魯公使臣拜之非禮之甚者也魯
 公即位未甞如周而周錫之命受命矣又不自行而
 使臣以往其為不臣可知矣
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
 商臣為世子則弑其父為臣則弑其君舉天下之惡
 無以加之故書曰世子弑其君春秋之法世子弑君
 則不待討賊而書葬以為其惡之大至于無可責也
 楚子不葬避僣號爾非春秋於商臣偏有輕重
[007-3a]
二年春王二月甲子晉侯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
 殽之戰春秋狄秦而䕶晉以晉文之䘮未逾年而秦
 乗䘮越其國以伐其同姓也齊威晉文有大功於衰
 周而春秋於其㑹&KR0576侵伐未甞以辭許之至其卒也
 諸侯伐齊而狄能救之則進狄而稱人以甚諸侯之
 惡秦乗之䘮以伐同姓則書曰晉人敗秦師以外秦
 於夷狄蓋威文之伯心雖得罪於春秋而迹亦有功
 於當世孔子於其卒也蓋皆以其㣲意見之亦深惜
[007-3b]
 之爾殽之役敗而不戰所以外秦於夷狄也彭衙之
 戰書戰書敗所以進秦於中國也秦驅其民連年戰
 傷亦足進乎而春秋進之非進秦也所以罪晉爾晉
 襄承其先君之餘業不能紹先君之志以德懐諸侯
 而主盟諸夏攘夷狄以尊天子而二年之間興師者
 四敗秦于殽敗狄于箕伐許伐衛勞弊其國以侵諸
 侯故秦乗晉之空虚諸侯之背叛復來伐之雖晉能
 力戰以取勝然不能使秦之不來彭衙之戰書戰書
[007-4a]
 敗所以均晉罪於秦也
丁丑作僖公主
 作主之禮虞而為桑主練而為栗主僖公之卒至是
 十有丑月為虞主乎則五月之期亦已久矣為練主
 乎則小祥之期又已過矣不時而作主非禮可知矣
 由公羊以言之則謂之久䘮久䘮雖不中於禮然亦
 賢者過之而後為之也文公未禫而納幣豈復能為
 久䘮之事乎由左氏以言之則曰祔而作主作主非
[007-4b]
 禮也文公則固不肖父死逾年始為之主亦不如是
 之甚也獨穀梁譏其後蓋謂過練而為吉主也期年
 而練練又三月始為之主則亦不時非禮矣三家之
 義榖梁最為得之
三月乙巳及晉處父盟
 春秋之法魯公及外大夫盟非外之罪則沒其名氏
 而書人不以我公而盟大夫也外大夫之罪則書其
 名氏而沒公不書以著大夫之罪不與大夫而伉我
[007-5a]
 公也公如晉晉侯卑公而使大夫盟書曰及晉處父
 盟所以著晉侯之罪也公行不言其如公反不言其
 至所以沒公如晉之迹使㣲者盟處父然也三傳之
 説皆是
夏六月公孫敖㑹宋公陳侯鄭伯晉士縠盟于垂隴
 垂隴之盟宋公陳侯鄭伯在焉而晉魯之臣與之盟
 而無其譏蓋公孫敖内臣也春秋之法内臣可以盟
 外諸侯外大夫不可以盟公所以尊之而責之備内
[007-5b]
 之而要之至也
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春秋之法一時不雨則書隂陽之異而天地反常不
 可以不書逾年不雨而始書于經以見時君無憂民
 之心雖不雨之久而恬然無志於雨也榖梁以謂僖
 無雨而憂之故逾時而必志文無雨而不憂故厯時
 而不書此説是也
八月丁夘大事于太廟躋僖公
[007-6a]
 春秋之法譏在祭事者斥言祭名譏在下事者但稱
 有事僖公之薨至是未及三年而文公以其主入廟
 而行大禘之禮與閔之二年吉禘于荘公月數正同
 而吉禘非禮又復相類在荘公之祭則譏禘而僖公
 之祭但曰大事蓋禘者審昭穆之祭而行之於三年
 䘮畢之後文公之䘮未畢而禘祭躋僖躋僖逆祀則
 非禘也禘所以審别昭穆而躋僖逆之逆祀不可曰
 禘而宗廟之祭惟禘為大聖人是以變吉禘之文而
[007-6b]
 曰大事也三年之䘮未畢則祭未可以吉而太廟未
 可以禘閔公吉禘于荘公失禮於吉而禘祭太早譏
 吉譏禘則閔公之罪著矣文公失禮於吉禘而躋僖
 又甚焉躋僖不可以言禘而䘮制之月未終未可以
 吉而吉其罪不明故特曰大事也定八年從祀先公
 不言禘者禘祭得禮不書而從祀為禮之變故特記
 之也春秋之法常事不書書者皆非常也仲遂叔弓
 之卒不言有事則無以見變禮之因從祀先公禘祭
[007-7a]
 無譏而後書大事則厭於煩重且常事所不當書者
 文公吉禘非禮而逆祀非禘若從而書曰吉禘于太
 廟躋僖公則是禘禮可瀆而逆祀可以禘也惟變而
 書之曰大事則所譏皆明而為法又逺聖人之㫖㣲
 哉公榖以謂大事則祫按祫之名未甞經見孔子論
 宗廟之祭惟禘為詳蓋禘者與祫同祭而異名諸儒
 因其合羣廟之主而祭之故曰祫爾然則亦未可據
 也左氏言鄭祖厲王按諸侯無祖天子之道鄭何得
[007-7b]
 祖厲王乎此説非也榖梁曰躋僖公先親而後祖按
 文公但以僖為閔兄故躋之爾亦非躋於荘公之上
 也此説亦非
公子遂如齊納幣
 納幣之禮婚禮之將成也文公納幣之時而猶在䘮
 制之月春秋以其䘮而謀婚故書以罪之也左氏之
 説范寗非之當矣
三年春王正月叔孫得臣㑹晉人宋人陳人衞人鄭
[007-8a]
人伐沈沈潰
 沈者楚所與之國中國諸侯不忍楚之暴而侵漁諸
 夏也於是伐其所與之國將以懼之沈小國不勝而
 潰潰者其下奔亡之辭也暴中國者楚爾沈何罪乎
 春秋書之以諸侯為失所伐矣
夏五月王子虎卒
 春秋王臣不書卒書卒者皆譏之也人臣無外交之
 禮王臣之卒而赴告諸侯則是外交也春秋因其告
[007-8b]
 卒而書之以見其外交之罪左氏曰来赴弔如同盟
 禮也案翟泉之盟書王人爾安知其為王子虎乎禮
 不與其王臣而外交故書之爾謂之得禮非也公羊
 曰新使乎我也案春秋王臣使魯者豈少哉何獨王
 子虎書卒也榖梁曰以其求㑹葬夫㑹葬者叔服也
 若叔服名虎何㑹葬之時不言王子也或曰以其甞
 執重以守也尹氏劉卷卒亦王臣而書卒豈亦執重
 者乎三傳之説皆非也
[007-9a]
雨螽于宋
 雨自上而下者也螽不見其所從來自上而下衆多
 如雨而適在宋之四境故曰雨螽于宋也公羊以為
 死而墜左氏以為墜而死按經書之但以上而下故
 言雨爾亦不言其死不死也榖梁以為災甚故書按
 言雨螽則是災且為異也災雖甚安得虚加雨螽之
 文乎亦非也
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
[007-9b]
 救患之道力能救之則救之可也晉為天下彊國而
 主盟諸侯楚暴圖江且將滅之矣晉於是使其大夫
 帥師救之明年楚遂滅江則是晉師聲以救之而實
 不能助也
四年春公至自晉夏逆婦姜于齊
 春秋書逆女來多矣未有曰婦者逆而言婦則是成
 禮於彼也禮成於彼則逆之者公也不曰公焉不與
 公之成于齊也春秋夫人之至者必書於經婦姜書
[007-10a]
 逆而不書至不與其先配而後祖也夫人之至則告
 廟矣春秋非之故不書爾左氏以為卿不行非禮也
 卿雖不行何妨書逆女乎文公居䘮而大夫納幣不
 容逆女而使微者也公羊以為娶乎大夫略之娶大
 夫者雖賤可略然稱之曰女又何傷乎三傳之説穀
 梁得之
五年春王正月王使榮叔歸含且賵
 成風僖公之妾母也妾母稱夫人則非禮矣而天王
[007-10b]
 含且賵之賵者覆也天王加賜死者謂之賵言若天
 之覆賵也賵人之妾母已為失禮况含乎含者臣子
 之職卑者之事先含後賵榮叔之來主於含而及行
 賵事也春秋一志之見其皆失禮矣公榖之意皆以
 一使而行二事為失禮故志之不知含賵之事皆以
 失禮故書爾
王使召伯來㑹𦵏
 天王而㑹諸侯葬春秋猶譏之以為君弱臣彊君𦵏
[007-11a]
 不㑹而臣則㑹之也成風妾爾天王使人含且賵之
 又㑹其𦵏其為非禮可知矣左氏以為禮也𦵏人妾
 母之僣夫人者猶以為禮則何往而不為禮也
六年春𦵏許僖公夏季孫行父如陳秋季孫行父如晉
八月乙亥晉侯驩卒冬十月公子遂如晉𦵏晉襄公
 春秋之法常事不書失禮非常則書之𦵏諸侯者不
 言某人如某國葬某禮也公子遂如晉𦵏晉襄公失
 禮非常也古者太國不過三卿而諸侯之𦵏輒往一
[007-11b]
 卿則國家之事無闕乎故春秋之法𦵏諸侯使㣲者
 則無譏焉卿行則譏之以為强者脅弱而弱者畏彊
 也
晉殺其大夫陽處父
 春秋殺大夫之例自下殺之者稱人自君殺之者稱
 國襄公既卒新君方幼殺之者决非其君然經書之
 以君殺之為文葢公榖之説以為其君漏言而狐射
 姑殺之君漏言而處父見殺焉則殺之者君爾非身
[007-12a]
 殺之而以告言殺之殺之亦等爾亦何論君存君亡
 乎二傳之説皆是
閠月不告月猶朝于廟
 古者天子頒朔諸侯而藏之祖廟毎月之首受朔於
 廟而告之國中遂行朝廟之禮焉所以尊正朔重天
 時也葢朝廟之禮為告月而設之月不告則廟不朝
 也文公怠於政事以閠月為歳之餘日忽棄而不告
 又不敢廢朝廟之禮猶徃朝焉猶者可止之辭大者
[007-12b]
 不舉則細者可以已矣閠不告月則朝廟可已焉故
 曰猶朝于廟告月之禮廢於文公於是閠不告月至
 于十有六年而朔之不視凡四諸侯相因而告朔之
 禮殆廢而春秋不可勝譏故孔子但於其廢禮之始
 一正其法而誅之也論語曰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
 孔子曰爾愛其羊我愛其禮然則告朔之禮不行久
 矣而春秋所書獨文公焉又不曰始焉葢其後或行
 或廢不可勝書但一見之以為春秋之法也公羊曰
[007-13a]
 天無是月穀梁曰天子不以告朔二𫝊之意蓋皆以
 閏不告月為得禮按經書不告月猶朝于廟則告月大
 於朝廟而月無不告之禮也以閏為餘日月不當告
 則一月之事皆當廢乎二傳之説非也
七年春公伐邾三月甲戌取須句
 須句邾邑也僖二十二年魯甞自邾取之中間不見
 邾人復取之迹於此再言取須句也然則須句甞復
 屬邾矣而經不見之者聖人之意以須句本邾之地
[007-13b]
 魯恃其彊取之爾邾復得之為合禮於經無所譏故
 不書也今再言魯取之則魯罪益可知也
遂城郚
 郚内邑也因須句之師而城之故言遂爾伐國取邑
 民已勞之又驅而城郚其視民為如何也
宋人殺其大夫
 稱人以殺大夫自下殺之之辭也大夫不名史失之
 也公羊曰宋三世無大夫非也左氏曰不稱名衆也
[007-14a]
 按殺三大夫者經猶書名何謂衆而不名乎又曰非
 其罪也按春秋見殺例皆罪之安得非罪則不名乎
 穀梁曰稱人以殺誅有罪也按自下殺之故稱人爾
 何論有罪乎
戊子晉人及秦人戰于令狐
 秦與晉為世仇讎之國自殽之戰敗而數年之間兵
 交者四迭勝迭負殆無虚嵗爾秦人之兵加晉而不
 已者以殽之戰未復也主殽之役者晉襄也晉襄且
[007-14b]
 存則秦之報猶有辭也晉襄死主晉國者嗣君也晉
 之嗣君何負於秦而秦乗其䘮求與之戰也秦之仇
 讎固已易世晉之嗣君無罪可伐而幸其䘮與之戰
 而敗之若秦者夷狄之不若也春秋是以狄之春秋
 之法外敗内則言戰夷狄外也中國内也秦夷狄行
 無罪而伐晉之䘮雖幸而勝春秋所不與也書曰晉
 人及秦人戰于令狐與及邾人戰于升陘一例也秦
 夷狄也秦能敵晉則晉敗矣秦無勝晉之道雖幸勝
[007-15a]
 之不與其勝也故言戰而不言敗焉自是之後秦兵
 加晉則春秋狄之十年書曰秦伐晉十二年書曰晉
 人秦人戰于河曲不與易世而相讎也公羊曰何以
 不言師敗績敵也按春秋之間内敗而言戰者多矣
 豈是相敵而不書敗乎此説非也
晉先蔑奔秦
 先蔑將晉之軍以與秦戰戰敗而奔是以不言出也
 公榖之説皆是
[007-15b]
秋八月公㑹諸侯晉大夫盟于扈
 春秋書及某大夫盟者惟二例爾荘九年公及齊大
 夫盟于蔇及此晉大夫是也蔇之盟齊襄被弑而無
 知見討小白在外而未入齊方無君齊之大夫不求
 盟以紓國之難則安危未可知於是權宜與公盟齊
 無君大夫盟公非大夫之罪是以不名而曰齊大夫
 也晉襄已葬靈公尚㓜晉之大夫求盟諸侯以紹先
 君之業而諸侯皆㑹晉之嗣君㓜不能盟則大夫權
[007-16a]
 宜而盟諸侯以大夫伉諸侯則有罪矣然不幸而值
 㓜君則不可不假一時之權是以不名而曰晉大夫
 也春秋之法外臣而盟我君皆書名以見其罪不幸
 其國無君若無知之亂則齊之大夫得免焉大夫而
 盟諸侯亦書其名以見其罪不幸其君薨而嗣子少
 若靈公之在抱則晉之大夫得免焉舎是二者未有
 不得罪於春秋者矣春秋之法前目後凡扈之盟不
 序而前無所見以晉之大夫不名不以諸侯之序而
[007-16b]
 敵一大夫也春秋通晉大夫之得盟諸侯是以不列
 諸侯之爵也左氏曰後至不書其國辟不敏按公實
 不至當言公不與盟何與諸侯之序不序也公羊曰
 公失序也按公失序而不及㑹當不見公亦不與諸
 侯之不序榖梁曰略之也按為公諱而略之當言諸
 侯盟不得曰公㑹三傳之説皆非
八年春王正月夏四月秋八月戊申天王崩冬十月壬
午公子遂㑹晉趙盾盟于衡雍乙酉公子遂㑹雒戎盟
[007-17a]
于暴
 盟于衡雍盟于暴一公子遂爾壬午乙酉四日爾公
 子遂一人相去四日之間而行二事於經可以言遂
 也然不曰遂者衡雍之盟與暴之盟皆受命於其君
 而後行事非繼事之謂是以不曰遂也左氏曰公子
 遂珍之也按公子遂實遂事於經當曰遂㑹雒戎經
 不言遂何以見珍之之意也
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丙戌奔莒
[007-17b]
 大夫受命而出雖有疾不復還死則以尸將事春秋
 内大夫受命出境不至而還者二焉公子遂如齊至
 黄乃復辛巳仲遂卒于垂公子遂以疾還春秋罪其
 受命而不死于外故曰至黄乃復公孫敖受命弔天
 王之䘮不至而復廢君命當誅而文公不能誅之丙
 戌之日遂奔莒如京師重於如齊弔䘮重於時聘無
 故重於有疾公子遂罪之輕者猶在可誅之域公孫
 敖三罪俱重而文公容之至於外奔則文公與有罪
[007-18a]
 焉公子遂至黄則記其地公孫敖不至京師則不書
 所至之名如齊而至黄可以記至之逺近如京師而
 不至其所而不致命焉猶不至也公子遂之罪重於
 逺近公子敖之罪重於京師重於逺近者可以地言
 重於京師者斷於不至此所以或地而或不地也自
 内而奔者例皆書出敖之奔不言出不由魯出也公
 羊曰不可使往榖梁曰未如也二𫝊之意蓋皆曰公
 孫敖實未甞行也按經書如京師不至而復安得未
[007-18b]
 甞行乎二傳之説皆非
宋人殺其大夫司馬宋司城來奔
 春秋大夫之見殺出奔者多矣未有以官書者而宋
 之大夫二人皆以官書為大夫而見殺亦無足善矣
 然司馬死其官為大夫而出奔則亦有罪矣然司城
 免於禍宋昭公之亂其國司馬為其下殺之而不知
 司城致其官去而不悟其為闇亂如何也故子哀之
 奔稱字華孫之盟稱官此數人者非聖人進之以其
[007-19a]
 立汙君之朝而處之不失其道也故司馬見殺司城
 子哀來奔而宋人弑其君矣然則死之與去之者皆
 得其宜也公羊曰宋無大夫非也榖梁曰無君之辭
 按近甚而不切爾
九年春毛伯來求金
 春秋書求者三皆譏之也天王崩䘮事不具而求金
 於魯魯為人臣而使君父有求於已焉魯之罪可知
 矣毛伯之來不稱王使者天王在䘮未出命令而國
[007-19b]
 决於冡宰
夫人姜氏如齊
 春秋之法常事不書書者皆非常也婦人之禮惟父
 母在得歸寕父母殁雖兄弟不往也夫人姜氏如齊
 謂之歸寜則法不當書書之者以其不當歸而歸也
 三傳無説至明故也
二月叔孫得臣如京師辛丑葬襄王
 春秋天王書葬者五君往者三臣往者二公往者不
[007-20a]
 書公如京師常事得禮法當畧也臣往者悉書其人
 以為天王之䘮君不自往而使臣焉則是無君父之
 恩而廢臣子之禮公子遂如晉葬襄公叔孫得臣如
 京師葬襄王是天王之尊下同於列國而大夫之往
 無間於天王也用見周道衰而魯不臣矣公羊曰王
 者不書葬案春秋書葬而不言其人者三皆公自往
 也公往葬則記之何謂不書葬乎又曰不及時書過
 時書案時與不時何與於魯惟其往不往則為魯事
[007-20b]
 爾又曰我有往者則書公羊之説惟此一言合春秋
 之義榖梁曰天子志崩不志葬按周告崩則書崩魯
 㑹葬則書葬榖梁之説皆非
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齊
 夫人自齊還而告至於廟故書至爾榖梁以為病文
 公按夫人與君敵禮其稱小君為宗廟之主反而告
 至蓋當然爾何謂卑以尊致乎
晉人殺其大夫士縠及箕鄭父
[007-21a]
 春秋殺大夫例有殺兩大夫三大夫而不相及者蓋
 其罪無所累而見殺之迹同不可以及言也殺兩大
 夫而言及者惟三例爾公子瑕見立於元咺咺死則
 公子瑕死瑕見殺由於元咺故曰及公子瑕也晉之
 士縠箕鄭父陳之慶虎慶寅傳載之不詳然考之經
 意蓋皆累而及之者也榖梁曰鄭父累也按經所書
 之意乃是士縠累鄭父爾此説非
楚人伐鄭
[007-21b]
 楚自齊威之興屢與齊争而加兵於鄭葵丘之㑹鄭
 始叛楚而附齊楚亦畏齊之彊不敢加兵於鄭也鄭
 恃齊之援者十五年齊威既沒鄭不自安復去中國
 而從楚晉文敗楚於城濮鄭伯復從晉文踐土之盟
 楚畏晉又不敢與争鄭鄭恃晉以安者又十五年至
 是晉文死楚復伐鄭矣威文之功亦何足道哉然天
 下諸侯恃之以無夷狄之恐者三十餘年威文沒荆
 蠻入侵中國而諸侯騷然無寧嵗矣春秋一切著之
[007-22a]
 用見中國之衰而荆蠻之盛也
九月癸酉地震
 地靜而不動者也動則為異矣春秋書之曰地震非
 所震而震也後世之為史者其記地震之異必曰地
 震于其然春秋曰地震也不曰于某也蓋聖人之意
 曰地當静而反動則天下之静者必有反其常者矣
 地一震動則其異應於天下不止於一方安得曰于
 某也春秋記地震者五未甞曰于某蓋聖人之意欲
[007-22b]
 大其異於天下也明矣
冬楚子使椒來聘
 莊二十三年書荆人來聘不言君使又不言其臣
 之名荆時尚微春秋欲中國早為之禦不使之浸盛
 而侵漁中國也於是來聘君稱爵臣稱名非楚能自
 同於中國也所以見中國之㣲而夷狄之盛聘問往
 來華夷一爾椒之不稱氏未氏者也與鄭伯使宛來
 歸祊同爾公羊曰始有大夫榖梁曰以其來我褒之
[007-23a]
 是皆不知孔子傷中國之意
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禭
 成風者僖公之妾母也僣稱夫人而春秋書𦵏書薨
 天王賵且含之又㑹其𦵏葢皆用夫人之禮矣於是
 秦人歸禭而成風之事於此不復見經矣聖人是以
 正其法曰僖公成風猶曰成風之所以為夫人者以
 其子僖公之失禮矣仲子係之惠公失禮者惠公也
 成風係之僖公失禮者僖公也仲子從夫成風從子
[007-23b]
 以失禮者為從也成風之薨至是六年而秦人始歸
 其禭葢亦不及事矣禭之所以送死者而成風已𦵏
 禭將焉用乎秦人不稱君使者以其送死不及於事
 弔生不中於禮因其僻陋之俗賤而略之也左氏曰
 雖不當事苟有禮焉書也以無忘舊好按春秋一言
 係於懲勸得以舊好而書之者乎公羊曰兼之非禮
 按禭成風一人爾安得兼乎假令兼之不應以子先
 母也穀梁曰即外之弗夫人而見正焉按秦人來歸
[007-24a]
 禭乃是欲與魯通好而為禮方將結好以交其驩不
 應殺去夫人之禮而以妾母為辭也是時天王賵含
 會𦵏皆傋夫人之禮秦豈獨能弗夫人乎弗夫人者
 由於天子不由於秦人也穀梁之説非
十年春王三月辛卯臧孫辰卒夏秦伐晉
 秦自令狐之戰春秋狄之以其易世而相讎也於是
 秦伐晉不稱其人但曰秦者狄之也
及蘓子盟于女栗
[007-24b]
 蘇子王臣也天王新立求親諸侯而其臣下盟於魯
 不自往而使微者盟焉書曰及蘓子盟于女栗内之
 惡可知也
楚子蔡侯次于厥貉
 楚蔡之次將以侵伐諸侯而侵伐之迹不見於經則
 是欲為而不敢也楚之入中國久矣㑹盟侵伐當稱
 楚人君臣同辭以賤之厥貉之次遂稱楚子而明年
 伐麇又以爵書葢自是楚與中國等矣楚南蠻而中
[007-25a]
 國與之等則外裔益彊而中國益衰也明矣
十有一年春楚子伐麇夏叔彭生㑹晉郤缺于承匡秋
曹伯來朝公子遂如宋狄侵齊冬十月甲午叔孫得臣
敗狄于鹹
 齊與魯相比之國也狄既侵齊而復加兵於魯叔孫
 得臣與之戰而敗之不曰戰者内勝之辭也叔孫得
 臣不言帥師將尊而師少也三𫝊之説皆以為長狄
 兄弟三人而叔孫得臣敗其二人而言敗大夫之辭
[007-25b]
 也按經之所書惟曰敗狄而狄之未敗又嘗侵齊夫
 狄以徒衆侵魯魯能敗之亦不以一人而言敗也或
 者長狄為將其幹軀有以異於人故三𫝊因之以生
 此説然其事不少槩見於經豈謂怪力亂神則孔子
 不復語耶
十二年春王正月郕伯來奔
 春秋之法諸侯失地則名未有失地而不名者郕伯
 來奔獨不書名左氏之説以為公以諸侯逆之故不
[007-26a]
 書名若郕伯父死不𦵏以地來奔而春秋書為郕伯
 則寵其能叛也何以示勸戒乎公羊之説以為兄弟
 之辭曹衛之君皆魯兄弟而奔輒書名何謂兄弟則
 不名乎此當從孫明復之説莊八年郕降於齊師則
 是郕入齊為附庸久矣於是郕逼於齊不安其國而
 來奔於魯春秋欲重其逼者之罪是以不名郕伯也
 郕伯非無罪也以廹之者其罪重不得不殺郕伯之
 名以見之也左氏公羊之説非
[007-26b]
二月庚子子叔姬卒
 子叔姬者我文公之女也許嫁而卒故曰子叔姬卒
 左氏之經作叔姬卒以為把伯來朝之故於是卒不
 言把絶也按趙子曰左氏此𫝊當在成八年把叔姬
 卒明年把伯來逆叔姬之䘮經不載之載於此者誤
 也葢左氏經無子字故誤之爾趙子之説是也公榖
 皆以為公之姊妹按若公之姊妹則不當書子經曰
 子叔姬則不可謂非公之子也
[007-27a]
秦伯使術來聘
 術不言氏失氏者也鄭宛楚椒一例爾公羊以謂賢
 其能變故書大夫按秦本非夷狄春秋因其入鄭敗
 于殽令狐河曲之戰醜而狄之爾若其本國自從諸
 侯例褒貶爾賢其變公羊殆失之矣
冬十有二月戊午晉人秦人戰于河曲
 秦晉易世之讎而猶戰伐不已春秋罪之令狐之戰
 伐晉之役皆外秦於夷狄非春秋内晉而外秦也以
[007-27b]
 主兵者秦受伐者晉不得不狄秦而䕶晉也春秋以
 見伐者為主河曲之戰主晉於上而不言及考之𫝊
 則秦伐晋而已晉追秦而與戰秦晉交為兵主不可
 以晉及秦也春秋雖外秦於夷狄而不言晉敗然亦
 罪晉交為兵主而不言及秦所以原情定罪而見輕
 重也公羊曰不言師敗績敵也按公羊不知春秋狄
 秦之義故為此説爾榖梁曰不言及秦晉之戰已亟
 故略之也二國之戰雖亟春秋獨不辨其主兵乎兵
[007-28a]
 無所主則輕重何以見之此葢不見事之本末故苟
 為之説也
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夏五月壬午陳侯朔卒邾子蘧蒢
卒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大室屋壊
 文公為宗廟之主以主其先祖之祀大室不修而至
 于壊其為不敬大矣三𫝊之説榖梁為優乎
冬公如晉衛侯㑹公于沓
 沓之㑹公已去魯而未至于晉左氏謂請平于晉葢
[007-28b]
 公將如晉而衛侯因公以結晉好故㑹公于沓
公還自晉鄭伯㑹公于棐
 棐之㑹公已去晉而未至于魯經書還自晉者所以
 見公㑹鄭伯于道也春秋之例事畢而非其志者曰
 還事未畢而遂反曰復公自晉還將至于魯而鄭伯
 㑹公如晉之事已畢而㑹鄭伯非公之志故曰還也
 公羊曰還善辭也按王法諸侯無事出境皆有罪况
 奔走㑹盟乎公一如晉而㑹鄭衛之君皆王法所不
[007-29a]
 容者何足善乎榖梁曰還者事未畢自晉還事畢榖
 梁還復之例正自顛倒宜趙子非之也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晉邾人伐我南鄙叔彭生
帥師伐邾夏五月乙亥齊侯潘卒六月公㑹宋公陳侯
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晉趙盾癸酉同盟于新城秋七月
有星孛入于北斗
 星孛之異經書之者三而皆曰有者不宜有之辭且
 不知其孛者何星闕所不知也大辰東方不曰入而
[007-29b]
 北斗曰入者不全孛北斗而但入其魁中爾公榖之
 説皆是也
晉人納㨗菑于邾弗克納
 孟子曰諸侯能薦人於天子而不能使天子與之諸
 侯葢能使人為諸侯者惟天子爾晉與邾俱諸侯也
 就令邾國無君亦必薦之天子天子立之則立之矣
 晉以㨗菑已國之出志欲立之乃使其臣帥師而納
 於邾而邾已立君㨗菑於義不當立弗克納之而反
[007-30a]
 邾子蘧蒢卒於去年之夏晉納㨗菑於今年之秋踰
 年而後納之則已立君必矣㨗菑義不當立而晉人
 必欲立之至邾而後不克納不曰伐邾未甞伐之未
 甞伐邾而弗克納言非伐而弗克也義弗克爾義未
 克而知反蓋可善也然春秋書曰晉人焉此其㣲意
 也春秋之義可責者責之不可責者不責之春秋納
 諸侯者五蓋皆書其君與其臣之帥師也公子伐齊
 納子紏楚子圍陳納頓子于頓齊髙帥師納北燕伯
[007-30b]
 于陽晉趙鞅帥師納衛世子蒯瞶于戚不書其君即
 書其臣未有貶之曰人者晉人納㨗菑于邾弗克納
 非其君則臣也然而不書其名而曰人者豈以晉人
 知㨗菑之不可納畏義而反不敢以兵加邾焉為可
 責而責之歟用兵者多矣齊威之師則貶之納君者
 多矣晉弗克納則貶之可責者然後責之也左氏曰
 趙盾公羊曰郤缺也榖梁曰郤克也是皆不知孔子
 貶之之意故妄言其人爾
[007-31a]
九月甲申公孫敖卒于齊
 春秋内大夫出奔則不書卒蓋奔者絶於其國而後
 往也公孫敖奔莒者也而卒特書之蓋以明年齊歸
 其䘮故録其卒所以將有其末不得不録其本也榖
 梁曰為受其䘮不可不卒是也
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舎
 春秋未逾年之君稱子者人子之心不忍有變於中
 年也齊侯潘卒於五月而舎見弑於九月未逾年也
[007-31b]
 不曰子而曰君者商人之弑弑成君也人子之心則
 未逾年而稱子國人弑君則未逾年而稱君此春秋
 所以辯君臣之分而防篡弑之禍也榖梁曰舎之不
 日未成為君也按春秋不以日月為例又商人之弑
 書曰弑君安得未成君乎
宋子哀來奔
 春秋出奔之大夫未有以字書之者而子哀之奔特
 書其字考經之所載又明年宋弑其君而左氏記其
[007-32a]
 事以為不義宋公而出奔然則子哀見其國之將亂
 不忍食其禄而無救其禍於是違而去之春秋以為
 得去就之分故賢而字之也
冬單伯如齊齊人執單伯齊人執子叔姬
 子叔姬者齊君舎之母也商人弑其君舎魯於是使
 單伯往請之商人執單伯執子叔姬不言及者非單
 伯累之齊人自執子叔姬爾然則商人既弑其君又
 執魯使又執其君之母其罪不可勝誅也左氏以單
[007-32b]
 伯為王卿士按明年書單伯至自齊未有王臣而魯
 史書至者此蓋不知單伯魯之王命大夫故字而不名
 爾公羊之説蓋又鄙惡之甚
十有五年春三月宋司馬華孫來盟
 春秋外臣來盟而不言君使者皆善之也楚屈完來
 盟召陵遂却諸侯之師齊髙子來盟遂寧魯難屈完
 髙子皆受君命而來春秋嘉其得專使之冝故不言
 君使以起其善司馬華孫者其君昏亂國事廢弛而
[007-33a]
 賢臣外奔華孫懼鄰國諸侯因其間隙而侵伐之於
 是不由君命權宜來盟以紓其國之難春秋以其實
 不受命於君不可稱君使又其憂國而舉職異於髙
 子屈完特書曰宋司馬華孫來盟見其憂國之難乃
 其職事之所當為者不可以矯命罪之也春秋大夫
 之見于經者多矣其官舉者三人焉又皆在昭公之
 時也豈非禍亂之際則節義之士有以顯名於後歟
 左氏曰其官皆從又曰司馬華孫貴之也盟㑹而備
[007-33b]
 其官何足善乎不責其善而取其威儀之備聖人之
 意殆不然也榖梁曰無君之辭也榖梁之意近之但
 未精爾
齊人歸公孫敖之䘮
 公孫敖奔大夫齊人歸其䘮故志之爾為大夫而出
 奔則絶於其國生絶之死反其䘮葬之義也使齊歸
 之非義也不言來者魯之臣非自外至者也公羊曰
 内辭是也
[007-34a]
單伯至自齊
 單伯見執於齊而釋之歸魯也無罪見執釋之而告
 于廟故書曰單伯至自齊
冬十有一月諸侯盟于扈
 春秋之義前目後凡扈之盟前無所目而不序諸侯
 者所以罪文公之怠於政也盟㑹之事雖王法所當
 誅而春秋之時伯主持之以號令天下從之者安不
 從者危文公怠於國政不務安其國家而諸侯盟㑹
[007-34b]
 不能與焉至於齊師再侵其鄙書曰冬十有一月諸
 侯盟于扈所以見諸侯之大㑹而公獨不與齊師再
 侵而外無所救也左氏曰公不與諱君惡也按書諸
 侯所以見公之意墮何謂諱乎
十有二月齊人來歸子叔姬
 春秋内女之大歸者以自歸為文言其婦道不脩自
 絶於其夫之國也郯伯姬把伯姬是也子叔姬者齊
 君舎之母也商人弑舎而自立不容子叔姬之在其
[007-35a]
 國也執單伯執子叔姬既殺其子又執其母義不忍
 殺之而大歸於魯也春秋原其情而書之曰齊人來
 歸子叔姬非叔姬絶之也齊人絶之爾與郯伯姬把
 叔姬異矣左氏以叔姬為齊君舎之母其説是也而
 以單伯為王臣於其歸叔姬又曰王故也蓋因單伯
 而致誤也公榖之説皆以叔姬為有罪者考尋經文
 當以左氏為定方單伯之如齊齊已有弑君之難齊
 方有難單伯送女將安歸乎不容犯難而致女也蓋
[007-35b]
 如齊之行為請叔姬爾若單伯叔姬實有為惡之迹
 則經書其執當以累及為文據經文兩執之乃是叔
 姬因單伯之請而見執二傳之説殊不近人情矣
齊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
 春秋伐國者多矣未有曰入其郛者郛者郭也伐之
 為已甚矣况入其郛乎春秋甚之故曰入郛公羊曰
 動我也按齊自入曹之郛爾何謂動我乎
十有六年春季孫行父㑹齊侯于陽榖齊侯弗及盟
[007-36a]
 齊大國世為盟主其彊有素矣文公不自量其力而
 使大夫往盟其君齊侯卑之不盟書曰齊侯弗及盟
 者所以見魯之罪也鄭伯逃盟主以從楚而春秋罪
 之書曰鄭伯逃歸不盟魯以弱小之國邀盟彊齊而
 使臣以往卒之齊侯弗及盟非不能盟也弗及我大
 夫盟爾
夏五月公四不視朔
 視朔之禮所以敬天時尊君命令國人也一月廢之
[007-36b]
 不可况四不視朔乎然則文公怠政□上可知矣孔
 子在定哀之時不欲去告朔之羊以存其禮定哀之
 間固甞有不視朔者矣然經不書之視朔之禮廢自
 文公焉又不曰始不視朔亦或行而或廢也左氏公
 羊皆以為文公有疾廢之按孔子春秋皆曲盡人情
 之難言者昭公在乾侯時而告朔朝廟之禮不行於
 魯故經於一嵗之首必曰公在乾侯所以見昭公之
 在外雖欲行之而勢不可得也文公實有疾不能行
[007-37a]
 則孔子當恕之如昭公之乾侯也何為獨深罪之蓋
 其可行而不行故詳誅之爾榖梁之説其最精歟
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齊侯盟于郪丘
 齊侯拒季孫行父於陽榖而盟公子遂於郪丘豈非
 幣重而禮卑歟然文公安然於魯區區使其大夫重
 幣以盟之亦未免有罪也
毁泉臺
 毁者全除之與墮異也泉臺之設先公㳺觀之所而
[007-37b]
 勞民力以為之文公以為非而必毁之也先君為之
 是而毁之是毁先君之羙也為之非而毁之是暴先
 君之惡也文公之毁泉臺其必有一於此矣三𫝊之
 説公羊最為得之
宋人弑其君杵臼
 弑君稱人賤者弑君之辭也左氏曰君無道也君雖
 無道臣不可以不臣君無道而臣弑之則是有可弑
 之君而敎人以逆也公羊曰賤者窮諸人此説是
[007-38a]
十有七年諸侯㑹于扈
 文公怠於國政而使其大夫㑹盟彊國諸侯之盟公
 不與之以求安其國家而肆然受諸侯之來討至於
 無所救而土疆以削人民以傷書曰諸侯㑹于扈罪
 公之不與也左氏曰書曰諸侯無功也按春秋魯史
 惟魯事為詳諸侯自盟而無功何與魯事而記之乎
 春秋不如是之煩
十有八年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臺下
[007-38b]
 人君之薨必於路寢非路寢皆不正也其曰臺下蓋
 又甚焉
夏五月戊戌齊人弑其君商人
 商人弑君之賊也齊人殺之不以討賊書者殺商人
 者又以其私非討賊也春秋之義雖弑君大惡之人
 殺之必正其罪然後許之不討其罪而又以其私則
 亦曰殺君也所以原情定罪而大為之防歟
秋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
[007-39a]
 魯小國大夫有幾而兩大夫同時如齊國家之事無
 乃缺歟左氏以為惠公立且拜葬然則以二事行也
 以二事當再言如齊經一書之安知其為二事乎榖
 梁以為同倫而相介故列而數之按副介者不當見
 經就令同倫所譏亦淺爾惟其非禮故書之何用曲
 為之説也
冬十月子卒
 子卒不地見殺者也不名之文公已葬無所名也春
[007-39b]
 秋未逾年之君書卒者三二子野正卒亦不書地趙
 子疑經缺之亦恐然爾公榖皆以日不日為斷聖人
 之意豈其然與蓋亦可疑爾
夫人姜氏歸于齊
 子赤見弑宣公立夫人姜氏不安于魯而大歸于齊
 聖人書之曰子卒夫人姜氏歸于齊然則宣公之弑
 不亦明歟
 春秋經解巻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