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e0021 春秋權衡-宋-劉敞 (master)


[012-1a]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權衡卷十二     宋 劉敞 撰
十一年叔孫得臣敗狄于鹹公羊曰長狄也非也春秋
有赤狄白狄山戎陸渾戎淮夷之類記夷狄如此之詳
也茍有長狄如公羊所說盖長百尺無為不言長狄也
十二年盛伯來奔公羊曰失地之君也非也邢遷于夷
儀此自遷也宋人遷宿此亡國之文也盛降於齊師此
亦自降也齊人降鄣此亦亡國之文也此類分明理無
[012-1b]
可疑然則郕本未亡公羊強謂之亡此盛伯自來奔魯
公羊謂即莊公時所滅者且莊公至今七十餘嵗矣又
曰與郜子相似亦可怪也
子叔姬卒公羊曰母弟也非也子叔姬者子叔姬也
晉人秦人戰于河曲公羊曰曷為以水地河千里而一
曲也非也河曲者亦地名爾豈謂千里一曲乎若千里
一曲悉可名之河曲是三河之閒無他地名直曰河曲
而已不亦妄乎何休又曰起兩曲益非也戰于濆泉公
[012-2a]
羊曰濆泉者直泉也可謂兩曲乎
十三年陳侯朔卒不書葬何休曰盈為晉文諱也劉子
曰推此言也而觀之其妄可勝記乎
十四年齊人執單伯齊人執子叔姬公羊曰道淫也非
也按齊舎未踰年魯人豈以女予之縦令世衰多居䘮
而娶者春秋猶書子叔姬歸于齊
十五年宋司馬華孫來盟何休曰不稱使者宋無大夫
按司馬即大夫之官華孫即大夫之名何謂無大夫乎
[012-2b]
又祭叔來聘何休云不稱使起我無君今此不稱使又
云無大夫其言雜亂不可條理豈不甚歟
齊人歸公孫敖之䘮公羊曰何以不言來内辭也脅我
而歸之筍將而來也按此言脅我則近矣其說不言來
之意則謬矣有來者有不來者此其不來者也春秋據
實而書耳非為内辭也且文稱齊人歸公孫敖之䘮見
脅明矣何必云來也哉又曰筍將而來按敖死殆十月
豈可置之編輿以行此又理之不然者
[012-3a]
諸侯盟于扈何休曰不序不日者順上諱文使若扈之
盟都不可得而知非也扈地雖同文公之行有善惡惡
自當貶善自當襃何有貶其前㑹之惡遂舉地而諱之
乎若以文公之行無改者此扈之㑹猶前扈之㑹也是
又不然按十三年還自晉注曰文公前扈之盟不見序
後能救鄭之患不逆天王之求上得尊尊之義下得解
患之恩一出三為諸侯所榮若此文公可謂能變矣秦
穆能變公羊以為賢文公能變春秋反追其舊惡乎何
[012-3b]
謂順上諱文使扈之盟為不可知哉
齊人來歸子叔姬公羊曰其言來何閔之也非也加來
何以為閔不加來何以不閔此直來歸耳無強說也凡
公羊言來歸之意多若此
齊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公羊曰入郛書乎曰不
書此何以書動我也非也入郛殆矣㡬乎入矣勢不輕
於圍豈得不書乎
十六年宋人弑其君處臼公羊例曰大夫弑君稱名氏
[012-4a]
賤者窮諸人大夫相殺稱人賤者窮諸盜非也大夫弑
君有稱名氏者有獨稱名者有稱人者所謂賤者也至
於盜則皆盜賊矣非所謂賤乎賤者也大夫相殺正當
明其罪王札子殺邵伯毛伯是也稱人者其有罪者也
其文意分明可不講而得又何紛紛乎凡弑君者公羊
或云當國或云不當國使春秋之例此可通也固足信
也今當國者或不當國不當國者或當國例與文反豈
可賴乎且公羊分别當國以謂見輕重也夫弑君者何
[012-4b]
惑於輕重乎而固分别之哉
   宣公
元年晉放其大夫胥甲父于衞公羊曰君放之非也大
夫待放正也非也大夫待放者以道去其君者也君放
大夫者寛其罪於死投之於逺者也若放驩兜于崇山
之類也無去是云爾豈非正乎
晉趙穿帥師侵柳公羊曰柳者天子之邑也不繫乎周
者不與伐天子也非也信如公羊之言柳為天子之邑
[012-5a]
趙穿伐之晉罪大矣春秋曽無文貶之乎郤缺所以稱
人者納接菑也無駭所以不氏者始滅也衞侯朔所以
絶者犯命也以郤缺論之則晉當稱人以無駭論之則
趙穿當名以衞侯朔論之則此誅絶之罪其無文以貶
之何哉
二年戰于大棘宋師敗績獲宋華元何休曰復出宋者
非獨惡華元明恥辱及宋國非也一國之卿戰而大敗
敗而見獲其恥可知矣春秋雖不明之人獨不見乎又
[012-5b]
成十五年宋華元自晉復歸于宋何休曰不去宋者華
元賢大夫故繁文大之也此一華元之身或冒宋以惡
賤之或冒宋以美大之是何淆亂哉
四年公及齊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公羊
曰其言不肯何辭取向也非也聖人作經曰諱國惡云
乎豈曰文過云乎誣人甚矣
五年齊髙固及子叔姬来公羊曰何言乎髙固之来言
叔姬之来而不言髙固之来則不可非也昉以髙固之
[012-6a]
来故并書以譏之爾無他義也
六年晉趙盾衞孫免侵陳公羊曰趙盾弑君何以復見
此問之迂者其意欲𤼵盾非弑君也不知例不可通也
凡弑君復見者寧止盾乎以謂盾復見則非弑君宋萬
復見亦非弑君乎說者乃巧辭蔽之如此誰不能者然
去道已逺矣
八年仲遂卒于垂公羊曰不稱公子貶也是也何休曰
貶加字者起嬰齊為歸父後大宗不得絶也非也必如
[012-6b]
休言季友卒復欲起誰為後乎且古之人賞善罰惡不
私其親弑君者滅其人汚其宫何大宗不可絶哉
九年取根牟公羊云邾婁之邑也何休曰屬有小君之
䘮邾婁子来加禮未期而取其邑故諱不繫邾婁也劉
子曰推此言也而觀之其妄可勝記乎
十年齊人歸我濟西田公羊曰言我者未絶於我也非
也若未絶於我經何故得書齊人取濟西田乎何休又
云明齊不當坐取邑如此春秋書齊取之者乃非也迷
[012-7a]
惑至如此按僖公取濟西田本當得之何休以謂坐取
田今齊人取濟西田本不當得之何休以謂不坐取田
持議詭僻非所謂使民無所措手足者乎
十一年晉侯㑹狄于攅□何休曰所聞世治近升平記
外離㑹言㑹者殊夷狄也非也㑹狄者便文耳他時中
國離㑹可曰某人某人㑹於某狄不當稱人又不可曰
晉侯狄㑹於某書㑹狄者便文故也休不曉其意而造
異端其實於道無所損益
[012-7b]
楚人殺陳夏徴舒公羊曰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也非
也此譬猶蔡人殺陳佗耳何以異哉且外討弑君之賊
何不得乎假令於義小負尚未可貶稱人也田恒弑簡
公孔子沐浴請討之聖人豈不知義而欲陷其君使至
於貶者如公羊意是謂仲尼不知義也
納公孫寗儀行父于陳公羊曰納公黨與也按公羊例
立納入皆為篡此公孫寗儀行父稱納者篡大夫乎其
謂之公黨何哉何休曰徴舒殺君二子如楚訴之徴舒
[012-8a]
之黨従後絶其位然則二子之位本不絶也困於賊臣
故失職爾今何以謂之納反従篡書乎
十二年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邲晉師敗績公羊
曰大夫不敵君此其稱名氏以敵君何不與晉而與楚
子為禮也非也大夫不敵君而荀林父獨得稱名氏以
敵楚子此可謂與晉而不與楚子為禮而非不與晉而
與楚子為禮也城濮之戰子玉得臣不見名氏公羊以
謂大夫不敵君也彼子玉以不見名氏為不敵君二者
[012-8b]
孰能知之乎又城濮之戰晉文公也今邲之戰楚莊王
也二君者皆公羊所賢同為設義而乖異如此此雖使
公羊復生吾知其必不能合也而諸儒競為文飾以惑
後進豈不可怪也哉
十四年曹伯壽卒何休曰日者公子喜時父也劉子曰
推此言也而觀之其妄可勝記乎
十五年宋人及楚人平公羊曰大其平乎已也非也臣
無專美古今之通誼也且莊王非不賢者司馬子反何
[012-9a]
不退與其君謀而遂擅與宋平且吾觀子反旣以宋情
告莊王而莊王更怒者其意非必獨惡子反之以軍糧
告宋也亦愠子反之擅平於外也故曰舎而止如使莊
王素懐不仁之行必且窮國之力而甘心焉是由子反
激之也而子反乃今劫君以先歸而後僅克成其功亦
幸莊王素有仁人之心爾故子反進則擅君之美退有
邀君之罪二者無一可而春秋乃大其平乎已可謂義

[012-9b]
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公羊曰潞何以稱子
潞子之為善也躬足以亡爾非也赤狄狄也潞氏狄之
别也潞子其君也夷狄之君稱子周禮也非為善而亡
也盖迷於有爵爾
十六年晉人滅赤狄甲氏及留吁何休曰言及者留吁
行微不進非也言甲氏留吁則似一國言甲留吁則一
國愈明故以及絶之為二國也又氏者所以配甲也非
為行進也文固不可曰晉人滅赤狄甲及留吁又不可
[012-10a]
曰晉師滅赤狄潞以潞子嬰兒歸故以氏足之爾公羊
乃謂國不若氏非通論也
成周宣榭災公羊曰新周也非也吾旣言之矣
郯伯姬來歸何休曰嫁不書為媵也來歸書者後為嫡
也若其始嫁時郯子未為君亦當不書休何用必之乎
此非君子之言也
   成公
元年作丘甲公羊云譏始丘使也何休云使丘民作甲
[012-10b]
非也若如此經自當言丘作甲非作丘甲也且如何休
所譏春秋當為惡其使農為工亂四民之業爾然則當
言農作甲或言民作甲何故云丘乎丘者井邑之類若
丘民作甲井民獨不作甲乎春秋但曰井作甲豈不益
明而度邑指丘其意何哉
二年戰于鞌公羊曰曹無大夫公子手何以書憂内也
非也春秋不王魯吾旣言之矣且曹何以獨無大夫乎
若曹以小國故無大夫鄭亦伯也亦無大夫乎且春秋
[012-11a]
之正諸侯也以王爵不以土地廣狹也曹鄭同儕一有
大夫一無大夫何哉
齊侯使國佐如師公羊曰君不行使乎大夫此其行使
乎大夫何佚獲也非也君不行使乎大夫者謂安平無
事耳今兩國治戎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茍君命有所
不受其重且專也可知矣行使何傷又諸侯㑹晉師於
棐林實趙盾之師言晉師者君不㑹大夫也君不㑹大
夫故可言晉師不可言趙盾師今此亦言晉師足矣乃
[012-11b]
其常文何以為不行使大夫乎
取汶陽田何休曰不言取之齊恥乗勝脅齊求賂也非
也此乃取齊所侵地耳何恥之有
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衞人鄭人齊人曹人邾婁人
薛人鄫人盟于蜀公羊曰其稱人何得一貶焉云爾吾
不識此語得貶云者竟何事也吾欲問之
五年梁山崩公羊云外異不書非也迷於百二十國寳
書不知據魯史爾
[012-12a]
八年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田歸之于齊公羊云内辭
也脅我歸之也非也此直書其事耳亦何内辭哉又云
鞌之戰齊侯弔死問疾七年不飲酒不食肉亦妄也仲
尼稱顔子三月不違仁以謂難也如齊侯遂能若此過
顔回逺矣國人歸之諸侯畏之死何以復諡頃公乎
宋公使公孫夀來納幣公羊曰録伯姬也非也伯姬雖
賢然當此之時未有可賢者賢在其守死善道非禮不
動耳豈可先事襃之哉
[012-12b]
天子使召伯來錫公命公羊曰元年春王正月正也其
餘皆通矣是謂天子天王等耳而何休說之又異其文
意自相伐也是非之說可勝紀乎
衞人来媵公羊說與納幣同非也
十年乃不郊公羊曰其言乃不郊何不免牲故言乃不
郊也是矣何休乃言諱使若重難不得郊其意欲指乃
難乎而也不知本不可稱而不郊也此所謂知其一不
知其二者也休又云不免牲當坐盜天牲夫不免者直
[012-13a]
繫之耳何說盜乎且此又小惡不足以深諱也
十五年宋華元自晉歸于宋何休曰不省文復出宋華
元者以憂國為大夫山所譛大之也非也此但常文耳
無所見義必欲為之造說者宣二年書宋華元以為賤
恥之若實賤恥乎若實美大乎何二三也
宋魚石出奔楚何休云後言復入者出無惡知非君漏
言魚石不殺山非也此本不當為例且不可推之也向
令魚石不復入彭城便當指之為殺山者矣休意欲為
[012-13b]
漏言護短故為此解短不可護而拙彌甚
㑹吳于鍾離公羊曰曷為殊㑹吳外吳也非也一地而
再言㑹者明一㑹也吳則其君矣未可以爵通又不可
稱人稱人則下從大夫之例故須云㑹吳以成其文也
若實外吳者後吳人㑹向何以不殊之又㑹於申有淮
夷亦何以不外之吳豈不若淮夷哉夫太伯至徳實始
有吳以族言之則周伯父也春秋豈端外之乎
十六年㑹于沙隨不見公公羊曰公不見見大夫執何
[012-14a]
以致㑹不恥也曷為不恥公幼也非也按公即位至今
十有六年矣豈得云幼哉近上不郊不免牲等公羊輙
云公怨天怨懟有不敬心也若此時尚幼彼時固甚幼
幼不當恥何苦責之
晉人執季孫行父舎之于招丘公羊曰代公執故仁之
非也凡國有罪而執其正卿禮也又公羊說公時尚幼
則罪非公為罪非公為則正卿當執矣此乃行父致恥
於公春秋何故反仁之乎理苟不足仁之則舎於招丘
[012-14b]
都不如公羊之語也又晉人來乞師而不與何休云不
書者無惡亦非也晉為伯主伐叛討罪所以恭王命也
乞師於屬諸侯其意甚恭而魯人靳不予之是惡矣何
謂無惡乎
十七年九月辛丑用郊公羊曰九月非所用郊也非也
五月郊何不加用乎五月豈所宜郊乎且如公羊之言
春秋但譏郊失時爾直曰九月郊理豈不明而加用乎
又曰用然後郊明公羊初未了經意聊為此說爾
[012-15a]
壬申公孫嬰齊卒于貍軫公羊曰非此月日也待君命
然後卒大夫非也君之許嬰齊為大夫固在前矣君至
而後明之爾然則卒嬰齊當在致公之前無疑也若以
嬰齊反未至故不得以大夫卒之者嬰齊之卒竟未為
大夫則嬰齊終不合卒無為但移卒於致公之後也若
以公許之則成大夫矣先公未至卒之何傷乎假令國
人未知公命不録其卒公後告之乃追録其卒旣追録
之固應在致公之前明公之許之為大夫也固在前爾
[012-15b]
豈不可乎又公孫敖卒於齊彼不待公命何為卒之哉
物有似是而非者此之謂也
   襄公
三年陳侯使袁僑如㑹公羊曰後㑹也非也吾於陳侯
如㑹已言之矣又曰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何休云
復出陳者喜得陳國亦非也成二年戰于鞌齊侯使國
佐如師己酉及國佐盟于袁婁當此之時亦得齊國矣
則何不復出齊國佐乎
[012-16a]
五年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公羊云相與往殆乎晉也
非也請解之於滅
㑹吳人鄫人于戚公羊曰吳何以稱人吳鄫人云則不
辭是也言不可以為文辭也然公羊問吳何以稱人者
是謂吳不當稱人也則非矣各有所施此年㑹吳於善
稻其君在㑹也今㑹吳人于戚其臣來㑹也君臣異辭
此所以不同非為欲抑鄫人故進吳子為人也且若所
言春秋序吳於鄫上則是抑鄫矣亦無縁更進吳也
[012-16b]
六年莒人滅鄫公羊曰鄫取莒公子為後故春秋書之
同於滅也陸質曰若鄫取莒人為後者罪在鄫子不在
莒人也春秋應以梁亡之例書鄫亡不當但責莒人而
已此言善也
七年鄭伯髠原如㑹未見諸侯丙戌卒于操公羊曰大
夫弑之為中國諱不忍言也非也臣弑其君孰與乎弑
其父哉弑其父春秋不為中國諱也今何故忽為中國
諱弑君乎又人弑其君不務正其罪而顧欲遮覆掩匿
[012-17a]
使為惡者不顯而銜寃者不報此所謂以利口覆邦家
者也非君子之辭也又曰未見諸侯其言如㑹何致其
意也亦非也未見諸侯者記事之次序耳何足問乎
十二年莒人伐我東鄙圍台公羊曰邑不言圍伐而言
圍者取邑之辭也伐而不言圍者非取邑之辭也非也
伐一事也圍一事也取一事也三者不相亂明矣而猶
云云不亦惑乎又此下有季孫宿帥師救台即莒人已
取之者尚何救哉又十五年齊人伐我北鄙圍成公救
[012-17b]
成至遇公羊曰其言至遇何不敢進也是謂齊已取成
矣明年又有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即已取之者安得又
有一成而取之乎又十五年公救成至遇下云季孫宿
帥師城成郛即齊已取之魯安得郛之乎
十八年白狄來公羊曰何以不言朝不能朝也似近之
矣其實非也周之正朔本不及白狄豈責白狄以行朝
禮哉茍為順其俗而至者其有慕中國之心斯可謂朝

[012-18a]
十九年公至自伐齊公羊曰何以致伐未圍齊也非也
若諸侯實未嘗圍齊者春秋何得書之乎且春秋所謂
紀事之書而非紀意之書豈得探意以為事哉
取邾婁田自漷水公羊曰漷移也非也向者執邾子乃
為此爾且如公羊言魯以漷自移而取田春秋乃坐其
君以盜地乎何悖也
晉士匄侵齊至榖聞齊侯卒乃還公羊曰大夫以君命
出進退在大夫也非也若兵未出境豈得擅還哉春秋
[012-18b]
記其至榖者乃所以明境外得專之也與公子結于鄄
一例矣何休曰言乃者士匄有重難廢君命之心亦非
也乃猶即爾譬如箕子乃言之類直謂遂然非必重難
也大凡以乃對而則而輕乃重謂若乃克葬而克葬二
者文通而字異故得以别輕重若文不可通則亦不可
通也乃不郊乃還乃卜三龜若此之類訓與即相近非
復乃克葬之等也然則理自不合言而非不欲言也
二十二年邾婁庶其以漆閭丘來奔公羊曰邾婁無大
[012-19a]
夫非也其曰重地是也假令賤者竊邑來奔不可但云
邾人故須著見其名示有以懲勸也
二十三年邾婁鼻我來奔公羊曰以近書也此文過飾
非之辭非要言也
晉欒盈復入于晉入于曲沃公羊曰欒盈將入晉晉人
不納由乎曲沃而入非也若盈能入晉禍已萌矣且何
能勿納乎夫盈之不單身入晉審也苟焉不能入晉矣
則雖由乎曲沃亦何能入乎然則由曲沃之士衆以入
[012-19b]
者也春秋宜先明其復入曲沃乃後言其入于晉今何
故反顛倒之乎按盈入于晉晉人不納盈為未嘗得入
也春秋不當書入矣由乎曲沃而入是得入也春秋當
書入矣不當書而書當書而不書是何謂春秋乎
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公羊曰先救後次先通君
命也非也大夫受命而出豈有君命而不通哉何必為
此文乎
二十五年諸侯同盟于重丘何休曰㑹盟再出不舉重
[012-20a]
者起諸侯欲誅崔杼按是後遂無誅杼之事則此妄語

衞侯入于陳儀公羊曰曷為不言入于衞諼君以弑也
非也衎雖失位非剽臣也剽雖得國非衎君也春秋豈
謂衎為諼君乎哉何休又謂衎不能自復遂詐為剽臣
此非人之情何有此事哉入于陳儀者猶突入于櫟公
在鄆爾不須多疑而更紛紛也
二十六年宋公殺其世子痤何休曰痤有罪故平公書
[012-20b]
葬如休言者痤何以不若鄭段省其氏乎痤不省氏無
惡明矣且凡葬者臣子之事也君弑不討賊不書葬者
以為無臣子故可以至此焉今以誅大夫之故故去其
葬謂誅大夫與弑君比乎且凡君殺母弟世子則直稱
君殺大夫則稱國所以貶之已明矣何賴於葬不葬乎
晉人執衞寗喜公羊曰不以其罪執之非也晉為伯主
不討賊不執人則已矣今欲討賊且執人而反不以其
罪執之何哉此殆不然
[012-21a]
二十七年衞殺其大夫寗喜公羊曰已約歸至殺寗喜
然則喜非復有他罪也衞侯以弑君誅之耳以弑君誅
之何為不以討賊之辭言之乎謂衞侯不當誅喜乎何
以責定公不能討季氏也
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于宋公羊曰曷為再言豹殆諸侯
也曷為殆諸侯為衞石惡在是也曰惡人之徒在是矣
非也此乃一事再見者前目而後凡耳何謂殆諸侯乎
假令衞石惡實惡人者何至能變亂諸侯之盟乎衞比
[012-21b]
諸侯亦小國耳何至諸侯遂危懼之乎皆事之不然者
且石惡名爾行未必惡也謂名惡者行惡名善者則行
善矣董賢可謂賢乎
三十年葬宋共姬公羊曰外夫人不書葬非也内女不
書卒者常禮也嫁於諸侯則書之旣已錄其卒矣何得
不錄其葬乎唯所貶乃不書葬耳
㑹于澶淵宋災故公羊曰錄伯姬也非也宋災故者豈
善之乎又曰此大事也曷為使微者亦非也諸侯相聚
[012-22a]
而更宋之䘮何大事之有又曰卿則其稱人何卿不得
憂諸侯也亦非也大夫受君命以出為㑹是諸侯耳何
用必其非諸侯之命乎
 
 
 
 
 
[012-22b]
 
 
 
 
 
 
 
 春秋權衡卷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