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1a] 
欽定四庫全書卷
禮書綱目卷八十五 婺源江永撰
樂記 樂六補/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於物
而動故形於聲宫商角徵羽雜比曰音/单出曰聲形猶見也聲相應故生變
樂之器彈其宫則衆宫應然不足樂是以變之使雜也/易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春秋傳曰若以水濟水誰能
食之若琴瑟之/專一誰能聴之變成方謂之音方猶文/章也比音而樂之及
干戚羽旄謂之樂干盾也戚斧也武舞所執也羽翟羽/也旄旄牛尾也文舞所執周禮舞師
[087-1b]
樂師掌教舞有兵舞有干舞有羽舞/有旄舞詩曰左手執籥右手秉翟樂者音之所由生
也其本在人心之感於物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聲噍
以殺其樂心感者其聲嘽以緩其喜心感者其聲𤼵以
散其怒心感者其聲粗以厲其敬心感者其聲直以㢘
其愛心感者其聲和以柔六者非性也感於物而后動
言人聲在所見非有常也噍踧/也嘽寛綽貌發猶揚也粗麄也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
者故禮以道其志樂以和其聲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
姦禮樂刑政其極一也極至/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
[087-2a]
此其所/謂至也 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動於中故形於聲聲
成文謂之音是故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
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聲音之道與
政通矣言八音和否隨政也玉/藻曰御瞽㡬聲之上下宫為君商為臣角為民
徴為事羽為物五者不亂則無怗懘之音矣五者君臣/民事物也
凡聲濁者尊清者卑/怗懘敝敗不和貌宫亂則荒其君驕商亂則陂其臣
壊角亂則憂其民怨徴亂則哀其事勤羽亂則危其財
匱五者皆亂迭相陵謂之慢如此則國之滅亡無日矣
[087-2b]
君臣民事物其道亂則其音應而亂荒猶/散也陂傾也書曰王耄荒易曰無平不陂鄭衛之音亂
世之音也比於慢矣比猶/同也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
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濮水之上地有/桑間者亡國之
音於此之水出也昔殷紂使師延作靡靡之樂已而自/沈於濮水後師涓過焉夜聞而寫之為晉平公鼔之是
之謂也桑間在/濮陽南誣罔也 凡音者生於人心者也樂者通倫理
者也倫猶類也/理分也是故知聲而不知音者禽獸是也知音
而不知樂者衆庶是也唯君子為能知樂禽獸知此為/聲耳不知其
宫商之變也八音/並作克諧曰樂是故審聲以知音審音以知樂審樂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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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政而治通備矣是故不知聲者不可與言音不知音
者不可與言樂知樂則㡬於禮矣禮樂皆得謂之有徳
徳者得也幾近也聴樂而知政之得失/則能正君臣民事物之禮也是故樂之隆非
極音也食饗之禮非致味也隆猶盛也/極窮也清廟之瑟朱弦
而疏越壹倡而三歎有遺音者矣大饗之禮尚𤣥酒而俎
腥魚大羮不和有遺味者矣清廟謂作樂歌清廟也朱/弦練則聲濁越瑟底孔也
晝䟽之使聲遲也倡發歌句也三歎三人從歎之耳大/饗祫祭先王以腥魚為俎實不臑熟之大羮肉湇不調
以鹽菜遺/猶餘也是故先王之制禮樂也非以極口腹耳目之
[087-3b]
欲也將以教民平好惡而反人道之正也教之使知/好惡也
昔者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風䕫始制樂以賞諸侯䕫/欲
舜與天下之君共此樂也南風長養之風也以言父母/之長養已其辭未聞也䕫舜時典樂者書曰䕫命女典
樂/故天子之為樂也以賞諸侯之有徳者也徳盛而教
尊五榖時熟然後賞之以樂故其治民勞者其舞行綴
逺其治民逸者其舞行綴短民勞則徳薄酇相去逺舞/人少也民逸則徳盛酇相
去近舞/人多也故觀其舞知其徳聞其諡知其行也諡者行/之迹也大
章章之也堯樂名也言堯徳章明/也周禮闕之或作大卷咸池備矣黄帝所作/樂名也堯
[087-4a]
增修而用之咸皆也池之言施也/言徳之無不施也周禮曰大咸韶繼也舜樂名也韶/之言紹也言
舜能繼紹堯之/徳周禮曰大韶夏大也禹樂名也言禹能大堯/舜之徳周禮曰大夏殷周之
樂盡矣言盡人事也周/禮曰大濩大武 天地之道寒暑不時則疾風
雨不節則饑教者民之寒暑也教不時則傷世事者民
之風雨也事不節則無功教謂/樂也然則先王之為樂也以
法治也善則行象徳矣以法治以樂為治之法行/象徳民之行順君之徳也 夫
民有血氣心知之性而無哀樂喜怒之常應感起物而
動然後心術形焉言在所以感之也術/所由也形猶見也是故志微噍殺
[087-4b]
之音作而民思憂嘽諧慢易繁文簡節之音作而民康
樂粗厲猛起奮末廣賁之音作而民剛毅㢘直勁正荘
誠之音作而民肅敬寛裕肉好順成和動之音作而民
慈愛流辟邪散狄成滌濫之音作而民淫亂志微意細/也呉公子
札聴鄭風而曰其細已甚民弗堪也簡節少易也奮末/動使四支也賁讀為憤憤怒氣充實也春秋傳曰血氣
狡憤肉肥也狄滌徃來疾貌也濫僭差/也此皆民心無常之斂也肉或為潤是故先王本之
情性稽之度數制之禮義合生氣之和道五常之行使
之陽而不散隂而不宻剛氣不怒柔氣不懾四暢交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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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而發作於外皆安其位而不相奪也生氣隂陽氣也/五常五行也宻
之言閉也懾/猶恐懼也然後立之學等廣其節奏省其文采以繩
徳厚等差也各用其才之差學之廣謂增習之省猶審/也文謂節奏合也繩猶度也周禮大司樂以樂語
教國子興道諷誦言語以樂舞教國子/舞雲門大卷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律小大之稱比
終始之序以象事行律六律也周禮典同以六律六同/辨天地四方陰陽之聲以為樂器
小大謂髙聲正聲之類也終始謂始於宫終於羽宗廟/黄鍾為宫大吕為角太蔟為徵應鍾為羽以象事行宫
為君商/為臣使親踈貴賤長㓜男女之理皆形見於樂故曰
樂觀其深矣謂同聽之莫不和敬/莫不和順莫不和親 土敝則草木不長
[087-5b]
水煩則魚鼈不大氣衰則生物不遂世亂則禮慝而樂
淫是故其聲哀而不荘樂而不安慢易以犯節流湎以
忘本廣則容姦狹則思欲感條暢之氣而滅平和之德是以
君子賤之也遂猶成也慝穢也廣謂聲緩也狹謂聲急/也感動也動人條暢之善氣使失其所
凡姦聲感人而逆氣應之逆氣成象而淫樂興焉正聲
感人而順氣應之順氣成象而和樂興焉倡和有應回
邪曲直各歸其分而萬物之理各以類相動也成象者/謂人樂
習/也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比類以成其行姦聲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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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聰明淫樂慝禮不接心術惰慢邪辟之氣不設於
身體使耳目鼻口心知百體皆由順正以行其義反猶/本也
術猶/道也然後𤼵以聲音而文以琴瑟動以干戚飾以羽旄
從以簫管奮至徳之光動四氣之和以著萬物之理奮/猶
動也動至徳之光謂降天神/出地祗假祖考著猶成也是故清明象天廣大象地
終始象四時周旋象風雨五色成文而不亂八風從律
而不姦百度得數而有常小大相成終始相生倡和清
濁迭相為經清明謂人聲也廣大謂鍾鼔也周旋謂舞/者五色五行也八風從律應節至也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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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刻也言日月晝夜不失正也清/謂蕤賔至應鍾濁謂黄鍾至中吕故樂行而倫清耳目
聰明血氣和平移風易俗天下皆寧言樂用則正人理/和隂陽也倫謂人
道/也故曰樂者樂也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以道
制欲則樂而不亂以欲忘道則惑而不樂道謂仁義也/欲謂邪淫也
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廣樂以成其教樂行而民鄉
方可以觀徳矣方猶/道也 徳者性之端也樂者徳之華也
金石絲竹樂之器也詩言其志也歌咏其聲也舞動其
容也三者本於心然後樂氣從之是故情深而文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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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而化神和順積中而英華𤼵外唯樂不可以為偽三/者
本志也聲也容也言無此/本於内則不能為樂也樂者心之動也聲者樂之象
也文采節奏聲之飾也君子動其本樂其象然後治其
飾是故先鼓以警戒三歩以見方再始以著徃復亂以
飭歸奮疾而不㧞極幽而不隠獨樂其志不厭其道備
舉其道不私其欲是故情見而義立樂終而徳尊君子
以好善小人以聴過故曰生民之道樂為大焉文采樂/之威儀
也先鼓將奏樂先擊鼓以警戒衆也三歩謂將舞必先/三舉足以見其舞之漸也再始以著徃武王除喪至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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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之上紂未可伐還歸三年乃遂伐之武舞再更始以/明伐時再徃也復亂以飭歸謂鳴鐃而退明以整歸也
奮疾謂舞者也/極豳謂歌者也 夫樂者樂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樂
必發於聲音形於動静人之道也聲音動静性術之變
盡於此矣免猶自止也人道人之所為也性術/言此出於性也盡於此而不可遏故人不
耐無樂樂不耐無形形而不為道不耐無亂形聲音動/静也耐古
書能字也後世變之此獨/存焉古以能為三台字先王恥其亂故制雅頌之聲
以道之使其聲足樂而不流使其文足論而不息使其
曲直繁瘠㢘肉節奏足以感動人之善心而已矣不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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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邪氣得接焉先王立樂之方也流猶淫放也文篇/辭也息猶銷也曲
直歌之曲折也繁瘠㢘肉聲之鴻殺/也節奏闋作進止所應也方道也是故樂在宗廟之
中君臣上下同聴之則莫不和敬在族長鄉里之中長
㓜同聴之則莫不和順在閨門之内父子兄弟同聴之
則莫不和親故樂者審一以定和比物以飾節節奏合以
成文所以合和父子君臣附親萬民也是先王立樂之
方也審一審其人聲也比物謂雜金苹土匏/之屬也以成文五聲八音克諧相應和故聴其雅
頌之聲志意得廣焉執其干戚習其俯仰詘伸容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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荘焉行其綴兆要其節奏行列得正焉進退得齊焉故
樂者天地之命中和之紀人情之所不能免也綴表也/所以表
行列也詩云荷戈與綴兆域也舞者進退/所至也要猶㑹也命教也紀總要之名也夫樂者先王
之所以飾喜也軍旅鈇銊者先王之所以飾怒也故先
王之喜怒皆得其儕焉儕猶/軰類喜則天下和之怒則暴亂
者畏之先王之道禮樂可謂盛矣天子之於天下喜怒/節之以禮樂則兆民
和從而畏敬之禮樂王者所/常興則盛也 以上並樂記 雅頌之聲皆發於辭本
於情故君臣以睦父子以親故韶夏之樂也聲浸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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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潤乎草木今取怨思之聲施之於弦管聞其音者不
淫則悲淫則亂男女之辨悲則感怨思之氣豈所謂樂
哉故事不本於道徳者不可以為儀言不合乎先王者
不可以為道音不調乎雅頌者不可以為樂 賢人之
政降人以體聖人之政降人以心體降可以圖治心降
可以保終降體以禮降心以樂所謂樂者非金石絲竹
也謂人樂其家謂人樂其族謂人樂其業謂人樂其都
邑謂人樂其政令謂人樂其道徳如此君人者乃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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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節之使不失其和故有徳之君以樂樂人無徳之君
以樂樂身樂人者乆樂身者不久而亡三/略 先王之樂
所以節百事也故有五節五聲/之節遲速本末以相及中聲
以降五降之後不容彈矣此謂先王之樂得中聲聲/成五降而息也降罷退於
是有煩手淫聲慆堙心耳乃忘平和君子弗聴也五降/而不
息則雜聲並奏/所謂鄭衛之聲物亦如之言百事皆如/樂不可失節至於煩乃舍也
已無以生疾煩不舍/則生疾君子之近琴瑟以儀節也非以慆
心也為心之儀節使動不/過度 左氏昭元年 廣博易良樂教也樂之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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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其為人也廣慱易良而不奢則深於樂者也經/觧 六
律者何黄鍾蕤賔無射太蔟夷則姑洗是也故天子左
五鍾右五鍾六律為陽六吕為隂凡律吕十二各一鍾/天子宫縣黄鍾蕤賔在南北其餘則在東
西/天子將出則撞黄鍾右五鍾皆應黄鍾在陽陽氣動/西五鍾在隂隂氣
静君將出故以動/告静静者皆和也馬鳴中律歩者皆有容駕者皆有文御
者皆有數歩者周還中規折還中矩立則磬折拱則抱鼓
言聲合於樂/體比於禮也然後大師奏登車告出也周禮王出/入奏王夏入則
撞蕤賔左五鍾皆應蕤賔在隂東五鍾在陽君入故/以静告動動者則亦皆和之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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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容貌容貌得則氣得氣得則肌膚安肌膚安則色齊
矣入故欲/其静也蕤賔聲狗吠彘鳴及倮介之蟲皆莫不延頸
以聴蕤賔皆守物及/隂之類也在内者皆玉色在外者皆金聲玉/色
反其正性也/金聲其事殺然後少師奏登堂就席告入也少師佐成/太師之事
者/也此言至樂相知物動相生同聲相應之義也古者帝
王升歌清廟樂章/名大琴練絃達越大瑟朱絃達越以韋
為鼓謂之搏拊何以也練絃朱絃互文也越下孔也凡/練絃達越搏拊者象其徳寛和
君子有大人聲不以鍾鼓竽瑟之聲亂人聲清廟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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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歌先人之功烈徳澤也故欲其清也烈業/也其歌之呼
也呼出/聲也曰於穆清廟於者歎之也穆者敬之也清者欲
其在位者徧聞之也故周公升歌文王之功烈徳澤苟
在廟中嘗見文王者愀然如復見文王故書曰搏拊琴
瑟以詠祖考來假此之謂也尚書/大傳 子語魯大師樂曰
樂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從之純如也皦如也繹如也
以成語告也大師樂官名時音樂廢缺故孔子教之翕/合也從放也純和也皦明也繹相續不絶也成樂
之一終也五謝氏曰五音六律不具不足以為樂翕如/言其合也 音合矣清濁髙下如五味之相濟而後和
[087-11b]
故曰純如合而和矣欲其無相奪倫故曰皦如然豈宫/自宫而商自商乎不相反而相連如貫珠可也故曰繹
如也以成/ 論語 子曰師摯之始闗雎之亂洋洋乎盈耳哉
師摯魯樂師名摯也亂樂之卒章也史記曰闗雎之亂/以為風始洋洋美盛意孔子自衛反魯而正樂適師摯
在官之初故樂之/美盛如此 同上 魏文侯問於子夏曰吾端冕而聴
古樂則唯恐卧聴鄭衛之音則不知倦敢問古樂之如
彼何也新樂之如此何也魏文侯晉大夫畢萬之後僭/諸侯者也端𤣥衣也古樂先
王之正/樂也子夏對曰今夫古樂進旅退旅和正以廣弦匏
笙簧㑹守拊鼓始奏以文復亂以武治亂以相訊疾以
[087-12a]
雅君子於是語於是道古修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古樂
之發也旅猶俱也俱進俱退言其齊一也和正以廣無/姦聲也㑹猶合也皆也言衆皆待擊鼓乃作周
禮太師職曰大祭祀帥瞽登歌合奏擊拊下管播樂器/今奏鼓朄文謂鼓也武謂金也相即拊也亦以節樂拊
者以韋為表装之以穅穅一名相因以名焉今齊/人或謂穅為相雅亦樂器名也状如漆筩中有椎今夫
新樂進俯退俯姦聲以濫溺而不止及優侏儒獶雜子女
不知父子樂終不可以語不可以道古此新樂之𤼵也
俯猶曲也言不齊一也濫濫竊也溺而不止聲淫亂無/以治之獶獮猴也言舞者如獼猴戲也亂男女之尊卑
獶或/為優今君之所問者樂也所好者音也夫樂者與音相
[087-12b]
近而不同言文侯好音而不知樂也鏗/鏘之類皆為音應律乃為樂文侯曰敢問何
如欲知音/樂異意子夏對曰夫古者天地順而四時當民有徳
而五穀昌疾疢不作而無妖祥此之謂大當然後聖人
作為父子君臣以為紀綱紀綱既正天下大定天下大
定然後正六律和五聲弦歌詩頌此之謂徳音徳音之
謂樂當謂樂不/失其所詩云莫其徳音其徳克明克明克類克
長克君王此大邦克順克俾俾于文王其徳靡悔既受
帝祉施于孫子此之謂也此有徳之音所謂樂也徳正/應和曰莫照臨四方曰明勤
[087-13a]
施無私曰類教誨不倦曰長慶賞刑威曰君慈和徧服/曰順俾當為比聲之誤也擇善從之曰比施延也言文
王之徳皆能如此故受/天福而延於後世也今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乎言無/文王
之徳則所/好非樂也文侯曰敢問溺音何從出也玩習之久不/知所由出也子
夏對曰鄭音好濫淫志宋音燕女溺志衛音趨數煩志
齊音敖辟喬志此四者皆淫於色而害於徳是以祭祀
弗用也言四國皆出此溺音濫濫竊姦聲也燕安也春/秋傳曰懐與安實敗名趨數讀為促速聲之誤
也煩勞也祭/祀不用滛樂詩曰肅雍和鳴先祖是聴夫肅肅敬也雍
雍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言古樂敬且和故無事/而不用溺音無所施為
[087-13b]
人君者謹其所好惡而已矣君好之則臣為之上行之
則民從之詩云誘民孔易此之謂也誘進也孔甚也言/民從君所好惡進
之於善/無難然後聖人作為鞉鼓椌楬壎篪此六者徳音之
音也六者為本以其聲質也椌楬/謂柷敔也壎篪或為簨篪然後鍾磬竽瑟以和
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所以祭先王之廟也所以獻酬
酳酢也所以官序貴賤各得其宜也所以示後世有尊
卑長㓜之序也官序貴賤謂尊卑/樂器列數有差次鍾聲鏗鏗以立號號
以立横横以立武君子聴鍾聲則思武臣號號令所以/警衆也横充
[087-14a]
也謂氣作/充滿也石聲磬磬以立辨辨以致死君子聴磬聲則
思死封疆之臣石聲磬磬當為罄字之/誤也辨謂分明於節義絲聲哀哀以立
㢘㢘以立志君子聴琴瑟之聲則思志義之臣㢘㢘/隔也竹
聲濫濫以立㑹㑹以聚衆君子聴竽笙簫管之聲則思
畜聚之臣濫之意猶擥聚也㑹/猶聚也聚或為最鼓鼙之聲讙讙以立動
動以進衆君子聴鼓鼙之聲則思將帥之臣聞讙囂則/人意動作
讙或為歡/動或為勲君子之聴音非聴其鏗鏘而已矣彼亦有所
合之也以聲合成己/之志 樂記 平公説新聲説樂也新聲者衛/靈公将如晉舍于
[087-14b]
濮水之上聞琴聲焉甚哀使師涓以琴寫之至晉為平/公鼓之師曠撫其手而止之曰止此亡國之音也昔師
延為紂作靡靡之樂後而自沉于濮/水之中聞此聲者必於濮水之上乎師曠曰公室其將
卑乎師曠晉主樂/太師子野君之明兆於衰矣兆形/也夫樂以開山
川之風開通也政八/音以通八風以耀徳於廣逺也耀明/也風徳以廣
之風宣其徳廣之於四方作樂/各象其徳韶夏濩武是也風山川以逺之逺逺其/徳也周
禮每樂一變各有所致謂鱗介毛/羽之物山林山澤天地之神祗也風物以聴之言風化/之動物
莫不傾/耳而聴修詩以詠之修禮以節之夫徳廣逺而有時節
作之有時/動有禮節是以逺服而邇不遷國語/晉語 太史公曰余每
[087-15a]
讀虞書至於君臣相敕維是㡬安而股肱不良萬事堕
壊未嘗不流涕也成王作頌推已懲艾悲彼家難可不
謂戰戰恐懼善守善終哉君子不為約則修徳滿則棄
禮佚能思初安能惟始沐浴膏澤而歌咏勤苦非大徳
誰能如斯傳曰治定功成禮樂乃興海内人道益深其
徳益至所樂者亦異滿而不損則溢盈而不持則傾凡
作樂者所以節樂君子以謙退為禮以損減為樂樂其
如此也以為州異國殊情習不同故博采風俗協比聲
[087-15b]
律以布短移化助流政教天子躬於明堂臨觀而萬民
咸蕩滌邪穢斟酌飽滿以飾厥性故云雅頌之音理而
民正嘄噭之聲興而士奮鄭衛之曲動而心淫及其調
和諧合鳥獸盡感而况懐五常含好惡自然之勢也又
曰夫上古明王舉樂者非以娯心自樂快意恣欲將欲
為治也正教者皆始於音音正而行至故音樂者所以
動盪血脉流通精神而和正心也故宫動脾而和正聖
商動肺而和正義角動肝而和正仁徴動心而和正禮
[087-16a]
羽動腎而和正智故樂所以内輔正心而外異貴賤也
上以事宗廟下以變化黎庶也夫禮由外入樂自内出
故君子不可須臾離禮須臾離禮則暴慢之行窮外不
可須臾離樂須臾離樂則奸邪之行窮内故樂音者君
子之所養義也夫古者天子諸侯聴鍾磬未嘗離於庭
卿大夫聴琴瑟之音未嘗離於前所以養行義而防淫
泆也夫淫泆生於無禮故聖王使人耳聞雅頌之音目
視威儀之禮足行恭敬之容口言仁義之道故君子終
[087-16b]
日言而邪辟無由入也史記/樂書
禮書綱目卷八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