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d0081 讀禮志疑-清-陸隴其 (master)


[005-1a]
欽定四庫全書
 讀禮志疑卷五
         贈内閣學士陸隴其撰
孔疏辨王鄭廟制之異同有曰家語先儒以為肅之所
作未足可依盖為鄭學者排王肅并疑肅所表章之家
語但孔氏於此止述衆説之同異而不斷其孰是至尚
書七世之廟可以觀徳疏始言鄭説之非盖漢唐儒者
解經必守家法故如此
[005-1b]
孔疏謂諸侯不敢祖天子若有大功徳王特命立之則可
若魯有文王之廟鄭祖厲王是也魯非但得立文王之
廟又立姜嫄之廟及魯公武公之廟并周公及親廟除
文王廟外猶有八廟也此皆有功徳特賜非禮之正也
愚案周世廟莫淆于魯
孔疏謂大夫三廟者天子諸侯之大夫皆同知者以此
及祭法歴陳天子諸侯即云大夫更不别云諸侯之大
夫故知與天子大夫同也卿即大夫總號其三公即與
[005-2a]
諸侯同愚案天子之卿大夫受地與侯伯同而廟制却
與侯伯異又士一廟鄭注云謂諸侯之中士下士名曰
官師者孔疏云既云諸侯之中士下士一廟則天子之
中士下士皆二廟也必知皆二廟者以其總稱元士愚
案大夫既與諸侯之大夫同而中士下士又與諸侯之
中士下士異此等皆可從但云天子七廟是周制則難
從又王制不言天子畿内諸侯有卿蔡仲之命曰周公
以為卿士孔疏謂周禮都鄙建其長立其兩馬鄭皆云
[005-2b]
亦卿兩人是畿内諸侯立二卿愚案此可以補王制之

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嘗冬曰烝鄭註以此為夏殷祭名
而非周制一則證以周禮宗伯之文一則證以小雅礿
祠烝嘗之文而于祭義郊特牲之言春禘者則直改為禴
此等處集説亦無以議之
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嘗祫
烝祫此條集説與鄭注不同集説謂有時祫有大祫王
[005-3a]
制所言乃是時祫鄭註則只是大祫並無所謂時祫集
説謂祫嘗祫烝與嘗祫烝祫變文而已非有異也鄭註
則云天子先祫而後時祭諸侯先時祭而後祫又王肅
以禘為大祫為小康成則以祫為大禘為小謂禘則太
王王季以上遷主祭于后稷之廟其坐位乃與祫相似
其文武以下若穆之遷主祭于文王之廟文王東面穆
主皆北面無昭主若昭之遷主祭于武王之廟武王東
面其昭主皆南面無穆主又康成之説又有練時之禘
[005-3b]
此等康成説皆不可從至杜預謂祫即禘也尤謬若康
成謂魯禮三年喪畢而祫于太祖明年春禘于羣廟自
爾之後五年而再殷祭一祫一禘其意以禘祫之年皆
從三年喪畢後數起此似近理
關譏而不征孔疏謂此夏殷法周則有門關之征若凶
年則無税也愚按孟子所説大抵不純是周制
升于司徒者不征于鄉升于學者不征于司徒曰造士
孔疏云雖升司徒猶給鄉之繇役以藝業未成身雖升
[005-4a]
學亦以學未成猶給司徒繇役若其學業既成免其繇
役愚按依疏言則選士俊士猶未是造士直待學成然
後免征而為造士依集説則選士俊士即是造士孔疏
似長
司㑹以歲之成質于天子一條集説謂以周制異而不
言其異在何處孔疏謂以周法言之司㑹總主羣官簿
書而此則司徒司馬司空各質于天子不由司㑹愚按
周法即如今之錢糧歸併户部王制所言則明朝之各
[005-4b]
部考成也
皇收冔冕不言衣鄭氏則補之曰凡冕屬其服皆𤣥上
纁下有虞氏十二章周九章夏殷未聞深衣燕衣縞衣
𤣥衣不言冠鄭氏則補之曰其冠則牟追章甫委貌也
又以皇與下冕相對故為冕屬又以經云夏后氏燕衣
而養老周人𤣥衣而養老周人燕服𤣥衣故知養老燕
羣臣之服也又以燕禮諸侯燕臣子用朝服明天子之
燕亦朝服也又因玉藻天子皮弁以日視朝故知天子
[005-5a]
與諸侯朝服之别集説于此殊踈畧
凡三王養老皆引年可見王政之等殺
六十不親學注云不能備弟子禮愚案弟子之禮亦且
因年而減今人有老而營營于勢利甘為人下者亦獨
何哉
為田九萬億畝疏本有二説一説謂萬億字誤一説謂
皇氏以為億數不定或以十萬為億或以萬萬為億或
以一萬為億此云萬億者祗是萬萬也六國時或将萬
[005-5b]
為億故云萬億但古事未知孰是故備存焉今集説但
謂經文誤是用其前説愚謂皇氏説亦有理
地與星辰四遊之説月令孔疏引鄭氏考靈耀之註甚
詳孔氏本不以説為是然却云禮是鄭學故具言之賢
者裁焉可見其守家法之嚴
孔疏又引鄭考靈耀註曰日有九道黄道一青道二出
黄道東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黒道二出
黄道北日春東從青道夏南從赤道秋西從白道冬北
[005-6a]
從黒道立春星辰西遊日則東遊春分星辰西遊之極
日東遊之極日與星辰相去三萬里夏則星辰北遊日
則南遊夏至星辰北遊之極日南遊之極日與星辰相
去三萬里以此推之秋冬可知又云月行九道並與日
同愚按此言日之九道本因四遊而然今法既不用四
遊則日恐難以九道言
鄭注月令謂凡此車馬衣服皆所取于殷時而有變焉
非周制也周禮朝祀戎獵車服各以其事不以四時為
[005-6b]
異又玉藻曰天子龍衮以祭𤣥端而朝日皮弁以日視
朝于此皆殊疏云虞夏之制有日月星辰十二章之服
周之制朝祀戎獵車服各有殊今此下與周禮不同上
與虞夏又異故云取殷時也殷時木輅此乗鸞輅不純
用殷故云而有變焉愚案以月令車馬衣服為殷制此
亦説得有據集説畧而不言何故
先立春三日孔疏云周法四時迎氣皆前期十日而齊
散齊七日致齊三日今秦法簡省故三日也盖散齊二
[005-7a]
日致齊一日愚按此則安知不是夏殷之法何以知其
必是秦法
孔疏云賈馬蔡邕皆謂迎春祭太皥及勾芒鄭則以為
蒼帝靈威仰愚按依宗伯注則鄭説四時迎氣亦兼祭
五人帝五人神
宿離不貸鄭注云離讀如儷偶之儷宿儷謂其屬馮相
氏保章氏掌天文者相與宿偶當蕃候伺不得過差也
疏云恒在候處相與止宿配偶共審察伺候愚案此句
[005-7b]
集説殊不若注疏之明
天氣下降孔疏云天地之氣謂之隂陽一年之中或升
或降故聖人作象各分為六爻以象十二月愚案此云
六爻象十二月精矣但月令于正月而曰天氣下降地
氣上騰於十月而曰地氣下降天氣上騰方其升而謂
之下降方其降而謂之上騰畢竟可疑孔疏亦未甚明

孔疏曰斗星隨天而轉日一夜過轉一周而行一度故
[005-8a]
正月建寅二月建卯愚按此亦如日之不及天一度也
然不知亦有歳差否
鄭注漢始以驚蟄為正月中疏云劉歆作三統厯改驚
蟄為二月節律厯志因之盖蟄蟲正月始驚二月大驚
故移驚蟄為二月節雨水為正月中愚按此考古厯者
所當知
季春大合樂鄭注云大合樂者所以助陽達物風化天
下也其禮亡按周禮大胥賈疏謂文王世子之大合樂
[005-8b]
則大胥所謂春入學合采合舞秋頒學合聲也月令季
春之大合樂則大胥所謂以六樂之㑹正舞位也
月令孟春其祀户祭先脾鄭注云凡祭五祀于廟用特
牲有主有尸皆先設席于奥祀户之禮南面設主于户
内之西乃制脾及腎為俎奠于主北又設盛于爼西祭
黍稷祭肉祭醴皆三祭肉脾一腎再既祭徹之更陳鼎
俎設饌于筵前迎尸畧如祭宗廟之儀孔疏曰此皆逸
中霤禮文云祭五祀于廟者設祭户祭中霤在于廟室
[005-9a]
之中先設席于廟室之奥若祀竈祀門祀行皆在廟門
外先設席于廟門之奥雖廟室廟門有别總而言之皆
謂之廟故云凡祭五祀于廟此謂殷禮若周則七祀加
司命與厲也不審祀之處所亦當與竈門行等俱在廟
門之外祀也若周總在宫内故宫法正云祭社稷七祀于
宫中云有主有尸者謂天子諸侯若卿大夫廟無主則
五祀無主也云肉脾一腎再者申明祭肉三度之事其
祭肉三者脾尊故一祭腎卑故再祭云既祭徹之更陳
[005-9b]
鼎俎設饌于筵前者謂既祭黍稷祭肉醴之後徹去俎
之與盛更陳列鼎俎設其饌食于初設奥之筵前其時
主已移于筵上主人出户迎尸尸入即筵而坐但宗廟
之祭尸入之後始祭籩豆及黍稷醴其祭户之時已于
西祭黍祭肉祭醴今迎尸而入則應坐而饌食不更祭
黍稷祭肉祭醴故云畧如祭宗廟之儀祭户所以先設
席于奥乃設饌筵迎尸皆在奥者就尊之處也中間設
主祭黍祭肉户西者就户處也其餘五祀所祭設主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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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其處也又孟夏之月其祀竈祭先肺鄭注云竈在廟
門外之東祀竈之禮先席于門之奥東面設主于竈陘
乃制肺及心肝為俎奠于主西又設盛于俎南亦祭黍
三祭肺心肝各一祭醴二亦旣祭徹之更陳鼎俎設饌
于筵前迎尸如祀户之禮孔疏云竈陘謂竈籩承器之
物以土為之愚按論語云與其媚于奥寧媚于竈想春
秋之末迎尸之禮将廢而時人之議論如此雖賈之引
此另自有謂而即此二語亦可見古禮之變革有由又
[005-10b]
按鄭注五祀孔疏皆謂是逸中霤禮文可見逸禮唐初
尚存
鄭注於仲夏大雩帝云春秋傳曰龍見而雩雩之正當
以四月凡周之秋三月之中而旱亦修雩禮以求雨因
著正雩此月失之矣又于季夏命漁師代蛟取鼉登龜
取黿註云四者甲類秋乃堅成周禮曰秋獻龜魚又曰
凡取龜用秋時是夏之秋也作月令者以為此秋據周
之時也周之八月夏之六月因書于此似誤也愚按此
[005-11a]
鄭注仔細處集説皆畧而不言
是月也日長至隂陽争死生分君子齋戒處必掩身母
躁止聲色毋或進薄滋味母致和節嗜欲定心氣百官
靜事無刑以定晏隂之所成愚按君子之養微隂也與
微陽同盖隂之不正者固當謹防之大易之履霜是也
隂之正者則必長養之月令之晏隂是也
鄭注黼黻文章云白與黒謂之黼黒與青謂之黻青與
赤謂之文赤與白謂之章與虞書黼黻之註絶不同
[005-11b]
玩孔疏中央土每時輙寄一十八日其説本起于日之
四遊四遊之説既不可從則寄旺之説恐亦難信
律中黄鐘之宫孔疏云四時之律皆取氣應而土王之
律獨取聲應者一者欲與四行為互二者為無别候土
氣之管故也土無候氣之管者以寄王四季之末故從
四時之管而不别候也唯以四行未十八日為土之氣
也蔡氏及熊氏以為黄鐘之宫謂黄鐘少宫也半黄鐘
九寸之數管長四寸五分六月用為候氣案六月林鐘
[005-12a]
之律長六寸七月夷則長五寸三分有餘何以四寸五
分之律於六月候之乎又土聲最濁何得以黄鐘半聲
相應乎蔡熊之説非也愚案此處終屬可疑四寸五分
之管旣不可候六月之氣九寸之管之聲何以應于六
月乎
仲春云日夜分則同度量鈞衡石角斗甬正權槪鄭註
以度量鈞衡石五者總蒙同文三十斤曰鈞集説則謂
鈞是平其輕重之差以鈞衡石三字作一句愚案仲秋
[005-12b]
日夜分則同度量平權衡正鈞石角斗甬則鈞明是三
十斤之鈞集説于仲秋注云此與仲春同若如集説仲
春之解則豈可同乎
孟冬天子乃祈来年於天宗大割祠于公社及門閭臘
先祖五祀孔疏云此等之祭總謂之蜡若細别言之天
宗公社門閭謂之蜡其臘先祖五祀謂之息民之祭集
説殊不明白
禴祠烝嘗四時正祭皆不見于月令季秋之嘗孟冬之
[005-13a]
大飲烝鄭註皆不作宗廟之祭講
我百爾九十吾與爾三焉鄭注云文王以勤憂損壽武
王以安樂延年言與爾三者明傳業于女女受而成之
愚按鄭氏盖恐人疑文王所以與之之故而以憂樂言
之似切實矣然聞以無逸永年矣不聞以安樂延年也
斯言也得無啟人主逸豫之念乎不若集説直指為好
事者之辭
文王世子疏云諸侯謂之小樂正天子謂之樂師此有
[005-13b]
大樂正小樂正周禮有大司樂有樂師故知小樂正當
樂師也但此經雜多有諸侯之禮故謂之大樂正小樂
正也又大司成論説在東序鄭注云樂正司業父師司
成即大司成司徒之屬師氏也疏云鄭以下文云樂正
司業父師司成父師與樂正相連此大司成亦與大司
樂相次故知司成即大司成也以其掌教故知是司徒
之屬以其父師司成又掌教國子故知當師氏也愚按
大司樂大司成各自一官注疏甚明小注却云大司成
[005-14a]
即大司樂謬矣
凡始立學者必釋奠于先聖先師疏云天子立虞夏殷
周四代之學若諸侯止立時王一代之學有大學小學
耳其所習經業皆于時王學中其鄉學為庠愚按觀此
則孟子所謂學則三代共之者其中仍有天子諸侯大小
之不同
文王之為世子也教世子周公踐阼此三句注疏皆作
結上文語集説皆作衍文當從注疏集説又云周公踐
[005-14b]
阼句缺一相字遂啟明堂位周公踐天子位之説愚按
大全嚴陵方氏曰成王主也故於阼曰涖周公相之而
已故於阼曰踐此輕重之别也如此説雖缺相字亦自
無弊
文王世子言公族内朝以齒外朝以官其在宗廟之中
則如外朝之位愚按如此則中庸序爵今講家以為専
是異姓者誤矣
公與族燕則異姓為賔膳宰為主人愚按今士大夫有
[005-15a]
為同姓設燕者亦當本此意為之
守于公禰此本是遷主而謂之禰鄭注云言禰在外親
也集説云禰當讀作祧愚按此亦當從鄭注
下管象舞大武只宜用註疏舊説集説取嚴氏之説殊
支離
鄭註燔黍捭豚云中古未有釜甑釋米捭肉加于燒石
之上而食之耳今北狄猶然孔疏云伏羲為上古神農
為中古五帝為下古若易歴三古則伏羲為上古文王
[005-15b]
為中古孔子為下古若三王對五帝則五帝亦為上古
故士冠記云大古冠布下云三王共皮弁則大古五帝
時大古亦上古也不同者以其文各有所對故上古中
古不同也此云中古者謂神農也愚按大古中古無定
屬最是集説以此節為上古非
𤣥酒在室一條孔疏叙九獻之禮甚明可以補儀禮之
缺但云大祫于太廟則備五齊三酒大禘則用四齊三
酒此拘于康成祫大禘小之説也
[005-16a]
孔疏謂鄭注云腥其俎謂豚解而腥之者按士喪禮小
斂之奠載牲體兩髀兩肩兩胉并脊凡七體也士虞禮
主人不視豚解註云豚解解前後脛脊脅而已是豚解
七體也按特牲少牢以薦熟為始之時皆體解無豚解
以無朝踐薦腥故也其天子諸侯旣有朝踐薦腥故知
腥其俎之時豚解云熟其殽謂體解而爓之者體解則
特牲少牢所升于俎以進神者是也按特牲九體肩一
臂二臑三肫四胳五正脊六横脊七長脅八短脅九少
[005-16b]
牢則十一體加以脡脊代脅為十一體也是分豚為體
解此熟其殽謂體解訖以湯爓之不全熟次于腥而薦
之堂愚按此解熟其殽雖引特牲少牢然周禮籩人疏
云天子諸侯大夫士雖同名饋食仍有少别何者天子
諸侯尸食前仍有饋獻二是饋孰隂厭隂厭后尸入室
食乃獻大夫士則饋孰與黍稷為隂厭隂厭前無饋獻
以此為異耳又司几筵注曰祼于室饋食于堂繹于祊
疏云饋食于堂謂饋獻節據有熟故言饋食其食未有
[005-17a]
黍稷集説不分别朝踐饋食又不分别大夫士欠明澄
酒在下孔疏言鄭意澄為沈齊酒為三酒與集説不同
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孔疏云魯合郊禘也但
郊失禮則牛口傷禘失禮躋僖公集説云成王之賜固
非伯禽之受尤非此二説當從集説
禮運以大夫聲樂皆具為非禮孔疏云大夫自有判縣
之樂而不得如三桓舞八佾一曰大夫祭不得用樂者
故少牢饋食無奏樂之文唯君賜乃有之愚按此二説
[005-17b]
本一意所謂判縣者是君賜乃有論語註謂大夫四士
二亦是如此
皆從其初皆從其朔此二語最好盖以迹而觀則養生
送死禮制日備較之蕢桴土鼓營窟檜巢之日不啻霄
壤究之因時制宜無非從其天理之自然三代之興何
嘗非大道之行哉比前大同小康之語醇純多矣
鄭注云體其犬豕牛羊謂分别骨肉之貴賤以為衆俎
也孔疏云知非尸前正俎者以此經所陳多是祭末之
[005-18a]
事若是尸前正俎當云是謂合莫不得云是謂大祥旣
是人之祥善故為祭末饗燕之衆俎也集説亦用此説
愚按此恐未必然康成之意亦似不如此
聖人能以天下為一家鄭註曰耐古能字孔疏曰古之
能字皆作耐字今書雖悉作能或有作耐字者則此耐
以天下為一家及樂記云人不耐無樂是古字時有存
者亦有誤不安寸直作而字則易屯彖云利建侯而不
寧及劉向説苑能字皆為而也愚按此古今字體之變
[005-18b]
不可不知集說止云耐音能畧甚
禮運中精語如人者天地之心人情以為田學者所當
細味
律吕上生下生先儒之説不同何椒丘曰黄鐘下生林
鐘林鐘上生太簇太簇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姑洗
下生應鐘應鐘上生㽔賔㽔賔重上生大吕大吕下生
夷則夷則上生夾鐘夾鐘下生無射無射上生仲吕此
京馬鄭蔡諸儒及杜佑通典所説也然班固漢書所載
[005-19a]
律吕相生皆一上一下而京房等乃自㽔賔重上生大
吕以後咸易漢志上下之號何哉盖一上一下者相生
之道也言重上生者吹候之用也論隂陽相生之正則
當從班氏之説若必施之吹候之用則當從京馬鄭蔡
之説二者並行而不悖焉愚按今集説所用亦京馬鄭
蔡之説也
王前巫而後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集説石梁王氏曰
巫祭祀方用卜筮有事方問謂嘗在左右非也大全西
[005-19b]
山真氏曰巫掌祀以鬼神之事告王史掌書以三皇五
帝之事告王掌卜筮者以吉凶諫王瞽蒙之瞍以歌詩
諫王一人之身而左右前後挾而維之雖欲斯須自放
得乎愚按此一條當從真氏又禮必本于太一孔疏云
太一者謂天地未分混沌之元氣也集説石梁王氏曰
禮家見易有太極字翻出一个太一仍是諸子語真氏
讀書記云太一者即太極之異名愚按此一條亦當從
真氏
[005-20a]
禮器孔疏云忠者内盡於心也信者外不欺于物也解
忠信二字最明白
禮也者合乎天時一條孔疏曰前云忠信為本易見而
義理為文難覩故此以下廣説義理為文之事集説無
此明白又按舉其定國之數以為禮之大經孔疏云禮
物必鄉之所有故有國者必書其國内所生物多少定
數以為國之大法集説於此亦殊混
必舉其定國之數一條當與王制冡宰制國用一條同
[005-20b]
看孔子曰我戰則克祭則受福盖得其道矣鄭注謂我
字是指知禮者孔疏云知非孔子自我者君子務在謙
光不應自言祭祀受福之事愚按注疏此説比集説作
孔子自言者其義較長
或素或青鄭注云變白黒言素青者秦二世時趙髙欲
作亂或以青為黒黒為黄民言從之至今語猶存也孔
疏云是鹿馬之類愚按此可補史之畧
禮之以多為貴者以其外心者也禮之以少為貴者以
[005-21a]
其内心也此分而言之也若合而言之則以少為貴亦
是心之盡於外處内心外心原是一時俱有
禮有擯詔樂有相步温之至也鄭注解温為温藉孔疏
皇氏云温謂承藉凡玉以物緼裏承藉君子亦以威儀
擯相自承藉愚按今人喜用藴藉二字盖本此即易物
不可以苟合之意又上文三月繫七日戒三日宿慎之
至也鄭注云将有祭祀之事必先敬慎如此不敢切也
孔疏云禮須積漸不敢切廹也按注疏解慎字俱用温
[005-21b]
藉之義盖經文慎與温本交互言之
醴酒之用𤣥酒之尚割刀之用鸞刀之貴莞簟之安而
槀鞂之設此義見禮器又見郊特牲盖即所云禮之近
人情者非其至者也與七介相見三辭三讓而至不可
直情徑行者又不同合之乃見禮意
因名山升中於天此一句鄭注作封禪解集説駁之雖
仍用鄭氏中猶成也之義然只作巡狩燔柴解此等處
集説最有功盖程朱以来諸儒之意也元明兩代不講
[005-22a]
封禪皆是儒者解經之力經學之關係豈不大哉綱目
梁天監八年許懋曰舜柴岱宗是為巡狩而鄭引孝經
鈎命決云封于泰山禪于梁甫此緯書之曲説非正經
之通義也懋亦賢矣哉
内則子事父母櫛縰笄總笄字無注孔疏曰笄者著縰
旣畢以笄揷之熊氏云此笄謂安髻之笄以縰韜髪作
髻旣訖横施此笄於髻中以固髻也故士喪禮云笄用
桑長四寸纋中是也纋中謂殺其中使細非固冠之笄
[005-22b]
故文在冠上冠有纓者無笄又婦事舅姑櫛縰笄總鄭
注云笄今簪也孔疏曰謂婦人之笄異于上男子笄縰
故于此始云笄今簪也則與士冠禮男子爵弁笄皮弁
笄同故鄭注冠禮亦云笄今之簪也則喪服女子古笄
尺二寸也大全朱子曰婦人不冠則所謂髻笄即為固
髻之用亦名為簪而非如二弁之簪矣愚按合注疏及
朱子之言觀之則男子之笄有二種婦人之笄又另是
一種
[005-23a]
升降出入揖遊揖遊二字注疏集説大全俱無解惟小
學注説得明
魚膾芥醤芥醤二字注疏集説俱無解
自蝸醢至卵鹽二十六物大全長樂劉氏曰士庶不可
得而備之也偶其有者則如此法以制之凡為人子婦
者預當知之以敬于祭祀則鬼神享之以奉于燕飲則
賔客樂之以饌于尊親則衰病宜之愚按如此説方見
内則之喫𦂳為人處
[005-23b]
旣養老而后乞言亦㣲其禮此恐其勞動故云然鄭注
云㣲其禮者依違言之求而不切也孔疏云依違求之
而不偪切此説得明集説云其禮㣲畧不誠切以求之
便不明白
妾御當夕之制不特注疏言之而集説亦用之今人乃
以色荒為疑不知此是言其制度如此若夫清心寛欲
則存乎其人而已猶之天子之羞百二十品特備其制
爾豈必徧嘗之哉
[005-24a]
接以太牢王肅杜預並以為接待夫人以太牢鄭註云
接讀為㨗㨗勝也謂食其母使補虚强氣也集説則云
以太牢之禮接見其子恐當從鄭説
請肄簡諒鄭註云請習簡謂所書篇數也請習信謂應
對之言也集説云諒言語信實也愚按應對之言而謂
之諒蓋言以信實為主也集説又一説簡者簡要此易
啟人苟簡之病當刪
二十博學不敎此一語最切今人病痛今學者苦于衣
[005-24b]
食之累往往以訓蒙為治生之策甚有不及二十而為
人師者矣其為害可勝道哉集說云不教恐所學未精
故不可為師以教人也㫖哉言乎
凡女拜尚右手孔疏云漢時行之也愚按觀此則唐初
男女之拜已無左右之分
玉藻疏云漢明帝時用曹褒之說皆用白旒珠與古異
也愚按此則玉藻之制自東漢而變𤣥端而朝日注疏
皆謂端當為冕集説亦從之大全方氏則云𤣥端者祭
[005-25a]
服燕服之總名衣𤣥衣而加𤣥冕則為祭服衣𤣥衣而
加𤣥冠則為燕服此與注疏集説俱不同
聽朔于南門之外鄭注云東門南門皆為國門也天子
廟及路寝皆如明堂制明堂在國之陽每月就其時之
堂而聽朔焉卒事反宿路寝亦如之愚按康成之意蓋
謂聽朔于南門外之明堂也經文止言南門外而不言
明堂此注亦是補經之法
鄭注云天子廟及路寝皆如明堂制孔疏云按考工記
[005-25b]
夏后氏世室鄭注云謂宗廟殷人重屋註云謂正寝也
周人明堂鄭云三代各舉其一明其制同也然太廟路
寝旣如明堂則路寝之制上有五室不得有房而顧命
有東房西房鄭荅趙商云成王崩時在西都文王遷豐
鎬作靈臺辟廱而已其餘猶諸侯制度焉故知此喪禮
設衣物有夾有房也周公攝政制禮作樂乃立明堂於
王城如鄭此言是成王崩時路寝猶如諸侯之制故有
左右房也然西都宫室旣如諸侯制按詩斯干云西南
[005-26a]
其户箋云路寝制如明堂是宣王之時在鎬京而云路
寝制如明堂則西都宫室如明堂也故張逸疑而致問
鄭荅之云宣王承亂又不能如周公之制如鄭此言則
成王崩時因先王舊宫室至康王已後所營依天子制
度至宣王之時承亂之後所營宫室還依天子制度路
寝如明堂也不復能如周公之時先王之宫室也愚按
此疏説得最周宻然謂太廟路寝明堂之制同屬可疑
明堂位謂太廟天子明堂其誤亦同
[005-26b]
康成主明堂五室之説而謂九室三十六户七十二牖
是秦相吕不韋作春秋時説者所益非古制也此與朱
子意不同又按康成解月令亦只是主五室之説其意
盖以九室乃後儒誤解不韋月令也集説于月令玉藻
殊欠明白
閏月則闔門左扉立於其中鄭注云聽其朔于明堂門
中還處路寝門終月孔疏云於文王在門謂之閏是閏
月聽朔于明堂門反居路寝門皇氏云明堂有四門即
[005-27a]
路寢亦有四門閏月各居其時當方之門義或然也愚
按此因路寢如明堂之説而遂謂路寢亦四門益難信
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孔疏以周禮之五史參
攷之知其即太史内史最見精細集説則不問其為何
官矣陸翼王集説補正/亦備載孔疏之説
朝服以日視朝于内朝鄭注云朝服冠𤣥端素裳也孔
疏云按王制周人𤣥衣而養老註云𤣥衣素裳天子之
燕服為諸侯朝服彼注云𤣥衣則此𤣥端也若以素為
[005-27b]
裳則是朝服此朝服素裳皆得謂之𤣥端故論語云端
章甫註云端𤣥端諸侯朝服若上士以𤣥為裳中士以
黄為裳下士以雜色為裳天子諸侯以朱為裳則皆謂
之𤣥端不得名為朝服也又朝𤣥端夕深衣疏曰大夫
士視私朝故服𤣥端若朝君之時則朝服也朝服其衣
與𤣥無異但其裳以素耳愚按此分别朝服與𤣥端最
明但朝禮則君臣同服若宗廟之事則君不服𤣥端亦
不服朝服故論語蒙引謂君臣同服者非告朔聽朔之
[005-28a]
制内朝外朝之别此處孔疏説得最明
麛裘青豻褎絞衣以裼之鄭注旣云絞蒼黄之色又引
論語素衣麛裘孔疏引皇氏云素衣為正記者亂言絞
耳集説不分别殊畧
諸儒言明堂之説不一蔡邕云明堂太廟辟雍是一處
此説最無理
 
 
[005-28b]
 
 
 
 
 
 
 
 讀禮志疑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