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1a]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三十三 宋 衛湜 撰
命鄉簡不帥教者以告耆老皆朝于庠元日習射上功
習鄉上齒大司徒帥國之俊士與執事焉不變命國之
右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左命國之左鄉簡不帥教者移
之右如初禮不變移之郊如初禮不變移之遂如初禮
不變屏之逺方終身不齒
鄭氏曰帥循也不循教謂敖狠不孝弟司徒使鄉簡
[033-1b]
擇以告者鄉屬司徒耆老皆朝于庠將習禮以化之
使之觀焉耆老致仕及鄉中老賢者朝猶㑹也此庠
謂鄉學也鄉謂飲酒也至中年考校而又不變移之
左右使轉徙其序覬其見新人有所化也亦復習禮
於鄉學使之觀焉郊則鄉界之外也稍出逺之後中
年又為之習禮於郊學逺郊之外曰遂遂大夫掌之
又中年不變復移之使居遂又為習禮於遂之學不
變屏之逺方謂九州之外齒猶録也
[033-2a]
孔氏曰此論絀惡之事司徒命此鄉學簡擇不帥教
者以告司徒乃命鄉内耆老皆聚㑹於鄉學之庠鄭
註耆老謂致仕及鄉中老賢致仕則書傳略説云大
夫為父師士為少師是也老賢則年老有徳行而不
仕者朝有朝王之嫌故鄭云㑹也耆老既㑹於鄉學
内為此不帥教之人習其射禮中者在上故云上功
又於鄉學習鄉飲酒之禮令老者居上故云上齒習
射當在州學習鄉當在黨學今並於鄉學者州屬於
[033-2b]
郷雖在州序亦得謂之鄉或可鄉居此州更不立州
學若州之有事則就鄉學故鄉學得為射也又鄉飲
酒觧以鄉為黨正飲酒謂之鄉者黨郷之屬故云鄉
也或鄉之所居之黨不别立黨學黨之正齒位就鄉
學為之亦謂之飲酒故鄭註庠謂鄉學也習射習鄉
欲使不帥教之人觀其上功自勵為功觀其上齒則
知尊敬長老大司徒帥領國之英俊之士與在鄉射
飲酒執行事焉使俊士與之以為榮惡者慕之而自
[033-3a]
勵此言國之俊士則非唯鄉内之人也此謂初入學
一年之終簡不帥教敖狠之人為之習射習郷鄭註
云中年考校而又不變中猶間也謂間一年而考校
之時不變者右鄉者移左左鄉者移右亦復習鄉射
之禮故經云如初不變移之郊者謂五年之時更簡
不帥教者故註云中年又為之習禮間四年之下一
年也此郊謂近郊也以逺郊之内六鄉居之其習禮
亦鄉大夫臨之不變移之遂者謂七年之時故註云
[033-3b]
又中年移之遂間六年之下一年也案司馬法云百
里郊二百里野遂人云掌邦之野故知逺郊之外為
遂不應郷大夫臨之故亦遂大夫掌之遂大夫亦帥
國之俊選於遂學而行禮又不變屏之逺方者謂九
年之時鄭註不云間年者案學記一年至九年知類
通逹以九年限極不云間年也九州之外於周則夷
鎮蕃也今但居夷狄之内地故下註云不屏於南北
為其大逺明郷人則屏於南北也齒猶録者文王世
[033-4a]
子云古者謂年齡齒亦齡也以年相次是録其長㓜
故云猶録也
長樂陳氏曰道徳一風俗同則郷之所好者無非善
其所惡者無非不善然後可以因其聰明使之簡不
帥升秀士也古者凡以敬而見者皆謂之朝則春秋
之朝廟祭義之朝牲此朝於庠是也習射上功則示
之以行能習郷上齒則道之以孝悌國之俊士以與
執事則激之以賢才俟之如此而猶不變然後右郷
[033-4b]
移之左左郷移之右以愧厲之不變然後移之郊移
之遂以至屏之逺方終身不齒先王之於不帥教者
至四變然後棄之豈其所得已哉 又禮書曰郷簡
不帥教者至於四不變然後屏之小樂正簡國子之
不帥教止於二不變則屏之者先王以匹庶之家為
易治膏粱之性為難化以其易治故郷遂之所考常
在三年大比之時以其難化故國子之出學常在九
年大成之後三年而考故必在於四不變然後屏之
[033-5a]
九年而簡則雖二不變屏之可也古之學政其輕者
有觵撻其重者不過屏斥而已若夫萬民之不服教
其附於刑者歸于士
延平周氏曰司空所以富之也司徒所以教之也既
教矣故命六郷簡其不帥者以告於上於庠言朝尊
道也於廟言朝尊祖也先王無意於成人之惡常慮
其欲改之無地故雖郷有告其不率者必行射飲之
禮以為之勸導有不變然後移之左移之右移之郊
[033-5b]
移之遂真不能變然後屏之逺方待不肖其恕若此
又曰夫郷即郊也而郷之外即遂也言郷言遂而
間之以郊何也夫在於境上而為郷遂之郊是以謂
之郊也何以言之出車之詩先言于彼牧矣次言于
彼郊矣者自其出而言之也尚書先於癸亥之陳言
商郊次於甲子之誓言商郊牧野者自其入而言之
也此所以知郊在郷遂之間也
嚴陵方氏曰如上所云則教之之道亦已至矣而猶
[033-6a]
有不帥者焉則不可不聞於上也郷則六郷之老也
周官言二郷則公一人者是矣故繼言耆老皆朝于
庠庠郷學也郷飲酒言拜迎賔於庠門之外是矣然
學記又言黨有庠者葢别而言之雖有黨庠術序之
異名自其養人於此言之則皆可謂之庠也士有曰
秀士曰選士曰造士曰進士而此則止帥俊士者以
升之學曰俊士方其朝于庠故據在學者帥之也此
言大司徒則知上所言司徒者兼小司徒也葢欲俊
[033-6b]
士執事以激羣衆非大司徒躬率之有所不可故本
篇有司空大司空有司馬大司馬有司㓂大司㓂有
樂正大樂正者其義亦若是而已不變者以既别之
以行能道之以孝悌激之以賢才而猶不帥教也不
變則移其居者亦使變其行也左郷右郷特彼此之
别而已至移之郊又有内外之别焉遂又有逺近之
别焉先王之待人至於此然猶不變則是長惡而不
悛知過而不改者於是屏之逺方終身不齒焉所謂
[033-7a]
逺方則九州之外地之尤逺者又非特若逺之有别
於近而已或曰移或曰屏何也移則遷之使知改屏
則棄之而不復齒見祭義三命不齒觧
石林葉氏曰古者輕進人以善重絶人以惡一郷以
為不帥教則無徃而不為惡也然而耆老朝于庠習
郷射以教之以欲其改悔以從善猶不知帥而後移
之左右移之郷遂終至於不帥教則屏之逺方所以
重絶其為惡也雖然射以觀徳不曰徳而曰功郷飲
[033-7b]
酒以行禮不曰禮而曰齒何也葢中多者以為勝以
勝不勝則是有功者為上飲酒以正齒位長者坐而
㓜者立以聽役則是有齒者為上上其有功則人知
心平體正之為徳上其有齒則人知長㓜卑尊之為
禮此賢者所以勸於為善而不肖懲於為惡
命郷論秀士升之司徒曰選士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
升之學曰俊士升於司徒者不征於鄉升於學者不征
於司徒曰造士
[033-8a]
鄭氏曰秀士鄉大夫所考有徳行道藝者升之司徒
移名於司徒也升之學曰俊士謂可使習禮者學大
學也不征不給其繇役造成也能習禮則為成士
孔氏曰此論崇徳之事大司徒之官命鄉大夫論量
考校此鄉學之人有孝友多才藝秀異之士升於司
徒先名唯在鄉今移名於司徒其身猶在鄉學未即
貢舉入官也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則身升
於大學非唯升名而已案内則云二十而冠始學禮
[033-8b]
此升於大學曰俊士年已二十故鄭註謂可使習禮
者又案尚書周傳云王子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十
五入小學二十入大學又書傳略説云餘子十三入
小學十八入大學其鄉人當與餘子同故鄭知二十
習禮之時在大學也征謂力役謂供學及司徒細碎
之繇役選士雖升名司徒猶給鄉之繇役俊士雖身
升在學猶給司徒繇役若其學業既成已能習禮皆
免其繇役者是為造成之士也
[033-9a]
長樂陳氏曰夫秀於一鄉謂之秀士中於所選謂之
選士其徳俊謂之俊士其徳成謂之造士進士則以
其將進而用之也選士升於司徒而不征於鄉俊士
升於學而不征於司徒葢司徒大軍旅大田役治其
衆庶之政令鄉師辨其可任者國中賢者能者皆舍
則征於司徒者惟大軍旅大田役而已升於司徒者
鄉師之所舍也升於學者又司徒之所舍也周官考
校之法書於族師然後校於黨正校於黨正然後考
[033-9b]
於州長考於州長然後考於鄉大夫鄉大夫與鄉老
羣吏獻之於王然後内史詔王以制爵而不言鄉升
士於司徒司徒升士於大學葢司徒言以鄉三物教
萬民而賔興之則其教而賔興之以鄉三物而已是
大學亦司徒之所教也司徒言以徳制爵則民慎徳
以庸制禄則民興功是爵禄亦司徒之所制也由是
觀之鄉升之司徒司徒升之大學葢亦周制然矣
延平周氏曰天之所以為聰明者以民而君之所以
[033-10a]
為聰明者亦以民故簡不肖者必命於鄉而論其賢
者亦命於鄉也秀士者謂其秀出於一鄉者也選士
者謂其足以中有司之選者也俊士者謂其有知於
聖人也造士者謂其有所作成也鄉論其秀士而升
於司徒則不征於鄉而已於司徒則有征也司徒論
選士而升於學則雖司徒亦不征也所謂不征者特
有激於不肖而已葢古之有道之士安於義命之理
以為有命則雖匹夫召之役亦且徃也以為有義則
[033-10b]
雖天子亦莫得而臣之是征之與否固無加損也哉
然毁譽無常而好惡不一者天下之情同也今以簡
不肖論賢者皆命之於鄉可乎先王躬正信以倡天
下則毁譽當一道徳以善風俗則好惡同毁譽當好
惡同然後命之於鄉不亦可乎
嚴陵方氏曰秀言秀而有所出造言造而有所成選
言羙而可擇俊言敏而可用升之司徒曰選士以其
猶在所擇故也升之學者曰俊士以其皆在所用故
[033-11a]
也秀而為選士則出於一鄉之士秀而為俊士則出
於六鄉之士有選士之造者有俊士之造者選士之
造不征於鄉俊士之造不征於司徒此其别也征謂
行役以從不征所以優賢
李氏曰司徒興能則以三物物者烝民之所自有者
也論而升之則以其秀秀者士之所自存者也選言
其選於衆也先王之時養之雖不異而其才有大小
故雖文王之時小大皆成才而其詩則始曰翹翹錯
[033-11b]
薪言刈其楚又曰言刈其蔞葢大者如薪小者如楚
又小者如蔞雖皆可刈而其可選之才莫不有先後
故曰選士俊士如楊子言知哲聖人也洪範曰俊民
用彰君奭曰明我俊民詩曰烝我髦士是也民言其
在下士言其將以官之也進士言其無斁也徳之未
成則貴乎有造徳之既成則貴乎進而無斁也
廬陵胡氏曰升之學為其有徳行道藝不但可使學
禮而已
[033-12a]
山隂陸氏曰造士造而成之正在是矣
樂正崇四術立四教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春秋教
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
夫元士之適子國之俊選皆造焉凡入學以齒
鄭氏曰樂正樂官之長掌國子之教虞書曰䕫命汝
典樂教胄子崇髙也髙尚其術以作教也㓜者教之
於小學長者教之於大學尚書傳曰年十五始入小
學十八入大學順此詩書禮樂四術教以成是士故
[033-12b]
云以造士春夏陽也詩樂者聲聲亦陽也秋冬陰也
書禮者事事亦陰也互言之者皆以其術相成也王
子王之庶子羣后公及諸侯以至俊選皆以四術成
之入學皆以長㓜受學不用尊卑也
孔氏曰此明習業之事樂正之官當光揚尊崇此四
術以為教謂敷暢義理賛明㫖趨使學者知之順者
依順此古昔先王之道以詩書禮樂教之造成此士
術者是道路之名詩書禮樂是先王之道路也春秋
[033-13a]
教以禮樂則秋教禮春教樂冬夏教以詩書則冬教
書夏教詩鄭註詩得為聲者詩是樂章詩之文義以
樂聲播之故為聲若以聲對舞則聲為安静舞為鼓
動舞為陽聲為隂故大胥云春釋菜合舞秋頒學合
聲是也就舞之中奮動甚者屬陽奮動静者屬隂故
文王世子云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是也書者言
事之經禮者行事之法事為安静故云陰文王世子
云秋學禮冬讀書與此同也鄭註互言之者謂不互
[033-13b]
言當云春夏教樂詩秋冬教禮書則是春夏但教樂
詩不教禮書秋冬但教禮書不教樂詩今交互言之
言其四術不可暫闕春教樂兼有禮秋教禮兼有樂
夏教詩兼有書冬教書兼有詩故云皆以其術相成
但遂其隂陽以為偏主耳文王世子云將君我而與
我齒譲何也長㓜受學雖王大子亦然也
長樂陳氏曰詩書禮樂以之為術則謂之四術以之
教人則謂之四教崇之則其道尊立之則其教行春
[033-14a]
教以樂秋教以禮則文王世子春誦秋學禮是也夏
教以詩冬教以書則文王世子夏絃冬讀書是也陽
動而主聲隂静而主事春夏陽也詩樂則聲也秋冬
陰也書禮則事也一隂一陽之謂道造士之法在順
之而已周官大胥春合舞秋合聲與此不同者春貌
之時而舞則貌也秋言之時而聲則言也先王於隂
陽之理或取以動静或取以五事各有所當也造士
必以樂正者樂之入人也深先王之成人未嘗不終
[033-14b]
始於此舜命夔典樂教胄子周立大司樂掌成均之
法皆此意歟 又曰防陽徳者必以隂則春教禮夏
教書以夫春夏陽而書禮皆隂事也防隂徳者必以
陽則秋教樂冬教詩以夫秋冬陰而詩樂皆陽事也
宗伯曰以天産作隂徳以中禮防之以地産作陽徳
以和樂防之意與此同然春誦於東序主乎詩夏弦
於成均主乎樂秋之瞽宗者禮也冬之上庠者書也
則鄭氏謂因時順氣於功易成理或然也葢防之者
[033-15a]
成人之事順之者小子之事孰謂未升大學則弦誦
乎 又樂書曰樂工之所取正者小樂正也小樂正
之所取正者大樂正也昔舜命夔為樂正則樂正之
職二帝之世已然三王特因而循之而已葢詩者中
聲之所止也説志者莫辨焉書者政事之紀也説事
者莫辨焉禮之敬文也説體者莫辨焉樂之中和也
説樂者莫辨焉崇之為四術使士有所尊立之為四
教使士有所從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崇四術以
[033-15b]
造之也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立四教以教
之也樂正之職有在於是豈非人君有樂育人材之
意而樂正有以輔成之歟周官大司樂掌成均之法
以教國子葢本諸此詩書禮樂謂之四術亦謂之四
教猶君臣父子夫婦長㓜朋友謂之五典亦謂之五
教也然不言易與春秋者為其非造士之具不可驟
而語之故也孔子之於易必待五十而後學游夏之
於春秋雖一辭莫賛其意葢可見矣荀卿欲隆禮樂
[033-16a]
殺詩書是不知崇四術之意也
嚴陵方氏曰詩書禮樂所載者道也體之在己則術
於此而已故曰四術用之以化人則效於此而已故
曰四教禮者體也故於秋教之葢秋主揫斂所以成
體故也樂者樂也故於春教之葢春主發散所以為
樂故也詩者言也故於夏教之葢言為事之文夏與
物交而成文故也書者事也故於冬教之葢事為言
之實冬與物辨而反實故也則順之之道又有見於
[033-16b]
此凡言春秋必以春為前者先後之序也然誦亦詩
也弦亦樂也而文王世子乃言春誦夏弦何也葢弦
誦者詩樂之用詩樂者弦誦之體方言其體故以樂
為先方言其用故以誦為先其實四者以其陽類故
教之詔之皆於春夏而已春之教樂未始無詩要之
以樂為主耳夏之教詩非無樂也要之以詩為主耳
弦之與誦其義亦猶是也故文王世子弦誦則一詔
之以大師書禮則或詔之以典書者或詔之以執禮
[033-17a]
者也於春夏通而教之秋冬别而教之者順陽交陰
辨之義故也此則一教之以樂正者以夏殷之制略
未若周之制詳故也大子適子也大則以大言之也
適子大而庶子小故謂之大子諸侯有君道故謂之
后然非一人也故以羣加之天子之子亦謂之大子
則以特大於天下之子諸侯之世子亦謂之大子則
以特大於一國之子而已名之以大雖同所以名之
以大則異也至於卿大夫之與元士則全乎臣矣其
[033-17b]
子不足以大言之故曰適子而已自王大子以至於
國之俊選皆造焉者皆從其詩書禮樂之教故也天
子之子則適庶皆與諸侯而下則庶子不與者隆殺
之别也選士方升於司徒亦得與在學之教者教無
内外之别故也則與帥之而執事以激羣衆之時異
矣故彼特曰俊士而已學所以明人倫人倫之大莫
先乎孝弟故入學者必以齒曰凡則無貴賤皆以齒
矣然以大子而與俊選相為齒所謂行一物而三善
[033-18a]
皆得是也
山隂陸氏曰四術詩書禮樂四教春秋教以禮樂冬
夏教以詩書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樂正之事也
凡造士興於詩書次之禮次之樂又次之是之謂順
荘子曰倒道而言迕道而説者人之所治也安能治
人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言教不言學非成
徳也有教而已據凡學世子及學士必時凡學必時
矣故曰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
[033-18b]
延平周氏曰四術仁義禮智也四教詩書禮樂也崇
四術所以尊徳性立四教所以道問學尊徳性天也
道問學人也天與人先王之教未嘗偏廢也舜命夔
典樂而教冑子周立大司樂而掌成均之法此言樂
正崇四術立四教者葢以樂為學教之始終而能入
人之深也天子言其適王子言其庶四時之教其大
子與俊選者同則道徳所一也
廬陵胡氏曰鄭葢以文王世子云春誦夏弦故必謂
[033-19a]
詩樂屬陽又以文王世子云秋學禮冬讀書故必謂
書禮屬隂此説近鑿夫四教不可一日而闕郤縠説
禮樂而敦詩書豈分四時孔子言學詩學禮何必夏
教詩秋教禮孟子曰誦其詩讀其書何必詩於夏書
於冬哉若云秋必禮春必樂則大胥云秋頒樂合聲
文王世子云秋冬學羽籥秋亦可教樂矣不必春也
若云冬必書夏必詩則文王世子云凡學春官釋奠
于其先師鄭云官謂詩書禮樂之官則春亦可教詩
[033-19b]
書禮矣不必夏秋冬也鄭註云互言之其義未明故
詳别其㫖
講義曰四術四教皆不過詩書禮樂而已以此而為
術業故謂之術以此而成教養故謂之教亦異名同
實而已
金華邵氏曰入學當有漸磨之益而勢之尊隔則難
行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皆
勢之尊者使其以驕貴自恃而居乎貧賤而齒尊者
[033-20a]
之上則有善何以相勸有過何以相糾惟略勢位而
一皆以齒則漸磨之術可施如此而不入於善而不
帥教也故於將出學之時簡之至屈萬乗之尊動三
公九卿大夫元士之衆甚而天子食不用樂古之人
君其不忍輕棄人才如此
盱江李氏曰樂正以詩書禮樂造士王大子王子羣
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皆造焉説者必曰為
化民也為選賢也而不曰愛諸臣之子保諸臣之家
[033-20b]
也人不教不善不善則罪罪則烖其親墜其祀是身
及家以不教壊也故明主推恩羣臣必先教學與其
寵於今孰若無辱於後不務教而務官之以市井言
未學而仕其幸大矣知者慮之則為禍亦大彼不善
之質而假之位鮮不及矣
將出學小胥大胥小樂正簡不帥教者以告于大樂正
大樂正以告于王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學不
變王親視學不變王三日不舉屏之逺方西方曰棘東
[033-21a]
方曰寄終身不齒
鄭氏曰出學謂九年大成學止也所簡者謂王大子
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大胥小胥皆
樂官屬也大樂正告於王王命皆入學亦謂使習禮
以化之不變王又親為之臨視重棄賢者子孫也此
習禮皆于大學不舉去食樂重棄人也棘當為僰僰
之言偪使之偪寄於夷戎不屏於南北為其大逺
孔氏曰此論王子等屏退之事案周禮大胥中士四
[033-21b]
人小胥下士八人皆屬大司樂故註云樂官屬也殷
人習禮在於大學即明堂位云瞽宗殷樂文王世子
云禮在瞽宗殷之大學也若周則大學曰東膠瞽宗
不得為周之大學也故鄭註儀禮鄉射云周立四代
之學於國而又以有虞氏之庠為鄉學則周之尋常
習禮於殷學之中至九年為王子不變其習禮當於
東膠大學然則餘子十八入大學嫡子二十入大學
者皆是殷法也若周法立當代大學在公宫左大學
[033-22a]
即東膠也又立小學於西郊小學即有虞氏之庠其
習書於虞氏之學習禮樂於殷之學習舞於夏后氏
之學故文王世子云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於
東序春誦夏弦大師詔之瞽宗又云禮在瞽宗然詩
與禮樂雖各在其學習之至二十入大學之時仍於
大學之中兼習四術故此註云習禮皆於大學是周
之大學亦習禮也禮既在瞽宗又在大學則其餘亦
可知也鄭註南北為其大逺者案漢書地理志南北
[033-22b]
萬三千里東西九千里又帝王世紀南北萬三千三
百六十八里東西九千三百二里漢地既然則周亦
應爾皆南北長東西短故云大逺也
長樂劉氏曰聖人之有天下也以學教為朝廷之大
政使大子齒於俊選使樂正磨其性情必順先王詩
書禮樂以性其情然後已也不變者九年則雖王子
亦屏逺方其公於教化而不私其子則凡在學者孰
敢不性其情以蹈於中和之域哉此三代之王所以
[033-23a]
後世無及也
延平周氏曰王命三公至於元士皆入學以勸導誘
掖之如是而又不變則親視學而又不變是真不能
變者也故屏之棘急也示其雖屏之欲棘於悔過寄
者示其雖屏之特寓於此耳屏而必謂之棘與寄者
恩也卒不免於不齒者義也
長樂陳氏曰周官大胥掌學士之版以待致諸子春
入學釋菜合舞秋頒學合聲小胥掌學士之徴令而
[033-23b]
比之觵其不敬者巡舞列而撻其慢怠者大胥待致
以教之小胥觵撻以賛之則簡不帥教者小胥大胥
預有力焉樂師掌國學之政以教國子凡樂官掌其
政令聽其治訟則簡不帥教者小學正亦預有力焉
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國之學政凡王之事皆
在所令焉則簡不帥教以告于大樂正者小胥大胥
小學正也以之告于王者大樂正也郷簡不帥教者
耆老皆朝于庠大學正告不帥教者王命三公九卿
[033-24a]
大夫元士皆入學而王又親視學重棄之也重棄之
與周官郷士遂士王命三公㑹其期同意王三日不
舉與文王世子不舉為之變同意棘則欲其悔過之
速寄則示其有可復之理可悔而不知悔可復而不
能復然後終身不齒矣屏之止於東西而不及南北
者南於中國為尤逺北於四方為尤寒自非惡之欲
其死則不投之於此詩曰豺虎不食投畀有北則國
子之屏宜不至此矣葢教之仁也簡不帥義也王親
[033-24b]
視學與三日不舉仁也終身不齒義也先王之於國
子仁之而已其處之以義不得已也
嚴陵方氏曰視學之禮則文王世子所言者是也不
變王三日不舉者以視學之禮化之而又不變則終
不變矣故三日不舉將以棄之也舉與食日舉以樂
之舉同義將棄之而不舉則自貶損以責其教之不
至故也棘寄皆以待貴者之禮有别於賤者故然耳
山陰陸氏曰寄言今雖寄後將復焉棘言今雖棘後
[033-25a]
將宥焉雖曰終身不齒其幸望猶如此聖人之仁也
李氏曰王親視學此有以見勞於索之也勞於索之
則休於使矣
講義曰三日不舉閔其教養之乆而猶不變所以深
惜其齒於學而無所成也古者大䘮則不舉大札則
不舉邦有大災則不舉又司㓂行戮則君為之不舉
王閔士之無成而至於三日不舉樂則所以教養以
待天下之士為何如
[033-25b]
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
司馬辨論官材論進士之賢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論論
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
鄭氏曰升諸司馬移名於司馬司馬夏官卿掌邦政
者進士可進受爵禄也司馬辨其論官其材觀其所
長也定其論各署其所長也官之使之試守也爵之
命之也
孔氏曰大樂正之官論造士之最秀異者以告於王
[033-26a]
而升名於司馬論之曰進士此文承王子公卿大夫
之子下似專據王子等其實鄉人入學為造士者亦
同於此其鄉人不在學者及邦國所貢之士貢於王
亦升諸司馬葢司馬之職以徳詔爵以功詔禄即知
凡入仕者皆司馬主之下文更不見鄉人及邦國所
貢之士故知此中兼之也但鄉人既卑節級升之故
為選士俊士至於造士若王子與公卿之子本位既
尊不須積漸學業既成即為造士於是大樂正緫論
[033-26b]
此造士以告於王升諸司馬也司馬得此所論之状
乃更論辨之觀其材能髙下知其堪任何官是準擬
其官以其材故云官材也司馬辨論之後不堪者屏
退論量進士賢者以告於王其告王之時正定其論
各署其所長若長於禮者署擬於禮官長於樂者署
擬於樂官既論擬定然後試之以所能之官堪任以
此官然後爵命之既受爵命使有職位然後與之以
禄也
[033-27a]
長樂陳氏曰周官司徒大軍旅大田役治其徒庶之
政令是政事亦在所預非特掌教事而已司馬進賢
興功其屬有司士稽士之功徳有諸子掌國之教治
是教事亦在所預非特掌政事而已葢古者之設官
也職未嘗不分而分職則責專事未嘗不聨而聨事
則合職故論材主於郷及官之則論以司馬然後無
倖進教士主於司馬及其發則教以司徒然後無廢
事 又樂書曰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
[033-27b]
馬曰進士所以勸之也簡不帥教者以告于王屏之
逺方終身不齒所以沮之也王者勸沮天下之術大
樂正實預焉其職豈不重哉後世有樂正氏司馬氏
豈因其世官名之邪
嚴陵方氏曰鄉論秀士而升之司徒司徒論選士而
升之學所以屬於大樂正也故大樂正又論造士之
秀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造士之秀則於成材之中
又秀出者也升諸司馬則以將使之臨政故𨽻於政
[033-28a]
官之長也以其成材將使之臨政則可以進於王所
故以進士名之司馬辨論官材者將使之臨政則必
隨其大小而官之故曰官材定其論則賢否之理各
止於一矣前曰造士之秀後曰進士之賢何也秀特
有材之稱賢則有徳之稱此輕重之别若司徒司馬
之類所謂官若公卿大夫所謂爵若或食九人或食
八人所謂禄官所以居之爵所以貴之禄所以富之
也官非賤者之可居故既官之必爵之爵之矣宜有
[033-28b]
以養其亷故既爵之必禄之其序如此
金華邵氏曰論造士之秀必告於王而始升諸司馬
葢用人之權當歸之君故也
延平周氏曰先王之取士其擇之非一人而進之非
一日故在位者莫非成徳之士
廬陵胡氏曰論賢者告於王則不賢者固不告矣後
世䇿士於王庭不論人材賢否皆授以官非古論賢
之義也定其論謂公論皆定於一無異議物論既定
[033-29a]
乃試以官古者為官擇人必合公論
盱江李氏曰司士掌羣臣之版以徳詔爵以功詔禄
以能詔事以乆奠食徳謂賢否凡賢者能者皆先試
以事久而有功然後授之以爵得禄食也爵以貴乎
人天下之人共貴之禄以富乎人天下之人共富之
髙冠大葢吏民趨走事之恐不及天下共貴之也廪
財給榖農桑賦貢奉之而不暇天下共富之也天下
共貴之而貴非其人天下共富之而富非其人則君
[033-29b]
命果義乎衆心果服乎且人各有能有不能孟公綽
不可以為滕薛大夫禆諶謀於國則否况其下者乎
苟非試其事考其功而遽與之爵禄則曠天官敗公
事可勝道哉王制所謂官之者使試守也堯舜豈不
聖而試臣以職慎之至也
大夫廢其事終身不仕死以士禮葬之
鄭氏曰以不任大夫也
孔氏曰以經云大夫廢其事故鄭知不堪任大夫也
[033-30a]
致仕而退死得以大夫禮葬論語註云大夫退死葬
以士禮致仕以大夫禮葬是也
長樂劉氏曰加禄而升為大夫矣廢其所職之事則
黜之終身不復許之仕進死則葬之以士禮必人之
竭其忠也
嚴陵方氏曰廢其事謂居大夫之位而不能興大夫
之事也終身不仕則不特貶之於其始而又貶之於
其終也死以士禮葬之則不特貶之於其生而又貶
[033-30b]
之於其死也夫終身不仕則與民同耳猶以仕禮葬
之者以其曽居大夫之位故也然是法也上不及於
公卿下不及於士者舉中以該之也
延平周氏曰大夫廢其事而終身不仕者義也死以
士禮葬之者恩也
廬陵胡氏曰案春秋大夫有過被黜則不書卒以其
卒時非大夫也匡衡楊僕免為庶人李徳裕貶為參
軍皆不書薨
[033-31a]
有發則命大司徒教士以車甲
鄭氏曰乗兵車衣甲之儀有發謂有軍師發卒
孔氏曰國有軍旅以發士卒是司馬之事王則命大
司徒教以乗兵車及衣甲之儀容必司徒者以司徒
主衆又主教故與司馬相參也
延平周氏曰辨論官材責之司馬教習車甲責之司
徒何也先王之用人非有成材不取唯其有成材則
責之以事而無不能也又况司馬掌政典則其所辨
[033-31b]
論官材者豈特文而已司徒掌教典則其所教習者
豈特武而已此文武所以混為一途也
李氏曰司徒教士則使司馬論其材故出任之為比
長鄉大夫伍長軍將其材無不宜司馬治軍則使司
徒教其事故入以之為比閭旅黨州鄉伍两卒旅軍
帥其事無不治先王之取人治民未嘗不如此
凡執技論力適四方臝股肱決射御凡執技以事上者
祝史射御醫卜及百工凡執技以事上者不貳事不移
[033-32a]
官出鄉不與士齒仕於家者出鄉不與士齒
鄭氏曰臝股肱謂擐衣出其臂脛使之射御決勝負
見勇力也不貳事欲專其事亦為不徳也不與士齒
賤也於其鄉中則齒親親也仕於家亦賤故亦不與
士齒
孔氏曰執技之事凡有三條上條論課試武藝之事
言此既無道藝唯論力以事上故適徃四方境界之
外則使之擐露臂脛角材力決射御勝負以見武勇
[033-32b]
中條論執技之人有七祝一史二射三御四醫五卜
六百工七射御已言此重云者見其色目也下條論
執技之人不得更為一事欲使專一其所有之事非
但欲使専事亦為技藝賤薄不是道徳之事故不許
之
横渠張氏曰臝股肱決射御此執技以有事於外者
也若祝史射御醫卜及百工此執技以事君於内者
有此二等
[033-33a]
嚴陵方氏曰荘子曰能有所藝謂之技則凡執技者
不足以徳論之也特論其力而已適四方謂有故而
之外也臝股肱則所以宣手足之力也決射御則決
勝負於射御也此其所以為力歟技不止於射御而
此止以是為言者以二技尤論其力故也祝若周官
大祝之類史若周官大史之類祝史皆事神之官以
其作辭以事神故曰祝以其執書以事神故曰史射
則周官之五射若白矢參連之類御則周官之五御
[033-33b]
若鳴和鑾逐禽左之類醫則醫師之類卜則卜師之
類百工則土工木工金工石工之類以其類之非一
故以百言之以其足以興事故謂之工焉凡此者皆
執技之名也不貳事則欲其無異習不移官則欲其
有常守出鄉不與士齒者以執技之賤不得與執徳
者序長㓜也然必出鄉而後不與之齒者以鄉黨尚
齒故也仕於家則僕而已禮運曰與家僕雜居齊齒
非禮也
[033-34a]
長樂陳氏曰有其能者必有其名有其名者必有其
分則適四方臝股肱決射御言其能也祝史射御醫
卜及百工言其名也出郷不與士齒言其分也因能
以正名正名以明分先王所以處執技者如斯而已
葢士以徳技以力徳成而上藝成而下先王嚴其分
守如此欲人逺耻遷善也然古者教人必以六藝周
公以多藝為能孔子不以射御為賤何也古之人志
於道據於徳依於仁游於藝可也乃若不知道徳與
[033-34b]
仁唯藝是從此君子所以賤之也文王世子謂之郊
人賤之此執技者不與士齒之意也禮運臣與家僕
雜居齊齒非禮此仕於家者不與士齒之意也仕於
家者非技也於此言之者因其類也於鄉齒之仁也
出鄉不齒義也不與鄉齒之非所以相親不出鄉不
齒非所以相辨此禮所以不同
延平周氏曰先王不責備於人苟有一藝皆得與於
有司而食於上然古之學者以禮樂為始終而未嘗
[033-35a]
不從事於射御雖孔子亦曰吾何執執御乎執射乎
此則以射御為執技之賤者葢古人之志於道據於
徳依於仁然後游於藝可也果道不能志之徳不能
據之於仁又不能依之而止游於藝者此上之人所
以賤之也不貳事移官非執技之所能也執技為百
工仕於卿大夫為家臣不與士齒所以貴其為士也
古之為士其貴於鄉如此此人人所以逺恥而有常
心也
[033-35b]
司宼正刑明辟以聽獄訟必三刺有㫖無簡不聽附從
輕赦從重
鄭氏曰司宼秋官卿掌刑者辟罪也三刺以求民情
斷其獄訟之中一曰訊羣臣二曰訊羣吏三曰訊萬
民簡誠也有其意無其誠者不論以為罪附從輕附
施刑也求出之使從輕赦從重雖是罪可重猶赦之
也
孔氏曰自此至異言一節緫論司宼聽訟刑罰禁止
[033-36a]
之事此論司宼正刑明辟之法謂司宼當正定刑書
明斷罪法使刑不差二法不傾邪以聽天下獄訟必
三刺者言刑法宜謹不可專制必須三刺以求民情
鄭引三訊見周禮司刺刺殺也謂欲殺犯罪之人其
一問可殺與否於羣臣羣臣謂公卿大夫士其二問
可殺與否於羣吏羣吏謂庶人在官者其三問可殺
與否於庶人庶人謂萬姓衆來觀者此三刺雖以殺
為本其被刑不殺者亦當問之有㫖無簡不聽者㫖
[033-36b]
意也求民情既得其所犯之罪雖有㫖意無誠實之
状則不聽之不論以為罪也附從輕者刑之時此人
所犯之罪在輕重之間可輕可重則當求可輕之刑
而附之則罪疑唯輕是也赦從重者所犯之罪本非
故為而入重罪故赦之時從重罪之上而赦之其意
輕故也尚書𤯝災肆赦是也
長樂陳氏曰訊而謂之刺者訊之然後刺故也春秋
殺大夫曰殺於内公子則曰刺葢衰周之時先王訊
[033-37a]
之之法特施於公子而已
嚴陵方氏曰刑正而不偏則所加者無怨辟明而不
隱則所制者無疑辟者法也惟辟能立法故也刑出
於法而已此先刑而後辟者以刑得其正然後辟得
其明故也刑辟所以待獄訟獄訟皆有言者也故曰
聽聽訟而後有獄此先獄而後訟者上下之序也有
㫖謂其法有意無簡謂其情無實於法雖有意於情
即無實若是之人則不聽其訟而施刑焉慮其殺不
[033-37b]
辜故也簡與書所謂五刑不簡之簡同所以書獄辭
而已
山陰陸氏曰若令聽訟無簡書可據與無可書之實
状皆不聽也
李氏曰必正刑而後可以明辟不正刑而明辟則察
辭於差而非從矣書曰惟明克允明者内有以察其
真偽之情允者外有以審其輕重之罪審其輕重之
罪所以正刑察其真偽之情所以明辟也訟不已則
[033-38a]
至於獄至獄則訟故曰獄訟
延平周氏曰言司徒司馬而後及於司宼其序葢與
周官同然獨以司空先之者葢司空掌事典而富民
者也富民者治之所終始故先之不亦宜乎周官三
訊皆訊之以言而謂之刺者葢訊其罪之當刺與否
故得謂之刺也附從輕赦從重先王以君子待天下
其為忠厚如此
石林葉氏曰司宼所掌者刑禁而以治宼為主刑有
[033-38b]
典而或失其平則言正罪有辟而或失其情則言明
訟不决係於囹圄則為獄以曲直言於公則為訟訊
其可殺可刑則為刺一訊羣臣欲其左右可也再訊
羣吏欲其大夫可也三訊萬民欲其國人可也書曰
两造具備師聽五辭五辭簡孚正于五刑葢人誠則
其辭簡偽則其辭煩簡而誠則聽之所以嚴其威而
不可犯也故亦曰有㫖無簡不聽為其偽也至其罪
有可疑則附而從輕所以誘其為善情有可恕則赦
[033-39a]
而從重所以勸其改過而已矣
廬陵胡氏曰古者刑辟書於簡所謂簡書是也書於
簡則有實迹吕刑云無簡不聽又云五辭簡孚皆實
也
凡制五刑必即天論郵罰麗於事
鄭氏曰制斷也即就也必即天論言與天意合即或
為則論或為倫郵過也麗附也過人罰人當各附於
其事不可假他以喜怒
[033-39b]
孔氏曰凡制五刑非言初制五刑制是裁制故鄭云
斷也論謂論議言制五刑之時必就上天之意論議
輕重天意好生又有時以生有時以殺論議刑時亦
當好生使生殺得中論或為倫倫理也謂就天之倫
理即是生殺得中之理郵謂斷人罪過罰謂責罰其
身皆依附於所犯之事不可離其本事假他别事而
為喜怒也
長樂陳氏曰刑者天之所以討有罪先王之所制刑
[033-40a]
嚴天威而已郵吕刑所謂五過也罰呂刑所謂五罰
也制五刑而曰郵罰麗於事者先王無意於刑人而
刑常貴於從輕故昜噬嗑之用獄以明罰為先禮言
制刑以郵罰為主
嚴陵方氏曰五刑即墨剕劓宫大辟是也制則制而
用之也必即天論則取天理以為之也先王五刑不
簡然後正乎五罰五罰不服然後正乎五過則罰輕
於刑而過又輕於罰矣此止以郵罰為言者輕且如
[033-40b]
此其重可知矣其言以郵罰為序者亦先輕以明之
也周官所謂桎梏而坐諸嘉石役諸司空此治五過
之法也
山陰陸氏曰即天因性循理善即人心之謂也若有
司論郵罰則當麗於事而已葢上以道揆制刑下以
法守論罪
石林葉氏曰五辭簡孚正于五刑其罪也人以為當
誅而天亦誅之故刑即天論五刑不簡正于五罰其
[033-41a]
過也已所自取而人不與焉故罰麗於事
廬陵胡氏曰郵尤也成帝紀云上天見異以顯朕郵
此言尤人罰人皆當麗著本罪吕刑云惟時苖民匪
察于獄之麗
講義曰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謂五刑五用皆本於
天也吕刑曰非爾惟作天牧謂設刑禁之官者非爾
也為天牧民而已制刑而必即天論則不可私以輕
重就天理以論之則任理而不任情也
[033-41b]
禮記集説卷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