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1a]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十九 宋 衛湜 撰
縣子曰綌衰繐裳非古也
鄭氏曰非時尚輕涼慢禮
孔氏曰此一節論縣子非當時人尚輕涼慢禮之事
綌葛也繐布疏者時有䘮者不服麤衰但疏葛為衰
繐布為裳故云非古古謂周初制禮時也
唐陸氏曰綌麤葛布細而疏曰繐
[019-1b]
嚴陵方氏曰古之五服自斬至緦一以麻而各有升
數焉若夫以綌為衰以繐為裳則取其輕涼而已故
曰非古也
子蒲卒哭者呼滅子臯曰若是野哉哭者改之
鄭氏曰滅蓋子蒲名唯復呼名子臯孔子弟子髙柴
野哉非之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哭者呼名非禮之事唯復呼名冀
其聞名而反哭則敬鬼神不復呼名此家哭呼名子
[019-2a]
臯非之乃改也
金華應氏曰滅疑非名但以死有滅絶之義呼而哭
之
杜橋之母之䘮宫中無相以為沽也
鄭氏曰沽猶畧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䘮湏立相導之事禮孝子䘮親悲
迷不復自知禮節事儀皆湏人相導而杜橋家母死
宫中不立相侍故時人謂其於禮為麤畧
[019-2b]
夫子曰始死羔裘𤣥冠者易之而已羔裘𤣥冠夫子不
以弔
鄭氏曰不以吉服弔䘮
孔氏曰此一節論始死易服之事蓋飬疾者朝服羔
裘𤣥冠即朝服也始死則易去朝服著深衣記時有
不易者又有小斂後羔裘弔者記人引鄉黨孔子身
行之禮以譏當時多失禮也
嚴陵方氏曰吉服可以飬疾而不可以居䘮故始死
[019-3a]
則易之不特䘮者易之弔者亦所不服也
馬氏曰弔者在小斂之前猶當服羔裘𤣥冠以主人
未成服弔者麻絰不敢先也故子游裼裘而弔既小
斂乃襲裘帶絰而入若夫子之羔裘𤣥冠不以弔者
是言小斂之後而已矣
子游問䘮具夫子曰稱家之有亡子游曰有亡惡乎齊
夫子曰有毋過禮苟亡矣斂首足形還𦵏縣棺而封人
豈有非之者哉
[019-3b]
鄭氏曰惡乎齊問豐省之比也形體也還𦵏還之言
便也言己斂即𦵏不待三月縣棺謂不設碑繂不備
禮也封當為窆窆下棺也春秋傳作塴人豈有非之
言不責於人所不能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送終所湏當辦具也稱猶隨也亡
無也夫子言各隨其家計豐薄有無惡乎猶於何也
言於何可齊也夫子曰有毋過禮此答是稱富家也
毋猶不也禮有節限設若家富有正禮可依不得過
[019-4a]
之也苟亡矣以下答貧家也家既無財但使衣衾斂
於首足形體不令露見而已斂竟便𦵏但手縣棺而
下之同於庶人也
臨川王氏曰凢禮言封者復土以閉瘞之名爾何用
改為窆乎王制庶人不封不樹易以不封不樹為古
則周有封樹之制不必下逮庶人
嚴陵方氏曰齊言其多少之齊也
馬氏曰孟子曰不得不可以為悦無財不可以為悦
[019-4b]
古之人所以得用其禮者為其有財故也苟無其財
則斂首足形還𦵏雖不足為孝子之悦然以其所以
𦵏而𦵏亦豈有非之者哉
司士賁告於子游曰請襲於牀子游曰諾縣子聞之曰
汰哉叔氏專以禮許人
鄭氏曰禮唯始死廢牀失之子游當言禮然言諾非
也叔氏子游字
孔氏曰此一節論不可以禮許人之事䘮大記始死
[019-5a]
廢牀至遷尸及襲皆在牀當時失禮襲在於地故司
士賁告子游子游知襲在牀不據禮答之專輙許諾
如禮出於己故縣子譏之汰自矜大也
唐陸氏曰士賁人名
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言必則古昔稱先王則古昔
所以本其時稱先王所以本其人如此則有所受無
所專也司士賁問襲牀之禮而子游諾之以其不知
有所受無所專也
[019-5b]
馬氏曰魂氣歸于天體魄降于地人之所以死也故
始死廢牀欲其近於地不復然後襲於牀
宋襄公𦵏其夫人醯醢百甕曾子曰既曰明器矣而又
實之
鄭氏曰言名之為明器而與祭器皆實之是亂鬼器
與人器
孔氏曰此一節論宋襄公失禮之事案春秋宋襄公
卒在僖公二十三年至文公十六年猶有襄夫人在
[019-6a]
今得云宋襄公𦵏其夫人者蓋襄公初取夫人死在
襄公前而其後取夫人死在襄公後爾既曰神明之
器則當虚也案既夕禮陳明器後云無祭器鄭云士
禮畧大夫以上兼用鬼器與人器人鬼兼用則空鬼
而實人士既無人器則亦實明器故既夕禮云罋三
醯醢屑又云甒二醴酒也若夏后氏專用明器則分
半以實之殷人全用祭器則亦分半以虚之周人兼
用則亦實人而空鬼也
[019-6b]
馬氏曰既夕禮言陳明器亦有黍稷醯醢酒醴以實
之宋襄公之𦵏夫人醯醢百甕蓋譏其多於禮可也
以為明器而不當實之則非矣由是觀之豈曾子言
殷人之禮有祭器而不必實明器歟若曾子見學於
聖人者也而猶失其傳如此是故襲裘而弔則不知
在小斂之後䘮欲速貧死欲速朽則不知為聖人有
為之言弔於負夏主人為之反柩乃以為可小斂之
奠在東方反以為西則曾子亦可謂魯矣不然則記
[019-7a]
者之謬歟
孟獻子之䘮司徒旅歸四布夫子曰可也
鄭氏曰獻子魯大夫仲孫蔑旅下士也司徒使下士
歸四方之賻布時人皆貪夫子善其能亷
孔氏曰此一節論因䘮不貪利之事四方賻泉布本
助䘮用今既有餘故歸還之司徒家臣司徒也左傳
云叔孫氏之司馬鬷戾是家臣亦有司徒司馬也
長樂陳氏曰知死者贈知生者賻贈賻之餘君子不
[019-7b]
可利於己亦不可歸於人利於己則啟天下家䘮之
心歸於人則絶天下恤䘮之禮與其利於己寜歸於
人與其歸於人寜班諸兄弟之貧者孟獻子之䘮司
徒旅歸四布孔子可之以其賢乎利於己者而已不
若班諸貧者為盡善也
馬氏曰司徒歸四布蓋以為愈夫家於䘮者可也以
為善於禮則末矣
山隂陸氏曰言可而已則非夫子所善
[019-8a]
讀賵曾子曰非古也是再告也
鄭氏曰袒而讀賵賔致命將行主人史乂讀賵所以
存録之曾子言非禮
嚴陵方氏曰古者奠之而不讀周則既奠而又讀焉
故曾子以為再告也
成子髙寝疾慶遺入請曰子之病革矣如至乎大病則
如之何子髙曰吾聞之也生有益於人死不害於人吾
縱生無益於人吾可以死害於人乎哉我死則擇不食
[019-8b]
之地而𦵏我焉
鄭氏曰成子髙齊大夫國成伯髙父也慶遺入請觀
其意也革急也遺慶封之族不食謂不墾耕
孔氏曰此一節論臨死不忘儉之事國氏也齊有國
子髙
嚴陵方氏曰子髙之愛人可知矣觀公叔文子樂瑕
丘而欲𦵏則子髙之所得不亦多乎
子夏問諸夫子曰居君之母與妻之䘮居䖏言語飲食
[019-9a]
衎爾
鄭氏曰衎爾自得貌為小君惻隠不能至
孔氏曰此一節論臣服小君儀容之事居䖏以下是
夫子答辭不云子曰者記人畧也
嚴陵方氏曰夫䘮之所哀固有或發於居䖏或發於
言語或發於飲食者然臣居君之母與妻之䘮居䖏
言語飲食衎爾則以君尊之所嚴有所不敢盡其哀
故也
[019-9b]
山隂陸氏曰䘮雖䡖惻隠不至則有之未有居之而
樂者也子夏失問夫子是以不答
賔客至無所館夫子曰生於我乎館死於我乎殯
鄭氏曰仁者不厄人
横渠張氏曰於我乎館恨無他舍以館客則於我之
館不可謂以無客館而不館舍賔客也於吾家館可
也
嚴陵方氏曰此言賔客論語言朋友互相備也
[019-10a]
國子髙曰𦵏也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見也是故
衣足以飾身棺周於衣椁周於棺土周於椁反壤樹之
哉
鄭氏曰言皆所以為深邃難人發見之也國子髙成
子髙也成諡也反壤樹之反覆也怪不如大古也而
反封樹之意在於儉非周禮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重古非今之事子髙之意人死可
惡故備以衣衾棺椁欲其深邃不使人知今乃反更
[019-10b]
封壤為墳而種樹以標之哉言不可也
嚴陵方氏曰壤言封土以為墳樹言種木以為表
馬氏曰古之人尤畧於死者衣之以薪𦵏諸中野而
後世聖人特嚴慎終之禮故瓦棺堲周為不足易之
以棺椁棺椁為不足被之以栁翣易之以棺椁者言
無使土侵膚被之以栁翣者言無使人惡於死凢此
皆藏之弗得見者也周官冢人以爵等為之丘封之
度與其樹數故觀其封則知位秩之髙下觀其樹則
[019-11a]
知命數之多寡所以遺後世子孫之識非以為觀美
者也封之崇四尺孔子之所不廢而國子髙非之亦
異於禮矣
孔子之䘮有自燕來觀者舍於子夏氏子夏曰聖人之
𦵏人與人之𦵏聖人也子何觀焉
鄭氏曰與及也
孔氏曰自此至志乎哉一節論𦵏夫子封墳之法舍
住也燕國人來住子夏家也子夏謂燕人云若聖人
[019-11b]
𦵏人及人𦵏聖人皆用一禮而子逺來何所觀乎
王氏肅/曰聖人𦵏人與屬上句以言若聖人𦵏人與
則人庶有異聞得來觀者若人之𦵏聖人與凢人何
異而子何觀之有故下備述夫子所言四封之異以
慰燕人逺觀之心使以為法也
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䘮禮尤衆人之所欲觀者也
故子思之䘮母滕世子之𦵏定公四方猶且觀之況
聖人之門人𦵏聖人乎此燕人所以來觀之
[019-12a]
昔者夫子言之曰吾見封之若堂者矣見若坊者矣見
若覆夏屋者矣見若斧者矣從若斧者焉馬鬣封之謂
也今一日而三斬板而已封尚行夫子之志乎哉
鄭氏曰若堂謂封土為壟也堂形四方而髙坊形旁
殺平上而長也覆謂茨瓦也夏屋今之門廡也其形
旁廣而卑斧形旁殺刄上而長孔子以為刄上難登
狹又易為功故從若斧者焉馬鬣俗間名板蓋廣二
尺長六尺斬板謂斷其縮也三㫁上之旁殺蓋髙四
[019-12b]
尺其廣袤未聞也詩云縮板以載尚庶㡬也
孔氏曰此子夏歴述孔子之言封謂墳之也若如也
坊堤也堤以坊水上平而兩旁殺其南北長也殷人
以來始屋四阿夏家之屋兩下而已故夏屋如漢之
門廡斧者子夏恐燕人不識故舉俗稱以語之馬騣
鬣之上其肉薄封形似之也子夏既述夫子之語又
引今㑹古言今孔子墳正用一日之功儉約如此者
是庻㡬慕行於孔子平生所志也三斬板作墳法也
[019-13a]
築墳之法所安板側於兩邉而用繩約板令直立而
後納土於板之中築之令土與板平則斬所約板繩
㫁而更置於見築土上又載土其中三遍如此其墳
乃成已止也
馬氏曰馬鬣封則從於儉而後世可傳矣蓋古之人
封之若堂者四方而髙難為功而易為虧故變之為
若坊若坊則平上而長比之若堂者則易為功然以
其上平猶不免於虧故變之為若覆夏屋若覆夏屋
[019-13b]
者旁廣而卑則難虧矣然必從若斧者刄向上則功
愈易而虧愈難此所貴於儉者也且丘封雖以爵等
為度而形稍廣狹平殺如此異者不失髙下之制而
已矣
長樂陳氏曰孔子以時人之封過泰也故欲從其殺
者而已門人以夫子之志於儉也故一日三斬板以
行夫子之志而已門人於封則儉於披崇練旐則不
儉者儉則行夫子之志不儉則行門人之志行夫子
[019-14a]
之志所以救時行門人之志所以尊師也
婦人不葛帶
鄭氏曰婦人質不變重者至期除之卒哭變絰而已
孔氏曰此論齊斬婦人帶要絰也𦵏後卒哭變麻易
葛婦人重要而質不變所重故不葛帶至期除之卒
哭直變絰而已大功以下輕至卒哭並變為葛與男
子同絰首絰也婦人輕首重要故也
有薦新如朔奠
[019-14b]
鄭氏曰重新物為之殷奠
孔氏曰薦新謂未𦵏中間得新味而薦亡者如朔奠
者謂未𦵏前月朔大奠於殯宫大奠則牲饌豐也朔
禮視大斂士則特豚三鼎今若有新物及五糓始熟
薦於亡者則其禮牲物如朔之奠也大夫以上則朔
望大奠士但朔而不望
金華應氏曰薦新重時物也薦新於廟死者已逺則
感傷或淺薦新於殯其痛尚新則感傷必重朔祭謂
[019-15a]
之大奠其禮視大斂故薦新亦如之謂男女各即位
内外各從事而奠哭之儀如一也是禮之同非其物
之同注謂殷奠恐未然蓋經曰如朔奠非為之也
既𦵏各以其服除
鄭氏曰卒哭當變衰麻者變之或有除者不視主人
孔氏曰既𦵏謂三月𦵏竟後至卒哭重親各隨所受
而變服若三月之親至三月數滿應除者𦵏竟各自
除不待主人卒哭之變也
[019-15b]
横渠張氏曰今人多歴年所而𦵏者亦當以改𦵏之
服除蓋古者未𦵏則主人不除今既除之矣則猶當
從改𦵏服禮改𦵏服緦久不𦵏者似難為虞祭以其
無几筵也三日而省墓可也
池視重霤
鄭氏曰栁宫象也以竹為池衣以青布縣銅魚焉今
宫中有承霤云以銅為之
孔氏曰池者栁車之池也重霤者屋承霤也以木為
[019-16a]
之承於屋霤入此木中又從木中而霤於地故謂此
木為重霤也天子則四注四面皆有重霤諸侯四注
而重霤則差降去後餘三大夫唯餘前後二士則唯
一在前生時既屋有重霤以行水死時桞車亦象宫
室而於車覆鱉甲之下牆帷之上織竹為之形如籠
衣以青布以承鱉甲名之為池以象重霤方面之數
各視生時重霤
君即位而為椑歳壹漆之藏焉
[019-16b]
鄭氏曰椑謂杝棺親尸者椑堅著之言也天子椑内
又有水兕革棺歲一漆之若未成然藏焉者虛之不
令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人君尊即位得為棺之事君諸侯
也言諸侯則王可知也椑者漆之堅強甓甓然也人
君無論少長體尊備物故即位而造棺但每年一漆
示如未成也藏焉者棺中不欲空虚鄭註不令令善
也言虚之則不善故藏物於其中一本云虚之不合
[019-17a]
謂不以蓋合覆其上
唐陸氏曰椑櫬尸棺
嚴陵方氏曰椑即所謂櫬也君尊雖㐫禮之具亦豫
備藏焉則惡人之見也
山隂陸氏曰言歳一出而漆之於是又藏焉歳一出
而漆之若將有用也示使其君不敢有恃以惰
復楔齒綴足飯設飾帷堂並作父兄命赴者
鄭氏曰父兄命赴謂大夫以上也士主人親命之
[019-17b]
孔氏曰此一節論始死之事復招魂也楔柱也招魂
後用角柶柱亡人之齒令開使含時不閉也綴足者
用燕几綴亡人之足令直使著屨時不辟戾也飯含
也設飾謂襲斂遷尸之時又加著新衣也帷堂謂小
斂時也作起也自復以下諸事並起也赴亦復後之
事死者生時有恩識之人今死則其家宜使人往相
赴告也士䘮禮孝子自命赴者
山隂陸氏曰復楔齒綴足飯設飾此五事並作於帷
[019-18a]
堂之時
君復於小寝大寝小祖大祖庫門四郊
鄭氏曰尊者求之備也亦他日所嘗有事
孔氏曰此一節明人君禮備復䖏多也君王侯也前
曰廟後曰寝爾雅云室有東西廂曰廟無東西廂而
有室曰寝小寝謂髙祖以下寝也王侯同大寝謂天
子始祖諸侯大祖之寝也小祖髙祖以下廟也王侯
同大祖天子始祖諸侯大祖廟也兩言於廟求神備
[019-18b]
也周禮夏采以冕服復于大祖廟是也其小廟則祭
僕復之其小寝大寝則𨽻僕復之註云小寝髙祖以
下廟之寝也始祖曰大寝四郊則夏采復之故云乗
車建綏復于四郊此天子之事也諸侯復則小臣
嚴陵方氏曰復必於寝廟者以人死必反本故也庫
門生時所由出入也四郊以魂氣無不之也門不一
止以庫門為言者近廟門故也
䘮不剥奠也與祭肉也與
[019-19a]
鄭氏曰剥猶倮也有牲肉則巾之為其乆設塵埃加
也脯醢之奠不巾
孔氏曰此一節論祭肉不可露見之事與是語辭謂
䘮不倮露奠者為有祭肉也案士䘮禮小斂陳一鼎
既斂奠于尸東祝受巾巾之是牲肉則巾之也又云
始死脯醢醴酒奠于尸東無巾又殯後朝夕乃奠醴
酒脯醢如初設不巾是脯醢醴酒不巾也
嚴陵方氏曰剥猶剥廬之剥覆之則隠剥之則露故
[019-19b]
先儒以為猶倮也䘮不剥奠者為其有祭肉之濡易
受塵垢故巾之也
廬陵胡氏曰牲肉不巾則塵蠅汙之
既殯旬而布材與明器
鄭氏曰材椁材也木工冝乾腊且豫成
孔氏曰此一節論𦵏禮湏豫備之事既殯旬謂殯後
十日也布班也班布告下覓椁材及送𦵏明器之材
士䘮禮筮宅吉左還椁獻明器之材于殯門外是也
[019-20a]
臨川王氏曰布陳也
朝奠日出夕奠逮日
鄭氏曰隂陽交接庶㡬遇之
嚴陵方氏曰逮日者及日也於日未沒之時為及日
矣
父母之䘮哭無時使必知其反也
鄭氏曰謂既練或時為君服金革之事反必有祭
孔氏曰禮哭無時有三種一是初䘮未殯之前哭不
[019-20b]
絶聲二是殯後除朝夕之外廬中思憶則哭三是小
祥之後哀至而哭或一日二日而無復朝夕之時也
此云哭無時謂小祥之後也何以知然下云使必知
其反是其可使之時也使謂君使之也反還也若為
使還家當必設祭告親之神令知其反亦出必告反
必面之義也禮運云三年之䘮期不使則期外可使
也而曾子問云卒哭服金革之事無辟此魯侯有為
為之也卒哭而使非正禮也
[019-21a]
嚴陵方氏曰哭者所以求其反也哭之無時欲使死
者心知其反而已
練練衣黄裏縓縁葛要絰繩屨無絇角瑱鹿裘衡長袪
袪裼之可也
鄭氏曰黄之色卑於纁縓纁之類明外除也瑱充耳
也吉時以玉人君有瑱衡當為横字之誤也袪謂褎
縁袂口也練而為裘又為袪則先時狭短無袪可知
裼表裘也有袪而裼之備飾也玉藻曰麛裘青豻褎
[019-21b]
絞衣以裼之鹿裘亦用絞乎
孔氏曰練小祥也小祥而著練冠練中衣故曰練也
練衣者練為中衣黄裏者黄為中衣裏也正服不可
變中衣非正服但承衰而已故小祥而為之黄袷裏
也縓縁者縓為淺絳色也纁是赤色其色華美黄雖
是正色質卑於纁爾雅云二染謂之縓三染謂之纁
故鄭言纁類也縁謂中衣領及褎縁也裏用黄而領
縁用縓者領縁外也明其外除故飾見外也葛要絰
[019-22a]
者小祥男子去首絰唯餘要葛也繩屨者父母䘮菅
屨卒哭受齊衰蒯藨屨至小祥受大功繩麻屨也絇
屨頭飾也吉有䘮無角瑱者小祥㣲飾以角為之初
䘮無充耳也鹿裘者冬時吉㐫衣裏皆有裘吉時則
貴賤有異䘮時則同用大鹿皮為之衡長袪者小祥
之前裘狭而短袂又無袪小祥稍飾故更作裘横廣
大者也又長之且為袪加此三法也裼謂裘上又加
衣也為吉轉文故加裼之可也案如此文明小祥時
[019-22b]
外有衰衰内有練中衣中衣内有裼衣裼衣内有鹿
裘鹿裘内有常著襦衣也
藍田吕氏曰斬疏繐大功小功緦錫皆曰衰䘮正服
也練麻皆曰衣䘮變服也至親以期㫁加隆而三年
故加隆之服者正服當除有所不忍故為之變服以
至於再期也首絰除矣七升之冠六升之衰皆易而
練矣屨易而繩矣所不變者要絰與杖而已蓋天地
已易四時已變衰亦不可無節故從而多變也如宰
[019-23a]
予齊宣王皆欲短䘮蓋疑於此斬衰之冠鍜而勿灰
錫則緦而加灰錫則事布而不事縷服雖䡖而衰在
内竊意練衣之升當如功衰加灰事布當如錫有縁
與裏當如衣衰則無縁與裏故比功衰則輕功衰卒
哭所受比麻衣則重大祥麻衣麻衣吉服也情文之
殺義當然也諸侯之䘮慈母公子為其母皆無服使
不可純㐫而占筮除䘮不當受弔昔之人皆變用練
冠以從事則練冠者非正服明矣唯鄭氏功衰為既
[019-23b]
練之服功衰自是卒哭所受六升之服正服大功七
升則六升成布所可為功不可皆為練服
長樂陳氏曰袪裼之可也其裼之也亦裼受服以見
鹿裘之美而已鄭氏曰鹿裘之裼亦用絞乎是鄭氏
亦自疑而不必其説也練用鹿裘何也禮始䘮則居
廬自屏既練則可以接物鹿善接其類者也故裘用
焉周禮既練乗藻車鹿淺䄙與此同義鹿裘袪裼之
則裼其袪而已非若餘衣之袒也鄭氏曰有袪而裼
[019-24a]
之備飾也鹿裘亦用絞乎理不然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鹿裘以白鹿之皮為裘也凢此所以為
易除之漸而已
馬氏曰哀痛至甚則耳無聞目無見也而哀殺則能
有聞矣故又為角瑱以充之
廬陵胡氏曰如青豻褎則以蒼黄色為衣以復之使
可裼也袒而有衣曰裼裼所以表裘也表而出之詳
見玉藻
[019-24b]
有殯聞逺兄弟之䘮雖緦必往非兄弟雖鄰不往所識
其兄弟不同居者皆弔
鄭氏曰雖緦必往親骨肉也雖鄰不往疏無親也所
識就其家弔之成恩舊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哭弔之事所識謂非兄弟又非疏
外平生知識往來今若身死者兄弟雖不同居亦就
往弔之成其死者之恩舊也其死者兄弟不同居尚
往弔之則死者子孫就弔可知舉疏以見親也皇
[019-25a]
氏曰所識其兄弟不同居者皆弔此别更起文不連
有殯之事所識者謂識其死者之兄弟皆小功以下
之親既識兄弟雖不同居者皆一一就弔之未知然
否
嚴陵方氏曰緦冣服之輕者服之輕猶必往況其重
者乎蓋同姓之恩不得不為之隆故也隣冣居之近
者居之近猶不往況其逺者乎蓋異姓之恩不得不
為之殺故也然而三年之䘮不弔則雖緦必往者非
[019-25b]
謂三年之殯者矣大功未𦵏不弔則雖隣不往者止
謂大功以上之殯而已
天子之棺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杝棺一梓棺
二四者皆周
鄭氏曰尚深邃也諸公三重諸侯再重大夫一重士
不重水兕革棺謂以水牛兕牛之革以為棺被革各
厚三寸合六寸也此為一重杝棺所謂椑棺也爾雅
曰椵杝也梓棺二謂屬與大棺也周币也凢棺用能
[019-26a]
溼之物
孔氏曰自此至六尺一節論天子以下棺椁厚薄長
短之事四重者水牛兕牛皮為一重杝為第二重屬
為三重大棺為四重凢五物也上公三重則去水牛
餘兕杝屬大棺也侯伯子男再重又去兕餘杝屬大
棺大夫一重又去杝餘屬大棺也士不重又去屬唯
單用大棺也天子大棺厚八寸屬六寸椑四寸又二
皮六寸合二尺四寸也上公去水牛之三寸合二尺
[019-26b]
一寸諸侯又去兕牛之三寸合一尺八寸列國上卿
又除椑之四寸合一尺四寸大夫大棺六寸屬四寸
合一尺士則不重但大棺六寸故庻人四寸矣水兕
二皮並不能厚三寸故合被之令各厚三寸二皮能
溼故冣在裏近尸杝亦能溼故次皮也諸侯無革則
杝親尸杝棺之外又有屬棺屬棺之外又有大棺大
棺與屬棺並用梓故云梓棺二也四者皆周者謂四
重之棺上下四方悉周币也唯椁不周下有茵上有
[019-27a]
抗席故也
山隂陸氏曰此不數椁故曰四重據䘮大記天子柏
椁而禮器天子五重八翣水兕革棺蓋曰被之則棺
之非在外者也
棺束縮二衡三衽每束一柏椁以端長六尺
鄭氏曰衡亦當為横衽今小要衽或作漆或作髹以
端題湊也其方蓋一尺
孔氏曰古棺木無釘故用皮束合之縮二者縮縱也
[019-27b]
縱束者用二行也衡三者横束者三行也衽每束一
者衽小要也其形兩頭廣中央小也既棺不用釘但
先鑿棺邉及兩頭合際䖏作坎形則以小要連之令
固棺束並相對每束之䖏以一行之衽連之若豎束
之䖏則豎著其衽以連棺蓋及底木使與棺頭尾之
材相固也柏椁謂椁用柏也天子柏諸侯松大夫柏
士雜木也鄭註方相職云天子椁柏黄腸為裏而表
以石焉端猶頭也積柏材作椁並葺材頭故云以端
[019-28a]
天子椁材每叚長六尺而方一尺天子以下庶人以
上鄭註䘮大記具之知其方一尺者以庻人四寸之
棺五寸之椁椁厚於棺一寸君大棺八寸君謂諸侯
則天子之大棺或當九寸其椁厚一尺也如鄭此言
椁材並皆從下壘至上始為題湊湊嚮也言木之頭
相嚮而作四阿也
廬陵胡氏曰以柏木黄心致累於棺外謂之黄腸木
頭皆内向故云題湊其方一尺詳見漢書霍光傳及
[019-28b]
漢儀注
天子之哭諸侯也爵弁絰䊷衣或曰使有司哭之為之
不以樂食
鄭氏曰天子服士之祭服以哭之明為變也天子至
尊不見尸柩不弔服麻不加於采此言絰衍字也時
人間有弁絰因云之爾周禮王弔諸侯弁絰緦衰使
有司哭之非也哀戚之事不可虚不以樂食者蓋謂
殯斂之間也
[019-29a]
孔氏曰此一節論天子哭諸侯之事為之不以樂食
此是記者之言非復或人之説也天子食有樂今哭
諸侯故食不復奏樂鄭註云殯斂之間以意㫁不用
樂之期也
嚴陵方氏曰爵弁則其色如爵䊷衣音緇則以其色
如之
山隂陸氏曰據此爵弁有不䊷衣者玉藻曰君子狐
青裘𤣥綃衣以裼之禮記無韋弁周官無爵弁韋弁
[019-29b]
即爵弁也周官無綦弁尚書無皮弁綦弁即皮弁也
綦弁爵弁言色韋弁皮弁言物
廬陵胡氏曰諸侯薨在國天子遥哭之不親見尸柩
故不服緦衰弔而服士之祭服有司哭之非也惡夫
涕之無從況使人乎
天子之殯也菆塗龍輴以椁加斧于椁上畢塗屋天子
之禮也
鄭氏曰菆木以周龍輴加椁而塗之天子殯以輴車
[019-30a]
畫轅為龍斧謂之黼白黒文也以刺繡於縿幕加椁
以覆棺已乃屋其上盡塗之
孔氏曰此一節論菆塗為古天子殯法也菆叢也謂
用木菆棺而四面塗之故云菆塗龍輴殯時用輴車
載柩而畫轅為龍也以椁者題湊菆木象椁之形也
斧謂繡覆棺之衣為斧文也先菆四面為椁使上與
棺齊而上猶開也以棺衣從椁上入覆於棺故云加
斧于椁上也畢盡也斧覆既竟又四注為屋以覆於
[019-30b]
上而下四面盡塗之
廬陵胡氏曰菆塗龍輴以椁畫龍於輴車之轅以殯
之又菆聚椁材以周龍輴而塗之先儒云以椁加椁
也恐非
唯天子之䘮有别姓而哭
鄭氏曰使諸侯同姓異姓庻姓相從而為位别於朝
覲來時朝覲爵同同位
孔氏曰此一節論哭天子之事鄭註周禮云異姓謂
[019-31a]
王昏姻甥舅庻姓謂與王無親者朝覲爵同同位則
不分别同姓異姓然覲禮諸侯受舍於廟同姓西面
異姓東面者覲禮先公而後侯先侯而後伯是亦爵
同同位但就同姓之中先爵尊爾
魯哀公誄孔丘曰天不遺耆老莫相予位焉嗚呼哀㦲
尼父
鄭氏曰誄其行以為諡也莫無也相佐也言孔子死
無佐助我䖏位者尼父因其字以為之諡
[019-31b]
孔氏曰此一節論哀公誄孔子之事孔子以哀公十
六年夏四月己丑卒哀公欲為作諡故先列其生時
行狀謂之為誄天不遺耆老以下誄辭也遺置也耆
老謂孔子也嗚呼哀㦲傷痛之辭也尼諡也父字也
丈夫之美稱也
山隂陸氏曰據此左傳所録公誄之曰旻天不弔不
憗遺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不脩春秋之辭也今
記脩之如此
[019-32a]
國亡大縣邑公卿大夫士皆厭冠哭於太廟三日君不
舉或曰君舉而哭於后土
鄭氏曰軍敗失地以䘮歸也厭冠今䘮冠其服未聞
后土社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人君為國致憂之事國既失地諸
臣皆著䘮冠而哭於君之太廟三日也失地為先祖
所哀故在廟臣既於廟三日哭故君亦三日不舉樂
也又有或者言亦舉樂而自于社中哭之社主土故
[019-32b]
也庾氏曰舉者謂舉饌引周禮膳夫王日一舉又
王齊日三舉註云殺牲盛饌曰舉
金華應氏曰哭於太廟者傷祖宗基業之虧損哭於
后土者傷土地封疆之朘削也不舉自貶損也曰君
舉者非也
廬陵胡氏曰失敗䘮地此末世之事知記禮者乃後
代人也
孔子惡野哭者
[019-33a]
鄭氏曰為其變衆周禮銜枚氏掌禁嘂呼歎鳴於國
中者行歌哭於國中之道者
孔氏曰哭非其地謂之野
横渠張氏曰孔子惡野哭者為有服者之䘮不哭諸
家而哭於野是惡㓙事也所知自當哭於野又若奔
䘮者安得不哭於道
嚴陵方氏曰子蒲卒哭者呼滅子髙曰若是野哉孔
子之所惡者以其如此故家語之文則連言之孔子
[019-33b]
嘗言所知吾哭諸野若此所謂野豈其惡之哉
廬陵胡氏曰謂哭不以禮為野
未仕者不敢稅人如税人則以父兄之命
鄭氏曰此不專家財也税謂遺予人
孔氏曰此論人子之法如税人謂己仕者也
嚴陵方氏曰未仕則無禄故不敢税人其或禮有所
不可廢義有所不可免則以父兄之命而已
士備入而后朝夕踊
[019-34a]
鄭氏曰備猶盡也國君之䘮嫌主人哭入則踊
孔氏曰此一節論君䘮羣臣朝夕哭踊之事嗣君雖
先入即位哭必待諸臣皆入列位畢後乃俱踊也士
卑冣後故舉士入為畢也孝子哀深故前入踊必相
視以為節故俟齊也
祥而縞是月禫徙月樂
鄭氏曰徙月樂言禫明月可以用樂
孔氏曰祥大祥也縞謂縞冠素紕大祥日著之故小
[019-34b]
記云除成䘮者其祭也朝服縞冠既禫徙月而樂作
禮之正也
嚴陵方氏曰祥而縞即玉藻所謂縞冠素紕既祥之
冠是也是月禫徙月樂者魯人朝祥而莫歌孔子以
為踰月則其善者以此
馬氏曰三年之䘮人子之所自盡而猶不可以死傷
生故死與其往則設祭以致存親之禮生與其來則
除䘮以明順變之道祭禮曰䘮道日損是以既奠則
[019-35a]
虞成事則袝期而小祥再期而大祥祥則禫言祭有
即吉之漸也䘮則䘮冠繩纓練則以葛易麻大祥則
素縞以除言䘮有即逺之漸也祭不為除䘮而除䘮
者必有祭故凢變除者皆以祭為節大祥之祭可以
從吉之時而為人子者不忍一朝之間釋衰絰而被
元黄故又有禫以延之雖然祥禫之祭皆重䘮之禮
也而先論其月則異焉以情攷之蓋祥禫之制施於
三年之䘮則其月同施於期之䘮則其月異於虞禮
[019-35b]
亦曰二十五月大祥中月而禫言中月者以其在祥
月之中此三年之䘮者也雜記曰十一月而練十三
月而祥十五月而禫此期之䘮者也康成之説則欲
以三年祥禫而視於期為二十七月豈知父在為母
亦固有所屈乎為父三年而得致哀戚之情故祥禫
同月所以彌其日為母而期則哀戚不得致於三年
之中故祥禫異月所以彌其月蓋三年所以為極而
致於二十五月者其禮不可過以三年之愛而㫁於
[019-36a]
期者其情猶可伸夫三年之䘮既以禫在祥月之中
而徙月可以作樂故魯人朝祥莫歌而孔子曰踰月
則其善也至於孟獻子既禫而不樂則孔子以為加
於人一等矣在禫月而樂者聼於人者也在徙月而
樂者作於己者也雜記曰親䘮外除故笙歌之樂不
作於未禫之前然則孔子既祥五日彈琴而不成聲
十日而成笙歌言十日者蓋亦徙月之間也三年之
䘮至於徙禫之月而得作樂則䘮道終矣此謂二十
[019-36b]
五月而禫者也
君於士有賜帟
鄭氏曰帟幕之小者所以承塵賜之則張於殯上大
夫以上幕人職供焉
孔氏曰賜恩賜也士唯有君恩賜之乃得有帟也
禮記集説卷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