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c0044 欽定詩經傳說彙纂-清-王鴻緖 (master)


[006-1a]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詩經傳説彚纂卷四
   鄘一之四
    集傳説見上篇
    集説孔氏穎達曰王肅服虔以爲鄘在紂都之/西孫毓云據鄘風定之方中楚邱之歌鄘
    在紂都之南相證自明而城以西無驗其城之/西廹於西山南附洛邑檀伯之封溫原樊州皆
    爲列國鄘風所興不出於此○王氏應麟曰通/典衛州新鄉縣西南三十二里有鄘城即鄘國
 汎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徒坎/反彼兩髦音/毛實維我儀叶牛/何反
[006-1b]
 之死矢靡他湯何/反母也天叶鐡/因反音紙/下同不諒人只
  集傳興也中河中於河也鄭氏康成曰舟在河中猶/婦人之在夫家是其常處
  髧髪垂貌兩髦者翦髪夾囟音信○許氏愼曰頭㑹/腦蓋也象形○孔氏穎
  達曰夾囟/故兩髦也子事父母之飾親死然後去之内則翦髮/爲鬌音朶
  男角女羈注夾囟曰角兩髻也午達曰羈三髻也○/喪大記小歛主人脱髦注幼時翦髮爲之年雖成人
  猶垂於兩邊若父死脱左髦母/死脱右髦親没不髦謂此也此蓋指共伯也鄭氏/康成
  曰共伯僖侯之世子僖史記作釐兩髦之人謂共伯/也禮世子昧爽而朝亦櫛纚音離笄總拂髦冠緌纓
  我共姜自我也陸氏徳明曰共姜共伯之/妻也婦人從夫諡姜姓也儀匹孔氏/穎達
[006-2a]
 曰言其同徳齊意○吕氏/大臨曰儀以夫爲法也之至矢誓靡無也只語助
 辭諒信也○舊説以爲衛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共姜
 守義父母欲奪而嫁之故共姜作此以自誓言柏舟
 則在彼中河兩髦則實我之匹雖至於死誓無他心
 母之於我覆育之恩如天罔極而何其不諒我之心
 乎不及父者疑時獨母在或非父意耳吕氏大臨曰/序言父母詩
 獨言母蓋止是母意序并言之文勢當爾如將仲子/云父母之言時鄭莊公亦止有母姜氏此其比也
 集説輔氏廣曰實維我匹一定而决不可易也之死/矢靡他雖死而誓不敢易也夫母之欲嫁共姜
[006-2b]
 不過是惑乎愛而慮其終耳今味共姜自誓之言其/至誠貞固之意如此則母之惑可觧而慮可釋矣○
 嚴氏粲曰舟必不可以去水猶我必不可以他適父/母者子之天夫者婦之天今父與夫俱不存惟母是
 我所天也何不信我而欲奪我志也○黄氏佐曰易/曰婦人貞吉從一而終也之死靡他從一之謂也即
 柏舟有定在興在已有定匹/之死以死自誓非指共伯也
○汎彼柏舟在彼河側髧彼兩髦實維我特之死矢靡
他得/反母也天只不諒人只
 集傳興也特亦匹也陸氏徳明曰特韓詩作直云相/當值也○朱子曰特有孤特之
 義而以爲匹者古人用字多如此猶治之謂亂也/○黄氏佐曰特如萬人之特蓋婦人稱夫之辭
[006-3a]
 邪也以是爲慝則其絶之甚矣
 集説許氏謙曰慝邪之匿於心者也他適而誓之死/靡爲之其事猶顯至於一念邪思之微亦誓之
 死而靡發可見其心之貞固而節不可渝/矣○朱氏公遷曰自誓之意以漸而深
 總論程子遺書問或有孤孀貧窮無託者可再嫁否/曰只是後世怕寒餓死故有是説然餓死事極
 小失節事極大○眞氏徳秀曰柏舟之不再適蓋婦/人之大節故孔子列之使萬世取法焉程子之論可
 爲後世深戒○陳氏櫟曰衛之淫風流行而有共姜/特立之節眞可謂遏人欲之横流矣讀此詩者豈不
 可以感發人/之善心乎
  柏舟二章章七句
[006-3b]
   集説范氏祖禹曰衰亂之世淫風大行共姜得/禮之正而能守義故以首鄘風也○呂氏
   祖謙曰史記載共伯釐侯世子釐侯已葬武公/襲攻共伯共伯入釐侯羡羡墓道也自殺案武
   公在位五十五年國語又稱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於國計其初即位蓋已四十餘矣使果
   弑共伯而簒立則共伯見弑之時其齒又加長/於武公安得謂之蚤死乎髦者子事父母之飾
   諸侯既小歛則脱之史記謂釐侯已葬而共伯/自殺則是時共伯已脱髦矣詩安得猶謂之髧
   彼兩髦乎是共伯未嘗有見弑之事武公未嘗/有篡弑之惡也○朱氏善曰衛詩三十九篇前
   乎此者爲静女爲新臺後乎此者爲牆有茨爲/君子偕老人道至此而盡天理至此而滅矣聖
   人於其閒而置柏舟焉又以見人心之未嘗亡/天理之未嘗滅也挽風俗之衰而扶綱常之重
[006-4a]
   置之鄘風/之首宣矣
牆有茨不可埽叶蘇/后反也中冓古侯/反之言不可道叶徒/厚反
所可道也言之醜也
 集傳興也茨蒺藜也蔓生細葉子有三角刺人中冓
 謂舎之交積材木也吕氏祖謙曰前漢梁王共傳聴/聞中冓之言應劭曰中冓材構
 在堂之中也顔師古曰構謂舎之交積材木也當從/應顔説蓋閫内隠奥之處也中冓之言若曰閨門之
 言/也道言醜惡也○舊説以爲宣公卒恵公幼其庶兄
 頑烝於宣姜孔氏穎達曰左傳閔二年曰初恵公之/即位也少齊人使昭伯烝於宣姜不可
[006-4b]
 强之生齊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許穆夫人服虔云/昭伯衛宣公之長庶伋之兄宣姜宣公夫人恵公之
 母是其/事也故詩人作此詩以刺之言其閨中之事皆醜
 惡而不可言理或然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言人以牆防禁一家之非常上有/蒺藜之草欲埽去之反傷牆而毁家以興國君
 以禮防制一國之非法中有淫昏之行欲除滅之反/違禮而害國也○朱氏善曰宣姜一失身於宣公而
 爲新臺之有泚再失身於公子頑而爲中冓之不可/道蓋由其節義虧缺於前是以無所顧藉於後而無
 復羞愧悔/悟之萌也
○牆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詳也所可詳也言
[006-5a]
之長也
 集傳興也襄除也詳詳言之也陸氏徳明曰/詳韓詩作揚言之長
 者不欲言而託以語長難竞也
○牆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讀也所可讀也言
之辱也
 集傳興也束束而去之也讀誦言也毛氏萇曰讀抽/也○鄭氏康成
 曰抽猶出也○孔氏穎達曰上云不可詳則此爲讀/誦於義亦通必以爲抽者以讀誦非宣露之義傳訓
 爲抽箋申/抽爲出也辱猶醜也
[006-5b]
 總論范氏祖禹曰埽之則傷牆道之則傷君必不得/已而道之則不可復詳必不得已而詳之則不
 可復讀詩人之意本不欲道疾之而不能/不道既道而復以爲恥又悔而相戒也
  牆有茨三章章六句
   集傳楊氏曰公子頑通乎君母閨中之言至不
   可讀其汙甚矣聖人何取焉而著之於經也蓋
   自古淫亂之君自以爲密於閨門之中世無得
   而知者故自肆而不反聖人所以著之於經使
   後世爲惡者知雖閨中之言亦無隱而不彰也
[006-6a]
   其爲訓戒深矣輔氏廣曰楊氏之説蓋不獨爲/此篇發凡聖人所録淫亂之詩
   其意皆如此即先生所謂惡/者可以懲創人之逸志者也
   集説鄧氏元錫曰偕老之辭婉巽言也牆茨之/言厲法言也然偕老詳容服不詳不淑牆
   茨言不可道不詳不/道刺而猶有風焉
君子偕老副筓六珈音加叶/居河反委委於危/反佗佗待河/反如山
如河象服是宜叶牛/何反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集傳賦也君子夫也偕老言偕生而偕死也女子之
 生以身事人則當與之同生與之同死故夫死稱未
[006-6b]
 亡人言亦待死而已不當復有他適之志也朱子曰/宣姜夫
 死而淫是失/偕老之義副祭服之首飾編髮爲之劉氏熙曰王/后首飾曰副
 副覆也以覆首亦言副貳/也兼用衆物成其飾也筓衡筓也孔氏穎達曰以/玊爲之惟祭服
 有衡/筓垂於副之兩㫄當耳其下以紞音/黕懸瑱羅氏中/行曰紞
 織如絛上屬於衡者瑱以玊爲之以纊縳之而屬於/紞懸之當耳縳音篆卷也○馮氏復京曰衡筓二物
 衡垂於當耳筓橫於頭上垂於副之兩㫄/當耳其下以紞懸瑱此乃釋衡非釋筓也珈之言加
 也以玊加於筓而爲飾也毛氏萇曰珈筓飾之最盛/者所以别尊卑○鄭氏康
 成曰如今歩摇上飾○劉氏熙曰歩摇上有垂珠歩/則摇也○孔氏穎達曰言六珈必飾之有六但所施
[006-7a]
 不可知據此言侯伯夫人/爲六王后則多少無文也委委佗佗雍容自得之貌
 孔氏穎達曰釋訓云委委佗佗羙也孫炎曰委委行/之羙佗佗長之羙皆佳麗羙豔之貌○郝氏敬曰委
 委舒徐佗/佗安重如山安重也如河𢎞廣也王氏逢曰此二/句主徳容言○
 郝氏敬曰委委/如河佗佗如山象服法度之服也鄭氏康成曰象服/者謂揄翟闕翟也
 人君之象服則所謂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之屬○孔氏穎逹曰象鳥羽而畫之故謂之象
 善也○言夫人當與君子偕老故其服飾之盛如此
 而雍容自得安重寛廣又有以宜其象服毛氏萇曰/能與君子
 偕老乃宜居尊/位服盛服也今宣姜之不善乃如此雖有是服亦
[006-7b]
 將如之何哉言不稱也鄭氏康成曰子乃服飾如是/而爲不善之行於禮當如之
 何深/疾之
 集説程子曰其徳之深厚如山如河乃稱象徳之服/服章之設象其徳位之宜徳尊位隆乃稱盛服
 今子之不淑奈何○蘇氏轍曰能與君子偕老乃可/以有副筓六珈委委佗佗緩而有禮如山河之崇深
 乃可以有象服今宣姜之不善將如是服何哉○范/氏處義曰詩人謂昔之夫人所以能與君子偕老被
 服副筓六珈之貴以奉祭祀者以其徳見於容委委/然婉順佗佗然和易其立如山其潤如河象所被之
 服得其宜稱今宣姜無淑善之徳何以稱其服也○/朱氏公遷曰此章言服飾之盛而徳不相稱爲可責
○玼音/此兮玼兮其之翟叶去/聲也鬒眞忍/反髪如雲不屑先/結
[006-8a]
反/徒帝/反也玊之瑱吐殿/反也象之揥敕帝/反也掦且子餘/反
之晳星厯反叶/征例反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集傳賦也玼鮮盛貌翟衣祭服刻繒爲翟雉之形而
 彩畫之以爲飾也毛氏萇曰揄翟闕翟也○鄭氏康/成曰侯伯夫人之服自揄翟而下
 如王后焉○孔氏穎達曰翟雉名彩畫爲飾不用眞/羽○嚴氏粲曰鄭氏云江淮而西青質五色皆備成
 章曰揄揄翟則畫揄/雉闕翟刻而不畫鬒黑也如雲言多而羙也屑潔
 也髢髲鬄也人少髪則以髢益之髪自羙則不潔於
 髢而用之也孔氏穎達曰髢一名髲説文云益髪也/言人髪少聚他人髪益之哀十七年左
[006-8b]
 傳曰衛莊公見已氏之妻髪羙使髠以爲吕姜髢是/也○陳氏推曰不屑只薄之不用猶云不消得髢非
 以此爲/不潔也瑱塞耳也象象骨也揥所以摘音/剔髪也孔氏/穎達
 曰以象骨搔首因/以爲飾名之曰揥掦眉上廣也張氏彩曰睂目以疎/秀爲羙故以掦見稱
 且助語辭晳白也胡然而天胡然而帝言其服飾容
 貌之羙見者驚猶鬼神也許氏謙曰容貌服飾之盛/胡爲而在此乎其自天而
 降也其/鬼神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宣姜爲淫亂故責之言夫人何由/見尊敬如天乎何由見尊敬如帝乎非由衣服
 之盛顔色之莊歟既由衣服顔色以見尊敬何故反/爲淫昏之行乎○輔氏廣曰其者指宣姜而言玼兮
[006-9a]
 玼兮其之翟也言服之羙也鬒髪如雲不屑髢也言/質之羙也足乎已無待於外也玊之瑱也象之揥也
 言飾之羙也掦且之晳也言色之羙也服飾容貌之/羙盛如天如帝然是豈可以徒居哉○朱氏公遷曰
 此章言服飾容貌之盛若可疑又可畏○沈氏萬鈳/曰此章論祭服言其徳當神明故尊之以比天帝卒
 章論事君子見賔客/之服故以羙人言之
○瑳七我/反兮瑳兮其之展陟戰反叶/諸延反也蒙彼縐側救/反
是紲息列/反薄慢反叶/汾乾反也子之清掦掦且之顔叶魚/堅反
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于眷反叶/于權反
 集傳賦也瑳亦鮮盛貌許氏慎曰/玊色鮮白展衣也以禮見於
[006-9b]
 君及見賔客之服也鄭氏康成曰展衣宜白展衣字/悮禮記作襢衣○孔氏穎達曰
 玊藻云一命襢衣䘮大記曰世婦以䄠衣/是禮記作襢衣也展爲聲悞從襢爲正蒙覆也縐
 絺絺之蹙蹙者當暑之服也鄭氏康成曰展衣夏則/裏衣縐絺○孔氏穎達
 曰葛之精曰絺其精尤細/靡者縐也質細而縷縐紲袢束縛意以展衣蒙絺
 綌而爲之紲袢所以自斂飭也許氏謙曰案説文袢/博僈反傳意袢字如
 絆字意是紲袢爲連/綿字共成束縛意也或曰蒙謂加絺綌於䙝衣之上
 所謂表而出之也王氏安石曰暑服則加紲絺焉○/朱子曰先著裏衣表絺綌而出之
 於外欲其/不見體也清視清明也揚眉上廣也孔氏穎達曰以/目視清明因名
[006-10a]
 爲清揚者睂上之美名因謂睂上睂下皆曰揚目上/目下皆曰清故野有蔓草傳云清揚睂目之間猗嗟
 傳云目/下爲清顔額角豐滿也展誠也羙女曰媛見其徒有
 羙色而無人君之徳也鄭氏康成曰人君小君也○/孔氏穎達曰婦人從夫之爵
 故同名/曰人君
 集説嚴氏粲曰宣姜服展衣之禮服目視清明睂上/掦起而又顔角豐滿如此人乃邦家之羙女也
 歎息不滿之意見於言外矣○朱氏公遷曰此章言/服飾容貌之盛若可喜而實可惜也○黄氏佐曰稱
 其有傾一國之色正譏/其無母一國之徳也
 總論孔氏穎達曰由夫人失事君子之道故陳此夫/人既有服飾之盛宜與君子俱至於老反爲淫
[006-10b]
 泆之行而不能與君子偕老故刺之○嚴氏粲曰此/詩惟述夫人服飾之盛容貌之尊不及淫亂之事但
 中間有子之不淑一言而譏刺之意盡見○朱氏善/曰當其奉宗廟之時其首飾之有副也其身章之有
 翟也是非不盛也而不知宣姜之行果能視先君而/無愧否乎當其見賔客之時其禮服之有展也其裏
 服之有絺也又非不盛也而不知宣姜之行果能視/賔客而無愧否乎夫入而奉宗廟出而見賔客非不
 尊且嚴也而曾無羞愧悔悟之萌則是人心之果亡/而天理之果滅矣能無禍乎○黄氏一正曰夫人與
 君同體者也幽而祀乎神明而禮於人所當淑身愼/行也今宣姜之惡乃如此以人莫誰何也獨不畏於
 鬼神乎夫不足計也獨不畏於賔客乎/詩人所以備舉副筓翟展而深刺之也
  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
[006-11a]
   集傳東萊吕氏曰首章之末云子之不淑云如
   之何責之也二章之末云胡然而天也胡然而
   帝也問之也三章之末云展如之人兮邦之媛
   也惜之也辭益婉而意益深矣
   集説范氏處義曰衞夷姜宣姜皆謂之夫人皆/失事君子之道是詩繼牆有茨之後故説
   者以爲宣姜○劉氏瑾曰三章皆極言宣姜服/飾容貌之盛如此玩其辭想其人有徳以稱之
   固足以尊其瞻視享其安榮苟無其徳不幾於/誨淫者乎惟詩人寛厚意在言外故其立言如
   此蓋與猗嗟/之詩同意
[006-11b]
爰采唐矣沬音/妹之鄉矣云誰之思羙孟姜矣期我乎桑
叶諸/良反於遥/反我乎上宫叶居/王反送我乎淇之上叶辰/羊反
 集傳賦也唐蒙菜也一名兔絲孔氏穎達曰釋草云/唐蒙女蘿女蘿菟絲
 舎人曰唐蒙名女蘿女蘿又名菟絲郭/璞曰唐與蒙或并或别孫炎曰蒙唐也沬衞邑也書
 所謂妹邦者也孔氏穎達曰酒誥注云沬邦紂之都/所處也於詩國屬鄘今鄘并於衞故
 言衛邑紂都朝/歌朝歌即沬也孟長也姜齊女言貴族也桑中上宫
 淇上又沬鄉之中小地名也王氏應麟曰通典衞/州衞縣有上宫臺
 猶迎也○衞俗淫亂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故此人自
[006-12a]
 言將采唐於沬而與其所思之人相期㑹迎送如此
 也蘇氏轍曰託采/唐以相誘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於何采唐必沬之郷猶言欲爲淫/亂者必之衞之都孟姜列國之長女而思與淫
 亂疾世族在位有是惡行也○孔氏穎達曰衞朝貴/族無姓姜者故爲列國列國姜姓齊許申吕之屬不
 斥其國未知誰國之女也言孟故知長女下孟弋孟/庸以孟類之蓋亦列國之長女但當時列國姓庸弋
 者無文以言之○蘇氏轍曰刺無禮則稱孟言雖長/而忘禮也羙有禮則稱季有齊季女言雖幼而好禮
 也/
 附録嚴氏粲曰此作者刺淫者謂汝言采唐而往沬/邑之郷矣然汝非爲采唐而往也汝所思者思
[006-12b]
 彼羙好姜姓之長女也汝特託言采唐以往耳汝思/孟姜而往㑹之或相期於桑中或相約於上宫或相
 送於淇水之上所㑹之地人皆知之見爲不善於/隱僻者終不可掩也我指淫者非詩人自我也
○爰采麥叶訖/力反矣沬之北矣云誰之思羙孟弋矣期我
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集傳賦也麥榖名秋種夏熟者弋春秋或作姒朱子/曰春
 秋定姒公/榖作定弋蓋杞女夏后氏之後亦貴族也
○爰采葑矣沬之東矣云誰之思羙孟庸矣期我乎桑
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006-13a]
 集傳賦也葑蔓菁也庸未聞疑亦貴族也
 集説王氏應麟曰補傳曰鄘本庸姓之國漢有庸光/及膠東庸生是其後也傳氏曰孟庸當是鄘國
 之姓鄘爲衛所滅故/其後有仕於衛者
 總論劉氏彝曰采唐麥葑者亦是欲適幽逺行其淫/亂不敢正名而託以采此也○李氏樗曰以姜
 弋庸皆著姓衛多淫泆之事蓋有由矣惟其公族既/化則下化之矣○劉氏瑾曰孟姜孟弋孟庸亦託言
 貴族以指所私之人非必/當時實有此三姓之女也
 附録鄧氏元錫曰桑中蓋刺之者之詩唐麥葑匪一/其采沬鄉沬北沬東匪一其地孟姜孟弋孟庸
 匪一其姓而期而要而送如出一軌焉蓋恥心亡/而淇沬之閒上宫之地風潰四流而莫可止也
[006-13b]
  桑中三章章七句
   集傳樂記曰鄭衛之音亂世之音也比於慢矣
   孔氏穎達曰五聲竝和則君臣上下不失若五/聲不和則君臣上下互相陵越所以爲慢也○
   比猶同也鄭音好濫淫志衛樂促速/煩志竝是亂世之音故云比於慢也桑閒濮上
   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
   不可止也班氏固曰衛地有桑閒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㑹聲色生焉○輔氏廣曰
   誣上只是欺謾其上之人大抵行私者皆有此/心桑中之詩雖肆言無忌然誣上行私之心自
   在此皆縁民情流蕩無所限節之故民情所以/如此則又因政散之故上之人苟有政事則何
[006-14a]
   至於/此案桑閒即此篇故小序亦用樂記之語鄭/氏
   康成曰濮水之上地有桑閒者亡國之音於此/水出也昔殷紂使師延作靡靡之樂已而自沈
   於濮水後師涓過焉夜聞而寫之爲晋平公鼓/之是之謂也○劉氏瑾曰朱子以桑閒即此桑
   中詩而證以樂記之語然則鄭氏/謂師涓所聞者自是濮上之音也
   集説輔氏廣曰此詩分明是淫亂者所自作只/爲先儒以爲聖人不應取此等詩以著於
   經故斷以爲刺奔而不復玩詩之/辭以求其眞是非先生孰能正之
   附録吕氏祖謙曰詩之體不同有直刺之者新/臺之類是也有微諷之者君子偕老之類
   是也有鋪陳其事不加一詞而意自見者此類/是也○嚴氏粲曰詩記謂詩皆正樂此桑中非
[006-14b]
   桑閒濮上之音今考濮水之上地有桑閒亡國/之音出於此桑中即其類也詩之正經爲雅樂
   變詩以垂戒耳非祭祀朝聘所用也然或以桑/中爲淫奔者所自作則非所謂止乎禮義矣當
   從國史所題/以爲刺也
 案詩樂章也古人皆以樂論詩荀況曰詩者中聲所/止司馬遷曰三百篇夫子皆絃歌之以求合於韶武
 之音漢唐諸儒祖述其説而不敢易至吕祖謙以爲/聖人正樂首放鄭聲豈有刪詩而反取淫詞桑中之
 詩刺惡昭彰所謂思無邪也又史記載師曠所指濮/上之音鄭康成以爲濮水之上地有桑閒亡國之音
 於此水出焉則桑閒乃紂樂非即桑中詩也諸説皆/不爲無據然朱子力闢其非以爲夫子於鄭衛深絶
 其聲於樂以爲法而嚴立其辭於詩以爲戒若謂桑/中爲刺惡者之辭則發人隱僻有傷温厚謂出自淫
[006-15a]
 奔者之口而我以無邪之思觀之其懲戒尤切而又/云古樂既亡無所考正則我不敢必爲之説獨以其
 理與其詞推之有以知其必不然耳蓋千百載後欲/於三百篇中求所爲中聲求所爲合於韶武之音者
 何從而得之何如即其詞以考其實爲足據集傳就/本詩稱我之辭而斷爲淫者所自言與古序雖異而
 與聖人垂戒後/世之意一也
音/純之奔奔鵲之彊彊音/姜人之無良我以爲兄叶虚/王反
 集傳興也鶉䳺音/諳宼氏宗奭曰鶉初生謂之羅鶉/至初秋謂之早秋中秋以後謂
 之白唐一/物四名也奔奔左傳作/賁賁彊彊居有常匹飛則相隨之
 貌陸氏徳明曰韓詩云/奔奔彊彊乘匹之貌人謂公子頑良善也○衛人
[006-15b]
 刺宣姜與頑非匹耦而相從也故爲恵公之言以刺
 之曰人之無良鶉鵲之不若而我反以爲兄何哉朱/氏
 道行曰此言無良/託恵公言公子頑
 集説孔氏穎達曰言鶉則鶉自相隨奔奔然鵲則鵲/自相隨彊彊然各有常匹不亂其類今宣姜爲
 母頑則爲子而與之淫亂失其常匹曾鶉鵲之不如/矣又言人行無一善者我君反以爲兄而不禁之也
 惡頑而責恵公之辭○范氏處義曰鶉不亂其匹所/以奔奔然喜鬬者惡其亂匹而鬭也鵲不淫其匹所
 以彊彊然難偶者傳枝授卵故能不/淫也今人之不善信鶉鵲之不如矣
○鵲之彊彊鶉之奔奔叶逋/珉反人之無良我以爲君
[006-16a]
 集傳興也人謂宣姜君小君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夫人對君稱小君以夫妻一體言/之亦得曰君○輔氏廣曰詩人疾惡宣姜至矣
 而猶不敢不以爲小君也彼謂/狡童碩鼠爲稱其君者何哉
 總論孔氏穎達曰二章皆上二句刺/宣姜下二句責公不防閑也
  鶉之奔奔二章章四句
   集傳范氏曰宣姜之惡不可勝道也國人疾而
   刺之或逺言焉或切言焉逺言之者君子偕老
   是也切言之者鶉之奔奔是也衛詩至此而人
[006-16b]
   道盡天理滅矣中國無以異於夷狄人類無以
   異於禽獸而國隨以亡矣胡氏曰楊時有言詩
   載此篇以見衛爲狄所滅之因也故在定之方
   中之前彭氏執中曰傅氏云木必壊然後蠧生/焉國必亂然後宼生焉聖人存此詩以
   爲狄入衛張本使/後世知所戒也因以是説考於歴代凡淫亂
   者未有不至於殺身敗國而亡其家者然後知
   古詩垂戒之大而近世有獻議乞於經筵不以
   國風進講者殊失聖經之㫖矣
[006-17a]
   集説郝氏敬曰衛風至此人道盡矣不再/造不可以國故繼之以定之方中
丁佞/反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樹之榛
栗椅於宜/反桐梓漆爰伐琴瑟
 集傳賦也定北方之宿營室星也晉天文志營室二/星一曰𤣥宫一曰
 清廟又爲土功事○孔氏穎達曰釋天云營室謂之/定孫炎曰定正也天下作宫室者皆以營室中爲正
 此星昏而正中夏正十月也鄭氏康成曰定昏中而/正謂小雪時○孔氏穎
 達曰小雪者十月之中氣於此時定星昏而正中也/○劉氏瑾曰夏正十月建亥春秋時十二月也農事
 已畢可以興作而人君居必南面故亥月昏時見定/星當南方之午位因記此星爲每嵗營作之候又因
[006-17b]
 號爲營室此蓋成周以後之制上考唐虞之時定星/以戌月昏中嵗久而差至周時定星始以亥月昏中
 下逮今日此星又以子月昏中矣○朱氏/公遷曰此據月令爲説與堯典中星異於是時可
 以營制宫室故謂之營室孔氏穎達曰以方中爲記/時箋取爾雅爲説也毛不
 取記時而名營室者爲視其星而正南北以/營宫室也○朱氏公遷曰候定星順天時也楚宫楚
 邱之宫也孔氏穎達曰鄭志張逸問楚宫今何地荅/曰楚邱在濟河閒今東郡界中衛本河北
 至懿公滅乃東徙渡河野處漕邑則在河南矣又此/二章升漕虚望楚邱楚邱與漕不甚相逺亦河南明
 矣故疑在東郡界中杜預云楚邱濟隂成武/縣西南屬濟隂郡猶在濟北故云濟河間也揆度也
 樹八尺之臬音/齧而度其日之出入之景以定東西又
[006-18a]
 參日中之景以正南北也孔氏穎達曰此度日出日/入謂度其影也故公劉傳
 曰考於日影是也其術則匠人云水地以懸置槷𣙗/臬同以懸視以影爲規識日出之影與日入之影畫
 參諸日中之影注云於四角立植而懸以水望其髙/下高下既定乃爲位於所平之地中央樹八尺之臬
 以懸正之視之以其影將以正四方也日出日入之/影其端則東西正也又爲規以識之者爲其難審也
 自日出而晝其影端以至日入既則爲規測影兩端/之内規之規之交乃審也度兩交之間中屈之以指
 臬則南北正是揆日以正東西南北之事也匠人注/度日出日入之影不假於視定而東西南北皆知之
 經傳未有以定星正南北者故上箋以定爲記時異/於傳也○劉氏瑾曰彭魯叔云槷柱也懸垂繩也柱
 有四角四中垂以八繩繩皆附柱則其柱正矣柱正/然後視之以測日景也又轉筵畫地爲圓規朝識日
[006-18b]
 景其端指西暮識日景其端指東兩端長短必與規/齊測其端則東西正就其中屈之則南北亦可正也
 又於晝漏午時參此日中之景可以正南方之位因/以正北方之位也此周禮定方制度衛文公建宫室
 定四方之法蓋亦如此○朱/氏公遷曰度日景審地勢也楚室猶楚宫互文以協
 韻耳孔氏穎達曰毛以爲東西南北皆既/正方乃爲宫室别言宫室異其文耳榛栗二木
 其實榛小栗大皆可供籩實周禮饋食之籩其實栗/○陸氏璣曰榛栗屬皮
 葉如栗子小形似杼子味亦如栗○范氏祖禹曰榛/栗爲女贄○蔡氏卞曰榛小木也以爲禮實則貴矣
 植之榛栗先禮實也蓋衛居處於漕無城市宫室君/臣上下冠婚喪祭無以爲禮實則於是不可不先也
 椅梓實桐皮桐梧桐也陸氏璣曰梓實桐皮曰椅大/類同而小别也桐有青桐白
[006-19a]
 桐赤桐白桐宜琴瑟○蔡氏卞曰桐木之良利者也/其性虚以柔故能受聲以爲琴瑟○嚴氏粲曰椅桐
 梓漆之桐爲白桐梧/桐生矣之桐爲青桐梓楸之疎理白色而生子者鍾/氏
 惺曰管子曰五沃之土宜白梓○陳氏子龍曰齊民/要術云白色青角者爲梓或名角楸又名子楸蕭炳
 云梓樹似桐/而葉小花紫漆木有液黏念平/聲黑可飾器物許氏慎/曰桼木
 汁可以䰍音休物象形桼如水滴而下○蘇氏頌曰/漆木髙二三丈皮白葉似椿花似槐子若牛李六七
 月以竹筒針/入木中取之四木皆琴瑟之材也鄭氏康成曰樹木/於宫中者其長大
 可伐以爲琴瑟也○范氏處義曰椅桐梓漆止言爰/伐琴瑟蓋舉其用之重可以備禮樂者言之○嚴氏
 粲曰榛栗可備籩實梓漆可供器用但言伐琴瑟/者取成句耳○朱氏公遷曰飭種樹備國用也
[006-19b]
 於也○衛爲狄所滅文公徙居楚邱營立宫室國人
 悦之而作是詩以羙之蘇氏曰種木者求用於十年
 之後其不求近功凡此類也范氏祖禹曰羙其/新造而志於永久
 集説鄭氏康成曰魯僖公二年齊桓公城楚邱而封/衛○孔氏穎達曰春秋正月城楚邱榖梁傳云
 不言城衛衛未遷則諸侯先爲之城其城文公乃於/其中營宫室也建城在正月則作室亦正月矣而云
 得時者左傳曰凡土功水昏正而栽杜預注定星昏/而中於是樹板榦而興作日至而畢則冬至以前皆
 爲土功之時僖二年閏在正月之後正月之初未冬/至故爲得時也○毛以爲定星正南北作楚邱之宫
 度日知東西作楚邱之室鄭以爲於定之方中之時/作楚邱之宫又度日影而營表其位正其東西南北
[006-20a]
 而作楚邱之室室與宫俱於定星中而爲之同度日/影而正之各於其文互舉一事耳○范氏處義曰定
 之方中謂視營室之中以爲興作之始揆之以日爲/度日影之正以知向背之宜○輔氏廣曰古人作室
 上順天時下正方靣不敢苟也○劉氏瑾曰此章上/四句言其得天時地理之宜下三句言其有久逺預
 備之計所謂悦之羙之者皆追述其事如此也○朱/氏善曰遷國之初城郭不可以不完宫室不可以不
 修器用不可以不備文公之遷楚邱也以言其城郭/則既賴諸侯之師以成之矣以言其宫室則自戴公
 野處而至於今成之不可不亟也而文公爲民力之/不可或傷則寧待其時而不速爲國法之不可或廢
 則寧從其制而不苟若乃器用之所資其所需者非/一事乃於是而種木焉以創造之初其潤色之功正
 有待於十年之後非其心之塞實淵深/不足以致此若文公者其亦可謂賢矣
[006-20b]
 附録毛氏萇曰方中昏正四方度日出日入以知東/西南視定北準極以正南北○鄭氏康成曰楚
 宫謂宗廟也楚室居室也君子將營/宫室宗廟爲先廏庫爲次居室爲後
○升彼虚起居反叶/起吕反矣以望楚矣望楚與堂景山與京
叶居/良反降觀于桑卜云其吉終焉允臧
 集傳賦也虚故城也毛氏萇曰虚漕虚也○孔氏穎/達曰文公自漕徙楚邱故知升
 漕墟蓋地有故墟高可登之以望猶僖公/二十八年左傳稱晉侯登有莘之墟也楚楚邱也
 堂楚邱之㫄邑也毛氏萇曰楚邱有堂邑者○孔氏/穎達曰升虚而并望楚堂明其相
 近故言楚邱有堂邑楚邱本亦邑也但今以爲都故/以堂繫楚邱而言之○傅氏寅曰堂是今博州堂邑
[006-21a]
 博濮二/州連境景測景以正方靣也與既景迺岡之景同劉/氏
 瑾曰建國之制必先辨方辨方之法必考日景故謂/之景○朱氏公遷曰上章揆之以日是定其基址此
 言景者未定居時/覽山川之形勢或曰景音/璟山名見商頌王氏應麟/曰水經注
 河水分濟北逕景山/東又北逕楚邱城西京髙邱也孔氏穎達曰邱者自/然而有京者人力所
 爲形則相類故云京髙邱也○蘇/氏轍曰有陵阜可以屏蔽其國桑木名葉可飼蠶
 者觀之以察其土宜也蔡氏卞曰兗地宜桑如桑閒/濮上可驗也○劉氏瑾曰衛
 詩多言桑如桑中與氓詩及此皆再三言之蓋衛地/跨冀兗二州桑者尤其土所宜而民生之所資也據
 楚邱在冀河之東兗州之境則文公所觀所説其桑/土之野乎○黄氏一正曰降觀于桑桑宜肥土桑盛
[006-21b]
 則地/羙也允信臧善也王氏安石曰卜言吉遂建城市而/營宫室允臧者言今信善如卜所
 云/也○此章本其始之望景觀卜而言以至於終而果
 獲其善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文公將徙登漕之虚以望楚邱觀/其㫄邑及其邱山審其高下所依倚乃後建國
 焉慎之至也○孔氏穎達曰形勢得宜蠶桑茂羙可/以居民矣人事既從乃命龜卜之云從其吉終焉信
 善焉○劉氏彝曰建國之初憂民之不得其所不敢/遑寧曰終焉允臧者喜其果遂於志願也○吕氏祖
 謙曰升彼虚矣以領略其大勢降觀于桑以細察其/土宜○輔氏廣曰既正其方靣也又覽其形勢也又
 察其土宜也然後卜之則始之吉而終之臧宜矣○/朱氏善曰望者登高而望形勢也景者測景以正方
[006-22a]
 靣也觀者觀之以察其土宜也卜者問焉以決其吉/凶也始之以望景觀卜所以求得乎善也繼而終焉
 允臧則是果獲乎善也○徐氏鳳彩曰此作室以前/事也登故城以望楚邱自逺以觀其大勢望楚而兼
 及於堂而夾輔之勢成景山而兼及於京而山邱之/位正然後降而觀桑桑盛則土羙可知又協以神謀
 見處事/之慎也
○靈雨既零命彼倌音/官人星言夙駕説始鋭/反于桑田叶/徒
因/反匪直也人秉心塞淵叶一/均反音/來牝三千叶倉/新反
 集傳賦也靈善零落也李氏樗曰靈雨好雨也○黄/氏一正曰靈雨瑞雨降而應
 物者也○鄒氏泉曰時雨既降/正土膏脉動人務農桑之時倌人主駕者也孔氏/穎達
[006-22b]
 曰以命之使駕故知主駕者諸/侯之禮亡未聞倌人爲何官也星見星也鄭氏康成/曰雨止星
 見○范氏處義曰謂戴星命駕○朱子曰古人戴/星而出戴星而入必是身耐勞苦方能率得人
 舎止也嚴氏粲曰説止於桑/田之野以勞勸之秉操塞實淵深也孔氏/穎達
 曰秉操其心能誠實且復深逺○謝氏枋得曰秉心/也實故事事樸實秉心也淵故事事深長○鄒氏泉
 曰懐國家根本之圖而不事乎虚文所以爲塞實/建國家久逺之䇿而不狃乎近慮所以爲淵深
 七尺以上爲騋孔氏穎達曰三千言其總數國馬供/用牝牡俱有或七尺六尺舉騋牝以
 互見故言騋馬與牝馬也○蘇氏轍曰春秋傳文公/元年革車三十乗季年乃三百乗而此言三千者蓋
 其可用者三百乗而/其牝牡則三千也○言方春時雨既降而農桑之
[006-23a]
 務作文公於是命主駕者晨起駕車亟音/棘往而勞勸
 之然非獨此人所以操其心者誠實而淵深也蓋其
 所畜之馬七尺而牝者亦已至於三千之衆矣蓋人
 操心誠實而淵深則無所爲而不成其致此富盛宜
 矣記曰問國君之富數馬以對今言騋牝之衆如此
 則生息之蕃可見而衛國之富亦可知矣此章又要
 其終而言也
 集説王氏安石曰上既言城市宫室於是言其政事/蓋人君辨方正位體國經野然後可以施政事
[006-23b]
 云○蘇氏轍曰文公勤於民事雨既止見星而駕以/行舎于桑田矣是以民説而稱之曰是人也其心充
 實而淵深則宜有騋牝三千也言富彊之業必深厚/者爲之非輕揚淺薄者之所能致耳○輔氏廣曰此
 章乃要其後日之終而言觀其始之經營其國者如/此其備繼之勸勞於民者如此其勤則其终之善與
 富亦宜矣○黄氏一正曰惟其秉心塞淵則所行皆/切實深逺之事故不特勤於農桑而且使馬之蕃庶
 至騋牝者三千矣○方氏應龍曰因靈雨而説桑田/恐積衰之民易於懈怠而久敝之後不宜再殃故勤
 者勸之惰者激之此爲國家根本之慮萬民衣食之/謀故以塞淵接下三千騋牝亦舉一端以驗富庶非
 専指此/事也
 附録黄氏櫄曰匪直也人蓋詩人言而形容不能盡/爲不直其爲人也如此而其所以秉心者又誠
[006-24a]
 實而無僞淵深而不淺所以能治國家○嚴氏粲曰/是文公能務農重本以蕃育其人也非特人也文公
 操心塞實淵深/故能致國富彊
 總論孔氏穎達曰作定之方中詩者羙衛文公也文/公徙居楚邱之邑始建城使民得安處始建市
 使民得交易而營造宫室既得其時節又得其制度/百姓喜而悦之民既富饒官亦充足致使國家殷實
 而富盛焉故百姓羙之徙居楚邱即二章升虚望楚/是也營宫室者即首章作楚宫楚室是也建城市經
 無其事因徙居而始築城立市故連言之也○程子/曰一章言建國之事次章方言相土度地之初屬文
 之勢然也今文首言其事然後言其初者多矣既度/其可然後卜以決之卜洛亦然人謀臧則龜筮從矣
 卒章則叙其勤勞以致殷富○劉氏瑾曰春秋紀事/用月定星中時乃周之十二月衛懿公九年十二月
[006-24b]
 狄滅衛戴公立而卒文公繼立以次年爲元年至文/公二年嵗首之月齊桓始城楚邱則詩人所指定星
 方中其在文公元年之終楚邱未城之先歟然詩言/終焉允臧騋牝三千則是詩蓋作於文公之季年而
 追言其始遷時一事耳故二章以前皆本其始二章/以後則要其終也○沈氏守正曰營建時不忘惜民
 樹木又取有用無非逺慮而營建以前恁地詳審纔/營建了又恁地勤民皆是秉心塞淵處故舉騋牝以
 見富庶見得操/心之要如此
 案嘗讀康誥酒誥梓材三篇而歎武王之訓康叔也/開國承家之道可謂至矣及後子孫不克祗遵先王
 之懿訓而敗徳是聞馴至政散民流鶴軒致滅文公/仗齊桓之力乃築楚邱史稱其輕賦平罪身自勞與
 百姓同苦以收衛民今觀定中一詩占天時審土宜/盡人力規模宏逺經營具備而尤以農桑爲立國之
[006-25a]
 本戎馬爲富彊之資廵行不怠蕃育有方使康叔開/國之模復見於播遷之後而詩人推本自塞淵中來
 可見一心爲萬事根本衛業所由重興也及春秋之/季孔子適衛殷然思所以富之教之夫孰非文公生
 聚之所/貽歟
  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
   集傳案春秋傳衛懿公九年冬狄入衛懿公及
   狄人戰于熒澤而敗死焉宋桓公迎衛之遺民
   渡河而南立宣姜子申以廬於漕是爲戴公是
   年卒立其弟燬是爲文公於是齊桓公合諸侯
[006-25b]
   以城楚邱而遷衛焉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
   務材訓農通商惠工敬教勸學授方任能元年
   革車三十乗季年乃三百乗左傳閔公二年冬/十二月狄人伐衛
   衛懿公好鶴鶴有乗軒者將戰國人受甲者皆/曰使鶴鶴實有禄位余焉能戰公與石祁子玦
   與甯莊子矢使守曰以此贊國擇利而爲之渠/孔御戎子伯爲右黄夷前驅孔嬰齊殿及狄人
   戰于熒澤衛師敗績遂滅衛衛侯不去其旗是/以甚敗狄入衛遂從之又敗諸河宋桓公逆諸
   河宵濟衛之遺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爲五千人立戴公以廬於曹許穆夫
   人賦載馳齊侯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乗甲士/三千人以戍曹歸公乗馬祭服五稱牛羊豕鷄
[006-26a]
   狗皆三百與門材歸夫人魚軒重/錦三十兩僖之二年封衛於楚邱
   集説孔氏穎達曰衛東徙渡河齊桓公攘狄而/封之立文公焉國家殷富在文公末年故
   左傳曰季年乃三百乗明騋牝三千亦末年之/事也此詩蓋末年始作○東徙渡河則戰在河
   北禹貢豫州滎波既豬注云沇水溢出河爲澤/今塞爲平地滎陽民猶謂其處爲滎澤在縣東
   春秋衛及狄戰于滎澤此其地也如禹貢注則/當在河南時衛都河北狄來伐而禦之既敗而
   渡河在河北明矣故杜預云此滎澤當在河北/但沇水發源河北入於河乃溢爲滎則沇水所
   溢被河南北故河北亦有滎澤但在河南多耳/故指其豬水犬處則在豫州此戰于滎則在其
   北也○吕氏祖謙曰鼂錯言古之徙逺方以實/廣虚也相其隂陽之和嘗其水泉之味審其土
[006-26b]
   地之宜觀其草木之饒然後營邑立城此/蓋古之遺法定之方中公劉所載是也
丁計/反都動/反在東莫之敢指女子有行逺于萬/反父母
兄弟叶待/里反
 集傳比也蝃蝀虹也陸氏徳明曰蝃蝀爾雅作螮蝀/音同○孔氏穎達曰釋天云螮
 蝀謂之雩螮蝀虹也郭璞曰俗名爲羙人音義云/虹雙出色鮮盛者爲雄雄曰虹闇者爲雌雌曰蜺
 與雨交倏然成質似有血氣之類乃隂陽之氣不當
 交而交者蓋天地之淫氣也蔡氏卞曰蜺爲挈貳貳/蓋言二淮南子曰天二
 氣則成虹○劉氏辰翁曰何獨非隂陽之交而/虹獨以不正之氣著見於野詩之託物如此在東
[006-27a]
 者莫音/暮虹也虹隨日所映故朝西而莫東也劉氏熙/曰蝃蝀
 其見每於日在西而見於東啜飲東方之水氣也見/於西方曰升朝日始生而出見也○劉氏瑾曰虹之
 爲質不映日不成蓋雲薄漏日日映雨/氣則生也今以水噀日亦成青紅之暈○此刺淫奔
 之詩言蝃蝀在東而人不敢指以比淫奔之惡人不
 可道况女子有行又當逺其父母兄弟豈可不顧此
 而冒行乎
 集説毛氏萇曰夫婦過禮則虹氣盛君子見戒而懼/諱之莫之敢指○孔氏穎達曰言虹氣見於東
 方爲夫婦過禮之戒女子有適人之道當自逺其父/母兄弟於禮當嫁何憂於不嫁而爲淫奔之過惡乎
[006-27b]
 ○程子曰蝃蝀隂陽氣之交映日而見故朝西而暮/東在東者隂方之氣就交於陽也夫陽倡隂和男行
 女隨乃理之正今隂來交陽人所醜惡故莫敢指之/女子之奔猶蝃蝀之東人所醜也○吕氏祖謙曰女
 子有行逺父母兄弟此詩蓋言女子終當適人非久/在家者何爲而犯禮也泉水竹竿蓋衛女思家言女
 子分當適人雖欲常在父母兄弟之側不可得也一/則欲常居家而不可得一則欲亟去家而不能得其
 善惡可/見矣
○朝隮子西/反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逺兄弟父母叶/滿
補/反
 集傳比也隮升也周禮十煇音/運九日隮注以爲虹蓋
[006-28a]
 忽然而見如自下而升也周禮春官眂祲掌十煇之/法以觀妖祥辨吉凶一曰
 祲二曰象三曰鑴四曰監五曰闇六曰瞢七曰彌八/曰叙九曰隮十曰想鄭康成注隮虹也○孔氏穎達
 曰隮言升氣者以隮升也由升氣所爲故號虹爲/隮十煇注云煇謂日光氣也則隮亦日之光氣
 終也從旦至食時爲終朝言方雨而虹見則其雨終
 朝而止矣蓋淫慝之氣有害於隂陽之和也今俗謂
 虹能截雨信然輔氏廣曰淫慝之氣害隂陽之和以/比淫奔之惡害人道之正蓋理所不
 容/也
 集説蔡氏卞曰朝氣之升自西則非雨矣雖幸而雨/亦莫能久也崇朝其雨言其雨崇朝而已○張
[006-28b]
 氏栻曰蝃蝀見則雨止初無東西之分驗之多矣隂/陽和則成雨隂氣方凝聚而日氣自他方來感不以
 正隂受其感其正反爲之觧散故雨不能成也○嚴/氏粲曰女子出適於人自當與父母兄弟相逺所貴
 得禮之正耳彼蝃蝀淫氣暫見而旋滅/不能爲雨猶違禮相從暫合而易離也
○乃如之人也懐昏姻也大無信叶斯/人反也不知命叶彌/并反

 集傳賦也乃如之人指淫奔者而言婚姻謂男女之
 欲程子曰女子以不自失爲信命正理也○言此淫
 奔之人但知思念男女之欲是不能自守其貞信之
[006-29a]
 節而不知天理之正也程子曰人雖不能無欲然當
 有以制之無以制之而惟欲之從則人道廢而入於
 禽獸矣以道制欲則能順命輔氏廣曰道即是理理/即是命以道制欲則能
 順命去其人欲則/能循乎天理矣
 集説王氏安石曰男女之欲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謂/性也今也從欲而不知命有所制此之謂不知
 命也○嚴氏粲曰詩人言乃如是淫奔之人也思昏/姻之事也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無信而不自
 守也命言所賦之分謂男女居室自有分定今不安/其分而淫奔是不知命也○張氏彩曰前猶託諷此
 章則直/刺之
[006-29b]
 總論許氏謙曰此詩前二章刺女子後章兼刺男女/衛國淫邪一轉移閒民之知義乃如此且其辭
 非止論事常言而達理知命真君子之言也○/朱氏公遷曰一章賤之二章惡之三章深責之
  蝃蝀三章章四句
   集説孔氏穎達曰作蝃蝀詩者言能止當時之/淫奔衛文公以道化其民使皆知禮法以
   淫奔者爲恥其有淫之恥者國人皆能惡之不/與之爲齒列故人皆恥之而自止也○范氏處
   義曰蝃蝀之詩謂之止奔則國人有厭亂者矣/衛文公以道化其民雖與文王道化行相逺然
   敬教勸學春秋賢君有所不能宜乎化民有恥/亦幾於惡無禮之氣象也○張氏栻曰宣公無
   道國人化之讀桑中之詩無恥如此文公復國/一以身率下於是無禮者見惡於相鼠淫奔者
[006-30a]
   不齒於蝃蝀下所趨/向繫於一人如此
息亮/反鼠有皮叶蒲/何反人而無儀叶牛/何反人而無儀不死何
叶吾/何反
 集傳興也相視也鼠蟲之可賤惡者○言視彼鼠而
 猶必有皮可以人而無儀乎鄭氏康成曰儀威儀也/○陸氏佃曰今一種鼠
 見人則交其前兩足而拱謂之禮鼠亦或謂之/拱鼠○吕氏祖謙曰韓愈聨句云禮鼠拱而立人而
 無儀則其不死亦何爲哉朱氏公遷曰此甚言人不/如物而以有無二字爲興
 集説鄭氏康成曰人以有威儀爲貴今反/無之傷化敗俗不如其死無所害也
[006-30b]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叶羽已反/又音始
 集傳興也止容止也俟待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孝經曰容止/可觀無止則無禮節也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叶想/止反
 集傳興也體支體也孔氏穎達曰上云有皮有齒已/指體言之明此言體非徧體也
 故爲/支體遄速也
 集説禮記禮運孔子曰夫禮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詩曰相鼠有體
 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方氏逄辰曰禮本/天道故先王制禮還以承天之道禮出人情故先王
[006-31a]
 制禮還以順人之情人之所欲莫甚於生所惡莫甚/於死禮之得失遂有生死之道此其所以爲急歟
 總論歐陽氏修曰鼠有皮毛以成其體而人反無威/儀容止以自飭其身曾鼠之不如也人不如鼠
 則何不死爾此甚嫉之之辭也三章之意皆然更無/他意○范氏處義曰鼠雖微物猶有皮以被其外猶
 有齒以飬其内猶具四體以全其形今在位之人無/威儀容止不知有禮則生無禮則死是人不如鼠也
 疾惡之甚以見清議之不可犯遷善改過不可不力/也○吕氏祖謙曰相鼠之惡無禮何其如是之甚也
 蓋溺於淫亂之俗不如是則不足以自拔也疾惡不/深則遷善不力○嚴氏粲曰凡獸皆有皮齒體獨言
 鼠舉卑汚可惡之物/以惡人之無禮也
  相鼠三章章四句
[006-31b]
   集説孔氏穎達曰作相鼠詩者刺無禮也衛羣/臣有承先君之化無禮儀者由文公能化
   之使有禮而刺其無禮者所以羙文公也○輔/氏廣曰蝃蝀相鼠二詩皆文公之化行而人心
   去邪反正見國人之淫奔在位之無禮爲可惡/而作故其辭意比他詩特爲嚴厲然亦未嘗不
   止於禮/義也
孑孑居熱/反干旄在浚蘇俊/反之郊叶音/高素絲紕符至/反之良
馬四之彼姝赤朱/反者子何以畀必寐/反
 集傳賦也孑孑特出之貌干旄以旄牛尾注於旗干
 之首而建之車後也孔氏穎達曰干旄者注旄於干/首李廵曰旄牛尾著干首郭璞
[006-32a]
 曰載旄於竿頭如/今之幢亦有旒也浚衛邑名邑外謂之郊紕織組也
 蓋以素絲織組而維之也孔氏穎達曰以素絲爲線/縷所以縫紕旌旗之旒縿
 也縿謂繫於旌旗之體旒謂縿/末之垂者須以縷縫之使相連四之兩服兩驂董氏/逌曰
 馬在車中爲服/在車外爲驂凡四馬以載之也姝羙也子指所見
 之人也畀與也○言衛大夫乗此車馬建此旌旄以
 見賢者彼其所見之賢者將何以畀之而荅其禮意
 之勤乎
 集説鄭氏康成曰周禮孤卿建旃大夫建物首皆注/旄焉時有建此旄來至浚之郊卿大夫好善也
[006-32b]
 ○程子曰注旄干首九旗皆然九旗之物所建各不/同若王建太常諸侯建旂孤卿建旃大夫士建物是
 也云旄云旟云旌皆通言耳謂卿大夫建旗而來就/浚之郊禮下賢者○黄氏佐曰大夫平日之行未嘗
 不建干旄乗車馬今則爲見賢/而建之乗之也則好善有誠矣
 附録程子曰素絲束帛也謂以束帛乗馬行禮於/賢者○蘇氏轍曰素絲良馬所以贈之也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絲組音/祖之良馬五之彼姝者
子何以予音/與
 集傳賦也旟州里所建鳥隼之旗也上設旌旄其下
 繫斿音/由斿下屬音/燭縿音/衫皆畫鳥隼也周禮司常鳥隼/爲旟○考工記
[006-33a]
 鳥旟七斿以象鶉火○孔氏穎達曰二章言干旟旟/亦有旄五文也言旄則有旒縿言旟則亦有旄矣○
 朱氏善曰鳥隼於旟畫鳥隼爲飾以其注旄於干首/謂之干旄以其析夏翟之羽以爲綏謂之干旌其實
 皆旟/也下邑曰都朱子曰都居民所聚也○何氏楷曰/以前後章推之則都在郊之内在城
 之外/也五之五馬言其盛也
 集説許氏謙曰凡旗自王以下各有所建旗上所畫/則各有其物旟畫鳥隼鳥與隼二物也縿及旒
 皆畫之或者以爲大司馬百官載旟乃卿大夫仲秋/教治兵所建而司常州里建旟亦大閲時也見賢載
 旟無明文以疑此詩然司常下文明言賔客亦如之/而陳祥道曰州里建旟者州里之常百官載旟者一
 時之事軍國之容固不同耳此詩干旟乃是箋所謂/州長之屬疏所謂郷内州長黨正遂内酇長里宰鄰
[006-33b]
 長等同建者也○黄氏一正曰百官載旟旟雖州里/所建而百官皆得建之也四馬一車定制上下相同
 者也今曰五之六之蓋出/郊逺行而外有所備也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絲祝之良馬六之彼姝者子
何以告姑沃/反
 集傳賦也析羽爲旌干旌蓋析翟羽設於旗干之首
 也孔氏穎達曰孫炎曰析五采羽注旄上則干之首/有旄有羽也故周禮夏采注云夏采夏翟羽色禹
 貢徐州貢夏翟之羽有虞氏以爲綏後世或無故染/鳥羽象而用之謂之夏采○蘇氏轍曰注旄而不設
 旒縿/曰旌城都城也祝屬也王氏安石曰組成而祝之/故初言紕中言組終言祝
[006-34a]
 之六馬極其盛而言也程子曰馬四至於五六馬之/益多見其禮之益加也○徐
 氏光啓曰駕車用四馬固是常制然漢制太守駟馬/其加秩中二千石乃益右驂故太守稱五馬書曰若
 朽索之馭六馬則五/之六之想古有此制
 集説朱子曰五之六之取協韻耳亦極言其車馬之/盛見其位高勢重而能降屈於賢者如此非心
 誠好善/不能也
 總論孔氏穎達曰三章皆上四句言文公臣子建旌/乗馬數往見賢者於浚邑是好善下二句言賢
 樂告以善道○王氏安石曰以素絲良馬以見賢者/臣子之好善也文公之臣子好善如此亦以文公故
 也故曰一國之事繫一人之本謂之風○李氏樗曰/在郊在都在城以言其賢者之所在故以干旄旟旌
[006-34b]
 而就見之也○王氏柏曰干旄之作以見尚賢樂善/猶爲中興之本○許氏謙曰一章三章旄旌皆因旟
 而言紕者縫之也組者飾之也祝者維之也○朱氏/公遷曰禮著於外意本於中車服之盛如此則好善
 有誠矣賢者之忠告當何如哉詩人所以預爲之謀/也○以良馬四之五之六之爲次序也○郝氏敬曰
 詩羙好善而但言車旗何也衛自中衰諸大夫艱難/再造改圖修省以志於善是以文物一新夫浚邑豈
 乏姝子而干旄在郊則是此大夫始也詩人不貴有/姝子而貴有此大夫故盛稱其車旗所謂見羽旄之
 羙聞車馬之音欣欣有喜色者也篇/末更屬望姝子則大夫益増重矣
  干旄三章章六句
   集傳此上三詩小序皆以爲文公時詩蓋見其
[006-35a]
   列於定中載馳之閒故爾他無所考也然衛本
   以淫亂無禮不樂善道而亡其國今破滅之餘
   人心危懼正其有以懲創往事而興起善端之
   時也故其爲詩如此蓋所謂生於憂患死於安
   樂者小序之言疑亦有所本云
   集説范氏處義曰樂取諸人爲善虞之所以爲/盛帝善人是富周之所以爲顯王爲人君
   而好善固爲可羙爲臣下而好善尤爲可羙也/故鄭武公善善之功詠之於詩一个臣之休休
   有容載之於書蓋爲臣子而不好善則疾賢忌/能俾之不達人君雖有好善之心亦阻格而不
[006-35b]
   行此干旄之樂告所以羙衛之臣而不及文公/也○劉氏瑾曰衛俗淫亂無禮不好善道以致
   亡國君臣上下蓋嘗溺於三者之中而不知矣/逮其滅亡之餘懲往事而興善念於是淫亂者
   有蝃蝀之刺無禮者有相鼠之惡樂善道者又/有干旄之詩非文公之更化何以臻此○朱氏
   善曰大夫之乗車馬建旌旄而來者乃朝夕與/君圖議國政者也聞浚之郊有賢人焉駕言適
   野而往從之賢者以其所學而告之大夫大夫/以其所聞入而告之君君復以其所聞而謀之
   卿大夫而施之政事則豈惟一人賴之將舉國/之人實賴之矣味其辭氣蓋與星言夙駕之意
   相類亦與敬教勸學授方任能之意相/表裏序以爲文公時詩亦豈無所本與
載馳載驅叶祛/尤反歸唁衛侯驅馬悠悠言至於漕叶徂/侯反
[006-36a]
夫跋蒲末/反渉我心則憂
 集傳賦也載則也弔失國曰唁孔氏穎達曰昭公二/十五年榖梁傳云弔
 失國曰唁若對弔死/曰弔則弔生曰唁悠悠逺而未至之貌草行曰跋
 孔氏穎達曰左傳云跋渉山川跋本行/草之名行山必有草故山行亦曰跋水行曰渉○
 宣姜之女爲許穆公夫人王氏應麟曰春秋譜曰許/姜姓堯四嶽伯夷之後周
 封其苗裔文叔於許今潁川許昌是/也自文叔至莊公十一世始見春秋閔衛之亡馳驅
 而歸將以唁衛侯於漕邑蘇氏轍曰列國之詩皆以/世爲先後今載馳之一章
 曰言至於漕戴公之詩也而列於文公之下蓋傳者/失之矣○朱子曰此詩之作在定之方中之前則未
[006-36b]
 知其爲戴公時/歟文公時歟未至而許之大夫有奔走跋渉而來
 者夫人知其必將以不可歸之義來告故心以爲憂
 也既而終不果歸乃作此詩以自言其意爾嚴氏粲/曰首章
 婉而未/露也
 集説輔氏廣曰據此詩所言則是許穆夫人既已馳/驅而歸欲唁衛侯於漕邑而許之大夫乃追之
 於路而告之以不可歸之義夫許大夫何不告而止/之於欲行之時乎想夫人傷宗國之亡不能爲懐既
 請於穆公故遂行焉既而許之大夫國人皆以爲不/可遂請於穆公而追而止之耳觀夫人見其大夫之
 至亦知其必將以不可歸之義來告而心以爲憂則/夫人之行亦固知其於義有不可者矣特以惻怛之
[006-37a]
 情有不能自止者耳○鄒氏泉曰此章上四句言爲/歸唁之行下言切見阻之憂也至漕是擬言之猶未
 至漕也曰至漕者時衛侯渡河而處漕也○陳氏推/曰歸唁云者一則奔走赴亂一則圖謀恢復此惟歸
 始得/盡耳
 附録孔氏穎達曰夫人言已欲往歸於宗國以唁衛/侯故願悠悠逺行疾至於漕邑我所以思願如
 是者以衛大夫跋渉而告難於我我心則/憂閔其亡傷不能救故且驅馳而唁之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視爾不臧我思不逺既不我嘉
不能旋濟視爾不臧我思不閟
 集傳賦也嘉臧皆善也嚴氏粲曰善猶是也/猶孟子王如善之也逺猶忘
[006-37b]
 也鄧氏元錫曰視爾則不我嘉然/我揆所思亦各有道焉不逺也濟渡也自許歸衛
 必有所渡之水也閟閉也止也言思之不止也○言
 大夫既至而果不以我歸爲善則我亦不能旋反而
 濟以至於衛矣雖視爾不以我爲善然我之所思終
 不能自已也李氏樗曰不能旋濟者言歸衛必濟水/也不閟者言我思常在目前也○嚴氏
 粲曰言爾未必是我未必非始微露已/有意見與許人别而猶未遽言之也
 集説王氏安石曰宗廟顛覆變之大者人情之至痛/也夫人致其思如此然後盡於人心夫人致其
 思大夫致其義非先王之澤孰能使人如此○鄒氏/泉曰總是叙其行有所制而情不能已也上章追而
[006-38a]
 未至知有所制而憂此章/告而欲止果有所制而思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音盲叶/謨郎反女子善懐亦各有行叶/户
郎/反許人尤之衆穉直吏/反且狂
 集傳賦也偏高曰阿丘孔氏穎達曰偏高阿丘釋/邱文李廵曰謂邱邉高
 貝母主療鬱結之疾孔氏穎達曰陸璣疏云蝱今藥/草貝母也其葉如栝樓而細小
 其子在根下如芋子正白四方連累相著有分觧是/也○嚴氏粲曰本草云治心中氣不快多愁鬱者殊
 有/功善懐多憂思也猶漢書云岸善崩也溝洫志引洛/水至商顔下
 岸善/崩行道尤過也○又言以其既不適衛而思終不
[006-38b]
 止也故其在塗或升高以舒憂想之情或采蝱以療
 鬱結之疾蓋女子所以善懐者亦各有道而許國之
 衆人以爲過則亦少不更事而狂妄之人爾許人守
 禮非穉且狂也但以其不知已情之切至而言若是
 爾然而卒不敢違焉則亦豈真以爲穉且狂哉嚴氏/粲曰
 至是始慨然責之而不得/不言其情矣下章發之
 集説范氏處義曰蝱可以療鬱結之疾夫人思歸中/懐鬱結故欲采蝱以療之既而自謂我女子所
 懐之事亦欲各行其志耳許人何爲以我爲過豈皆/幼穉狂惑不能知我之志乎○吕氏祖謙曰言女子
[006-39a]
 雖多懐思然今之所以迫切者亦各有道他人不知/則以爲女子情性之常而尤之也衆穉且狂非眞指
 許人以爲穉狂蓋言我憂患如此之廹切彼方且尤/我之歸意者衆人其幼穉乎其狂惑乎不然何其不
 相體悉一/至於是也
○我行其野芃芃蒲紅/反其麥叶訖/力反苦貢/反于大邦誰因
誰極大夫君子無我有尤叶于/其反百爾所思叶新/齎反不如我
所之
 集傳賦也芃芄麥盛長貌控持而告之也因如因魏
 莊子之因左傳襄公四年無終子使孟樂如晉/因魏莊子納虎豹之皮以請和諸戎極至
[006-39b]
 也大夫即跋渉之大夫君子謂許國之衆人也○又
 言歸途在野而渉芄芃之麥又自傷許國之小而力
 不能救故思欲爲之控告于大邦而又未知其將何
 所因而何所至乎黄氏一正曰誰因恐所因非其人/而無救衛之心也誰極恐所至非
 其國而無救/衛之力也大夫君子無以我爲有過雖爾所以處
 此百方然不如使我得自盡其心之爲愈也王氏安/石曰終
 欲歸唁之辭○輔氏廣曰蓋欲/其察我之情而憐我之志耳
 集說蘇氏轍曰許人雖尤之而其心不已故告其君/子曰無我有尤雖竭爾思慮以爲我謀衛不如
[006-40a]
 使我一往親見之也○嚴氏粲曰末章乃言其情謂/若我自歸則將不憚勞苦以控告於大國而求其能
 救衛者諸國之中誰可因藉誰肯來至多方圖之必/有所濟也赴難乞師本非女子之事諷許人當爲告
 急於方伯不當坐視其亡至哀至切之情也其後/齊桓卒救衛而存之然後信夫人所思爲有理矣
 總論嚴氏粲曰味詩之意夫人蓋欲赴愬於方伯以/圖救衛而託歸唁爲辭序言自傷不能救得之
 矣○朱氏善曰宗國顚覆而不知恤有人心者宜不/若是恝也然而義有重於亡者獨且奈之何哉宜其
 思之至/切也
  載馳四章二章章六句二章章八句
   集傳事見春秋傳見閔公/二年舊説此詩五章一章
[006-40b]
   六句二章三章四句四章六句五章八句孔氏/穎達
   曰此實五章左傳叔孫豹鄭子家賦載馳之四/章義取控引大國今控于大邦乃在卒章言賦
   四章者杜預云并賦四章以下賦詩雖意/有所主欲爲首引之勢并上章而賦之也蘇氏
   合二章三章以爲一章蘇氏轍曰四章一章三/章章六句二章四章章
   八句以春秋傳叔孫豹賦載馳之四/章義取控于大邦非今之四章故也案春秋傳
   叔孫豹賦載馳之四章而取其控于大邦誰因
   誰極之意與蘇説合今從之范氏曰先王制禮
   父母没則不得歸寧者義也雖國滅君死不得
[006-41a]
   往赴焉義重於亡故也孔氏穎達曰禮諸侯夫/人父母終惟得使大夫
   問於兄弟有義不得/歸是以許人尤之
   集説朱子曰載馳詩煞有首尾委曲詳盡非大/段㑹底説不得○聖人録泉水於前所以
   著禮之經列載馳於後所以盡事之變夫宗國/覆滅莫大之變顧以父母既終而不得歸則事
   變之微於是者可知矣然則許穆夫人亦賢矣/哉○宣姜生衛文公宋桓夫人許穆夫人衛夀
   子以此觀之則人生自有秉彞不係氣類○許/氏謙曰案閔公二年冬十有二月狄入衛宋桓
   公立戴公以廬於漕許穆夫人賦載馳是年戴/公卒而文公立然則戴公之立與卒在一月之
   閒耳周十二月今十月也是采蝱與麥之芃芃/皆非其時特託意以言之如卷耳草蟲之類不
[006-41b]
   必以爲實然也蓋夫人欲歸唁衛知/於義不可而極其思託意賦此詩也
   鄘國十篇二十九章百七十六句
  衛一之五
   集説王氏應麟曰地理志河内朝歌縣紂所都/康叔所封更名衛左傳祝佗曰分康叔封
   畛塗所徑也土畧界也自武父衛北界以南及/圃田鄭藪名之北竟封於殷虚吕氏曰衛自康
   叔受封至君角凡四十世地理志成公徙於帝/邱今濮陽是也秦并天下猶獨置衛君凡九百
   年最/後絶
瞻彼淇奥於六/反綠竹猗猗於宜反叶/於何反有匪君子如切如
[006-42a]
七何/反如琢如磨瑟兮僩遐版/反兮赫兮喧況晚/反兮有匪
君子終不可諼況元反叶/況逺反
 集傳興也淇水名奥隈也爾雅厓内爲奥外爲隈○/劉氏彞曰奥謂水涯彎曲
 之/地緑色也淇上多竹漢世猶然所謂淇園之竹是也
 劉氏瑾曰漢志武帝塞瓠子決河薪柴少乃下淇園/之竹以爲楗音建又宼恂傳伐淇園之竹爲矢百餘
 萬/猗猗始生柔弱而羙盛也程子曰猗猗/言竹之態匪斐通文
 章著見之貌也王氏安石曰考工記曰且其/匪色匪者有文章之謂也君子指
 武公也孔氏穎達曰武/公和僖侯子治骨角者既切以刀斧而復
[006-42b]
 磋以鑢鐋治玉石者既琢以槌鑿而復磨以沙石言
 其徳之脩飭有進而無已也朱子曰切琢皆裁物使/成形質也磋磨皆治物
 使其滑澤也切而復磋琢而復磨言治之有叙而益/致其精也○陳氏淳曰切是窮究事物之理逐件分
 析有倫有序磋是講究到純熟道理瑩徹所以如切/而又如磋琢是克去物欲之私使無瑕纇磨是磨礲
 至那十分純粹處所/以如琢而又如磨瑟矜莊貌僩威嚴貌曹氏粹中/曰瑟縝密
 也如瑟彼玉瓚之瑟○范氏處義曰説文曰晉/魏之閒謂猛爲僩蓋懦則無立猛則能立事喧宣
 著貌諼忘也○衛人羙武公之徳而以緑竹始生之
 羙盛興其學問自脩之進益也輔氏廣曰以緑竹始/生之羙盛興武公學
[006-43a]
 問自脩之進益遂言其威儀之盛而盛徳至善民不/能忘則固已極其始終而言之矣○方氏應龍曰本
 章以竹起興甚有意蓋竹内虚外剛/清勁不染有似心體故取以爲興大學傳曰如切
 如磋者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脩也問道學自脩此/詩人羙武公之
 本㫖耶朱子曰武公大叚是有學問底人抑之一詩/義理精密詩中如此者甚不易得○問大學傳引此
 詩而以道學自修釋之與論語子貢所引不同何也/曰古人引詩斷章取義姑以發已之志或疎或密或
 同或異蓋/不能同也瑟兮僩兮者恂慄也赫兮咺兮者威儀也
 有斐君子終不可諼兮者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忘
 也
[006-43b]
 集説毛氏萇曰武公質羙徳盛有康叔之餘烈治骨/曰切象曰磋玊曰琢石曰磨道其學而成也聴
 其規諌以自修如玊石之見琢磨也○孔氏穎達曰/此四者皆言内有其徳外見於貌大同而小異也瑟
 是外貌莊嚴僩是内心寛裕赫有明徳赫然是内有/其徳故發見於外也咺威儀宣著皆言外有其儀明
 内有其徳故釋訓與大學皆云恂慄威儀也○程子/曰淇奥之地潤澤膏沃而生緑竹竹生物之羙者興
 武公之羙内充而文章威儀著於外也首章言徳羙/文章由善學自治而然○范氏處義曰詩人謂武公
 之徳見於文章者如竹之始盛由切磋琢磨之致切/磋者以利器攻骨角而成其文喻武公能受人之規
 諌以成其徳也琢磨者以玊石就錯礪而成其器喻/武公以禮自防而成其徳也武公能資諸人盡諸已
 者如此所以内而能恂慄知其志氣之有立也外而/有威儀知其聲聞之不息也自非盛徳至善何以有
[006-44a]
 此文章宜民之愛之終不能忘也○黄氏櫄曰言其/徳愈足而武公之心愈不自足又從而日新日日新
 又日新如切磋琢磨之不能自已也惟其不能自已/故盛徳𤼵見於容貌而有寛厚温粹之羙斯民見之
 自有不能忘者○饒氏魯曰有匪君子詳此文勢是/説已做成君子之人言君子之所以斐然有文者其
 初自切磋琢磨中來○嚴氏粲曰骨象玊石雖羙材/非磨礲不成器亦猶人有羙質必問學以成徳問學
 之功必積漸致之故取治骨象玊石用功之深者喻/之○朱氏公遷曰恂慄者敬之存於中也威儀者敬
 之見於外也皆以成徳氣象言而進徳工夫亦可見/矣大學於止至善之傳引此詩止善乃大學之成功
 聖賢之能事則武公之徳固不可以淺近窺矣○黄/氏佐曰此與大學稍不同彼言交致其功此言有進
 無已蓋彼重精密而不至粗/疎此重進益而不至退損也
[006-44b]
○瞻彼淇奥緑竹青青子丁/反有匪君子充耳琇瑩音/營
古外/反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

 集傳興也青青堅剛茂盛之貌充耳瑱也琇瑩羙石
 也天子玊瑱諸侯以石會縫也弁皮弁也毛氏萇曰/皮弁所以
 㑹/髮以玊飾皮弁之縫中如星之明也鄭氏康成曰會/謂弁之縫中飾
 之以玊皪皪而處狀似星也○孔氏穎達曰弁師云/王之皮弁會五采玊璂注云會縫中也皮弁之縫中
 每貫結五采玊十二以爲飾謂之綦詩云㑹弁如星/又曰其弁伊綦是也又云諸侯及孤卿大夫之皮弁
[006-45a]
 各以其等爲之注云侯伯璂飾七子男璂飾五玊亦/三采武公本畿外諸侯入相於周自以本爵爲等則
 玊用三采而/璂飾七也○以竹之堅剛茂盛興其服飾之尊嚴
 劉氏瑾曰此/釋上五句而見其徳之稱也劉氏瑾曰此/釋下四句
 集説孔氏穎達曰有斐然文章之君子其充耳以琇/瑩之石爲之會髮之弁文駮如星言有其徳而
 稱其服故宜入王朝而爲卿相也○程子曰二章言/其威儀之羙服飾之盛○朱氏公遷曰此與下章専
 主成徳言故不及乎切磋琢磨也○薛氏應旂曰充/耳以石㑹弁以玊諸侯之服飾皆然惟武公以徳稱
 乃見尊嚴耳○姚氏舜牧曰充耳琇瑩㑹弁如星不/專羙其服飾然非服飾不足以見其容止之尊嚴中
 庸云齊明盛服非禮不動論語云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必相合言之正是此意
[006-45b]
○瞻彼淇奥緑竹如簀音責叶/側歴反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
圭如璧寛兮綽兮猗於綺/反直恭/反古岳/反兮善戲謔兮
不爲虐兮
 集傳興也簀棧也禮記檀弓注簀謂/牀第即牀棧也竹之密比似之
 則盛之至也程子曰如簀言/其盛密比如簀金錫言其鍜鍊之精純
 圭璧言其生質之溫潤鄭氏康成曰金錫錬/而精圭璧性有質寛宏裕
 也綽開大也猗歎辭也重較卿士之車也較兩輢上
 出軾者謂車兩㫄也吕氏大鈞曰古者車箱長四尺/四寸三分前一後二橫一木下
[006-46a]
 去車牀三尺三寸謂之式又於式上二尺二寸横一/木謂之較去車牀凡五尺五寸古人立乗若平常則
 憑較若應爲敬則落手憑下式而頭得俯○范氏處/義曰較髙五尺五寸式髙三尺三寸較既出於式上
 故曰/重較善戲謔不爲虐者言其樂易而有節也陳氏傅/良曰謔
 而善已是中節特言/不爲虐以足之耳○以竹之至盛興其徳之成就
 劉氏瑾曰此/釋上五句而又言其寛廣而自如和易而中節也
 劉氏瑾曰此/釋下四句蓋寛綽無歛束之意戲謔非莊厲之時
 皆常情所忽而易致過差之地也然猶可觀而必有
 節焉則其動容周旋之間無適而非禮亦可見矣禮
[006-46b]
 曰張而不弛文武不能也弛而不張文武不爲也一
 張一弛文武之道也此之謂也鄭氏康成曰君子之/徳有張有弛故不常
 矜莊而時戲謔○陳氏傅良曰古人張不廢弛屏不/廢逞肅肅不廢雝雝僮僮不廢祁祁有所拘者必有
 所從也○劉氏瑾曰前章瑟僩赫喧/張之時也此章寛綽戲謔弛之時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言武公器徳已成錬精如金錫道/業既就琢磨如圭璧又性寛容而情綽緩既外
 修飾而内寛𢎞入相爲卿士倚此重較之車實稱其/徳也又能善戲謔而不爲虐言其張弛得中也○此
 與首章互文首章論其學問聴諫之時言如器未成/之初須琢磨此論道徳既成之時故言如圭璧已成
 之器○程子曰言其成質之羙如金錫圭璧然善戲/謔言其樂易而以禮自防節不至於過是不爲虐也
[006-47a]
 ○劉氏瑾曰緑竹自始生猗猗以至盛多如簀則成/其生矣武公由學問自修如金錫之出於鍜錬如圭
 璧之成於琢磨則成其徳矣興之取義蓋如此若其/寛綽而居重較則自如而猶可觀也戲謔而不爲虐
 和易而必有節也所以能然者由其徳之全備也○/張氏彩曰詩故云如金如錫語其知柔知剛也如圭
 如璧語其能圓能方也登車而倚重較易於矜嚴者/也武公則寛綽其容歡宴而至戲謔易至陵侮者也
 武公則以禮自檢是皆/剛柔方圓之相濟者也
 總論朱子語類問淇奥一篇衛武公進徳成徳之序/始終可見一章言切瑳琢磨則學問自修之功
 精密如此上章言威儀服飾之盛有諸中而形諸外/者也三章言如金錫圭璧則鍜錬以精溫純深粹而
 徳器成矣前二章皆有瑟僩赫咺之詞三章但言寛/綽戲謔而已於此可見不事矜持而周旋自然中禮
[006-47b]
 之意曰説得甚善衛武公學問之功甚不苟畢竟周/之卿士去聖人近氣象自是不同○朱氏善曰首章
 以竹之羙盛興其徳之進修卒章以竹之至盛興其/徳之成就故讀詩者又當合二章而竝觀之所以能
 有是鍜錬之精純者由其知行之並進也所以能全/其生質之溫潤者由其表裏之相符也寛廣者矜莊
 之反矜莊而又寛廣則是寛而有制也和易者威嚴/之反威嚴而又和易則是嚴而能泰也此所以爲徳
 之成也果能是則其謂之/睿聖也亦可以無愧矣
 案史稱武公修康叔之政百姓和集佐周平戎有動/王室又國語稱其耄而咨儆於朝受戒不怠然未詳
 其立徳制行之本也讀淇奥之詩而見其省察克治/之勤學問進修之密極鍜錬之精純底粹質於溫潤
 以致動皆中禮民不能忘幾於至善可謂盛矣夫康/叔紹聞衣徳作則於前武公敬慎恪恭繼業於後從
[006-48a]
 來開國承家保邦/圖治無二道也
  淇奥三章章九句
   集傳案國語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於國曰
   自卿以下至於師長士苟在朝者無謂我老耄
   而舎我必恪恭於朝以交戒我遂作懿懿當讀/爲抑
   戒之詩以自警而賔之初筵亦武公悔過之作
   則其有文章而能聴規諫以禮自防也可知矣
   衛之他君蓋無足以及此者故序以此詩爲羙
[006-48b]
   武公而今從之也
   集説王氏柏曰淇奥一詩形容武公之盛徳條/理縝密而興寄遐暢非大賢不能道此大
   學所以取之以爲至善之本○鄧氏元錫曰康/叔宅心知訓至武公而睿聖故衛風首淇奥明
   國有與/立焉
考槃在㵎叶居/賢反碩人之寛叶區/權反獨寐寤言永矢弗諼況/元
反/
 集傳賦也考成也槃盤桓之意言成其隱處之室也
 黄氏一正曰槃考架/木爲屋盤結之義也陳氏曰考扣也槃器名蓋扣之
[006-49a]
 以節歌如鼓盆拊缶之爲樂也黄氏櫄曰詩言子有/鐘鼓弗鼓弗考則所
 謂考槃者猶考擊/其槃以自樂也二説未知孰是山夾水曰㵎碩大
 寛廣永長矢誓諼忘也○詩人羙賢者隱處㵎谷之
 閒而碩大寛廣無戚戚之意雖獨寐而寤言猶自誓
 其不忘此樂也
 集説毛氏萇曰槃樂也○孔氏穎達曰王肅注云窮/處山㵎之閒而能成其樂者以大人寛博之徳
 故雖在山㵎獨寐而覺獨言先王之道長自誓不忘/也羙君子執徳𢎞信道篤也○賢者志欲終處於此
 㵎而不仕故云然若其更有仕心則不復自誓矣○/陳氏傅良曰碩人在㵎考槃樂歌天子不得而臣諸
[006-49b]
 侯不得而友雖寤寐永矢不忘此樂○嚴氏粲曰窮/處山㵎之中而成其槃樂者乃是碩大之賢人其心
 甚寛裕雖在寂寞之濵而處之泰然永誓不忘此樂/所以形容其遺佚不怨之意也○邵氏寳曰考槃言
 成乎隱者也世固有隱而勿成者矣永矢/弗諼自得也隱而至於自得斯能隱矣
○考槃在阿碩人之薖苦禾/反獨寐寤歌永矢弗過古禾/反
 集傳賦也曲陵曰阿薖義未詳或云亦寛大之意也
 永矢弗過自誓所願不踰於此若將終身之意也輔/氏
 廣曰退而窮處偪仄甚矣而能寛大自/樂若將終身焉蓋無入而不自得也
 集説嚴氏粲曰賢者之窮處其能寐而寤既寤而歌/無往非獨而自得其樂永誓不復他往居之而
[006-50a]
 安也如龎徳公居峴山/之南未嘗入城府也
○考槃在陸碩人之軸獨寐寤宿永矢弗告姑沃/反
 集傳賦也髙平曰陸軸盤桓不行之意蘇氏轍曰盤/桓不行從容
 自廣之謂也○范氏處義曰軸卷也猶言卷而懐之/○張氏彩曰軸者言其旋轉而不窮猶所謂㳺於環
 中者也亦有任其旋/轉不出乎此之意寤宿已覺而猶卧也弗告者不
 以此樂告人也
 集説嚴氏粲曰賢者成樂於陸如軸之卷收藏不用/而自得其樂永誓不告於人惟恐人之知也然
 弗諼弗過弗告亦作詩者形容其髙舉逺/遯有終焉之意耳賢者不自言其如此也
[006-50b]
 總論李氏樗曰考槃在澗在阿在陸者皆是賢者退/處之地也夫富與貴是人之所同好也在㵎在
 阿在陸皆非人之所樂而賢者獨成樂於此故處之/甚安綽綽然有餘裕曾無狹隘褊淺之意故云碩人
 之寛也○許氏謙曰考槃在㵎可謂幽僻碩徳之人/居之則見其寛廣此君子居之何陋之有之意於是
 獨寐於此寤而自言誓永弗忘此樂矣二章同意歌/則長其言也至曰宿則惟於此留止且不以語人是
 遯世無悶自樂於心并其言忘之矣○朱氏善曰賢/者隱處於澗谷其所飬之充所守之正有以自尊而
 不慕乎人爵之貴有以自重而不狥乎外物之誘則/天下之樂亦孰有加於此哉是故始而曰弗諼謂其
 心之不忘乎此也繼而曰弗過謂所願之不踰乎此/也終而曰弗告謂不以此樂告人非不以告人也得
 於心而難於言雖言人亦未必信也斯人也其東漢/徐穉之流也歟○朱氏道行曰澗阿陸總是一處其
[006-51a]
 地兩山夾水其上有陸其傍有阿中有流水故碩人/得隱處其閒通三章總形容一箇寛字之樂惟大斯
 寛/
  考槃三章章四句
   集説嚴氏粲曰舊説以弗過弗告皆爲賢者畎/畝不忘君之意其義亦正但與上文槃樂
   寛大之意不類此詩不過極言賢者山林之樂/以見其時之不可爲而賢者無復有意於仕也
   附録程子曰賢者退處㵎谷雖徳體寛裕而心/在朝廷寤寐不能忘懐深念其不得以善
   道告君故/陳其由也
碩人其頎其機/反於既/反錦褧苦迥/反衣齊侯之子衛侯之
[006-51b]
妻東宫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息夷/反
 集傳賦也碩人指莊姜也頎長貌孔氏穎達曰猗/嗟云頎而長兮
 文衣也褧襌音/丹也錦衣而加褧焉爲其文之太著也
 鄭氏康成曰國君夫人翟衣而嫁今衣錦者在塗之/所服也○朱子曰褧儀禮作景禮記作絅古注以爲
 禪衣所以襲錦衣者沈存中謂褧與檾同是用檾/麻織布爲之不知是否○嚴氏粲曰褧以縠爲之
 宫太子所居之宫齊太子得臣也繫太子言之者明
 與同母言所生之貴也女子後生曰妹妻之姊妹曰
 姨姊妹之夫曰私孫氏炎曰私/無正親之言邢侯譚公皆莊姜姊
[006-52a]
 妹之夫互言之也杜氏預曰邢國在廣平襄國縣○/孔氏穎達曰春秋譚子奔莒則譚
 子爵○蘇氏轍曰邢周公之後譚近齊○吕氏祖謙/曰白虎通曰伯子男臣子於其國中褎其君爲公
 諸侯之女嫁於諸侯則尊同故歴言之劉氏瑾曰歴/言此者以見
 莊姜之姊妹與莊公/之姻婭其尊皆同也○莊姜事見邶風緑衣等篇春
 秋傳曰莊姜羙而無子衛人爲之賦碩人即謂此詩
 而其首章極稱其族類之貴以見其爲正嫡小君所
 宜親厚而重歎莊公之昏惑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以齊侯之子嫁爲衛侯之妻父母/兄弟正大如此君何爲不荅之也○范氏處義
[006-52b]
 曰碩人蓋男子婦人有徳者之通稱也錦衣而加褧/言莊姜徳稱其服也諸侯之女嫁於諸侯言莊姜宜
 爲配也邢侯譚公言莊姜之穎戚皆貴也○嚴氏粲/曰風人不直言莊姜不見荅之事但首章歴述其親
 族欲讀之者知其爲莊姜則不見荅/之事國人自知之不待察察言之矣
○手如柔荑徒兮/反膚如凝脂領如蝤似修/反音/齊齒如瓠
户故/反犀螓音/秦首蛾我波/反眉巧笑倩七薦/反兮羙目盼匹莧/反叶
匹見/反
 集傳賦也茅之始生曰荑言柔而白也凝脂脂寒而
 凝者亦言白也領頸也蝤蠐木蟲之白而長者毛氏/萇曰
[006-53a]
 蝤蠐蝎蟲也○孔氏穎達曰孫炎曰關東謂之蝤蠐/梁益之閒謂之蝎以在木中白而長故以比頸也○
 蔡氏卞曰蝤蠐桑蟲也蝤蠐/食桑之腴故色白而體柔瓠犀瓠中之子方正潔
 白而比次整齊也毛氏萇曰瓠犀瓠瓣○孔氏穎達/曰釋草云瓠棲瓣也孫炎曰棲瓠
 中瓣也棲與/犀字異音同螓如蟬而小其額廣而方正鄭氏康成/曰螓謂蜻
 蜻也○孔氏穎達曰釋蟲云蚻蜻蜻孫炎曰方言/云有文者謂之螓郭氏曰如蟬而小有文是也
 蠶蛾也其眉細而長曲爾雅蛾羅邢昺疏此即蠶蛹/所變者也○孔氏穎達曰手
 膚領齒舉全物以比之故言如螓首/蛾眉則指其體之所似故不言如也倩口輔之羙也
 孔氏穎達曰左傳曰輔車相依服䖍云輔上頷車也/與牙相依則是牙外之皮膚頰下之别名也故易云
[006-53b]
 咸其輔頰舌明輔近頰也而非頰也/笑之貌羙在於口輔故連言之也盼黑白分明也
 ○此章言其容貌之羙猶前章之意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此章説莊/姜容貌之羙所宜親幸
○碩人敖敖五刀/反始鋭/反于農郊叶音/高四壯有驕起橋/反叶
音/高朱幩符云/反鑣鑣表驕反/叶音裦翟茀音/弗以朝直遥反叶/直豪反大夫
夙退無使君勞
 集傳賦也敖敖長貌鄭氏康成曰敖/敖猶頎頎也説舎也李氏樗/曰鄭氏
 謂説當作襚言莊姜始来更正衣服於衛/近郊非也王氏謂説當作駕説之説是也農郊近郊
[006-54a]
 也四牡車之四馬驕壯貌幩鑣飾也鑣者馬銜外鐡
 人君以朱纒之也陸氏徳明曰説文云馬纒鑣扇汗/也鑣一名扇汗又曰排沬爾雅云
 鑣謂之钀魚列反○孔氏穎達曰此纒/鑣之鑣自解飾之所施非經中之鑣也鑣鑣盛也孔/氏
 穎達曰言既以朱飾其鑣/而四牡之馬鑣鑣而盛也翟翟車也夫人以翟羽飾
 車茀蔽也婦人之車前後設蔽孔氏穎達曰婦人乗/車不露見車之前後
 設幛以自隠蔽謂之茀因以翟羽爲之/飾蓋厭音葉翟也次其羽使相廹也夙早也玉藻
 曰君日出而視朝鄭氏康成曰朝内朝/路寢門外之正朝也退適路寢聴
 政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後適小寢釋服鄭氏康成/曰小寢燕
[006-54b]
 寢也○孔氏穎達曰君出視朝事畢乃之路寢以待/大夫之所諮決事之多少大夫所主故使人視大夫
 大夫退/然後罷○此言莊姜自齊來嫁舎止近郊乗是車馬
 之盛以入君之朝國人樂得以爲莊公之配故謂諸
 大夫朝於君者宜早退無使君勞於政事不得與夫
 人相親而歎今之不然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言其初來嫁則説舎于衛之近郊/而整其車飾則乗四牡之馬驕驕然壯健以朱
 飾其鑣則鑣鑣然而盛羙又以翟羽爲車之蔽其車/馬之飾如此乃乗之以入君之朝既入朝而諸大夫
 聼朝者皆爲早退以君與夫人新爲妃耦宜相親幸/無使君之勞倦此言莊姜容貌之羙皆用嫡夫人之
[006-55a]
 正禮君何爲不荅之乎○程子曰其來也禮數之備/至近郊而說止復整車服而後入於朝君爲之早退
 以與夫人燕處/見禮之之重也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古濶反叶/户劣反施罛音/孤濊濊呼活反/叶許月
反/陟連/反于軌/反發發補末反叶/方月反音/加他覽/反掲掲居/謁
反/庶姜孽孽魚竭/反庶士有朅欺列/反
 集傳賦也河在齊西衛東北流入海洋洋盛大貌活
 活流貌孔氏穎達曰齊所以得有河者左傳曰賜我/先君履西至於河是河在齊西北流也衛境
 亦有河知此是齊地者以庶姜/庶士類之知不據衛之河也施設也罛魚罟也孔/氏
[006-55b]
 穎達曰釋器云魚罟謂之/罛李廵曰魚罟捕魚具也濊濊罟入水聲也許氏愼/曰濊礙
 流/也鱣魚似龍黄色鋭頭口在頷下背上腹下皆有甲
 大者千餘斤孔氏穎達曰鱣似鱏而短鼻口在頷下/體有邪行甲無鱗肉黄大者長二三丈
 江東呼爲/黄魚是也鮪似鱣而小色青黑孔氏穎達曰陸璣云/鮪形似鱣頭小而尖
 似鐵兜鍪口亦在頷下其甲可以摩薑大者不過七/八尺益州人謂之鱣鮪大者爲王鮪小者爲鮛鮪
 發發盛貌陸氏徳明曰發魚著網/尾發發然韓詩作鱍菼薍頑去/聲也亦謂
 之荻孔氏穎達曰葭蘆菼薍釋草文李巡曰分别葦/類之異名郭璞曰蘆葦也薍似葦而小如李云
 蘆薍共爲一草如/郭云則蘆薍别草掲掲長也庶姜謂姪娣孽孽盛飾
[006-56a]
 也庶士謂媵臣朅武貌毛氏萇曰庶士/齊大夫送女者○言齊地廣
 饒而夫人之來士女佼好禮儀盛備如此亦首章之
 意也
 集説黄氏佐曰此章説宗國之地羙而歸國之儀盛/○徐氏光啓曰春秋時嫁娶大都倚大國爲重
 故言齊國之大○方氏應龍曰齊國富饒不特夫人/之鍾靈毓秀於海邦者淑姿羙質逈出一時即士女
 之追隨者亦足以爛盈門之顧故末二句/以庶姜庶士承之不見親厚則昏惑甚矣
 總論嚴氏粲曰此詩無一語及莊姜不見荅之事但/言其姻族之貴容貌之羙禮儀之備又言齊地
 廣饒士女佼好以深寓其閔惜之意而已惟大夫夙/退無使君勞二句微見其意而辭亦深婉風人之辭
[006-56b]
 大抵然也○朱氏善曰夫貴族人之所願娶今有是/族類之貴而不見荅何也羙色人之所願得今有是
 容貌之羙而不見親何也大國人之所願交今有是/媵送之盛而不見禮何也蓋莊公狂惑之人也嬖幸
 之是昵而貞信之是棄今莊姜端莊靜一以自守則/固不能如嬖妾之左右逢迎以求媚説也其不合也
 宜/哉
  碩人四章章七句
   集説黄氏櫄曰緑衣言嬖妾之不當僭而僭碩/人言夫人之宜見荅而不見荅此國人所
   以傷之也雖然古人之觀詩以意逆志而不泥/於章句之末則此詩雖爲羙莊姜而作未始不
   爲學者之戒也如衣錦褧衣皆言莊姜衣服之/盛而中庸則曰惡其文之著也推此以爲謹獨
[006-57a]
   之學如巧笑倩兮羙目盼兮素以爲絢兮特言/莊姜容貌之羙而孔子則曰繪事後素子夏推
   之以爲禮之後詩豈可於言語文字閒而有得/哉學者當以意悟之○輔氏廣曰觀邶風燕燕
   等篇則莊姜之徳行文章皆未易及而此詩不/之言何也朱子曰此但指其人所易見者以刺
   莊公之昏惑而不知耳莊/姜之羙則固不止此也
氓之蚩蚩尺之/反抱布貿莫豆/反叶新/齊反匪來貿絲來即我
叶謨/悲反送子渉淇至于頓丘叶祛/竒反匪我愆期子無良媒
叶謨/悲反七羊/反子無怒秋以爲期
 集傳賦也氓民也蓋男子而不知其誰何之稱也朱/子
[006-57b]
 曰始見其來莫知其爲誰何也既/與之謀則爾汝之矣此言之序也蚩蚩無知之貌蓋
 怨而鄙之也布幣孔氏穎達曰檀弓注云古者謂錢/爲泉布知此布非泉而言幣者以
 言抱之則/宜爲幣也貿買也貿絲蓋初夏之時也鄭氏康成日/幣者所以貿
 買物也季春始/蠶孟夏賣絲頓丘地名孔氏穎達曰釋邱云邱一/成爲敦音頓邱○王氏應
 麟曰地理志東郡頓丘縣輿地/廣記頓丘本衞邑在淇水南愆過也將願也請也
 ○此淫婦爲人所棄而自叙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
 夫既與之謀而不遂往又責所無以難其事再爲之
 約以堅其志此其計亦狡矣徐氏光啓曰曲禮非有/行媒不相知名既曰私
[006-58a]
 奔矣又焉用媒朱子謂責所無/以難其事可謂見其肺肝矣以御蚩蚩之氓宜其
 有餘而不免於見棄蓋一失其身人所賤惡始雖以
 欲而迷後必以時而悟是以無往而不困耳士君子
 立身一敗而萬事瓦裂者何以異此可不戒哉朱氏/公遷
 曰朱子又推之以戒士/君子蓋廣説詩之法也
 集説范氏處義曰是時必有謀昏之言詩之所不及/不然安得已有從之之意遂送渉淇水之地是
 時必有迫促之言亦詩之所不及不然安得遽有無/良媒無我怒秋以爲期之約然此亦悔悟之後追悼
 前日之事故有是語耳使其初能覺其非爲絲而爲/我謀又能知無良媒爲非禮安肯輕從其約也○吕
[006-58b]
 氏祖謙曰氓假貿丝而來即我謀本謀挈是女而歸/也及氓之歸是女乃遲遲未行送之於野謂之曰匪
 我愆期也子無良媒以往/來道達故我行未成耳
○乗彼垝俱毁/反音/袁以望復關叶圭/員反不見復關泣涕漣
音/連既見復闗載笑載言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車
來以我賄呼罪/反
 集傳賦也垝毁垣牆也復關男子之所居也李氏樗/曰復關
 關名○王氏應麟曰寰宇記澶州臨河縣復/關城在南黄河北阜也復關堤在南三百歩不敢顯
 言其人故託言之耳龜曰卜蓍曰筮體兆卦之體也
[006-59a]
 班氏固曰蓍龜者重事决疑示不自専龜之爲言久/也蓍之爲言耆也久長意也卜赴也爆見兆筮信也
 見其卦也○孔氏穎達曰兆卦之體謂龜兆筮卦也/左傳曰其繇音宙曰一薰一蕕十年猶有臭是龜之
 繇易曰困于石據于蒺藜/是卦之繇二者皆有繇辭賄財遷徙也○與之期矣
 故及期而乗垝垣以望之既見之矣於是問其卜筮
 所得卦兆之體若無凶咎之言則以爾之車來迎當
 以我之賄往遷也歐陽氏修曰女被棄遂怨悔而追/序與男相得之初云子初來即我
 謀我既許子而爾乃決以/卜筮於是我從子而往爾
 集説孔氏穎逹曰此男子實不卜筮而言皆吉無凶/咎者又誘以定之前因貿絲以誘之今復言卜
[006-59b]
 筮以誘之也○劉氏瑾曰卜筮之法所以開物成務/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曾謂有淫人之瀆
 問而尚得無凶咎之言乎以其有能自疑而欲決之/也則請以蒙之六三告之葢使此氓而知勿用取行
 不順之戒此女而知不有躬无攸利之戒則必各求/正應豈復至於相棄也哉○何氏楷曰卜筮無咎矣
 而厥後色衰被棄似卜筮不靈然者先/儒所謂易爲君子謀不爲小人謀也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于音吁/下同嗟鳩兮無食桑葚音甚/叶知
林/反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叶持/林反士之耽兮猶可説也女之
耽兮不可説也
 集傳比而興也沃若潤澤貌鳩鶻音/骨鳩也似山雀而
[006-60a]
 小短尾青黑色多聲孔氏穎達曰釋鳥云鶌鳩鶻鵃/音嘲某氏曰春秋云鶻鳩氏司
 事春來冬去孫炎曰一名鳴鳩月令云鳴鳩拂其羽/陸璣云班鳩也爾雅鳩類非一知此是鶻鳩者以鶻
 鳩冬始去今秋見之以/爲喻故知非餘鳩也葚桑實也鳩食葚多則致醉
 耽相樂也説解也○言桑之潤澤以比已之容色光
 麗然又念其不可恃此而從欲忘反故遂戒鳩無食
 桑葚以興下句戒女無與士耽也劉氏瑾曰此章比/自比興自興下泉
 則就以比辭起興蓋有兩例後凡言比而興者各以/文意求之可也○朱氏道行曰桑未落二句是比于
 嗟鳩二/句是興士猶可説而女不可説者婦人被棄之後深
[006-60b]
 自愧悔之辭主言婦人無外事唯以貞信爲節一失
 其正則餘無足觀爾不可便爲士之耽惑實無所妨
 也劉氏瑾曰集傳所謂主言者蓋以此婦立言之意/専主於言婦人不可一失其節故以辭意抑揚重
 於女而輕於男非謂男有可耽之理而/無所妨玩詩文猶之一字意亦可見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士有百行可以功過相除至於婦/人惟以貞信爲節○孔氏穎達曰鳩食桑葚過
 時則醉而傷其性女與士耽過度則淫而傷禮義然/耽雖士女所同而女思於男故言士之耽尚可解説
 女之耽則不可觧説已時爲夫所棄乃思而自悔○/歐陽氏修曰鄭以爲國之賢者刺此婦人見誘故于
 嗟而戒之今據上文以我賄遷下文桑之落矣皆是/女之自語豈於其閒獨此數句爲國之賢者之言據
[006-61a]
 序但言序其事以風則/是詩人序述女語爾
○桑之落矣其黄而隕叶于/貧反自我徂爾三歲食貧淇水
湯湯音/傷子亷/反車帷裳女也不爽叶師/莊反士貳其行下孟/反叶
户郎/反士也罔極二三其徳
 集傳比也隕落徂往也湯湯水盛貌漸漬也帷裳車
 餙亦名童容婦人之車則有之孔氏穎達曰丈夫之/車立乗有蓋無帷裳
 此言帷裳者婦人之車故也以幃幃車之傍/如裳以爲容飾故或謂之幃裳或謂之童容爽差極
 至也嚴氏粲曰罔極爲無窮之意善惡皆可言之蓼/莪昊天罔極爲父母之徳無窮極青蠅讒人罔
[006-61b]
 極與此士也罔極/皆爲反覆無窮極○言桑之黄落以比已之容色凋
 謝遂言自我往之爾家而値爾之貧於是見棄復乗
 車而度水以歸復自言其過不在此而在彼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婦人色衰而彫落時君子則棄已/使無自以託故追説見薄之漸言自我往爾家
 三嵗之後貧於衣食而見困苦已不得其志今乃見/棄所以自悔也又言我心於汝不爲差貳士也行無
 中正故二三其徳及年老而棄已所以怨也○蘇氏/轍曰桑之未落也其葉沃然爲若可依者也鳩食其
 葚葚羙而不能去則將依焉不知其將黄而隕男子/之始相得也意得而財豐一若可依者婦人喜而從
 之不知其三嵗食貧而至於相棄也○輔氏廣曰女/也不爽此但言其誓約之言不差耳豈不悔其初之
[006-62a]
 失哉然終不説破是亦狡者之所爲也雖云曲/不在已殊不知始既如此則其終固宜然也
○三嵗爲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叶直/豪反矣言既
遂矣至于㬥矣兄弟不知咥許意/反其笑叶音/燥矣静言思
之躬自悼矣
 集傳賦也靡不夙早興起也咥笑貌○言我三嵗爲
 婦盡心竭力不以室家之務爲勞早起夜臥無有朝
 旦之暇與爾始相謀約之言既遂鄒氏泉曰言既遂/矣即谷風既生既
 育之/㫖而爾遽以㬥戾加我蘇氏轍曰言婚姻/既成而至于㬥也兄弟見
[006-62b]
 我之歸不知其然但咥然其笑而己蓋淫奔從人不
 爲兄弟所齒故其見棄而歸亦不爲兄弟所恤理固
 有必然者亦何所歸咎哉但自痛悼而已
 集説嚴氏粲曰言我三嵗爲室之勞無有一朝不然/者初與爾謀爲室家惟恐不諧其言既遂爾乃
 以㬥虐加我我兄弟不知之耳若知我見㬥如此必/咥然笑我也始爲所誘今爲所㬥故恐兄弟笑之此
 承上文漸車帷裳見棄而歸/在途自念之辭羞見兄弟也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叶魚/戰反隰則有泮音畔/叶匹
見/反總角之宴言笑晏晏叶伊/佃反信誓旦旦叶得/絹反不思其反
[006-63a]
叶孚/絢反反是不思叶新/齎反亦已焉哉叶將/黎反
 集傳賦而興也及與也泮涯也髙下之判也總角女
 子未許嫁則未笄但結髮爲飾也孔氏穎達曰甫田/云總角丱兮是男
 子總角未冠則婦人總角未笄也/以無筓直結其髪聚之爲兩角晏晏和柔也旦旦
 明也鄭氏康成曰以信相誓/旦旦耳言其懇惻欵誠○言我與汝本期偕老
 不知老而見棄如此徒使我怨也淇則有岸矣隰則
 有泮矣而我總角之時與爾宴樂言笑成此信誓曾
 不思其反復以至於此也此則興也劉氏瑾曰此章/興在賦外他章
[006-63b]
 亦有就賦其事以起興如黍離之類者蓋亦有兩例/也後凡言賦而興者當各以文意求之○鄒氏泉曰
 地有限止而可見事有終窮/而不思此反其意以爲興也既不思其反復而至此
 矣則亦如之何哉亦已而已矣傳曰思其終也思其
 復也思其反之謂也輔氏廣曰皆悔恨之極也大凡/人之處事須當思其反不然鮮
 有不䧟於凶咎者欲心一/縱則必不能思其反耳
 集説嚴氏粲曰述其怨而自解之辭淇則有岸隰則/有泮何汝心之無泮岸不可知也即上章所謂
 罔極也我自總角之初與爾言笑信誓曽不思其反/覆一至於此是始焉不思之過今則無如之何矣故
 曰亦已焉哉○劉氏瑾曰詩言總角之宴則此女未/筓而奔矣又言老使我怨則至老而後見棄也故前
[006-64a]
 章以桑之黄落自比其色之衰也所謂三嵗爲婦三/嵗食貧者言其在夫家貧勞之嵗月耳○黄氏佐曰
 此章思其始奔而悔無及也縱欲敗度失身從人/此豈永終知敝之謂哉人窮反本於此見之矣
 總論劉氏彞曰夫婦者五品之本匹配雖自於人謀/義理實根於天地順其道者足以安於其位逆
 其理者無以保於其生蓋肇有人倫以來未有違理/犯義終其身而弗悔者也○陳氏鵬飛曰詩人蓋有
 所指而備一人之始末以爲戒也○朱氏善曰責之/以良媒是欲謀之人也而不知人之不吾與也要之
 以卜筮是欲詢之神也而不知神之不吾告也及其/見棄而歸兄弟是欲依其親也而不知親之醜吾行
 而不見恤也女之苟合者色衰而愛弛士之苟合者/利盡而交絶合之不可以苟也如此○沈氏守正曰
 詩雖作於悔恨然悔所託之非人不/悔始奔之非正此之謂淫人之悔也
[006-64b]
  氓六章章十句
   集説輔氏廣曰谷風與氓二詩皆怨然谷風雖/怨而責之其辭直蓋其初以正也氓之詩
   則怨而悔之耳其辭隱蓋其初之不正也嘗謂/二詩皆出於衛之婦人其文辭序次雖後世工
   文之士所不能及然考其行則一賢一否如是/之不同所謂有言者不必有徳豈不信哉○嚴
   氏粲曰刺時則上所化也男女之合不以正/則不可以久雖悔何及所以戒也非羙也
籊籊他歴/反竹竿以釣于淇豈不爾思逺莫致之
 集傳賦也籊籊長而殺也許氏謙曰殺衰小之也長/而殺謂釣竿長而根大其
 末漸漸/衰小竹衛物淇衛地也杜氏佑曰淇水至衛州衛/縣界入河謂之淇水口古
[006-65a]
 朝歌也衛居/河淇之閒○衛女嫁於諸侯思歸寜而不可得故
 作此詩言思以竹竿釣于淇水而遠不可至也
 集説歐陽氏修曰衛女之思歸者述其國俗之樂云/有籊籊然執竿以釣于淇者我在家時常出而
 見之今我豈不思復見之乎而遠適異國不得見耳/○李氏樗曰毛氏謂釣以得魚婦人待禮以成爲室
 家王氏亦以謂釣有男下女之道詩人每以釣喻夫/婦之相求淇水者言衛女嫁於異國故思淇水若泉
 水所謂思須與漕我心悠悠載馳所謂我行其野芃/芃其麥之類是也若謂以釣于淇而取譬夫婦何必
 獨言淇水乎○輔氏廣曰豈不爾思者謂固不能不/思也逺莫致之者以義有不可故託以逺而不能致
 耳○魏氏浣初曰須知詩意非但竹竿釣淇是託言/即遠不可至亦因義不可歸而託之於遠此風人之
[006-65b]
 微/詞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叶羽/軌反女子有行遠于萬/反兄弟父
叶滿/彼反
 集傳賦也泉源即百泉也在衛之西北而東南流入
 淇故曰在左淇在衛之西南而東流與泉源合故曰
 在右毛氏萇曰泉源小水之源○吕氏大臨曰左右/蓋主山而言之相衛之山東面故以北爲左南
 爲右○王氏應麟曰水經注泉源水有二源一水出/朝歌西北又東與左水合謂之馬溝水又羙溝水出
 朝歌西北大嶺下更出逕駱駝谷於中逶迤九十曲/故俗有羙溝之目○徐氏光啓曰泉源之委在左淇
[006-66a]
 水之原/在右○思二水之在衛而自歎其不如也
 集説李氏樗曰言舊時游泳二水之閒其樂如此今/則嫁於異國而不得見也故曰女子有行逺父
 母兄弟○嚴氏粲曰幼時出游泉源淇水之閒甚可/樂也自歎女子出適於人則雖父母兄弟之至親且
 疏遠矣安得復至少時游戲之所乎○吳氏瑞登曰/二水在左者常在左在右者常在右而女子乃不得
 周旋於左右/故曰不如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七可/反佩玉之儺乃可/反
 集傳賦也瑳鮮白色笑而見齒其色瑳然猶所謂粲
 然皆笑也穀梁傳軍人粲然皆/笑注粲然盛笑貌儺行有度也嚴氏粲/曰儺柔
[006-66b]
 緩也腰身褭儺也○何氏楷曰巧工也猶好也瑳説/文云玉色鮮白也笑而見齒其色似之儺説文云行
 有節也徐鍇云/佩玉所以節歩○承上章言二水在衛而自恨其不
 得笑語遊戲於其間也
 集説歐陽氏修曰思衛女之在其國者巧笑佩玉威/儀閒暇樂於二水之上念已有所不如也○嚴
 氏粲曰我思遊二水之閒與其女伴巧笑/露齒瑳然鮮白佩玉而身褭儺是可樂也
○淇水滺滺音/由檜楫松舟駕言出遊以寫我憂
 集傳賦也滺滺流貌陸氏徳明曰/滺本亦作浟檜木名似柏毛氏/萇曰
 檜柏葉松身○孔氏穎達曰檜書作栝字禹貢/云杶榦栝柏注云柏葉松身曰栝與此一也楫所
[006-67a]
 以行舟也吕氏祖謙曰釋文曰方言云楫謂之橈或/謂之櫂橈音鐃釋名云楫㨗也撥水行舟
 疾/也○與泉水之卒章同意
 集説歐陽氏修曰淇水滺滺然有乗舟而遊者亦可/樂也○鄒氏泉曰切宗國之情而歎不得以紓
 其情也言淇水之滺滺而有檜楫松舟固可假之以/寫我憂矣奈之何行不能以徑遂安得駕舟濟水出
 遊於彼以/寫憂也哉
 總論歐陽氏修曰竹竿之詩據文求義終篇無比興/之言其言多述衛國風俗所安之樂以見已志
 思歸而不得爾○范氏處義曰衛女思歸而不得故/謂我豈不思淇水遊釣之樂以道遠莫能致耳不言
 違禮而言道遠尚其私情未克也既而思泉源淇水/亦舊時游觀之可樂者今我爲女子既有行而適異
[006-67b]
 國雖欲復往有不可者此乃以禮自克之言也於是/申言幼時在父母家游觀於淇水泉源之閒其樂可
 想而不可復往矣卒章言淇水滺滺而可樂今既不/可復往苐當命駕出游以輸寫心之樂耳此發乎情
 止乎禮義者也○楊氏廷麟曰通詩不説出義字而/隱隱就思字上描寫爲義所制之意蓋思之不得直
 遂即是義之/不得踰越也
  竹竿四章章四句
   集説李氏樗曰泉水載馳竹竿三詩皆是思歸/衛國之詩泉水以常時思歸非有故也載
   馳以衛國之滅而思歸竹竿以不見荅而思歸/是自閔而思歸也然載馳之詩猶言其力不能
   救之事竹竿則不見其不見荅之事則知竹竿/之女子其忠厚可見矣○黄氏櫄曰谷風之婦
[006-68a]
   有怨辭載馳之夫人有悲辭而竹竿一詩雍容/和緩述其昔日之樂而不言今日之恨爲此詩
   者思而能/以禮者也
音/丸蘭之支童子佩觿許規/反雖則佩觿能不我知容兮
遂兮垂帶悸其季/反
 集傳興也芄蘭草一名蘿摩蔓生斷之有白汁可啖
 支枝同爾雅雚音貫芄蘭○鄭氏康成曰芄蘭柔弱/恒蔓延於地有所依緣則起○陸氏璣曰芄
 蘭幽州人謂之雀瓢○沈氏括曰支莢也芄蘭生莢/支出於葉閒垂之如觿狀○吕氏祖謙曰董氏曰支
 石經作枝/説文同觿錐也以象骨爲之所以解結成人之佩
[006-68b]
 非童子之飾也劉氏向曰能治煩決亂者佩觿○孔/氏穎達曰内則云子事父母左佩小
 觿右佩大觿/成人之佩也知猶智也言其才能不足以知於我也
卜容遂舒緩放肆之貌悸帶下垂之貌毛氏萇曰容儀/可觀佩玉遂遂
 然垂其紳帶悸悸然有節度○嚴氏粲曰容雍容也/離騷云遵赤水而容與祭義云及祭之後陶陶遂遂
 如將復入然/蓋舒緩之狀
 集説蘇氏轍曰芄蘭雖有支然不得所依則蔓延於/地而不能起童子雖佩觿然不能如我之多知
 也○朱氏公遷曰芄蘭柔弱而枝葉長蔓本不稱末/故以興童穉無能而不能稱其服○黄氏佐曰首一
 句興童子不當有其服下譏童子不能稱其服芄蘭/本是蔓生今則有枝矣以興童子本未成人今則佩
[006-69a]
 觿矣夫童子既不當佩成人之服然使備人之能猶/可諉也今雖佩觿而其舒放之甚如此何足以稱是
 服哉○沈氏守正曰本不勝枝服不旗𠂻此興意也/至二句止容兮遂兮垂帶悸兮言此外無可見鄙之
 也恥/之也
○芄蘭之葉童子佩韘失渉/反雖則佩韘能不我甲叶古/協反
容兮遂兮垂帶悸兮
 集傳興也韘決也以象骨爲之著右手大指所以鉤
 弦闓音開與/開同毛氏萇曰韘玦也能射御則帶韘○/嚴氏粲曰玦車攻作決夏官繕人作
 抉/鄭氏曰沓冒/也也即大射所謂朱極三是也以朱韋
[006-69b]
 爲之用以彄音/摳沓右手食指將指無名指也儀禮大/射小射
 正取決興贊設決朱極三注極猶放也所以韜指利/放弦也三者食指將指無名指○孔氏穎達曰鄭以
 禮無以韘爲玦者故易之爲沓車攻云決拾既次箋/云手指相比次亦謂巨指既著決左臂加拾右手指
 又著沓而相比次也○馮氏/復京曰沓極二名一物也甲長也言其才能不足
 以長於我也毛氏萇曰甲狎也○李氏樗曰甲字訓/狎未若程氏曰雖佩韘其才能實不能
 君我長我以甲字爲長故可從○何氏楷曰/甲者十干之首猶言長也即甲於天下之甲
 集説張氏栻曰獨再言容兮遂兮垂帶悸兮而其驕/慢無所知之氣象蓋莫掩矣○黄氏佐曰射者
 男子之事尤非童孺所能/者才能甚不稱其服飾也
[006-70a]
 總論許氏謙曰芄蘭柔弱之草其枝葉不足以取以/興童子無才智而居大人之位不足尚故雖服
 成人之佩而智不足以知我才不足以長我猶且不/能自省而舒緩放肆垂帶悸然以自得蓋惟知處尊
 高之位侈然以自樂其身而不知所以處之之道故/爲人指議如此○季氏本曰言童子穉弱如芄蘭然
 於禮但當佩容臭耳而使之佩觿韘則爲躐等欲速/之事○方氏應龍曰觿以解結理煩治劇者可佩韘
 以開弦射疏命中者可佩而童子躐等至此此詩所/由作也容遂二句自足自滿氣象與甫田之刺相似
  芄蘭二章章六句
   集傳此詩不知所謂不敢强解輔氏廣曰牆有/茨傳謂宣公卒
   恵公幼而杜預又謂恵公即位時方十五六則/小序以此詩屬之恵公亦可但他無所見而詩
[006-70b]
   文又不明言其所以故先生直斷以爲不知所/謂不敢强解此闕疑之意若必爲刺衛恵公則
   便至有依託/鑿空之失矣
   集説黄氏佐曰小序以爲刺恵公意謂如魯昭/公猶有童心之例故刺之耳然無明文故
   朱子/不從
誰謂河廣一葦韋鬼/反户郎/反之誰謂宋逺跂邱䜴/反予望
叶武/方反
 集傳賦也葦蒹葭之屬孔氏穎達曰言一葦者謂一/束也可以浮之水上而渡若
 桴栰然非/一根葦也杭度也衛在河北宋在河南嚴氏粲曰衛/都朝歌宋都
[006-71a]
 睢陽自衛適/宋必渉河○宣姜之女爲宋桓公夫人生襄公而
 出歸於衛襄公即位夫人思之而義不可往蓋嗣君
 承父之重與祖爲體朱氏公遷曰祖孫昭穆同故與/祖爲體○孔疏體上有一字
 母出與廟絶不可以私反故作此詩言誰謂河廣乎
 但以一葦加之則可以渡矣誰謂宋國遠乎但一跂
 足而望則可以見矣孔氏穎達曰宋去衛甚逺跂足/可見言宋近猶喻河狹○嚴氏
 粲曰跂舉踵也/脚跟不著地明非宋逺而不可至也乃義不可而
 不得往耳
[006-71b]
 集説鄭氏康成曰誰謂河水廣與一葦可渡喻狹也/今我之不渡直自不往耳非謂其廣誰謂宋國
 逺與我跂足可望亦喻近也今我之不往直以義不/往耳非謂其逺○孔氏穎達曰此假有渡者之辭非
 喻夫人之嚮宋渡河也此文公之時衛已在河南自/衛適宋不渡河○蘇氏轍曰河廣矣宋遠矣以爲一
 葦可渡而跂可見所以緩説其思宋之心也蓋曰雖/在衛猶在宋耳○曹氏粹中曰禮爲出母期而爲父
 後者無服襄公爲桓公後嗣夫人見黜於先君則爲/絶於宋廟矣義不可以復至宋也○李氏樗曰載馳
 之詩曰大夫跋渉我心則憂竹竿之詩曰豈不爾思/逺莫致之皆言其逺也至於此詩惟言其甚近者蓋
 言人之於逺者則憚而不往至於甚近而不往者非/有所憚也義不可也大抵人之行事其所當爲者雖
 千里之逺猶在所往也其不當爲者雖咫尺之地不/可妄動也此宋襄公之母有念子之心而不敢歸宋
[006-72a]
 也/
 附録嚴氏粲曰箋謂宋襄即位其母思之而作河廣/之詩疏因以爲衛文公時非也衛自魯閔二年
 狄入衛之後戴公始渡河而南河廣之詩言誰謂河/廣一葦杭之則是作於衛未遷之前矣時宋桓猶在
 襄公方爲世子衛戴文俱未立也○朱氏公遷曰襄/公即位則衛國在河南矣此恐當作興體不必以渡
 河爲/説也
 案鄭箋以爲宋襄公即位其母思之而作是詩孔疏/以爲假有渡者之詞非喻夫人之嚮宋渡河朱子集
 傳從之定爲襄公時詩嚴粲謂詩言河廣可杭則爲/宋桓公時詩以襄公時衛已遷於河南不須渡河也
 然此詩以爲母思其子則本於慈廟絶而不往則止/乎禮於義爲正若以爲桓公時詩則夫人於已出之
[006-72b]
 後而爲復往之思不足爲賢/矣當從箋疏及朱傳爲是
○誰謂河廣曾不容刀誰謂宋遠曾不崇朝
 集傳賦也小船曰刀孔氏穎達曰上言一葦桴栰之/小此刀宜爲舟船之小刀説文
 &KR1994&KR1994小船也釋名云二百斛以上曰艇/三百□曰刀○嚴氏粲曰刀舠古字通用不容刀言
 小也鄭氏康成曰不/容刀亦喻狹崇終也行不終朝而至言近也
 集説黄氏一正曰不容刀則又小矣不崇朝則又易/至矣○朱氏道行曰廣不容刀逺不崇朝極言
 狹近破上文廣逺以荅誰謂二字如此/則往易矣而卒不往所謂制乎義也
 總論孔氏穎達曰二章皆言義不得往之事○嚴氏/粲曰夫人義不可以往宋而設爲或人以遠沮
[006-73a]
 已已爲辭以解之欲往之切故謂遠爲近/若真欲往宋者思子之情隱於言外矣
  河廣二章章四句
   集傳范氏曰夫人之不往義也天下豈有無母
   之人歟有千乗之國而不得飬其母則人之不
   幸也爲襄公者將若之何生則致其孝没則盡
   其禮而已衛有婦人之詩自共姜至於襄公之
   母六人焉羅氏中行曰六人謂共姜也莊姜也/許穆夫人也宋桓夫人也泉水之女
   也竹竿/之女也皆止於禮義而不敢過也夫以衛之政
[006-73b]
   敎淫僻風俗傷敗然而女子乃有知禮而畏義
   如此者則以先王之化猶有存焉故也輔氏廣/曰范氏
   爲襄公處者得其義矣所謂先王之化猶有存/焉即大序所謂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必如此
   等詩方/可當之
   集説吕氏祖謙曰説苑曰宋襄公爲太子請於/桓公曰請使目夷立公曰何故對曰臣之
   舅在衛愛臣若終立則不可以往味此詩而推/其母子之心蓋不相逺所載似可信也不曰欲
   見母而曰欲見舅者恐傷其父之意也母之慈/子之孝皆止於義而不敢過焉不幸處母子之
   變者可以觀矣○嚴氏粲曰疏以河廣屬衛風/當爲衛人所作非宋襄公母所親作然宋襄公
[006-74a]
   母本衛女又歸衛而作此詩不屬之衛何所屬/乎○朱氏善曰宗廟之中不以恩揜義閨門之
   内不以義勝恩襄公能盡其誠敬於宗廟則外/既不失乎承重之義盡其孝飬於慈母則内亦
   不失乎愛親之仁庶乎恩義兩全而無憾矣然/則母可以返國乎曰母之轍雖不可以私返而
   子之使則未嘗不可以私往也嵗時問安之使/交錯於道路而一草一木之微必先以奉乎親
   焉則子之心可以無愧而/母之心亦可以少慰矣
伯兮朅邱列/反兮邦之桀兮伯也執殳市朱/反于僞/反王前

 集傳賦也伯婦人目其夫之字也朅武貌桀才過人
[006-74b]
 也鄭氏康成曰桀英桀言賢也○黄氏佐曰邦之/桀本朅字來蓋果敢剛毅一國未能或之先也
 長丈二而無刃范氐處義曰殳長尋有四/尺在車之左故曰前驅○婦人以
 夫久從征役而作是詩言其君子之才之羙如是今
 方執殳而爲王前驅也
 集説范氏處義曰伯叔尊稱詩人多用之如叔兮伯/兮倡予和汝是也此詩婦人之尊其夫故以伯
 兮呼之閔其勞久而不歸也○輔氏廣曰先言君子/之才之羙如是而後言方執殳而爲王前驅則是惜
 其用之不得其所也○黄氏佐曰今方執殳前驅還/歸正未有日以起思念之端○朱氏道行曰案周禮
 選國之能用五兵者以衛王宫出則夾王車則執殳/前驅者亦與推擇之選故稱邦桀爲王非必王眞在
[006-75a]
 行以諸侯之命供王役即爲王也執/殳前驅亦只婦人想見其夫如此
 附録鄭氏康成曰衛宣公之時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鄭伯也爲王前驅久故家人思之○孔氏穎
 達曰言爲王前驅則非賤者今言/伯兮故知爲州伯謂州里之伯也
○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適都歴/反爲容
 集傳賦也蓬草名其華如柳絮聚而飛如亂髮也膏
 所以澤髮者沐滌首去垢也吕氏祖謙曰膏所以膏/首面沐蓋潘也左傳遺
 之潘沐杜預云潘米汁可以沐頭魯遣展喜以膏沐/勞齊師則膏非専婦人用也○胡氏一桂曰内則女
 事父母舅姑五日燂湯請浴三日具沐其閒面/垢燂潘請靧足垢燂湯請洗潘淅米汁靧洗面適主
[006-75b]
 也○言我髮亂如此非無膏沐可以爲容所以不爲
 者君子行役無所主而爲之故也傳曰女爲説已容
 輔氏廣曰此/其眞情也
 集説李氏樗曰言我非無膏沐但夫不在家故未嘗/有容飾也如采綠之詩曰予髮曲局薄言歸沐
 蓋言膏沐必俟夫之歸也○朱氏道行曰婦髪惟膏/濡沐潤斯斂緝而首容光羙今有此不用何哉爲伯
 之東賢勞王事誰適爲主尚/事容飾所謂夫忠婦義也
 附録孔氏穎達曰衛從王伐鄭則兵至京師乃東行/伐鄭也上云爲王前驅即云自伯之東明從王
 爲前驅而東行故據以言之非謂鄭在衛東○鄒氏/泉曰周既東遷衛自西北而往故云之東○胡氏紹
[006-76a]
 曾曰案衛人從王至京師屬/右軍虢公林父正東行矣
○其雨其雨杲杲古老/反出日願言思伯甘心首疾
 集傳比也其者冀其將然之詞○冀其將雨而杲然
 日出嚴氏粲曰錢氏曰/杲杲日色明也以比望其君子之歸而不歸
 也是以不堪憂思之苦而寧甘心於首疾也嚴氏粲/曰頭痛
 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人言其雨其雨而杲杲然日復出/猶我言伯且來伯且來則復不來○孔氏穎達
 曰願每也言我每有所言則思念於伯甘心者思之/不能已如口味之甘故左傳云請受而甘心焉甘與
[006-76b]
 子同夢義亦然○輔氏廣曰冀其歸復不歸則其憂/思爲尤甚○朱氏公遷曰憂思之苦本不能堪而令
 人首疾也但我則思而又思寧甘心首/疾而不辭耳此章辭意當與下章例之
○焉於䖍/反得諼況袁/反草言樹之背音/佩願言思伯使我心
呼内/反
 集傳賦也諼忘也諼草合歡食之令人忘憂者嚴氏/粲曰
 孔氏以諼訓爲忘非草名然毛氏云諼草令人忘憂/是有其物也諼本又作萱説文作藼或作蘐皆從草
 則爲草名無疑矣○陳氏子龍曰/夲草云萱草一名鹿蔥花名宜男背北堂也孔氏穎/達曰背
 者嚮北之義故知在北婦人欲樹草於堂上冀數見/之明非遠地也婦人所常處者堂也故知北堂房室
[006-77a]
 所居之地總謂之堂房半以北爲北堂房半以/南爲南堂○朱子曰北堂蓋古之植花草之處痗病
 也○言焉得忘憂之草樹之北堂以忘吾憂乎然終
 不忍忘也是以寧不求此草而但願言思伯雖至於
 心痗而不辭爾心痗則其病益深非特首疾而已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君子過時不反思之至甚既生首/疾恐以危身故言我憂如此何處得一忘憂之
 草樹之於北堂之上冀觀之以忘憂也○嚴氏粲曰/人謂諼草忘憂何處可得之我欲植之以銷憂今我
 思伯至於心病恐非諼草所能療也○黄氏佐曰憂/思非人之欲也而欲之可以觀情矣懐憂者亦恒欲
 排遣之至於願言心痗乃若不欲解者/思至於不欲解非身嘗之孰能解之
[006-77b]
 總論朱氏公遷曰一章憫夫之才二章明已之志三/章四章則極其憂思之苦而言之○朱氏善曰
 首如飛蓬則髮已亂矣而未至於病也甘心首疾則/頭已痛矣而心則無恙也至於使我心痗則心又病
 矣其憂思之苦亦已甚矣所以然者以其君子之未/歸也然思之雖切而無雄雉卒章之勉以正何也觀
 首章言邦之桀兮則其夫之才必有大過人者豈其/於事上保身之道有不待勉而後能故不及言歟○
 徐氏常吉曰有膏沐而無意於首之容願思伯而甘/心於首之疾思諼草而卒安於心之痗此可以見婦
 人性情/之正
  伯兮四章章四句
   集傳范氏曰居而相離則思期而不至則憂此
[006-78a]
   人之情也文王之遣戍役周公之勞歸士皆敘
   其室家之情男女之思以閔之故其民悦而忘
   死聖人能通天下之志是以能成天下之務兵
   者毒民於死者也孤人之子寡人之妻傷天地
   之和召水旱之災故聖王重之如不得已而行
   則告以歸期念其勤勞哀傷慘怛不啻在已是
   以治世之詩則言其君上閔恤之情亂世之詩
   則録其室家怨思之苦以爲人情不出乎此也
[006-78b]
   輔氏廣曰范氏之説/深得聖人録詩之意
   集説黄氏櫄曰汝墳之婦女能閔其君子而猶/勉以正殷靁之大夫妻能閔其勤勞而勸
   之以義夫以婦人而思其君子者情之常也而/能勉之以正勸之以義爲難然則伯兮之詩其
   不足以知此乎曰衛國之風固不足以比二南/之化而過時不反亦非王者使民之道也○徐
   氏光啓曰伯兮猶知有王周/徳未衰也北風鴇羽亦然
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
 集傳此也狐者妖媚之獸綏綏獨行求匹之貌嚴氏/粲曰
 綏本訓安則綏綏安綏之意也狐/性多疑綏綏則獨行而遲疑也石絶水曰梁郭氏/璞曰
[006-79a]
 梁即/橋也在梁則可以裳矣○國亂民散喪其妃耦有寡
 婦見鰥夫而欲嫁之故託言有狐獨行而憂其無裳
 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時婦人喪其妃耦寡而憂是子無/裳無爲作裳者欲與爲室家○范氏祖禹曰狐
 獨行於水之梁失其所也○嚴氏粲曰狐性淫又多/疑今在淇水之梁綏綏然有求匹之意喻無妻之人
 也○謝氏枋得曰見鰥夫無人縫裳而有憂則其情/可知矣○沈氏守正曰之子即指狐説如碩鼠稱女
 之/類
○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叶丁/計反
[006-79b]
 集傳比也厲深水可渉處也王氏安石曰岸近危曰/厲○何氏楷曰厲説文
 云旱石也累岸石/於水中踐之以渡帶所以申束衣也朱氏公遷曰申/重也衣已束矣
 又用帶/以束之在厲則可以帶矣
 集説顧氏起元曰水自帶以上曰厲必脱/去其帶而渡之既厲則可以帶矣
○有狐綏綏在彼淇側心之憂矣之子無服叶蒲/北反
 集傳比也濟乎水則可以服矣
 集説李氏樗曰無服言/其衣服之不備也
 總論范氏處義曰詩人刺男女之無夫家故取獨行/性孤之物以爲喻且淇水之有梁者淇水之可
[006-80a]
 厲者及淇水之側皆狐之所甚疑而不敢渡者今獨/行於彼縱使欲求其匹不可得矣以喻民之困窮者
 下則無裳中則無帶上則無服其貧窶至此宜乎如/狐獨行不可以得妃耦也○朱氏公遷曰著裳然後
 加帶故用裳與帶爲先後而又言服以兼之○鄒氏/泉曰此詩見寡婦不得已之情而時事亦可知矣○
 姚氏舜牧曰之子自無裳無帶無服何預伊事而彼/爲之憂因其言以探其所不言而風人之情得矣
  有狐三章章四句
   集説李氏樗曰古者國有凶荒則減殺其禮而/多昏觀大司徒以荒政十二聚萬民十曰
   多昏言不備禮而娶者多也蓋多昏可以會男/女之無夫家者而蕃育人民今則不然故詩人
   刺之○黄氏櫄曰觀氓之詩則知衛之男女不/正觀有狐之詩則知衛之男女失時男女之不
[006-80b]
   以正者淫奔之風也昏姻之不以時者凶荒之/災也然凶荒豈嵗之罪哉民之失其本業也久
   矣采蘩條桑之風不復見而抱布貿絲之俗不/可革此之子無裳無帶無服所以爲衛之憂也
   雖欲殺禮而多昏其可得乎○嚴氏/粲曰有狐之詩桃夭標有梅之變也
投我以木瓜叶攻/乎反報之以瓊琚音/居匪報也永以爲好呼/報
反/
 集傳比也木瓜楙音/茂木也實如小瓜酢可食爾雅楙/木瓜
 蘇氏頌曰木瓜狀如柰春末開花深紅色其實大者/如瓜小者如拳○吕氏祖謙曰徐氏曰瓜有瓜瓞桃
 有羊桃李有雀李此皆枝蔓也/故言木瓜木桃木李以别之瓊玉之羙者琚佩玉
[006-81a]
 名嚴氏粲曰傳云瓊玉之羙者疏云瓊是玉之羙名/非玉名也説文云瓊赤玉也姑兼存之○羅氏中
 行曰琚處佩之中所以貫蠙珠/而上繫於珩下維璜衝牙者也○言人有赠我以微
 物我當報之以重寳而猶未足以爲報也但欲其長
 以爲好而不忘耳疑亦男女相贈荅之辭如靜女之
 類
 集説毛氏萇曰孔子曰吾於木瓜見苞苴之禮行○/鄭氏康成曰以果實相遺者必苞苴之尚書曰
 厥苞橘柚○朱子曰投我以木瓜而報之以瓊琚報/之厚矣而猶曰非敢以爲報姑欲長以爲好而不忘
 耳蓋報人之施而曰如是報之足矣則報者之情倦/而施者之徳忘惟其歉然常若無物可以報之則報
[006-81b]
 者之情施者之徳兩無窮也○方氏應龍曰首二句/只形容忠厚之情下二句欲以堅相好之誼此詩亦
 以風世之薄道往來/而較量於錙銖者
 附録孔氏穎達曰以衛人得齊桓之大功思厚報之/而不能乃假小事以言設使齊投我以木瓜我
 假以瓊琚猶非敢以此報齊之木瓜欲令齊長以爲/玩好結我以恩情而已況今救而封我如此大功知
 何以報之○蘇氏轍曰桓公城楚邱以封衛遺之車/馬器服衛以復安衛人徳之故曰雖投我以木瓜我
 將報之以瓊琚瓊琚之於木瓜重矣然猶/不敢以爲報也永以與之爲懽好而已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瑶匪報也永以爲好也
 集傳比也瑶羙玉也陸氏徳明曰瑶/説文云羙石
[006-82a]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音久叶/舉里反匪報也永以爲好

 集傳比也玖亦玉名也陸氏徳明曰/玖玉黑色
 集説孔氏穎達曰傳言琚佩玊名瑶玖亦佩玊名瑶/言羙石玖言玊名明此三者皆玊石雜也故丘
 中有麻傳云玖石次玊是玖非全玊也○顧氏夢麟/曰玊重石輕惟最貴者用玊以純故有非全玊之説
 總論黄氏櫄曰木瓜木桃木李皆微物也而詩人欲/以瓊琚瓊瑶瓊玖報之且猶以爲未足非物之
 不足而心之不足也○許氏天贈曰此詩似賦而以/爲比者蓋以木瓜等比微物以瓊琚等比重寳非眞
 以木瓜等/相施報也
[006-82b]
  木瓜三章章四句
   集説輔氏廣曰有學者請於先生曰某於木瓜/詩反覆諷詠但見其有忠厚之意而不見
   其有褻慢之情小序以爲羙齊桓恐非居後而/揣度者所能及或者其有所傳也竊意桓公既
   殁之後衛文公伐齊殺長立幼衛人感桓公之/恵而責文公之無恩故爲是詩以風其上不然
   則家語所載豈鑿空而爲此言乎先生以爲不/然曰若以此詩爲衛人欲報齊桓之詩則齊桓
   之恵何止於木瓜而衛人實未嘗有一物報之/也而先生疑以爲男女相贈荅之辭如静女之
   類者則亦以衛風多淫亂之詩而疑其或然耳/嘗試思之静女之詩其爲男女相贈荅於詩文
   可見至此詩則全不見有男女之辭若只據詩/文以爲尋常相問遺之意似亦通先施之者雖
[006-83a]
   薄而後報之者常過厚是亦忠厚之情也且與/家語之説亦不相戾○胡氏一桂曰案王氏詩
   考引晁氏詩序論云賈誼謂木瓜下報上也如/是則集傳以爲疑亦男女相贈之辭未嘗以爲
   實然之/論然矣
   附録孔氏穎達曰戴公出處於漕爲齊公子無/虧所救戴公卒文公立齊桓公又城楚邱
   以封之則戴也文也皆爲齊所救而封之也左/傳齊侯歸公乗馬祭服歸夫人魚軒重錦是遺
   戴公也外傳齊語曰衛人出廬於漕桓公城楚/邱以封之其畜散而無育齊桓公與之繫馬三
   百是遺文公也○胡氏安國曰木瓜羙桓而夫/子録之善衛人之情也曷爲善之報者天下之
   利以徳報徳則民有所勸矣○嚴氏粲曰木瓜/羙桓公衛人之情也春秋不與桓公専封所以
[006-83b]
   尊王/也
 案詩序木瓜羙齊桓公也衛人思之欲厚報之而作/是詩孔穎達解之曰言欲厚報之則時實不能報也
 心所欲耳經三章皆欲報之詞漢唐宋諸儒皆從序/説即朱子讀尊孟辨亦云詩録木𤓰春秋序績之意
 亦以善衛人之情也豈以齊桓之事爲盡可法則朱/子亦嘗用序説矣獨至注詩則以爲羙桓之説於經
 文無所據而疑其爲男女贈荅之詩然曰疑者亦未/爲必然之論輔廣尊師説謂非羙桓公但經文無男
 女之詞以爲只作尋常問遺解此與後之託爲申培/之説者相近總之木瓜之詩言人當薄遺厚報故設
 爲瓜瓊不等之喻謂若有厚於此者報當何如此風/人忠厚之情也毛鄭指爲羙桓者述其所傳朱子改
 爲贈荅者據文詮義後儒獨於此詩袒毛鄭而與朱/子相左者甚衆今從集傳亦不廢箋義在讀詩者善
[006-84a]
  觀而㑹通/之可耳
    衛國十篇三十四章二百三句
     集傳張子曰衛國地濵大河其地土薄故其
     人氣輕浮其地平下故其人質柔弱其地肥
     饒不費耕耨故其人心怠惰其人情性如此
     則其聲音亦淫靡故聞其樂使人懈慢而有
     邪僻之心也鄭詩放此輔氏廣曰鄭衛之俗/淫靡非獨習俗之弊
     蓋亦風土所致張子發此/説可謂能通天地人矣
[006-84b]
     集説朱氏公遷曰衛多君子於詩可見如淇/奥之武公固非諸國所有而文公興衛
     亦卓卓可稱者其餘如凱風之孝子北門之/忠臣北風之智者干旄之賢大夫簡兮之賢
     伶官考槃之隱君子豈不特然於變風時其/次則乗舟之爭死者亦有可憫之一節又如
     賢婦人六人則莊姜共姜許穆宋桓夫人泉/水竹竿之女也若燕燕之全淑慎伯兮之守
     專一雄雉之知徳行谷風被棄而有德音又/在六婦人以外然則衛不特多君子亦可謂
     多賢婦/人矣
 
欽定詩經傳説彚纂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