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c0028 詩傳通釋-元-劉瑾 (master)


[003-1a]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通釋卷三
             元 劉瑾 撰
  詩
   朱子集傳
   鄘一之四
    説見上篇
汎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徒坎/反彼兩髦音/毛實維我儀叶牛/何反
[003-1b]
之死矢靡他湯河/反母也天叶鐵/因反音紙/下同不諒人只
 興也中河中於何也髧髮垂貌兩髦者翦髮夾囟信廣/韻注
 曰頭㑹/腦葢也子事父母之飾親死然後去之此葢指共伯
 也項氏曰内則注云髦象幼時鬌兒生三月翦髮為/鬌男角女羈夾囟曰角兩髻也午達曰羈三髻也
 鬌音朶又曰髦者以髮作偽髻垂兩眉之上如今小/兒用一帶連雙髻横繋額上是也孔氏曰夾囟故兩
 髦也士既殯而脱髦諸侯小斂則脱之若父母有先/死者於死三日脱之服闋又著之共伯僖侯世子名
 餘共諡伯字以未/成君故不稱爵我共姜自我也釋文曰共伯之妻/也婦人從夫諡姜
 姓/也儀匹之至矢誓靡無也只語助辭諒信也 舊説
[003-2a]
 以為衛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共姜守義父母欲奪而
 嫁之故共姜作此以自誓言栢舟則在彼中河兩
 髦則實我之匹雖至於死誓無他心母之於我覆育
 之恩如天罔極而何其不諒我之心乎不及父者疑
 時獨母在或非父意耳輔氏曰實維我匹一定而決/不可易也之死矢靡他雖死
 而誓不敢易也夫母之欲嫁共姜想亦不過是惑於/愛而慮其終耳今味共姜自誓之言其至誠貞固之
 意如此則母之惑/可解而慮可釋矣
 汎彼柏舟在彼河側髧彼兩髦實維我特之死矢靡
[003-2b]
他得/反母也天只不諒人只
 興也特亦匹也特有孤特之義而以為匹者古/人用字多如此猶治之謂亂也慝邪
 也以是為慝則其絶之甚矣
  栢舟二章章七句范氏曰衰亂之世淫風大行共/姜得禮之正而能守義故以首
  鄘風也孔叢子子曰于栢舟見匹婦執志之不可/易也或問有孤孀貧窮無託者可再嫁否程子曰
  只是後世怕寒餓死故有是説然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真氏曰栢舟之不再適葢婦人之大節
  故孔子别之使萬世取法焉程子之論可為後世/深戒陳夀翁曰衛之淫風流行而有共姜特立之
  節真可遏人欲之横流矣讀此詩/者豈不可以感發人之善心乎
[003-3a]
   序共姜自誓也衛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義父
   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故作是詩以絶之
    此事無所見於他書序者或有所傳今姑從
    之
牆有茨不可埽叶蘇/后反也中冓古候/反之言不可道叶徒/厚反
所可道也言之醜也
 興也茨蒺藜也蔓生細葉子有三角刺人本草曰一/名即䔧注
 云子有刺狀如菱而小軍家鑄/鐡作之以布敵路亦呼蒺藜中冓謂舍之交積材
[003-3b]
 木也吕東萊曰前漢梁王共傳應劭注云中冓材構/在堂之中也顔師古云構謂舍之交積材木也
 當從應顔説葢閫内隠奥之處/也中冓之言若曰閨門之言也道言醜惡也 舊説
 以為宣公卒惠公幼其庶兄頑烝於宣姜孔氏曰左/傳閔公二
 年曰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齊人使昭伯烝於宣姜不/可强之生齊子戴公文公宋桓許穆夫人服䖍云昭
 伯宣公之長庶伋之/兄宣姜惠公朔之母故詩人作此詩以刺之言其閨
 中之事皆醜惡而不可言理或然也
 牆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詳也所可詳也言
之長也
[003-4a]
 興也襄除也詳詳言之也言之長者不欲言而託以
 語長難竟也
 牆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讀也所可讀也言
之辱也
 興也束束而去之也讀誦言也辱猶醜也
  牆有茨三章章六句
   楊氏曰公子頑通乎君母閨中之言至不可讀
   其汙甚矣聖人何取焉而著之於經也葢自古
[003-4b]
   淫亂之君自以謂密於閨門之中世無得而知
   者故自肆而不反聖人所以著之於經使後世
   為惡者知雖閨中之言亦無隠而不彰也其為
   訓戒深矣輔氏曰楊氏之説葢不獨為此篇發/凡聖人所録淫亂之詩其意皆如此
   即先生所謂惡者可以/懲創人之逸志者也
   序衛人刺其上也公子頑通乎君母國人疾之
   而不可道也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音加叶/居河反委委於危/反佗佗待河/反如山
[003-5a]
如河象服是宜叶牛/何反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賦也君子夫也偕老言偕生而偕死女子之生以身
 事人則當與之同生與之同死故夫死稱未亡人言
 亦待死而已不當復有他適之志也副祭服之首飾
 編篇上聲/一如字髮為之孔氏曰副之言覆所以覆首為之/飾編列他髮為之假作紒形加於
 首上服之以従/祭祀紒音髻笄衡笄也垂于副之兩旁當耳其下
 以紞都敢/反懸瑱孔氏曰衡笄/以玉為之珈之言加也以玉加於
 笄而為飾也孔氏曰必/飾之以六委委佗佗雍容自得之貌如
[003-5b]
 山安重也如河𢎞廣也象服法度之服也淑善也
 言夫人當與君子偕老故其服飾之盛如此而雍容
 自得安重寛廣又有以宜其象服毛氏曰能與君子/偕老乃宜居尊位
 而服盛/服也今宣姜之不善乃如此雖有是服亦將如之
 何哉言不稱也
 玭音/此兮玭兮其之翟叶去/聲也鬒真忍/反髮如雲不屑蘇/節
反/徒帝/反也玉之瑱吐殿/反也象之揥勅帝/反也楊且子餘/反
之晳星厯反叶/征例反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003-6a]
 賦也玭鮮盛貌翟衣祭服刻繒為翟雉之形而彩畫
 之以為飾也孔氏曰翟雉名彩畫為飾不用真羽嚴氏曰/鄭氏云江淮而西青質五色皆備成章
 曰揄揄翟則畫揄雉/衛侯爵夫人服揄翟鬒黒也如雲言多而美也屑潔
 也髢髲音/被髢也人少髮則以髢葢之髮自美則不潔
 於髢而用之也瑱塞耳也象象骨也揥所以摘剔/
 也嚴氏曰揥所以摘髮故孔氏/以搔首釋之若今之篦兒也揚眉上廣也且語助
 辭晳白也胡然而天胡然而帝言其服飾容貌之美
 見者驚猶鬼神也輔氏曰其者指宣姜而言玭兮玭/兮其之翟也言服之美也鬒髮如
[003-6b]
 雲不屑髢也言質之美也足乎己者無待於外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言飾之美也揚且之晳也言色之
 美也服飾容貎之美盛如天如帝然是豈可以徒居/哉孔氏曰此章論祭服言欲徳當神明故尊之比天
 帝卒章論事君子見賔/客之服故以美女言之
 瑳七我/反兮瑳兮其之展陟戰反叶/諸延反也蒙彼縐側救/反
是紲息列/反符袁反叶/汾乾反也子之清揚揚且之顔叶魚/堅反
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于眷反叶/于權反
 賦也瑳亦鮮盛貌展衣者以禮見現/於君及見賔客
 之服也毛氏曰展衣以丹穀為衣鄭氏/曰展衣宜白禮記作襢襢音戰蒙覆阜/也縐
[003-7a]
 絺絺之蹙蹙者當暑之服也孔氏曰葛之精者曰絺/其精尤細靡者縐也言
 細而/縷縐紲袢束縳意以展衣蒙絺綌而為之紲袢所以
 自歛飭勅/也或曰蒙謂加絺綌於䙝衣之上所謂表
 而出之也先著裏衣表絺綌而出/之于外欲其不見體也清視清明也揚眉
 上廣也孔氏曰以目視清明因名為清揚者眉上之/美名因謂眉上眉下皆曰揚目上目下皆曰
 清故野有蔓草傳云清揚眉/目之間猗嗟傳云目下為清顔額角豐滿也展誠也
 美女曰媛見其徒有美色而無人君之徳也
  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
[003-7b]
   東萊吕氏曰首章之末云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責之也二章之末云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問之也三章之末云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惜
   之也辭益婉而意益深矣輔氏曰凡人之責人/辭愈多則氣愈暴氣
   愈暴則辭愈厲此則志不帥氣而氣反動其志/者也君子之責人則辭愈多而氣愈緩氣愈緩
   而辭愈和此則發乎情止乎禮義也且心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如此詩之詞益婉而意益深
   則心不至於失其正矣東萊先生責之問之惜/之三字説盡詩意極好玩味嚴氏曰此詩唯述
   夫人服飾之盛容皃之尊不及淫亂之事但中/間有子之不淑一語而譏刺之意盡見愚按三
[003-8a]
   章皆極言宣姜服飾容皃之盛如此玩其詞想/其人有徳以稱之固足以尊其瞻視享其安榮
   苟無其徳不㡬於誨淫者乎惟詩人寛厚意/在言外故其立言如此葢與猗嗟之詩同意
   序刺衛夫人也夫人淫亂失事君子之道故陳
   人君之徳服飾之盛宜與君子偕老也
    公子頑事見春秋傳但此詩所以作亦未可
    考鶉之奔奔放此
爰采唐矣沬音/妹之鄉矣云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
叶諸/良反於遙/反我乎上宫叶居/王反送我乎淇之上叶辰/羊反
[003-8b]
 賦也唐蒙菜也一名兔絲孔氏曰釋草云唐䝉名女/蘿女蘿名兔絲則唐與䝉
 或并或別故經直言唐而毛傳言唐/䝉也本草曰生田野蔓延草木之上沬衛邑也書所
 謂妹邦者也孔氏曰酒誥注妹邦/紂所都朝歌即沬也孟長也姜齊女言
 貴族也蘇氏曰美孟姜矣雖長而無禮/也有齊季女雖幼而知禮也桑中上宫淇
 上又沬鄉之中小地名也要猶迎也 衛俗淫亂世
 族在位相竊妻妾故此人自言將采唐於沬而與其
 所思之人相期㑹迎送如此也
 爰采麥叶訖/力反矣沬之比矣云誰之思美孟弋矣期我
[003-9a]
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賦也麥榖名秋種夏熟者白虎通曰麥金也金/旺而生火旺而死弋春
 秋或作姒春秋定姒公/榖作定弋葢杞女夏后氏之後亦貴族
 也
 爰采葑矣沬之東矣云誰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
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賦也葑蔓菁也庸未聞疑亦貴族也劉執中曰采唐/麥葑者欲適幽
 逺行其淫亂不敢正名而託以采此也愚按孟姜孟/弋孟庸亦託言貴族以指所私之人非必當時實有
[003-9b]
 此三姓/之女也
  桑中三章章七句
   樂記曰鄭衛之音亂世之音也比於慢矣比去/聲猶
   同/也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
   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輔氏曰誣上只是欺謾/其上之人大抵行私者
   皆有此心桑中之詩雖肆言無忌然誣上行私/之心自在此皆緣民情流蕩無所限節之故民
   情所以如此則又因政散之故上之人苟有政/事則何至於此鄭氏曰濮水之上地有桑間者
   亡國之音於此水出也昔殷紂使師延作靡靡/之樂已而自沈于濮水後師涓過焉夜聞而冩
[003-10a]
   之為晉中公鼓/之是之謂也按桑間即此篇故小序亦用樂
   記之語愚按朱子以桑間即此桑中詩而証者/以樂記之語然則鄭氏謂師涓所聞
   自是濮上/之音也
   序刺奔也衛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於世族
   在位相竊妻妾期於幽逺政散民流而不可止
    此詩乃淫奔者所自作序之首句以為刺奔
    誤矣其下云云者乃復得之樂記之説已畧
    見本篇矣而或者以為刺詩之體固有鋪陳
[003-10b]
    其事不加一辭而閔惜懲創之意自見於言
    外者此類是也豈必譙讓質責然後為刺也
    哉此説不然夫詩之為刺固有不加一辭而
    意自見者清人猗嗟之屬是己然嘗試玩之
    則其賦之之人猶在所賦之外而詞意之間
    猶有賔主之分也豈有將欲刺人之惡乃反
    自為彼人之言以陷其身於所刺之中而不
    自知也哉必不然也明矣又況此等之人安
[003-11a]
    於為惡其於此等之詩計其平日固已自其
    口出而無慚矣又何待吾之鋪陳而後始知
    其所為之如此亦豈畏吾之閔惜而遂幡然
    遽有懲創之心耶以是為刺不惟無益殆恐
    不免于鼓之舞之而反以勸其惡也或者又
    曰詩三百篇皆雅樂也祭祀朝聘之所用也
    桑間濮上之音鄭衛之樂也世俗之所用也
    雅鄭不同部其來尚矣且夫子答顔淵之問
[003-11b]
    於鄭聲亟欲放而絶之豈其刪詩乃錄淫奔
    者之詞而使之合奏於雅樂之中乎亦不然
    也雅者二雅是也鄭者緇衣以下二十一篇
    是也衛者邶鄘衛三十九篇是也桑間衛之
    一篇桑中之詩是也二南雅頌祭祀朝聘之
    所用也鄭衛桑濮里巷狹邪之所歌也夫子
    之於鄭衛葢深絶其聲於樂以為法而嚴立
    其詞於詩以為戒如聖人固不語亂而春秋
[003-12a]
    所記無非亂臣賊子之事葢不如是無以見
    當時風俗事變之實而垂監戒於後世故不
    得已而存之所謂道並行而不相悖者也今
    不察此乃欲為之諱其鄭衛桑濮之實而文
    之以雅樂之名又欲從而奏之宗廟之中朝
    廷之上則未知其將以薦之何等之鬼神用
    之何等之賔客而於聖人為邦之法又豈不
    為陽守而陰叛之邪其亦誤矣曰然則大序
[003-12b]
    所謂止乎禮義夫子所謂思無邪者又何謂
    邪曰大序指栢舟綠衣泉水竹竿之屬而言
    以為多出於此耳非謂篇篇皆然而桑中之
    類亦止乎禮義也夫子之言正為其有邪正
    美惡之雜故特言此以明其皆可以懲惡勸
    善而使人得其性情之正耳非以桑中之類
    亦以無邪之思作之也曰荀卿所謂詩者中
    聲之所止太史公亦謂三百篇者夫子皆絃
[003-13a]
    歌之以求合于韶武之音何邪曰荀卿之言
    固為正經而發若史遷之説則恐亦未足為
    據也豈有哇淫之曲而可以强合於韶武之
    音也邪孔子之稱思無邪以為詩三百篇勸/善懲惡雖其要歸皆出於正然未有
    若此言之約而盡者耳非以作詩之人所思/皆無邪也今必曰彼以無邪之思鋪陳淫亂
    之事而閔惜懲創之意自見於言外則曷若/曰彼雖以有邪之思作之而我以無邪之思
    讀之則彼之自狀其醜者若所以為我警懼/懲創之資耶而况曲為訓説而求其無邪於
    彼不若反而得之於心之易也巧為辨數而/歸無邪於彼不若反而責之於我之切也若
[003-13b]
    夫雅也鄭也衛也求之諸篇各有其目矣是/則自衛反魯以来未之有改而風雅之篇說
    者又有正變之别焉至於桑中小序政散民/流而不可止之文與樂記合則是詩之為桑
    間又不為無所據者今必曰三百篇皆雅而/鄭風不為鄭邶鄘衛之風不為衛桑中不為
    桑間亡國之音則其篇帙淆亂邪正錯操非/獲孔子之舊矣且於小序之無稽可笑者篤
    信之而於其有據者反不之信此又何邪夫廷/二南正風房中之樂也鄉樂也二雅之正朝
    之樂也商周之頌宗廟之樂也是或見於序/文或出於傳記皆有可考至于變雅則固已
    無施於事而變風又特里巷之歌其領在樂/官者以為可以識時變觀土風而賢於四夷
    之樂耳葢古者天子巡狩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固不可問其美惡而悉存以訓也然其
[003-14a]
    與先王雅頌之正篇帙不同施用亦異如前/所陳則不固不容龎雜矣今於雅鄭之實察
    之既不詳于龎雜之名畏之又大甚顧乃引/夫淫放之鄙詞而文以風刺之美説必欲强
    而置諸先王雅頌之列是乃自反為龎雜之/甚而不自知也夫以胡樂與鄭衛合奏猶曰
    不可而況强以桑中溱洧為雅樂又欲合於/鹿鳴文王清廟之什而奏之宗廟之中朝廷
    之上乎其以二詩為猶止于中聲者太史公/所謂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之音其誤
    葢亦如此然古樂既亡無所考正則吾不敢/必為之説獨以其理與其詞推之有以知其
    必不然耳又以為近於勸百諷一而止乎禮/義則又信大序之過者夫有所謂諷者若漢
    廣知不可而不求大車有所畏而不敢則猶/有所謂禮義之止也若桑中溱洧則吾不知
[003-14b]
    其何詞之諷而何禮義之止乎哉若曰孔子/嘗欲放鄭聲矣不當於此又收之以備六籍
    此則曾南豐於戰國䇿劉元城於三不足之論/皆嘗言之又豈俟吾言而後白也哉大抵吾
    説之病不過得罪於桑間洧外之人而其力/猶足完先王之樂彼説而善則二詩之幸而
    雅樂之不幸甚矣抑其於溱洧而取范氏之/説則又似以鄭詩為鄭聲者豈理之自然固
    有不可奪者邪因讀桑中之説而惜前論之/不及竟又痛伯恭父之不可作也因讀其後
    以為使伯恭父而聞此雖未必遽以為然亦/當後我逌然而一嘆也烏呼悲夫愚按上文
    朱子前後辨説皆為東萊而發觀其序讀詩/記曰某少時淺陋之説伯恭父誤有取焉其
    後歴時既久自知未安如雅鄭邪正之云者/未免有所更定則伯恭父反不能不置疑於
[003-15a]
    其間方將相與反復其説以求真是之歸而/伯恭父已下世矣嗟乎東萊朱子一時同志
    皆大有功於詩經者也豈/固欲相戹哉因附錄于此
音/純之奔奔鵲之彊彊音/姜人之無良我以為兄叶虚/王反
 興也鶉䳺諳/本草曰鶉初生謂之羅鶉至初秋謂/之早秋中秋以後謂之白唐一物四
 名/也奔奔彊彊居有常匹飛則相隨之貌人謂公子頑
 良善也 衛人刺宣姜與頑非匹耦而相從也故為
 惠公之言以刺之曰人之無良鶉鵲之不若而我反
 以為兄何哉孔氏曰言鶉則鶉自相隨奔奔然鵲則/鵲自相隨彊彊然各有常匹不亂其類
[003-15b]
 今宣姜為母頑則為子而與之淫亂/曾鶉鵲之不如而我反以為兄也哉
 鵲之彊彊鶉之奔奔叶逋/珉反人之無良我以為君
 興也人謂宣姜君小君也孔氏曰夫人對君稱小君/以夫妻一體言之亦得曰
 君襄九年左傳筮穆姜曰君必速出是也輔氏曰詩/人疾惡宣姜至矣而猶不敢不以為小君也彼謂佼
 童碩鼠為稱/其君者何哉
  鶉之奔奔二章章四句
   范氏曰宣姜之惡不可勝道也國人疾而刺之
   或逺言焉或切言焉逺言之者君子偕老是也
[003-16a]
   切言之者鶉之奔奔是也衛詩至此而人道盡
   天理滅矣中國無以異于夷狄人類無以異於
   禽獸而國隨以亡矣胡氏曰楊時有言詩載此
   篇以見衛為狄所滅之因也故在定之方中之
   前彭氏曰陳氏云木必壊然後蠧生焉國必亂/然後冦生焉聖人存此詩以為狄入衛張本
   使後世知/所戒也因以是説考於歴代凡淫亂者未有
   不至於殺身敗國而亡其家者然後知古詩垂
   戒之大而近世有獻議乞於經筵不以國風進
[003-16b]
   講者殊失聖經之㫖矣李迂仲曰淫亂非美事/而不刪之者所以示鑒
   戒也亦如春秋亂臣賊子一一書之亦所以示/戒也而唐太子𢎞受左傳至于楚世子商臣弑
   其君頵而請更受他書是不知聖人垂訓之意/也近世有建言經筵不進國風是亦不知聖人
   垂訓之意/也頵音均
   序刺衛宣姜也衛人以為宣姜鶉鵲之不若也
    見上
丁佞/反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樹之榛
栗椅於宜/反桐梓漆爰伐琴瑟
[003-17a]
 賦也定北方之宿營室星也此星昬而正中夏正十
 月也於是時可以營制宫室故謂之營室愚按夏正/十月建亥
 春秋時十二月也農事已畢可以興作而人君居必/南面故亥月昏時見定星當南方之午位因記此星
 為每嵗營作之候又因號為營室此葢成周以後之/制上考唐虞之時定星以戌月昏中嵗久而差至周
 時定星始以亥月昏中下逮/今日此星又以子月昏中矣楚宫楚丘之宫也揆度
 也樹八尺之臬齧/而度其日出入之景以定東西又
 參日中之景以正南北也孔氏曰匠人云水地以懸/置槷以懸眡以影為規識
 日出之景與日入之景晝參諸日中之景注云於四/角立植而懸以水望其髙下髙下既定乃為位而平
[003-17b]
 地於所平之地中央樹八尺之臬以懸正之𣙗與臬/同愚按安成彭魯叔曰𣙗柱也縣垂繩也柱有四角
 四中垂以八繩繩皆附柱則其柱正矣柱正然後視/之以測日影也又轉莛畫地為圓規朝識日景其端
 指西暮識日景其端指東兩端長短必與規齊測其/端則東西正就其中屈之則南北亦可正也又于畫
 漏午時叅此日中之景可以正南方之位因以正北/方之位也此周禮定方制度衛文公建宫室定四方
 之法葢/亦如此楚室猶楚宫互文以協韻耳榛栗二木其實
 榛小栗大皆可供籩實本草注曰榛樹髙丈許子如/小栗栗樹髙二三丈花青黄
 色實有房彚大者中子/三五小者子唯一二椅梓實桐皮毛氏曰/樹梓属桐梧桐
 也嚴氏曰陸璣言有青桐白桐赤桐此中琴瑟者白/桐也椅桐梓漆之桐為白桐梧桐生矣之桐為青
[003-18a]
 桐本草注曰桐有四種一種白桐可斵琴葉三权開/白花不結子一種荏桐子可作油一種梧桐今人收
 其子炒作果一種岡桐/無花不可作琴體重梓楸之疎理白色而生子者
 本草注曰梓似桐而/葉小花紫亦有三種漆木有液黏念平/聲黒可飾器物
 本草注曰漆樹髙三二丈皮白葉似椿花似槐/以斧斫其皮開以竹筒承之汁滴則成漆也四木
 皆琴瑟之材也嚴氏曰樹桐可為琴瑟榛栗可備籩/實梓漆可供器用但言伐琴瑟者取
 成句/耳爰於也 衛為狄所滅文公徙居楚丘營立宫
 室國人悦之而作是詩以美之蘇氏曰種木者求用
 於十年之後其不求近功凡此類也范氏曰此詩美/其新造而志于
[003-18b]
 永久埤雅曰言其所植皆能預備禮樂之用語曰一/年之計莫如種穀十年之計莫如種木故文公于初
 作室之時早計如此愚按此章上四句言其得天時/地利之宜下三句言其有久逺預備之計所謂悦之
 美之者皆追述/其事如此也
 升彼虚起居反叶/起吕反矣以望楚矣望楚與堂景山與京
叶居/良反降觀于桑卜云其吉終然允臧
 賦也虚故城也孔氏曰故墟髙可望猶僖二/十八年晉侯登有華之虚也楚楚丘
 也堂楚丘之旁邑也景測景以正方面也與既景迺
 岡之景同或曰景憬/山名見商頌京髙丘也桑木名
[003-19a]
 葉可飼蠶者觀之以察其土宜也愚按衛詩多言桑/如桑中與氓詩及
 此皆再三言之葢衛地跨冀兖二州桑者尤其土所/宜而民生之所資也據楚丘在冀河之東兖州之境
 則文公所觀所説其桑王之野乎蔡/氏曰兖地宜桑如桑間濮上可驗也允信臧善也
 此章本其始之望鄭氏曰望楚丘與傍邑審其髙下/所依倚吕東萊曰升望以領畧其
 大/勢愚按建國之制必先辨方辨方之法必考日景/故謂之景此章景山與京先審其丘山之方向
 也上章揆之以日復/定其宫室之方向也蘇氏曰降觀其下有桑土可/以居民吕東萊曰降觀以細
 察其/土宜李迂仲曰建國必相土地之宜土地既善然/後稽之卜筮文公既有以相土地之宜矣故
 其後曰卜云其吉林氏曰將遷國必考之卜如綿/詩曰爰契我龜楚丘之遷亦曰卜云其吉是也
[003-19b]
 言以至於終而果獲其善也王介甫曰言今信善如/卜所言也劉執中曰建
 國之初憂民之不得其所不敢遑寧/曰終然允臧者喜其果遂於志願也
 靈雨既零命彼倌音/官人星言夙駕説始鋭/反于桑田叶/徒
因/反匪直也人秉心塞淵叶一/均反音/來牝三千叶倉/新反
 賦也靈善零落也倌人主駕者也星見星也説舍止
 也秉操塞實淵深也馬七尺以上為騋 言方春時
 雨既降而農桑之務作文公於是命主駕者晨起駕
 車亟棘/往而勞去/聲勸之王介甫曰上章既言城市宫/室於是言其政事葢人君先
[003-20a]
 辨方正位體國經野然後可以施政事云率古人/戴星而出戴星而入必是身耐勞苦方能 得人
 非獨此人所以操其心者誠實而淵深也葢其所畜
 之馬七尺而牝者亦已至於三千之衆矣葢人操心
 誠實而淵深則無所為而不成其致此富盛宜矣謝/疊
 山曰秉心也實故事事朴實不尚髙虚之談秉心也/淵故事事深長不為淺近之計富國强兵豈談髙虚
 務淺近者之所能辨哉蘇氏曰富彊之業必深/厚者為之非輕揚淺薄者之所能致也記曰問國
 君之富數馬以對今言騋牝之衆如此則生息之蕃
 可見而衛國之富亦可知矣此章又要其終而言也
[003-20b]
  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
   按春秋傳衛懿公九年冬狄入衛懿公及狄人
   戰于熒螢/澤而敗死焉宋桓公迎衛之遺民渡
   河而南立宣姜子申以廬於漕是為戴公是年
   卒立其弟燬是為文公于是齊桓公合諸侯以
   城楚丘而遷衛焉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
   材訓農通商惠工敬教勸學授方任能元年革
   車三十乗季年乃三百乗程子曰一章言建國/之事次章方言相土
[003-21a]
   度地之初屬文之勢然也今文首言其事然後/言其初者多矣既度其可然後卜以決之卜洛
   亦然人謀臧則龜筮從矣卒章則叙其勤勞以/致殷富愚按春秋紀事用周月定星中時乃周
   之十二月衛懿公九年十二月狄滅衛戴公立/而卒文公繼立以次年為元年至文公三年嵗
   首之月齊桓始城楚丘則詩人所指定星方中/其在文公元年之終楚丘未城之先歟然詩言
   終然允臧騋牝三千則是詩葢作于文公之季/言而追言其始遷時事耳故二章以前皆本其
   始二章以後/則要其終也
   序美衛文公也衛為狄所滅東徙涉河野處漕
   邑齊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
[003-21b]
   城市而營宫室得其時制百姓説脱/之國家殷
   富焉
丁計/反都動/反在東莫之敢指女子有行逺于萬/反父母
兄弟叶待/里反
 比也蝃蝀虹也日與雨交倐然成質似有血氣之類乃
 陰陽之氣不當交而交者葢天地之淫氣也孔氏曰雙/出色鮮盛
 者為雄曰虹暗者為雌曰蜺劉辰翁曰何獨非陰陽/之交而虹獨以不正之氣著見於野詩之托物如此
 在東者莫暮/虹也虹隨日所映故朝西而莫東也愚/按
[003-22a]
 虹之為質不映日不成葢雲薄漏日日映/雨氣則上也今以水噀日亦成青紅之暈 此刺淫
 奔之詩言蝃蝀在東則人不敢指以比淫奔之惡人
 不可道況女子有行又當逺其父母兄弟豈可不顧
 此而冒行乎吕東萊曰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此詩/葢言女子終當適人非久在家者何為
 而犯禮也泉水竹竿葢衛女思家言女子分當適人/雖欲常在父母兄弟之側不可得也一則欲常居家
 而不可得一則欲亟去家/而不能得其善惡可見矣
 朝隮子西/反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逺兄弟父母叶/滿
補/反
[003-22b]
 比也隮升也周禮十煇運/九曰隮注以為虹葢忽然
 而見如自下而升也孔氏曰視祲注云隮虹也由升也/氣所為故號虹為隮輝日光氣
 則隮亦日之光氣矣但日/東則見西日西則見東崇終也從旦至食時為終
 朝言方雨而虹見則其雨終朝而止矣葢淫慝之氣
 有害於陰陽之和也今俗謂虹能截雨信然張南軒/曰蝃蝀
 見則雨止初無東西之分驗之多矣陰陽和則成雨/陰氣方凝聚而日氣自他方來感不以正陰受其感
 其正反為之解散故雨不能成也輔氏曰淫慝之氣/害陰陽之和以比淫奔之惡害人道之正葢理所不
 容/也
[003-23a]
 乃如之人也懐昏姻也大無信叶斯/人反也不知命叶彌/并反

 賦也乃如之人指淫奔者而言昏姻謂男女之欲程
 子曰女子以不自失為信命正理也 言此淫奔之
 人但知思念男女之欲是不能自守其貞信之節而
 不知天理之正也程子曰人雖不能無欲然當有以
 制之無以制之而惟欲之從則人道廢而入於禽獸
 矣以道制欲則能順命王介甫曰男女之欲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謂性也今也従
[003-23b]
 欲而不知命有所制此謂不知命也輔氏曰男女之/欲人所不能無也要當有以制之無以制之則失其
 貞信之節而有害于天理之正道即是理理即是命/以道制欲則能順命去其人欲則能循乎天理矣
  蝃蝀三章章四句
   序止奔也衛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恥國
   人不齒也鄭氏曰不齒者不與相長稚張南軒/曰宣公無道國人化之讀桑中之詩
   無恥如此文公復國一以身率下於是無禮者/見惡於相鼠淫奔者不齒於蝃蝀下所趨向係
   於一人/如此
息亮/反鼠有皮叶蒲/何反人而無儀吁牛/何反人而無儀不死何
[003-24a]
叶吾/禾反
 興也相視也鼠蟲之可賤惡者 言視彼鼠而猶必
 有皮可以人而無儀乎人而無儀則其不死亦何為哉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叶羽已反/又音始
 興也止容止也俟待也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叶想/止也
  相鼠三章章四句輔氏曰每章章末甚疾之之辭/首章言威儀次章言容止末言
   方言禮自淺以至深以皮興儀以齒興止以體/興禮亦有輕重也又曰蝃蝀相鼠二詩皆文公
[003-24b]
   之化行而人心去邪反正見國人之淫奔在位/之無禮為可惡而作故其辭意此他詩特為嚴
   厲然亦未嘗不止於禮義也嚴氏曰凡獸皆有/皮齒體獨言鼠舉卑汚可惡之物以惡人之無
   禮也吕東萊曰相鼠之惡無禮何其如是之甚/也葢溺于淫亂之俗不如是不足以自抜也疾
   惡不深則/遷善不力
   序刺無禮也衛文公能正其羣臣而刺在位承
   先君之化無禮儀也
孑孑居熱/反干旄在浚蘇俊/反之郊叶音/髙素絲紕符至/反之良
馬四之彼姝赤朱/反者子何以畀必寐/反
[003-25a]
 賦也孑孑特出之貌千旄以旄牛尾注於旗干之首
 而建之車後也程子曰注旄干/首九旗皆然浚衛邑名邑外謂之
 郊紕織組也葢以素絲織組而維之也四之兩服兩
 驂凡四馬以載之也董氏曰馬在車中/為服在車外為驂姝美也子指
 所見之人也畀與也 言衛大夫乗此車馬建此旌
 旄以見賢者程子曰旄旟旌皆通言耳謂卿大/夫建旗而來親浚之都禮下賢者彼其
 所見之賢者將何以畀之而答其禮意之勤乎此是/傍人
 見此人有好善之誠曰彼姝者/子何以告之葢指賢者而言也
[003-25b]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絲組音/祖之良馬五之彼姝者
子何以予音/與
 賦也旟州里所建鳥隼之旗也上設旌旄其下繫斿
 由/斿下属燭/縿衫三縿旗之體也孔氏曰旟亦有旌/旄 章互文也言旄則有旒縿言旟
 則有旌/旄矣皆畫鳥隼也周禮司常曰烏隼為旟考工記曰/鳥旟七斿以象鶉火葢畫朱鳥
 及隼於斿/縿之上也下邑曰都五之五馬言其盛也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絲祝之良馬六之彼姝者子
何以告姑沃/反
[003-26a]
 賦也析羽為旌干旌葢析翟羽設于旗干之首也孔/氏
 曰孫炎云析五采羽注旄上則干之上有旄/有羽又爾雅注旄首曰旌則干旄干旌一也城都城
 也祝屬也六之六馬極其盛而言也五之六之取協/韻耳亦極言其
 車馬之廣見其位髙勢重而能降屈/於賢者如此非心誠好善不能也
  干旄三章章六句
   此上三詩小序皆以為文公時詩葢見其列於
   定中載馳之間故爾他無所考也然衛本以淫
   亂無禮不樂善道而亡其國今破滅之餘人心
[003-26b]
   危懼正其有以懲創往事而興起善端之時也
   故其為詩如此葢所謂生於憂患死于安樂者
   小序之言疑亦有所本云愚按衛俗淫亂無禮/不好善道以致亡國
   君臣上下葢嘗溺于三者之中而不知矣逮其/滅亡之餘懲往事而興善念於是淫亂者有蝃
   蝀之刺無禮者有相鼠之惡樂善道者又/有干旄之詩非文公之更化何以臻此
   序美好善也衛文公臣子多好善賢者樂告以
   善道也
    定之方中一篇經文明白故序得以不誤蝃
[003-27a]
   蝀以下亦因其在此而以為文公之詩耳他未
    有考也
載馳載驅叶祛/無反歸唁衛侯驅馬悠悠言至於漕叶徂/侯反
夫跋蒲末/反涉我心則憂
 賦也載則也徂失國曰唁孔氏曰昭二十五年穀梁/傳曰弔失國曰唁若對弔
 死曰弔則/弔生曰言悠悠逺而未至之貌草行曰跋水行曰涉
  宣姜之女為許穆公夫人閔衛之亡馳驅而歸將
 以唁衛侯於漕邑此詩之作在定之方中之前則/未知其為戴公時歟文公時歟
[003-27b]
 未至而許之大夫有奔走跋渉而來者夫人知其必
 將以不可歸之義來告故心以為憂既而終不果歸
 乃作此詩以自言其意爾輔氏曰據此詩所言則是/夫人既歸而許之大夫乃
 追之于路而告之以不可歸之義夫許大夫何不告/而止之於欲行之時乎想夫人傷宗國之亡既請于
 穆公而公許之故遂行焉既而大夫及國人皆以為/不可遂請於穆公追而止之耳觀夫人見其大夫之
 至亦知其必將以不可歸之義來告而心以為憂則/夫人之行亦固知其于義有不可者矣特以惻恒之
 情有不能自止者故為是倉卒之行焉要知其/初畢竟是犯不義但能聞義而自克為可取耳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視爾不臧我思不逺既不我嘉
[003-28a]
不能旋濟視爾不臧我思不閟
 賦也嘉臧皆善也逺猶忘也濟渡也自許歸衛必有
 所渡之水也閟閉也言思之不止也 言大夫既至
 而果不以我歸為善則我亦不能旋反而濟以至于
 衛矣雖視爾不以我為善然我之所思終不能自己
 也王介甫曰宗國顛覆變之大者人情之至痛也夫/人致其思如此然後盡于人心夫人致其思大夫
 致其義非先王之澤孰能使人如此輔氏曰使許穆/夫人知人以已為不善而竟為之則是從欲者也知
 人以已為不善雖不復為而情終不能/自己則是發乎情而止乎禮義者也
[003-28b]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音盲叶/謨郎反女子善懐亦各有行叶/户
郎/反許人尤之衆穉直吏/反且狂
 賦也偏髙曰阿丘蝱貝母主療鬱結之疾善懐多憂
 思也猶漢書云岸善崩也溝洫志曰引洛水/至商顔下岸善崩行道尤
 過也 又言以其既不適衛而思終不止故其在塗
 或升髙以舒憂想之情或采蝱以療鬱結之疾葢女
 子所以善懐者亦各有道而許國之衆人以為過則
 亦少不更事而狂妄之人爾許人守禮非穉且狂但
[003-29a]
 以其不知己情之切至而言若是爾然而卒不敢違
 焉則亦豈真以為穉且狂也哉
 我行其野芃芃蒲紅/反其麥叶訖/力反若貢/反于大邦誰因
誰極大夫君子無我有尤叶于/其反百爾所思叶新/齎反不如我
所之
 賦也芃芃麥盛長貌控特而告之也因如因魏莊子
 之因左傳襄四年無終子使孟樂如晉因/魏莊子納虎豹之皮以請和諸戎極至也大
 夫即跋涉之大夫君子謂許國之衆人也 又言歸
[003-29b]
 途而涉芃芃之麥又自傷許國之小而力不能救故
 思欲為之控告于大邦而又未知其將何所因而何
 所至乎嚴氏曰味詩意夫人葢欲赴愬於/方伯以圖救衛而托歸唁為詞爾大夫君子
 無以我為有過雖爾所以處此有方然不如使我得
 自盡其心之為愈也
  載馳四章二章章六句二章章八句
   事見春秋傳愚按見閔/公二年舊説此詩五章一章六
   句二章三章四句四章六句五章八句蘇氏合
[003-30a]
   二章三章以為一章按春秋傳叔孫豹賦載馳
   之四章而取其控于大邦誰因誰極之意與蘇
   説合今從之范氏曰先王制禮父母沒則不得
   歸寧者義也雖國滅君死不得往赴焉義重於
   亡故也嚴氏曰首章婉而未露也次章欲言而/未言也三章始慨然責之四章乃言其
   情欲控告于大邦而求其能救衛者此至哀至/切之情也其後齊桓公卒救衛而存之 載馳
   詩煞有首尾委曲詳盡非大叚㑹底説不得殷/聖人錄泉水于前所以著禮之經列載馳于後
   所以盡事之變夫宗國覆滅莫大之變顧以父/母既終而不得歸則事變之微於是可知矣然
[003-30b]
   則許穆夫人非賢矣哉夀因説宣姜生衛文公/宋桓夫人許穆夫人衛 子以此觀之則人生
   自有秉彛不係氣類輔氏曰宣公宣姜之惡極/矣而其子如夀如文公其女如許穆夫人宋桓
   夫人則皆有賢徳如是是何所觀法哉亦自强/於為善耳以是知人能自强于善則惡人不能
   汚邪世不/能亂也
   序許穆夫人作也閔其宗國顛覆自傷不能救
   也衛懿公為狄人所滅國人分散露於漕邑許
   穆夫人閔衛之亡傷許之小力不能救思歸唁
   其兄又義不得故賦是詩也
[003-31a]
    此亦經明白而序不誤者又有春秋傳可證
    鄘國十篇二十九章百七十六句
  衛一之五
瞻彼淇奥於六/反綠竹猗猗於宜反叶/於何反有匪君子如切如
磋如琢如磨瑟兮僴遐版/反兮赫兮咺況晩/反兮有匪君子
終不可諼況元反叶/況逺反
 興也淇水名奥隈煨/劉執中曰水/涯灣曲之地綠色也淇上多
 竹漢世猶然所謂淇園之竹是也漢志武帝塞瓠子/決河薪柴少乃下
[003-31b]
 淇園之竹以為楗又冦恂傳伐/淇園之竹為矢百餘萬揵音健猗猗始生柔弱而美
 盛也匪斐通文章著見之貌也君子指武公也孔氏/曰武
 公和僖/侯子治骨角者既切以刀斧而復磋以鑢錫治玉
 石者既琢以槌鑿而復磨以沙石言其徳之修飾有
 進而無己也饒氏曰有斐君子詳此文勢是説已做/成君子之人言君子之所以斐然有文
 者其初自切磋琢磨中來也切琢皆裁物使成形質/也磋磨皆治物使其滑澤 切而復磋琢而復磨言
 治之有叙而/益致其精也瑟矜莊貌僴武嚴貌咺宣著貌諼忘也
  衛人美武公之徳而以綠竹始生之美盛興其學
[003-32a]
 問自修之進益也愚按此釋章内上五句彭氏曰陳/氏云淇之澤深矣所可見者其隈
 之綠竹也君子平居切磋琢磨所以學問自脩者至/矣徒見其外瑟僴赫喧而不思忘之是其積於中者
 厚矣輔氏曰以綠竹始生之美盛興武公道學自修/之進益遂言其威儀之盛而盛徳至善民不能忘則
 固已極其始/終而言之矣大學傳曰如切如磋者道學也如琢如
 磨者自脩也道言也學謂講習討論之事自脩者省/察克治之功 既學而猶慮其未至則
 復講習討論以求之猶治骨角者既切之而復磋之/既脩而猶慮其未至則又省察克治以終之猶治玉
 石者既琢之而復磨之陳安卿曰切是窮究事物之/理逐件分析有倫有敘磋是講究到純熟道理瑩徹
 所以如切而又磋琢是克去物欲之私使無瑕類磨/是磨礲至那十分純粹處所以如琢而又磨 問道
[003-32b]
 學自脩此詩人美武公之本㫖邪曰武公大叚是有/學問底人抑之一詩義理精密詩中如此者甚不易
 得貢問大學傳引此詩而以道學自脩釋之與論語/子 所引不同何也曰古人引詩斷章取義姑以發
 已之志或疎或密或/同或異葢不能同也瑟兮僴兮者恂峻/慄也赫兮咺
 兮者威儀也瑟嚴密貌僴武䝘貌赫咺宣著盛大之/貌恂慄戰懼也威可畏也儀可象也恂
 慄者嚴敬之存乎中也威/儀者輝光之著乎外也有斐君子終不可諼兮者
 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忘也盛徳至善葢人心之同/然聖人既先得之而其
 充盛宣著又如此是以民皆仰之而不能忘也盛徳/以身之所得而言也至善以理之所極而言也輔氐
 曰觀大學傳曾子所以解此詩首章後六句之説字/義明白而㫖意詳備愈讀愈有意味此方可謂之善
[003-33a]
 説詩葢後之説詩者詳於訓詁則或畧於㫖意泥於/㫖意則或遺於訓詁惟曾子則於字義㫖意兩皆極
 其至/也
 瞻彼淇奥綠竹青青子丁/反有匪君子充耳琇瑩音/營
占外/反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

 興也青青堅剛茂盛之貌充耳瑱殿/也琇瑩美石也
 天子玉瑱諸侯以石㑹縫去/聲也弁皮弁也以玉飾皮
 弁之縫中如星之明也孔氏曰弁師注云㑹縫中也/皮弁之縫中結玉為飾謂之
[003-33b]
 綦武公諸侯則玉用/三采而璂飾七也 以竹之堅剛茂盛興其服飾
 之尊嚴愚按此釋/上五句而見其徳之稱也愚按此釋/下四句
 瞻彼淇奥綠竹如簀音責叶/側歴反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
圭如璧寛兮綽兮猗於綺/反直恭/反古岳/反兮善戲謔兮
不為虐兮
 興也簀棧潺上/聲記檀弓注簀謂/床第即床棧也竹之密比去/聲似之
 則盛之至也愚按盛/而衆也金錫言其鍜鍊之精純圭璧言
 其生質之温潤孔氏曰此與首章互文首章論其學/問自脩如器未成之初故須切磋琢
[003-34a]
 磨此論道徳之成如已/成之器故言圭璧金錫寛宏裕也綽開大也猗嘆辭
 也重較卿士之車也較謂兩輢倚/上出軾者謂車兩
 傍也吕和叔曰古者車箱長四尺四寸三分前一後/二横一木下去車床三尺三寸謂之式又于式
 上二尺二寸横一木謂之較若車床凡五尺五寸古/人立乗若平常則馮較若應為敬則落手憑下式而
 頭得/俯善戲謔不為虐者言其樂易而有節也程子曰/言其樂
 易而以禮防節不至/於過是不為虐也 以竹之至盛興其徳之成就
 愚按此釋/上五句而又言其寛廣而自如和易而中節也愚/按
 此釋下/四句葢寛綽無斂束之意戲謔非莊厲之時皆常
[003-34b]
 情所忽而易致過差之地也然猶可觀而必有節焉
 則其動容周旋之間無適而非禮亦可見矣愚按綠/竹自始
 生猗猗以至盛多如簀則成其生矣武公由學問自/脩如金錫之出于鍜鍊如圭璧之成於琢磨則成其
 徳矣興之取義葢如此若其寛綽而居重較則自如/而猶可觀也戲謔而不為虐和易而必有節也所以
 能然者由其徳之全備也陳夀翁曰充耳㑹弁則/以徳之稱其服言重較則以徳之稱其車言也禮曰
 張而不㢮文武不能也㢮而不張文武不為也一張
 一㢮文武之道也此之謂也鄭氏曰君子之徳有張/有弛故不常矜莊而時
 戲謔陳君舉曰古人張不廢弛屏不廢逞肅肅不廢/雝雝僮僮不廢祁祁有所拘者必有所従也愚按前
[003-35a]
 章瑟僴赫咺張之時也此/章寛綽戲謔弛之時也
  淇奥三章章九句
   按國語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于國曰自卿
   以下至于師長士苟在朝者無謂我老耄而舍
   我必恪恭於朝以交戒我遂作懿讀為/抑戒之詩
   以自警而賔之初筵亦武公悔過之作則其有
   文章而能聴規諌以禮自防也可知矣衛之他
   君葢無足以及此者故序以此詩為美武公而今
[003-35b]
   從之也陳文蔚問曰武公進徳成徳之序始終/可見一章言如切磋琢磨則學問自
   修之精密如此一章言威儀服飾之盛有諸中/而形諸外也三章言如金錫圭璧則鍜鍊已精
   温純深粹而徳器成矣前二章皆有瑟僴赫咺/之辭三章但言寛綽戲謔而已於此可見不事
   矜特而周旋中禮之意曰説得甚善武公學問/之功甚不苟年九十五猶命羣臣使進規諌畢
   竟他去聖人近/氣象自是不同
   序美衛武公之徳也有文章又能聴其規諌以
   禮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詩也
    此序疑得之
[003-36a]
考槃在澗叶居/賢反碩人之寛叶區/權反獨寐寤言永矢弗諼況/元
反/
 賦也考成也槃盤桓之意言成其隠處之室也陳氏
 曰考扣也槃器名葢扣之以節歌如鼓盆拊缶之為
 樂洛/也二説未知孰是山夾水曰澗碩大寛廣永長
 矢誓諼忘也 詩人美賢者隠處澗谷之間而碩大
 寛廣無戚戚之意雖獨寐而寤言猶自誓其不忘此
 樂也嚴氏曰碩人之寛易所謂肥遯者也陳少南曰/碩人在澗考槃樂歌天子不得而臣諸侯不得
[003-36b]
 而友雖寐寤永/誓不忘此樂
 考槃在阿碩人之薖苦禾/反獨寐寤歌永矢弗過古禾/反
 賦也曲陵曰阿薖義未詳或云亦寛大之意也永矢
 弗過自誓所願不踰於此若將終身之意也輔氏曰/退而窮
 處偪仄甚矣而能寛大自樂若/將終身焉葢無入而不自得也
 考槃在陸碩人之軸獨寐寤宿永矢弗告如沃/反
 賦也髙平曰陸軸盤桓不行之意蘇氏曰盤栢不行/從容自廣之謂也
 寤宿已覺而猶卧也弗告者不以此樂告人也
[003-37a]
  考槃三章章四句孔叢子子曰吾于考槃見遯世/之士無聞于世輔氏曰孔叢子
  所記深/得詩意
   序刺莊公也不能繼先公之業使賢者退而窮處
    此為美賢者窮處而能安其樂之詩文意甚
    明然詩文未有見棄於君之意則亦不得為
    刺莊公序葢失之而未有害於義也至於鄭
    氏遂有誓不忘君之惡誓不過君之朝誓不
    告君以善之説則其害義又有甚焉於是程
[003-37b]
    子易其訓詁以為陳其不能忘君之意陳其
    不能過君之朝陳其不得告君以善則其意
    忠厚而和平矣然未知鄭氏之失生于序文
    之誤若但直據詩詞則與其君初不相涉也
碩人其頎其機/反於既/反錦褧苦迥/反衣齊侯之子衛侯之
妻東宫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
 賦也碩人指莊姜也頎長貌孔氏曰猗嗟/云頎而長兮錦文衣也
 褧禪單/同也錦衣而加褧焉為其文之大著也褧儀禮/作景禮
[003-38a]
 記作絧古注以為禪衣所以襲錦衣者沈存中謂褧/與檾同是用檾麻織疏布為之不知是否嚴氏曰褧
 以縠/為之東宫太子所居之宫齊太子得臣也繫太子言
 之者明與同母言所生之貴也女子後生曰妹妻之
 姊妹曰姨姊妹之夫曰私邢侯譚公皆莊姜姊妹之
 夫互言之也蘇氏曰邢周公之後譚近齊孔氏曰春/秋譚子奔莒則譚子爵吕東萊曰白虎
 通云臣子於其國/中皆褒其君為公諸侯之子嫁于諸侯則尊同故歴
 言之愚按歴言此者以見莊姜之姊/妹與莊公之姻姬其尊皆同也 荘姜事見邶
 風綠衣等篇春秋傳曰莊姜美而無子衛人為之賦
[003-38b]
 碩人即謂此詩而其首章極稱其族類之貴以見其
 為王嫡小君所宜親厚而重歎莊公之昏惑也孔氏/曰其
 父母兄弟皆正大如此君何為不荅之乎嚴氏曰風/人不直言莊姜不見荅之事但首章歴述其親族欲
 讀之者知其為莊姜則不見答之/事國人自知之不待察察言之矣
 手如柔荑徒兮/反膚如凝脂領如蝤似脩/反音/齊齒如瓠
户故/反犀螓音/秦首蛾我波/反眉巧笑倩七薦/反兮美目盻匹莧/反叶
匹見/反
 賦也茅之始生曰荑言柔而白也凝脂脂寒而凝者
[003-39a]
 亦言白也領頸也蝤蠐木蟲之白而長者本草注曰/郭璞云腐
 木根下有/之瘦而白瓠犀瓠中之子方正潔白而比次整齊也
 螓如蟬而小其額廣而方正鄭氏曰/螓蜻蜻蛾蠶蛾也其眉
 細而長曲倩口輔之美也孔氏曰服䖍云輔上頷車/也是牙外之皮膚頰下之
 别名/也盼白黒分明也 此章言其容貌之美猶前章
 之意也鄭氏曰説莊姜容貌/之美所宜親幸也
 碩人敖敖五刀/反始鋭/反于農郊叶音/髙四牡有驕起橋/反叶
音/髙朱幩符云/反鑣鑣表驕反/叶音褒翟茀音/弗以朝直遙反叶/直豪反大夫
[003-39b]
夙退無使君勞
 賦也敖敖長貌説舍也農郊近郊也四牡車之四馬
 驕壯貌幩鑣飾也鑣者馬銜外鐵人君以朱纒之也
 鑣鑣盛也孔氏曰言以朱飾/鑣而鑣鑣然盛翟翟車也夫人以翟羽
 飾車茀蔽也婦人之車前後設蔽孔氏曰婦人下露/見車前後設障謂
 之茀因以/翟羽為飾夙早也玉藻曰君日出而視朝鄭氏曰朝/内朝路寢
 門外之/正朝也退適路寢聴政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後適
 小寢釋服鄭氏曰小寢燕寢也釋服服𤣥端孔氏曰/君出視朝畢乃適路寢以待大夫之所諮
[003-40a]
 決事之多少大夫所/主故大夫退然後罷 此言莊姜自齊來嫁舍止近
 郊乗是車馬之盛以入君之朝國人樂得以為莊公
 之配故謂諸大夫朝於君者宜早退無使君勞于
 政事不得與夫人相親而歎今之不然也嚴氏曰君/之不答莊
 姜惑于嬖妾之故也而此詩以為無使君勞母之不/安其室淫風流行之故也而凱風以為勞苦而然風
 人之詞/婉矣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古濶反叶/户劣反施罛音/孤濊濊呼活反/叶許月
反/陟連/反于軌/反發發補末反叶/方月反音/加他覽/反掲掲易/謁
[003-40b]
反/庶姜孽孽魚竭/反庶士有朅欺列/反
 賦也河在齊西衛東北流入海洋洋盛大貌活活流
 貌施設也罛魚罟濊濊罟入水聲也説文曰濊/礙流也鱣魚
 似龍黄色鋭頭口在頷下背上腹下皆有甲大者千
 餘斤孔氏曰鱣魚體有邪行甲無鱗/大者長二三丈江東呼為黄魚鮪似鱣而小色
 青黒孔氏曰陸璣云鮪頭小而尖似鐵兠鍪口亦在/頷下其甲可以摩薑大者不過七八尺一名鮥
 肉色味不如鱣也/鍪音矛鮥音洛發發盛貌菼薍頑去/聲也亦謂之荻
 掲掲長也庶姜謂姪娣孽孽盛飾也庶士謂媵臣朅
[003-41a]
 武貌 言齊地廣饒而夫人之來士女佼好禮儀盛
 備如此亦首章之意也
  碩人四章章七句孔氏曰此詩皆陳莊姜宜於見/荅而君不親也嚴氏曰此詩無
  一語及莊姜不見答之事但言其姻族之貴容貌/之美禮儀之備又言齊地廣饒士女俊好以深寓
  其憫惜之意而已惟大夫夙退無使君勞二句㣲/見其意而辭亦深婉風人之詞大抵然也胡庭芳
  曰黄氏云綠衣詩言嬖妾之不當僣而僣碩人詩/言夫人之宜見答而不見答也輔氏曰觀邶風燕
  燕等篇則莊姜之徳行文章皆未易及而此詩不/之言何也曰此但指其人所易見者以刺莊公之
  昏惑而不知耳莊姜/之美則固不止此也
[003-41b]
   序閔莊姜也莊公惑於嬖妾使驕上僣莊姜賢
   而不荅終以無子國人閔而憂之
    此序據春秋傳得之
氓之蚩蚩尺之/反抱布貿莫豆/反叶新/齎反匪來貿絲來即我
叶謨/悲反送子涉淇至于頓丘叶袪/奇反匪我愆期子無良媒
叶謨/悲反七羊/反子無怒秋以為期
 賦也氓民也葢男子而不知其誰何之稱也始見其/來莫知
 其為誰何也既與之謀則/爾汝之矣此言之序也蚩蚩無知之貌葢怨而鄙
[003-42a]
 之也布幣孔氏曰幣者/布帛之名貿買也釋文曰/交易也貿絲葢初夏
 之時也頓丘地名嚴氏曰在朝歌之東漢志陳郡有/頓丘縣師古云以丘為縣也丘一
 成為頓丘謂/一頓而成也愆過也將願也請也 此淫婦為人所
 棄而自敘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夫既與之謀而不
 遂往又責所無以難其事再為之約以堅其志此其
 計亦狡矣以御蚩蚩之氓宜其有餘而不免於見棄
 葢一失其身人所賤惡始雖以欲而迷後必以時而
 悟是以無往而不困耳士君子立身一敗而萬事瓦
[003-42b]
 裂者何以異此可不戒哉輔氏曰讀先生之説令人/惕然知戒不敢有一毫自
 恕之/意也
 乗彼垝俱毁/反音/袁以望復闗叶圭/員反不見復闗泣涕漣
音/連既見復闗載笑載言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車
來以我賄呼罪/反
 賦也垝毁垣墻也復闗男子之所居也不敢顯言其
 人故託言之耳龜曰卜蓍曰筮體兆卦之體也龜嵗/久則
 靈蓍生百年一本百莖亦物之靈者卜筮實問鬼神/以蓍龜神靈之物故假之以騐其卦兆卜法以明火
[003-43a]
 爇柴灼龜為兆筮法以四十九著分卦捰扐凡十八/變而成卦孔氏曰兆卦之體謂龜兆筮卦也故左傳
 曰一薰一蕕十年尚有臭是龜之繇易曰困于石/據于蒺藜是卦之繇二者皆有繇詞也繇音由
 財遷徙也 與之期矣故及期而乗垝垣以望之既
 見之矣於是問其卜筮所得卦兆之體君無凶咎之
 言輔氏曰此章可見古人之尚卜筮然使其知易為/君子謀不為小人謀則亦不敢求之筮矣愚按卜
 筮之法所以開物成務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亶/亹者曾謂有淫人之凟問而尚得無凶咎之言乎以
 其猶能自疑而欲決之也則請以蒙之六三告之葢/使此氓而知勿用取行不順之戒此女而知不有躬
 無攸利之戒則必各求正/應豈復至于相棄也哉則以爾之車來迎當以我
[003-43b]
 之賄往遷也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于音吁/下同嗟鳩兮無食桑葚音甚/叶知
林/反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叶持/林反士之耽兮猶可説也女之
耽兮不可説也
 比而興也沃若潤澤貌鳩鶻音/骨鳩也似山雀而小短
 尾青黒色多聲嚴氏曰即莊子所謂鷽鳩也郭璞云似/山鵲呼為鶻鵃音骨朝本草曰鶻鵃尾
 短黄色/多聲葚桑實也鳩食葚多則致醉耽相樂也説解也
  言桑之潤澤以北己之容色光麗然又念其不
[003-44a]
 不可恃此而從欲忘反故遂戒鳩無食桑葚以興下
 句戒女無與士耽也愚按此章比自比興自興下例/泉則就以比辭起興葢有兩
 後凡言比而興者各/以文意求之可也士猶可説而女不可説者婦人
 被棄之後深自愧悔之辭主言婦人無外事唯以貞
 信為節一失其正則餘無足觀耳不可便謂士之耽
 惑實無所妨也鄭氏曰士有百行可以功過相揜婦/人唯以貞信為節愚按集傳所謂
 主言者葢以此婦立言之意專主于言婦人不可一/失其節故其辭意抑揚重于女而輕于男非謂男有
 可耽之理而無所妨玩詩文猶之一字/意亦可見讀者當不失性情之正也
[003-44b]
 桑之落矣其黄而隕叶于/貧反自我徂爾三嵗食貧淇水
湯湯音/傷子亷/反車帷裳女也不爽叶師/莊反士貳其行下孟/反叶
户郎/反士也罔極二三其徳
 比也隕落徂往也湯湯水盛貌漸漬也帷裳車飾亦
 名童容婦人之車亦有之孔氏曰以帷障車之傍如/裳以為容飾故謂童容
 爽差極至也 言桑之黄落以比己之容色凋謝遂
 言自我往之爾家而值爾之貧於是見棄復乗車而
 渡水以歸復自言其過不在此而在比也輔氏曰女/也不爽此
[003-45a]
 但言其誓約之言不差耳豈不悔其初之失哉雖云/曲不在己殊不知始既如此則終固宜然也愚按此
 婦首稱曰氓繼而曰子繼而曰爾又繼而謂之士繼/而復曰爾又復曰士或鄙之或親之或貴之此所以
 為怨婦/之辭歟
 三嵗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叶直/豪反矣言既
遂矣至于㬥矣兄弟不知咥許意/反其笑叶音/燥矣靜言思
之躬自悼矣
 賦也靡不夙早興起也咥笑貌 言我三嵗為婦盡
 心竭力不以室家之務為勞早起夜卧無有朝旦之
[003-45b]
 暇與爾始相謀約之言既遂而爾遽以暴戾如我兄
 弟見我之歸不知其然但咥然其笑而已葢淫奔従
 人不為兄弟所齒故其見棄而歸亦不為兄弟所恤
 理固有必然者亦何所歸咎哉但自痛悼而已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叶魚/戰反隰則有泮音畔/叶匹
見/反總角之宴言笑晏晏叶伊/佃反信誓旦旦叶得/絹反不思其反
叶孚/絢反反是不思叶新/齎反亦已焉哉叶將/黎反
 賦而興也及與也泮涯也髙下之判也總角女子未
[003-46a]
 許嫁則未笄但結髮為飾也孔氏曰但結/其髮為兩角晏晏和柔
 也旦旦明也 言我與汝本期偕老不知老而見棄
 如此徒使我怨也愚按詩言總角之宴則此女未笄/而已奔矣又言老使我怨則至老
 而後見棄也故前章以桑之黄落自此其色之衰也/所謂三嵗為婦三嵗食貧者言其在夫家貧勞之嵗
 月/耳淇則有岸矣隰則有泮矣而我總角之時與爾宴
 樂言笑成此信誓曾不思其反復以至於此也此則
 興也愚按此章興在賦外他章亦有就賦其事以起興/如黍離之類者葢亦有兩例也後凡言賦而興者
 當各以其/文意求之既不思其反復而至於此矣亦如之何哉
[003-46b]
 亦已而已矣傳曰思其終也思其復也思其反之謂
 也襄公二十五年注曰思使終可成思其可復行也/輔氏曰靜言思之躬自悼矣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皆悔恨之極也大凡人之處事須當思其反不然鮮/有不惂干凶咎者欲心一縱則必不能思其反耳
  氓六章章十句劉執中曰夫婦者五品之本匹配/雖自于人謀義理實根于天地順
   其道者足以安于其位逆其理者無以保于其/生葢肇有人倫以來未有違理犯義終其身而
   弗悔者此氓詩之所由作也輔氏曰谷風與氓/二詩皆怨然谷風雖怨而責之其辭直葢其初
   以正也氓之詩則怨而悔之耳其辭隠葢其初/之不正也嘗謂二詩皆出于衛之婦人其文辭
   次序雖後世工文之士所不能及然考其行則/一賢一否如是之不同所謂有言者不必有徳
[003-47a]
   豈不信哉愚按此詩及邶谷風皆棄婦所作故/其辭意多同桑之黄隕即涇濁之色也食貧靡
   勞即方舟泳游之苦也至于暴戾即有洸有潰/之意也偕老而使我怨即既生育而比子于毒
   也然則宴爾新昏以我御窮則其過今在于夫/女之耽兮不可説也則其過昔在于已今之過
   在夫故可責其不念昔者之來塈昔之過在已/故終于自悔昔者之不思其反此詩自悔之深
   固不得如谷風/歸怨之深也
   序刺時也宣公之時禮義消亡淫風大行男女
   無别遂相奔誘華落色衰復相棄背或乃困而
   自悔喪其妃耦故序其事以風焉美反正刺淫
[003-47b]
   泆也
    此非刺詩宣公未有考故序其事以下亦非
    是其曰美反正者尤無理
籊籊他歴/反竹竿以釣于淇豈不爾思逺莫致之
 賦也籊籊長而殺去/聲也竹衛物淇衛地也 衛女嫁
 於諸侯思歸寧而不可得故作此詩言思以竹竿釣
 于淇水而逺不可至也輔氏曰豈不爾思者言固不/能不思也逺莫致之者以義
 有不可故託以/逺而不能致耳
[003-48a]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叶羽/軌反女子有行逺于萬/反兄弟父
叶滿/彼反
 賦也泉源即百泉也在衛之西北而東南流入淇故
 曰在左淇在衛之西南而東流與泉源合故曰在右
 胡庭芳曰以北/為左南為右 思二水之在衛而自歎其不如也
 輔氏曰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安之之辭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七可/反佩玉之儺乃可/反
 賦也瑳鮮白色笑而見齒其色瑳然猶所謂粲然皆
[003-48b]
 笑也儺行有度也 承上章言二水在衛而自恨其
 不得笑語遊戲於其間也
 淇水滺滺音/由檜楫松舟駕言出遊以寫我憂
 賦也滺滺流貌檜木名似柏毛氏曰檜栢葉松身孔/氏曰禹貢栝栢注栢葉
 松身曰栝/與此一也楫所以行舟也 與泉水之卒章同意
  竹竿四章章四句蘇氏曰泉水載馳竹竿皆異國/詩而在衛者以其聲衛聲歟記
  曰鄭聲好濫淫志衛音促數煩志齊音傲僻驕志葢諸/國之音未有同者衛女思歸而作詩其為衛音也宜
   序衛女思歸也適異國而不見答思而能以禮
[003-49a]
   者也
    未見不答之意
音/丸蘭之支童子佩觿許規/反雖則佩觿能不我知容兮
遂兮垂帶悸其季/反
 興也芄蘭草一名蘿摩蔓生斷之有白汁可啖淡注本/草 曰
 幽州人謂/之雀瓢支枝同董氏曰石經/作枝説文同觿錐也以象骨為之
 所以解結成人之佩非童子之飾也知猶智也言其才
 不足以知于我也容遂舒緩放肆之貌悸帶下垂之貌
[003-49b]
 芄蘭之葉童子佩韘失涉/反雖則佩韘能不我甲叶古/恊反
容兮遂兮垂帶悸兮
 興也韘決也以象骨為之著斫/右手大指所以鈎弦
 闓開/體鄭氏曰沓也即大射所謂朱極三是也以朱
 韋為之用以彄摳/沓右手食指將指無名指也儀禮/大射
 小射正取决興賛設決朱極三鄭氏曰極猶放/也所以韜指利放弦也三者食指將指無名也甲長
 也言其才能不足以長于我也
  芄蘭二章章六句輔氏曰牆有茨傳謂宣公卒惠/公幼而杜預又謂惠公即位時
[003-50a]
  方十五六則小序以此詩屬之惠公亦可但他無/所見而詩文又不明言其所以故先生直斷以為
  不知所謂不敢强斷也闕疑之義若必為/刺衛惠公則便至有依託鑿空之失也
   序刺惠公也驕而無禮大夫刺之
    此詩不可考當闕
誰謂河廣一葦韋鬼/反户郎/反之誰謂宋逺跂丘跂/反予望
叶武/方反
 賦也葦兼葭之属杭度也衛在河北宋在河南 宣
 姜之女為宋桓公夫人生襄公而出歸于衛襄公即
[003-50b]
 位夫人思之而義不可往葢嗣君承父之重與祖為
 體母出與廟絶不可以私反故作此詩言誰謂河廣
 乎但以一葦加之則可以渡矣誰謂宋國逺乎但一
 跂足嚴氏曰跂舉腫也/脚跟音根不著地而望則可以見矣明非宋逺
 而不可至也乃義不可而不得往耳嚴氏曰箋謂宋/襄即位其母思
 之而作河廣之詩疏因以為衛文公時非也衛都朝/歌在河北宋都睢陽在河南自衛適宋必涉河衛自
 魯閔二年狄入之後戴公始渡河而南河廣之詩言/誰謂河廣一葦杭之則是作於衛未遷之前矣時宋
 桓猶在㐮公方為世子衛戴文俱未立也舊説誤矣/疏以河廣属衛風當為衛人所作非宋㐮公母所親
[003-51a]
 作然宋襄公母本衛女又歸衛/而作此詩不屬之衛何所屬乎
 誰謂河廣曾不容刀誰謂宋逺曾不崇朝
 賦也小船曰刀不容刀言小也崇終也行不終朝而
 至言近也嚴氏曰刀舠古字通用輔氏曰但言非河/之廣而不可渡非宋之逺而不可見以極
 其情思焉而終不往言其義之不得往也此/意最可玩范氏以為知禮而畏義者得之矣
  河廣二章章四句
   范氏曰夫人之不往義也天下豈有無母之人
   歟有干乗之國而不得養其母則人之不幸也
[003-51b]
   為襄公者將若之何生則致其孝沒則盡其禮
   而已衛有婦人之詩自共姜至于襄公之母六
   人焉皆止於禮義而不敢過也夫以衛之政教淫
   僻風俗傷敗然而女子乃有知禮而畏義如此
   者則以先王之化猶有存焉故也輔氏曰范氏/為襄公處者
   得其義矣所謂先王之化猶有存焉即大序所之/謂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必如此等詩方可當
伯兮朅丘列/反兮邦之桀兮伯也執殳市朱/反為王前驅
 賦也伯婦人目其夫之字也朅武貌桀才過人也殳
[003-52a]
 長丈二而無刀 婦人以夫久從征役而作是詩言
 其君子之才之美如是今方執殳而為王前驅也輔/氏
 曰先言其君子之才之美如是而後言方執/殳而為王前驅則是惜其用之不得其所也
 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沭誰適都歴/反為容
 賦也蓬草名其華如柳絮聚而飛如亂髮也膏所以
 澤髮者沐滌首去垢也適主也 言我髮亂如此非
 無膏沐可以為容所以不為者君子行役無所主而為
 之故也傳曰女為説已容輔氏曰此其真情也東萊/吕氏曰膏所以膏首面沭
[003-52b]
 葢潘也左傳遺之潘沐杜預云潘米汁可以沐頭魯/遣展喜以膏沐勞齊師則膏非專婦人用也胡庭芳
 曰内則女事父母舅姑五日潭湯請浴三日具沐其/間面垢燂潘請沐足垢燂湯請洗注潘浙米汁靧洗
 面/
 其雨其雨杲杲古老/反出日願言思伯甘心首疾
 比也其者冀其將然之辭 冀其將雨而杲然日出
 以比望其君子之歸而不歸也是以不堪憂思之苦
 而寧甘心于首疾也輔氏曰冀其歸而復不/歸則其憂思為尤甚
 焉於䖍/反得諼况袁/反草言樹之背音/佩願言思伯使我心
[003-53a]
呼内/反
 賦也諼忘也諼草合歡食之令人忘憂者本草注曰/一名鹿葱
 其花名宜男懐胎婦人佩其花生/男也萱草味甘令人好歡樂忘憂背北堂也孔氏曰/房室所
 居之地總謂之堂房半以北為北堂房半以南為南/堂李寶之曰北堂有北階賈氏云房與室相連為之
 房無北壁故得北堂之名愚/按北堂背南向北故謂之背痗病也 言焉得忘憂
 之草樹之北堂以忘吾愛乎北堂葢古之/植花草之處然終不忍
 忘也是以寧不求此草而但願言思伯雖至於心痗
 而不辭爾心痗則其病益深非特首疾而已也
[003-53b]
  伯兮四章章四句
   范氏曰居而相離則思期而不至則憂此人之
   情也文王之遺戍役周公之勞歸士皆敘其家
   室之情男女之思以閔之故其民悦而忘死聖
   人能通天下之志是以能成天下之務兵者毒
   民於死者也孤人之子寡人之妻傷天地之和
   召水旱之災故聖王重之如不得已而行則告
   以歸期念其勤勞哀傷慘怛不啻在己是以治
[003-54a]
   世之詩則言其君上閔恤之情亂世之詩則錄
   其室家怨思之苦以為人情不出乎此也輔氏/曰范
   氏之説誠足以詔萬世人君而知此義則知謹/重於用兵矣至于所謂治世之詩則述其君上
   憫恤之情亂世之詩則録其室家怨思之苦以/為人情不出乎此者又深得聖人錄詩之意李
   迂仲曰古者師出不逾時所以重民力也春秋/時用兵多矣未有書師還者獨於莊公八年書
   之以見逾時不反也然采薇之役逾年而歸東/山之師三年而至詩人乃美之者葢用之得其
   道則民無怨懟之心不得其/道則逾時之久而人怨矣
   序刺時也言君子行役為王前驅過時而不反
[003-54b]
   焉
    舊説以詩有為王前驅之文遂以此為春秋
    所書従王伐鄭之事然詩人又言自伯之東
    則鄭在衛西不得為此行矣序言為王前驅葢
    用詩文然似未識其文意也吕東萊曰為王/前驅特詩中之
    一語非/大義也
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
 比也狐者妖媚之獸綏綏獨行求匹之貌嚴氏曰狐/性淫又多
[003-55a]
 疑綏綏然獨行而遲疑有求匹之意□無/妻之人也本草曰狐鼻尖尾大善為妖魅石絶水曰
 梁在梁則可以裳矣 國亂民散喪其妃耦有寡婦
 見鰥夫而欲嫁之故託言有狐獨行而憂其無裳也
 謝疊山曰見鰥夫無人縫裳而有憂則其情可知矣/因其有言者以探其不言者可以言風人之㫖矣
 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叶丁/計反
 比也厲深水可涉處也帶所以申束衣也在厲則可
 以帶矣
 有狐綏綏在彼淇側心之憂矣之子無服叶蒲/比反
[003-55b]
 比也濟乎水則可以服矣
  有狐三章章四句
   序刺時也衛之男女失時喪其妃耦焉古者國
   有凶荒則殺禮而多昏㑹男女之無夫家者所
   以育人民也
    男女失時之句未安其曰殺禮多昬者周禮
    大司徒以荒政十有二聚萬民十曰多昬者
    是也序者之意葢曰衛於此時不能舉此之
[003-56a]
    政耳然亦非詩之正意也長樂劉氏曰夫婦
    之禮雖不可不謹於其始然民有細微貧弱
    者或困于凶荒必待禮而後昏則男女之失
    時者多無室家之養聖人傷之寧邦典之或
    違而不忍失其婚嫁之時也故有荒政多昏
    之禮所以使之相依以為生而又以育人民
    也詩不云乎愷悌君子民之父母苟無子育
    兆庶之心其能若此哉此則周禮之意也
[003-56b]
投我以木瓜叶攻/乎反報之以瓊琚音/居匪報也永以為好呼/報
反/
 比也木瓜楙茂/木也實如小𤓰酢可食本草曰木狀/如奈花生于
 春末深紅色其實大者如𤓰小者如拳爾雅謂之㮊/徐氏曰𤓰有𤓰瓞桃有羊桃李有雀李此皆枝蔓也
 故言木𤓰木桃/木李以別之也瓊玉之美者琚佩玉名孔氏曰瓊非/玉名也琚瑶
 玖三者互言琚言佩/玉名瑤玖亦佩玉名 言人有贈我以微物我當報
 之以重寶而猶未足以為報也但欲其長以為好而
 不忘耳疑亦男女相贈荅之詞如靜女之類
[003-57a]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比也瑤美玉也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音久叶/舉里反匪報也永以為好

 比也玖亦玉名也説文曰玖玉黒色孔氏曰丘中有/麻傳云玖石次玉者是玖非全玉
 也/
  木瓜三章章四句
   序美齊桓公也衛國有狄人之敗出處于漕齊
[003-57b]
   桓公救而封之遺之車馬器服焉衛人思之欲
   厚報之而作是詩也
    説見本篇愚按桓公封衛以王法律之固為/春秋之罪人自衛人視之則天地
    再造之恩也果如序説則桓公之徳僅可比/于草木之實而衛人之報者未見乃遽自擬
    以重寶尚為知恩也哉序説非/詩意矣集傳固不得從之也
     衛國十篇三十四章二百三句
     張子曰衛國地濵大河其地土薄故其人
     氣輕浮其地平下故其人質柔弱其地肥
[003-58a]
     饒不費耕耨故其人心怠惰其人情性如
     此則其聲音亦淫靡故聞其樂使人懈慢
     而有邪僻之心也鄭詩放此輔氏曰鄭衛/之俗淫靡非
     獨習俗之弊葢亦風土所致張子發此説/可謂能通天地人矣陳夀翁曰此説大槩
     為淫詩言耳鄘柏舟定/中淇奥等篇不在此限
 
 
 
[003-58b]
 
 
 
 
 
 
 
 詩傳通釋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