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c0024 詩傳遺說-宋-朱鑑 (master)


[003-1a]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遺説卷三      宋 朱鑑 編
   六義思無邪/問答附
讀詩須得他六義之體如風雅頌則是詩人之格後人
説詩以為雜雅頌者縁釋七月之詩者以為備風雅頌
三體所以唘後人之説如此興之為言起也言興物而
起如青青陵上柏青青河畔草皆是興物詩也如藁砧
今何在何當大刀頭皆是比物詩也黄有/開記
[003-1b]
問詩傳説六義以託物興辭為興與舊説不同曰覺舊
説費力失本指如興體不一或借眼前物事説将起或
别自将一物説起大抵只是将三四句引起如唐時尚
有此等詩體如青青河畔草青青水中蒲皆是别借此
物興起其辭非必有感有見於此物也有将物之無興
起自家之所有将物之有興起自家之所無前輩都理
㑹這箇不分明如何説得詩本指只伊川先生也自未
見得看所説有甚廣大處子細看本指却不如此若上
[003-2a]
蔡先生怕曉得詩如云讀詩須先要識得六義體面這
是他識得要領處問詩雖是吟咏使人自有興起固不
専在文辭然亦須是篇篇句句理㑹着實見得古人所
以作此詩之意方始於吟咏上有得曰固是若不得其
真實吟詠箇甚麽然古人已多不曉其意如左傳所載
歌詩多是本意元不相闗葉賀/孫錄
詩之興全是借他物舉起全不取義後人之詩猶有此
體如青青陵上柏磊磊澗中石人生天地間忽如逺行
[003-2b]
客又有髙山有崖林木有枝憂来無端人莫之知皆是
此體楊至/錄
或問大序六義注中有三經三緯之説先生曰三經是
賦比興是做詩㡳骨子無詩不有纔無則不成詩盖不
是賦便是比不是比便是興如風雅頌却是裏面横串
㡳都有賦比興故謂之三緯吕徳/昭錄
聖賢代作未有孔子便無論語之書未有孟子便無孟
子之書未有堯舜便無典謨未有商周便無風雅頌葉/賀
[003-3a]
孫/錄
先生問時舉看文字如何對曰詩傳今日方看得綱領
緊要識得六義頭面分明分明則詩亦無難㸔者曰讀
詩全在諷詠得熟則六義将自分明須使篇篇有箇下
落始得潘時/舉錄
陳埴問詩傳分别六義有未備處曰不必又只管滯泥
許多且㸔詩意義如何古人一篇詩必有一篇意思且
要理㑹得這箇因説如柏舟之詩只説到静言思之不
[003-3b]
能奮飛綠衣之詩説我思古人實獲我心此可謂止乎
禮義所謂可以怨便是喜怒哀樂𤼵而皆中節處推此
以觀則子之不得於父臣之不得於君朋友之不相信
皆當以此意處之如屈原之懐沙赴水賈誼言厯九州
而相其君兮何必懐此都也便都過當了古人胷中𤼵
出意思自好看着三百篇詩則後世之詩多不足觀矣
錢木/之錄
問詩中説興處多近比曰然如闗雎麟趾相似皆是興
[003-4a]
而兼比然雖近比其體却只是興且如闗闗雎鳩本是
興起到得下面説窈窕淑女此方是入題説那實事盖
興是以一箇物事貼一箇物事説上文興而起下文便
接説實事如麟之趾下文便接振振公子一箇對一箇
説盖公本是箇好㡳人子也好孫也好族人也好譬如
麟趾也好定也好角也好及比則却不入題了如比那
一物説便是説實事如螽斯羽詵詵兮宜爾子孫振振
兮螽斯羽一句便是説那人了下面宜爾子孫依舊是
[003-4b]
就螽斯羽上説更不用説實事此所以謂之比大率詩
中比興皆類此沈僴/錄
詩比興比是以一物比一物而所指之事常在言外興
是借彼一物以引起此事而其事常在下句但比意雖
切而却淺興起雖闊而味長葉賀/孫錄
所諭詩説先儒本謂周公制作時所定者為正風雅其
後以類附見者為變風雅耳固不謂變者皆非美詩也
大序之文亦有可疑處而小雅篇次尤多不可曉者此
[003-5a]
未易攷但聖人之意使人法其善戒其惡此則炳如日
星耳今亦不須問其篇章次序事實是非之如何但玩
味得聖人垂示勸戒之意則詩之用在我矣鄭衛之詩
篇篇如此乃見其風俗之甚不美若止載一兩篇則人
以為是適然耳大抵聖人之心寛大平夷與今人小小
見識遮前掩後㡳意思不同此語亦卒乍與人説不得
且徐思之俟他日面講也荅廖徳/明書
又問讀先生詩傳極有感𤼵始知詩真可以興也所疑
[003-5b]
正變風雅已荷開曉夫温柔端厚寛大平夷固詩之教
求之緑衣終風柏舟考槃尤曉然可見但所謂小小見
識遮前掩後者不知所主何意於詩何與豈只以所載
刺詩有淫褻不可告語者聖人亦存而不刪也邪答曰
鄙意初亦正謂如此但寛大平夷亦舉大體而言不専
指此一類也同/上
詩有是當時朝廷作者雅頌是也若國風乃採詩者採
之民間以見四方民情之美惡二南亦是採民言而被
[003-6a]
樂章爾程先生必要説是周公作以教人不知是如何
熹不敢從若變風又多是淫亂之詩故班固言男女相
與歌詠以言其情是也聖人存此亦以見上失其教則
民欲動情勝其弊至此故曰詩可以觀也且詩有六義
先儒更不曽説得明却又因周禮説豳詩有豳雅豳頌
即於一詩之中要見六義思之皆不然盖所謂六義者
風雅頌乃是樂章之腔調也如言仲吕調大石調越調
之類是也至比興賦則又如直指其名直叙其事者賦
[003-6b]
也如本要言其事而虛用兩句釣起因而接續去者興
也引物為況者比也立此六義非特使人知其聲音之
所當又欲使歌者知作詩之法度也問豳之所以為雅
為頌者恐是可以用雅㡳腔調又可用頌底腔調否曰
恐是如此熹亦不敢如此斷今只説恐是亡其二余大/雅錄
古者風雅頌名既不同其聲想亦各别大率國風是民
庶所作雅是朝廷之詩頌是宗廟之詩楊與立/編語略
陳君舉得書云更望以雅頌之音簫勺羣慝問他看如
[003-7a]
何是雅頌之音今只有雅頌之辭在更沒理㑹又去那
裏討雅頌之音葉賀/孫録
陳埴問風雅與無天子之風之義先生舉鄭漁仲之説
言出於朝廷者為雅出於民俗者為風文武之時周召
之民作者謂之周召之風東遷之後王畿之民作者謂
之王風似乎大約是如此亦不可為斷然之説但古人
作詩體自不同雅自是雅之體風自是風之體如今人
做詩曲亦自有體製不同者自不可亂不必説雅之降
[003-7b]
為風今且就詩上理㑹意義其不可曉處不必反倒錢/木
之/錄
林夔孫問詩者中聲之所止如何曰只是正風雅頌是
中聲那變風不是伯恭堅要牽合説是然恐無此理今
但去讀便自有那輕薄㡳意思在了自是不同如韓愈
説數句其聲浮以淫之類正是如此黄義/剛錄
比雖是較切然興却意較深逺也有興而不甚深逺者
比而深逺者這又随人之髙下有做得好㡳有拙㡳嘗
[003-8a]
看後世如曹丕之徒作詩皆只是説風景獨曹操愛説
周公可見其志趣乖異同/上
大師掌六詩以教國子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
而詩大序謂之六義盖古今聲詩條理無出此者風則
閭巷風土男女情思之詞雅則朝㑹燕享公卿大夫之
作頌則鬼神宗廟祭祀歌舞之樂其所以分者皆以其
篇章節奏之異而别之也賦則直陳其事比則取物為
比興則託物興詞其所以分者又以其属辭命義之不
[003-8b]
同而别之也誦詩者先辨乎此則三百篇者若網在綱
有條而不紊矣不特詩也楚人之詞亦以是而求之則
其寓情草木託意男女以極遊觀之適者變風之流也
其叙事陳情感今懐古以不忘乎君臣之義者變雅之
類也至於語闕/昏而越禮攄怨憤而失中則又風雅之再
變矣其語祀神歌舞之盛則㡬乎頌而其變也又有甚
焉其為賦則如騷經首章之云也比則香草惡物之類
也興則託興興詞初不取義如九歌沅芷澧蘭以興思
[003-9a]
公子而未敢言之属也然詩之興多而比賦少騷則興
少而比賦多要必辨此而後詞義可尋讀者不可以不
察也楚辭/集注
楚俗祠祭之歌今不可得而聞矣然計其間或以隂巫
下陽神或以陽主接隂鬼則其辭之褻慢淫荒當有不
可道者故屈原因而文之以寄吾區區忠君愛國之意
比其類則宜為三頌之属而論其辭則反為國風再變
之鄭衛矣及徐而深味其意則雖不得於君而艾慕無
[003-9b]
已之心於此為尤切是以君子猶有取焉盖以君臣之
義而言則其全篇皆以事神為比不雜他意以事神之
意而言則其篇内又或自為賦為比為興而各有當也
楚辭/辨證
越人歌者楚鄂君汎舟於新波之中榜枻越人擁棹而
歌此詞其義鄙褻不足言特以其自越而楚不學而得
其餘韻耳於周大師六義之所謂興者亦有契焉知聲
詩之體古今共貫胡越一家有非人之所能為者是以
[003-10a]
不得以其逺且賤而遺之也思無邪如正風雅頌等詩
可以起人善心如變風等詩極有不好者可以使人知
戒懼不敢做大段好詩是大夫作那一等不好詩只是
閭巷小人作前輩多説是作詩者之思不是如此其間
多有淫奔不好㡳詩不成也是無邪思上蔡舉數詩只
説得箇可以怨一句意思狹甚若要盡得可以興以下
數句須是思無邪一語包得甚闊吕伯恭做讀詩記首
載謝氏一段説話這一部詩便被此壊盡意思夫善者
[003-10b]
可以感𤼵得人之善心惡者可以懲創得人之逸志今
使人讀好㡳詩固是知勸若讀不好㡳詩便悚然戒懼
知得此心本不欲如此其所以如此者是此心之失所
以讀詩者使人心無邪也此是詩之功用如此周眀/作錄
問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不知如何蔽之以思
無邪曰前輩多就詩人上説思無邪𤼵乎情止乎禮義
熹疑不然不知教詩人如何得思無邪謂如文王之詩
稱頌盛徳盛美處皆吾所當法如言邪僻失道之人皆
[003-11a]
吾所當戒是使讀詩者求無邪思分而言之三百篇各
是一箇思無邪合三百篇而言緫是一箇思無邪問聖
人言經中皆可為法皆可為戒何獨詩也曰固是如此
然詩中因情而起則有思欲其思出於正獨指思無邪
以示教焉徐㝢/錄
問詩説思無邪與曲禮説毋不敬意同否曰毋不敬正
是用㓛處所謂正心誠意也思無邪思至此自然無邪
㓛深力到處所謂心正意誠若學者當求無邪思而於
[003-11b]
正心誠意處着力然不先致知則正心誠意之功何施
所謂敬者何處頓放今人守得一箇敬字全不去擇義
所以應事接物皆顛倒了同/上
楊士訓問思無邪毋不敬曰禮言毋不敬是正心誠意
之事詩言思無邪是心正意誠之事盖毋者禁止之辭
若自毋不敬則亦心正意誠之事矣又曰孔子曰博學
於文約之以禮顔子曰博我以文約我以禮孟子曰博
學而詳説之将以反説約也今若祇守着兩句如何做
[003-12a]
得須是讀了三百篇有所興起感𤼵然後可以謂之思
無邪真箇坐如尸立如齊而後可以言毋不敬楊道/夫
看詩大體要得無邪盖三百篇中善可為法惡可為戒
耳不是言作詩者皆無邪思也吴必/大錄
或曰先儒以三百篇之義皆思無邪曰如伯恭之説亦
是如此讀詩記序説一大段主張箇詩説三百篇之詩
都如此看来只是説得箇可以怨言詩人之情寛緩不
迫優柔温厚而已只用他這一説便瞎却一部詩眼沈/僴
[003-12b]
錄/
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若是常人言只道一箇
思無邪便了便略了那詩三百聖人須要從詩三百逐
一篇理㑹了然後理㑹得思無邪此所謂下學而上逹
葉賀/孫錄
問詩三百程子曰思無邪誠是也其言簡矣未審其意
謂作詩者以誠而作耶抑謂讀詩者當誠其意以讀之
耶案程子之説特以訓思無邪之義云爾以詩攷之雅
[003-13a]
頌二南之外辭蕩而情肆者多矣則誠之為言固不可
槩以為作詩者之事也若謂使學者先誠其意而後讀
之則是詩之善惡方賴我以決擇而我之於詩反若無
所資焉者又何取於詩之教耶以此觀程子之言雖簡
然誠之一字施之必得其當可也是則集注之云固所
以𤼵眀程子之意而言之矣唘曰行之無邪必其心之
實也思而無邪則無不實矣此程子之意也答吴/必大
李閎祖問思無邪伊川説作誠是否曰誠是在思上𤼵
[003-13b]
出詩人之思皆性情也性情本出於正豈有假偽得来
㡳思便是性情無邪便是正以此觀之詩三百篇皆欲
人出於情性之正黄有/開記
詩上説思無邪自家口讀思無邪心裏却胡思亂想這
不是讀書葉賀/孫錄
詩之言有善惡而讀者足以為勸戒非謂詩人為勸戒
而作也但其言或顯或晦或偏或全不若此句之直截
而該括無遺耳同/上
[003-14a]
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人多言作詩者思皆出
於無邪此非也如頌之類固無邪若變風變雅亦有淫
邪處但只是思無邪一句足以當三百篇之義詩中格
言固多緊要惟此一句孔子刪詩所以兼存盖欲見當
時風俗厚薄聖人亦以此教後人周謨/錄
徐㝢問思無邪曰三百篇詩只是要得人思無邪思無
邪三字代得三百篇之意葉賀/孫録
問思無邪曰不但是行要無邪思也要無邪誠者合内
[003-14b]
外之道便是表裏如一内實如此外也實如此故程子
曰思無邪誠也潘如/舉錄
詩之所言皆思無邪也如闗雎便是説樂而不淫哀而
不傷葛覃便是説節儉等事皆歸於思無邪也然此特
是就其一事而言未足以括盡一詩之意惟思無邪一
語足以盖盡三百篇之義盖如以一物盖盡衆物之意
黄義/剛録
先生説思無邪集註云有因一事而言者如闗雎言樂
[003-15a]
而不淫哀而不傷葛覃言孝敬勤儉卷耳言正静純一
皆是就一事上見思無邪夫子取出這一句来斷三百
篇詩唯此一句可以盡盖三百篇之義程子説思無邪
誠也諸公皆不曽子細㸔且如人或言之無邪未見他
誠在行之無邪亦未見得他誠在唯出於心之所思者
無邪方始見得他真箇是誠吕徳/眀錄
問思無邪子細思之只是要讀詩者思無邪曰舊人説
似不通中間如許多淫亂之風如何要思無邪得如止
[003-15b]
乎禮義中間許多不正詩也如何得㑹止乎禮義只怕
他當時大約説許多中格詩却不指許多淫亂㡳説熹
㸔来詩三百篇其説好㡳也要教人思無邪説不好㡳
也要教人思無邪只是其他便就一事上各見其意然
事事有此意但只是思無邪一句方盡得許多意問直
指全體是如何曰只是説思無邪一語直截見得詩教
之本意是全備得許多零碎㡳意又曰聖人言詩之教
只要得人思無邪其他篇篇是這意思惟是此一句包
[003-16a]
説得盡葉賀/孫錄
只此一言盡當得三百篇之義讀詩者只要得思無邪
耳㸔得透每篇各是一箇思無邪總三百篇亦是一箇
思無邪毋不敬禮之所以為教思無邪詩之所以為教
徐㝢/錄
問所謂其言微婉各因一事而𤼵曰一事如淫奔之詩
只刺淫奔之事如暴虐之詩只刺暴虐之事思無邪却
凡事無不包也又曰陳少南要廢魯頌忒煞輕率他作
[003-16b]
序却引思無邪之説若廢了魯頌却沒這一句同/上
問思無邪誠也非獨是行無邪直是思無邪方是誠曰
公且未要説到這裏且就詩三百如何一言以蔽之曰
思無邪集注説要使人得情性之正情性是貼思正是
貼無邪此如做時文相似只恁地貼方分曉若好善惡
惡皆出於正便㑹無邪若果是正自無虛偽自無邪若
有時也自入不得葉賀/孫錄
或問思無邪如何是直指全體曰詩三百篇皆無邪思
[003-17a]
然但逐事無邪耳唯此一言舉全體言之因曰夏之日
冬之夜百嵗之後歸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嵗之後
歸於其室此亦無邪思也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
雲匪我思存縞衣綦巾聊樂我貟此亦無邪思也為子
而賦凱風亦無邪思也為臣而賦北門亦無邪思也但
不曽識破耳唯思無邪一句便分眀説破或曰淫奔之
詩固邪矣然反之則非邪也故熹説其善者可以感𤼵
人之善心惡者可以懲創人之逸志輔廣錢本/之錄同
[003-17b]
徐㝢問思無邪曰非言作詩之人思無邪也盖謂三百
之詩所美者皆可以為法而所刺者皆可以為戒讀之
者思無邪耳作之者非一人安能思無邪乎只是要正
人心統而言之三百篇只是一箇思無邪析而言之則
一篇之中自有一箇思無邪楊道/夫錄
又曰不必説是詩人思及讀詩之思大凡人思皆當無
邪此一句出處止是説馬孔子見得此一句皆盖三百
篇之義故舉以為説或曰此與毋不敬之義同否曰毋
[003-18a]
不敬非特説禮者及㸔禮者當如此大凡人皆當毋不
敬正如今之人皆當思無邪也竇從/周録
問思無邪集注以為凡言善者足以感𤼵人之善心言
惡者足以懲創人之逸志而諸家乃専主作詩者而言
何也曰詩有善有惡頭面最多而惟思無邪一句足以
該之上至於聖人下至於淫奔之事聖人皆存之者所
以欲使讀者知所懲勸其言思無邪者以其有邪也黄
榦曰詩之善惡如藥之參苓巴豆而思無邪乃藥之單
[003-18b]
方足以當是藥之善惡者也曰然道夫曰如此則施之
六經可也何必詩曰他經不必言又曰詩恰如春秋春
秋皆亂世之事如聖人一切財之以天理楊道/夫録
問夫子言三百篇詩可以興善懲惡其用皆要使人思
無邪而已夫子言此欲使學詩者於此求之先生久之
方云不曽見得縫罅處只是渾淪説了令又再説對曰
三百篇詩皆出情性之正故善者可以興起人之善心
惡者可以懲創人之逸志其用皆要使人思無邪謂夫
[003-19a]
人取此三百篇欲使學詩者皆得其情性之正故曰思
無邪曰便是看得集注意不出熹不曽説是詩人皆出
於情性之正若是詩人皆出於情性之正熹須説了此
只有一句集注中却反覆説兩三段須用曉得意昨夜
公説是詩人皆情性之正熹便知公理㑹不得對曰緣
未曉得三百篇之㫖所以看得不分眀願先生指教曰
便是三百篇詩不皆出情性之正如闗雎二南詩是出
於情性之正四牡鹿鳴詩是出於情性之正文王大明
[003-19b]
詩是出於情性之正桑中鶉之奔奔等詩豈是出於情
性之正鄭南/升錄
又問思無邪先生曰人言夫子刪詩㸔来只是採得許
多詩夫子不曽刪去往往只是刋定而已聖人當来刋
定好㡳詩便要吟咏興𤼵人之善心不好㡳詩便要興
起人羞惡之心皆是要人思無邪盖思無邪是魯頌中
一語聖人却言三百篇詩惟此一言足以盡之潘時/舉録
程子言聖賢千萬語只是要人将已放之心反覆入身
[003-20a]
来并言孟子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謂如學禮
也只是求放心學樂也只是求放心讀書讀詩致知力
行皆只是求放心也與詩三百一言以蔽之之義同詩
只是要思無邪吴必/大錄
 
 
 
 
[003-20b]
 
 
 
 
 
 
 
 詩傳遺説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