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c0022 段氏毛詩集解-宋-段昌武 (master)


[017-1a]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十七
            宋 段昌武 撰
南有嘉魚之什
南有嘉魚樂與賢也大音/泰平之君子至誠樂與賢者共
之也
 董曰文王大統未集武王繼伐方改定制度至成王
 然後治定功成傳曰太平治之至也然則非成王其
[017-1b]
 得謂大平君子哉 陳曰大平之時得賢則未必有
 益於治矣失賢亦未必趨於亂是以賢者漸致踈棄
 不賢者漸致狎昵間有勉强與賢者共享其樂亦不
 能乆今也至誠樂與賢者共之非天資敦厚學與性
 成不能如是也 張曰與之共天位治天職食天禄
 而以燕樂終焉此之謂與賢者段曰與則相與之義/也主於心矣所以是
 詩皆不及爵禄之/事而但言燕飲
南有嘉魚烝然罩罩張教/反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樂
[017-2a]
 朱曰興也孔曰毛傳於三章曰興也傳文略/舉中以明上下足知魚鵻皆興也 毛曰江
 漢之間魚所産也曹曰江漢為南國之紀故嘉魚多/出於南方 孔曰南方魚之善者
 莫善於江漢之間在陸曰嘉魚鯉質鱒鱗肌肉甚美/食乳泉出於丙穴 漢中沔陽縣北穴口向丙故曰
 丙也左太冲蜀賦曰/嘉魚出於丙穴是也釋文曰烝王肅云衆也朱曰烝/然發語
 之辭/也 毛曰罩籗助角/反孔曰釋器云藿謂之罩李巡/曰籗編細竹以為罩捕魚也
 范曰罩罩取之不已也 丘曰君子成王也嘉賓新
 進之賢也 鄭曰式用也燕飲也 東萊曰嘉魚羣
 然入於網罩之又罩取之不竭興得賢之多也賢才
[017-2b]
 多寡繫於君上之好惡樂與賢則衆多不樂與賢則
 亦從而衰少矣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樂道其樂與
 賢之心也 釋文曰得賢置酒歡情怡暢故樂 王
 曰君子有酒而嘉賓式燕以樂此所謂樂與賢者共
 之也
南有嘉魚烝然汕汕所諫/反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衎苦/旦
反/
 毛曰汕樔側交/反鄭曰樔者今之樔罟也曰孔曰釋/器曰樔謂之汕 李巡 汕以薄
[017-3a]
 取魚/也衎樂也 陸曰君子求賢上籠之如罩下撩之
 如汕 淮南子曰罩者抑之罾者舉之為之難易得
 魚一也李曰以見求/賢無方也
南有樛居求/反木甘瓠音/䕶力追/反之君子有酒嘉賓式燕
綏之
 毛曰木下曲曰樛纍蔓也陳曰瓠蔓生而董曰/瓠以得所附 纍也 鄭曰
 綏安也 東萊曰瓠有甘有苦甘瓠則可食者也樛
 木下垂以興君瓠之甘以興賢者南有樛木甘瓠纍
[017-3b]
 之言相與固結而不可解也 朱曰此興之取義者
 似比而實興也
翩翩者鵻音/佳烝然來思君子有酒嘉賓式燕又思
 爾雅曰鵻鳺鴀也郭璞云今乳鳩也短朱曰鵻俗字/也當作隹凡鳥之 尾皆隹屬
 李曰賢者羣然如鵻之來集也 曹曰以其類自至
 不待更如嘉魚之初勤勞以求之也初曰烝然罩罩
 烝然汕汕末曰烝然來思惟其始求之衆故其終能
 致來者之衆也黄曰髙宗思賢佐而傅説夢文王善/養老而太公歸火不與燥期而就水
[017-4a]
 不與濕期而流人君茍有好賢之心則賢者將自至/故曰烝然來思 段曰賢者之進退所以察人君好
 惡之深淺/者精矣 孔曰思皆為辭嘉賓既來用此酒與之燕
 又燕也頻與之燕言親之甚也朱曰來思之思語辭/也又思既燕而又思
 之以見其至誠有加而無已也凡思字為語助者上/字協韻為思慮之思著本字協韻此章則來思字與
 末句思字/協韻也
  南有嘉魚四章章四句
南山有臺樂得賢也得賢則能為邦家立太平之基矣
南山有臺北山有萊樂音/洛音/止君子邦家之基樂只君
[017-4b]
子萬壽無期
 毛曰興也臺夫須也陸疏曰夫須莎草可以/簔笠都人士云臺笠萊草也
 陸疏曰萊草名其葉可食今/兖州人烝以為茹謂之萊烝 丘曰只辭也 孔曰無
 期無期竟也 歐陽曰髙山多草木如周大國多賢
 才鄭曰山之有草木以自覆蓋成其髙大喻人君有/賢才以自尊顯 曹曰未冠謂之童言其未成人
 也山無草木亦謂之童言其不成山也故山有草木/乃秀茂而可觀國之得賢猶是也不有君子其何能
 國國李曰詩人之意只言山之有草木以/喻 之有賢者若必一一為説則拘矣 陳曰或疑
 孰為南孰為北蓋一句不成文詩人命辭如此爾邦
[017-5a]
 家之基不必於臺萊上起興若以臺萊興基則萬壽
 無期不可得而興矣 范曰君用賢則天下頌之其
 用不賢則天下詛之賢人必為國行善政不賢人必
 為國行惡政故用賢則榮不用賢則辱用賢則有福
 不用賢則有禍用賢則壽不用賢則夭此天下之通
 道也陳曰壽夭天也得賢何益於壽曰君子有四時/朝夕晝夜節宣其氣勿羸其體茍不近賢則非
 鬼非食惑以喪/志雖欲壽得乎 東萊曰賢才之盛多如此樂哉王者
 誠可為邦家之基矣誠可以萬壽無期矣五章反覆
[017-5b]
 詠歎之樂之至也
南山有桑北山有楊樂只君子邦家之光樂只君子萬
壽無疆居良/反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樂只君子德
音不已
 陸疏曰杞其樹如樗一名枸檵 鄭曰已止也不止
 者言長見稱頌也
南山有栲音/考北山有杻女乆/反樂只君子遐不眉壽樂只
[017-6a]
君子德音是茂
 毛曰栲山樗杻檍也 鄭曰遐逺也朱曰遐/何通 毛曰眉
 壽秀眉也 鄭曰茂盛也 程曰遐不眉壽猶云不
 遐逺眉壽乎
南山有枸俱甫/反北山有楰音/庾樂只君子遐不黄耉樂只
君子保艾五蓋/反爾後
 毛曰枸枳枸孔曰宋玉賦云枳枸來巢則枸木多枝/而曲所以來巢也 陸疏云枸樹髙大
 似白楊有子著枝端大如指長数寸噉之甘美如飴/八月熟今官園種之謂之木蜜 曹曰或云枸醬也
[017-6b]
 然木蜜生蜀與江南枸醬出於西域/皆非周南山之所有當是枸骨耳楰䑕梓孔曰郭/璞云楸
 屬也陸疏曰其校葉木理如楸山/楸之異者今人謂之苦楸是也黄黄髪也孔曰老/人髮白
 復黄/也耇老也孔曰孫炎云耇者面/凍梨色如浮垢也艾養保安也
  南山有臺五章章六句
由庚萬物得由其道也 崇丘萬物得極其髙大也
由儀萬物之生各得其宜也有其義而亡其辭
 鄭曰依六月序由庚在南有嘉魚前崇丘在南山有
 臺前今同在此者以其俱亡使相從耳 蘇曰三詩
[017-7a]
 皆亡鄉飲酒燕禮亦用焉燕禮升歌鹿鳴下管新宫
 射禮諸侯以貍首為節新宫貍首皆正詩而詞義不
 見
音/六蕭澤及四海也
 李曰鄭氏泥於爾雅曰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
 海遂以此詩為四夷之長此詩統言及天下之諸侯
 不必分别也
蓼彼蕭斯零露湑息叙/反兮既見君子我心寫兮燕笑語
[017-7b]
兮是以有譽處兮
 毛曰興也蓼長大貌蕭蒿也孔曰郭璞曰即蔦也生/民曰取蕭祭脂蕭香物
 也/湑湑然蕭上露貌 鄭曰既見君子者言朝見於
 天子也 毛曰冩者輸冩其心也鄭曰冩者舒其情/意無留恨也 劉
 曰寫者傾其/瞻仰之心也 蘇曰諸侯來朝王者推恩以接之無所
 不及如零露之於蕭故其既見天子也其心莫不傾
 盡天子又申之以燕禮於其燕也極其笑語而無間
  張曰有譽處兮謂君接之以温厚則下情得伸䜛
[017-8a]
 毁不入而美名可保也劉曰有譽而無間言自處而/不失位 鄭箋云天子與之
 燕而笑語則逺國之君各得其所是以稱揚德美使/聲譽常處天子 李曰此詩末句皆稱贊天子之辭
 也/
蓼彼蕭斯零露瀼瀼如羊/反既見君子為龍為光其德不
爽壽考不忘
 毛曰瀼瀼露蕃貌龍寵也李曰昭子曰寵光之不宣/是指此章也長發曰何天
 之龍亦以/龍為寵爽差也 鄭曰為龍為光言天子之恩澤
 光耀被及已也 東萊曰四海諸侯逺近大小親䟱
[017-8b]
 亦不齊矣而王者德施之普各稱其分莫不滿足所
 謂其德不爽也茍有心於其間豈能無偏黨差忒哉
  丘曰見天子之德無有差爽故皆願其壽考而永
 不忘於心也 曹曰彼且感恩慕義無有二心雖至
 老壽没齒不忘也
蓼彼蕭斯零露泥泥乃禮/反既見君子孔燕豈開在/反弟宜
兄宜弟令德壽豈
 毛曰泥霑濡也 鄭曰孔甚也 董曰燕燕諸侯也
[017-9a]
  毛曰豈樂弟易也 蘇曰兄弟同姓諸侯也 李
 曰天子既如是宜其有令善之德壽而且樂也 東
 萊曰天子之待諸侯甚燕樂而豈弟也兄弟自同姓
 諸侯親者而言之四海諸侯莫不在其中矣諸侯既
 被天子之燕樂於是祝頌之曰庶幾天子宜兄宜弟
 無不親睦有令善之德壽而且樂乎亦為同姓諸侯
 善頌之辭以見其踈也 朱曰諸侯朝於天子天子
 與之燕以示慈惠故歌此詩宜兄宜弟猶曰宜其家
[017-9b]
 人盖諸侯繼世而立多疑忌其兄弟如晉詛無畜羣
 公子秦鍼懼選之類故以宜其兄弟美之亦所以警
 戒之也此詩曰既見蓋於其初燕而歌之後詩言不
 醉則不歸盖於其夜飲之終而歌之也曹曰豈弟言/樂易也天子
 以樂易待之彼皆安于天子之樂易則亦化而為樂/易矣故能於兄弟之國無乖争陵犯之禍也 段曰
 諸侯朝於天子天子與之燕以示慈惠故歌/此詩君子指諸侯也庭燎亦以君子目諸侯
蓼彼蕭斯零露濃濃奴同/反既見君子鞗徒彫/反革沖沖勑/弓
反/和鸞雝雝萬福攸同
[017-10a]
 毛曰濃濃厚貌鞗轡也革轡首也孔曰郭璞云轡靶/也馬轡所靶之外
 有餘而此者謂之革鞗/皮為之故曰鞗革也沖沖垂飾貌曹曰冲冲者言/其垂之和柔也
 後漢志注曰干寳周禮注和鸞皆以金為鈴鸞者在
 衡和者在軾魯訓曰和設軾者也鸞設衡音也毛董/曰韓詩曰在軾曰和在軛曰鸞 曰
 在鑣曰鸞鑣釋文曰鑣馬銜外鐡也之孔曰駟驖箋/云置鸞於 異於乗車是鄭以乗車 鸞不當在鑣
 矣/馬動則鸞鳴鸞鳴則和應曹曰以其鳴故曰/鸞以其應故曰和舒則
 不鳴疾則失音故詩云和鸞雍雍言得其和也王曰/沖沖
 雝雝有禮/節故也 鄭曰攸所也 王曰乗馬路車天子所以
[017-10b]
 好諸侯也有車馬則有鞗革和鸞矣東萊曰韓奕之/二章曰王錫韓
 侯鞗革金厄三章曰其贈維何乗馬路車即其事也/ 朱曰此但言諸侯車服之飾如庭燎之稱其鸞旂
 之美/也上下相遇以德而成以禮則萬福所同也 段
 曰天子諸侯休戚同也則福豈有尊卑之間哉故曰
 攸同言燕而並受其福也
  蓼蕭四章章六句
直减/反露天子燕諸侯也
 左傳寗武子曰昔諸侯朝正於王土宴樂之於是乎
[017-11a]
 賦湛露 鄭曰燕謂與之燕飲酒也諸侯朝覲㑹同
 天子與之燕所以示慈惠
湛湛露斯匪陽不晞音/希厭厭於兼/反夜飲不醉無歸
 毛曰興也湛湛露茂盛貌陽日也晞乾也厭厭安也
 孔曰安閒也意蘇曰久/也 程曰足 之義夜飲私燕也宗子將有事則
 族人皆侍不醉而出是不親也醉而不出是渫宗也
 鄭曰天子燕諸侯之禮亡此假宗子與族人燕為説/耳 孔曰伏生書傳曰既侍其宗然後得燕燕私者
 何而與族人飲飲而不醉是不親醉而不出是不敬/與此傳同諸侯燕禮曰宵則庶于執燭於阼階上甸
[017-11b]
 人執大燭於庭開人為燭於門外賓醉北而坐取其出/薦脯以降奏陔夏取所執脯以賜鍾人於門外霤遂
  歐陽曰露以夜降者也因其夜飲故近取以為比
 云湛湛之露潤霑於物非至曙則不乾厭厭之飲恩
 被於諸侯非至醉則不止蘇曰天于燕諸侯而飲之/酒如露之凝於物而無不
 需足者飲酒至夜非飲醉不出如露之得日而後乾/也 曹曰不醉無歸則其醉乃出於天子眷顧勤厚
 之/意
湛湛露斯在彼豐草厭厭夜飲在宗載考
 毛曰豐茂也程曰豐草/柔而茂者夜飲必於宗室丘曰言在所/尊者之室
[017-12a]
 朱曰宗室蓋/路寢之屬 鄭曰考成也夜飲之禮在宗室同姓諸
 侯則成之於庶姓其讓之則止昔者陳敬仲飲桓公
 酒而樂桓公命以火繼之敬仲曰臣卜其晝未卜其
 夜於是乃止此之謂不成也程曰在宗成/歡樂禮數也 歐陽言曰
 在彼豐草把棘者以露之被草木如王恩被諸侯爾
  曹曰露之霑濡無不均被而草之豐茂者得之最
 多猶天子燕飲之澤均被於諸侯而同姓者遇之尤
 厚 范曰王者天下之宗諸侯之所主也在宗載考
[017-12b]
 禮成而恩洽也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顯允君子莫不令德
 孔曰顯允明信也 朱曰君子指諸侯為賓者也
 鄭曰令善也 歐陽曰令德令儀者言此與燕之臣
 皆有令德令儀爾程曰忠順之心温克之容皆令德/也 朱曰謂其飲多而不亂德
 黄曰上之所以䋲下者愈寛而下之所/以自䋲者愈嚴君有餘恩臣有餘敬 曽曰前兩章
 言厭厭夜飲後兩章言令德令儀然則雖過三爵亦
 可謂不繼以淫矣 程曰杞棘卑下之物陳曰國有/小大恩澤
[017-13a]
 均/及 曹曰草性柔露多則其葉自低垂有沾醉之象至
 於杞棘則强直而不屈能勝重露猶言醉而能將之
 以德
其桐其椅於宜/反其實離離豈弟君子莫不令儀
 毛曰椅梓屬陸䟽曰梓實/桐皮曰椅 毛曰離離垂也程曰離離/猶纍纍也
 歐陽曰其桐其椅木之美者其實離離然亦喻諸侯
 在燕有威儀爾孔曰言其藴藉自/持威儀不至醉亂詩人比事多於卒
 章别引他物 蘇曰桐椅雖實繁而枝不披曹曰桐/與椅皆
[017-13b]
 柔材且又多實加之以重露而其枝亦能自持/猶樂易之君子酒行無筭而終能以禮自克
  湛露四章章四句
徒冬/反弓天子錫有功諸侯也
 朱曰此天子燕有功諸侯而錫以弓矢之樂歌也
 左傳寗武子曰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於是乎賜
 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覺報宴注愾恨怨也
 覺明也謂諸侯有四夷之功王賜之弓矢又為歌彤
 弓以明報功宴樂 鄭曰凡諸侯賜弓矢然後得專
[017-14a]
 征伐 范曰先王知天下諸侯之不可無長故為之
 方伯連帥以維之其有功則賜之弓矢使專征伐以
 正諸夏此王室之所以尊也不然則强陵弱大并小
 而莫之制天子之政令有所不行故曰形弓廢則諸
 夏衰矣 東萊曰所謂專征伐者如四夷入邉臣子
 簒弑不容待報者其他則九伐之灋乃大司馬所職
 非諸侯所專也與後世强臣拜表輒行者異矣 李
 曰周室東遷之後賞罰無章然彤弓之賜惟及晉文
[017-14b]
 侯文公二人則盛時可知
彤弓弨尺昭/反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賓中心貺之鐘鼓既
設一朝饗之
 毛曰彤弓朱弓也以講德習射孔曰彤赤故言朱弓/為弓著皆漆之以禦
 霜露彤弓漆之色赤玈弓漆之色黑也周尚赤賜弓/赤一而黒十以赤為重耳周禮無彤弓之名傳言講
 德習射則彤弓其周禮之唐弓大弓乎夏官司弓矢/唐弓大弓以授學射者使者勞者注往體寡來體多
 曰王弓弧弓皆逺射强弓也往體多來體寡曰夾弓/曰庾弓皆近射弱弓也往體來體若一曰唐弓大弓
 學射者弓用中後習强弱則易也勞者勤勞王事/若晉文侯文公受王弓矣之賜也講德謂射禮也
[017-15a]
 弛貌孔曰説文云弨弓反/謂弛之而體反也 李曰言者語辭也 王曰
 受言藏之者工成而獻王王受而藏之以待賜也朱/曰
 諸侯受/而藏之毛曰貺賜也 鄭曰朝早朝也孔曰燕或至/夜饗則如其
 獻數禮成而罷左傳曰鄭饗趙/孟禮終乃燕是饗不終日也大飲賓曰饗孔曰饗/者烹太
 牢以飲賓殽牲爼豆盛於食燕周語曰王享/有體薦宴有折爼公當享卿當宴是禮盛也 范曰鐘
 鼓大樂也饗盛禮也曹曰饗禮大是以有鐘鼓周官/樂師凡樂事以鐘鼓奏九夏而
 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其盛可知矣燕樂書曰天子/之燕羣臣也其樂有及於琴瑟笙簧 朋友故舊其
 樂有及於鼓舞然則饗樂固與燕同是詩特及鐘鼓/者非不用琴瑟笙舞也所主者鐘鼓而已 劉曰行
[017-15b]
 慶賞必與神人共/之故行享禮於廟 蘇曰其賜之也行之以饗禮曰曹/ 晉
 文敗變師干城濮獻俘于王王享醴命晉侯宥賜以/彤弓一彤矢百 劉曰湛露燕以示慈惠彤弓饗以
 訓恭儉慈惠以布政則貴舒緩故飲至夜而不為過/所以致其厚而已恭儉以行禮則貴謹飭故饗在朝
 而不為速所以/致其欽而已 東萊曰彤弓弨兮受言藏之言其重
 也受弓人所獻藏之王府以待有功不敢輕予人如
 説命惟衣裳在笥之意也我有嘉賓中心貺之言其
 誠也中心實欲貺之非由外也鐘鼓既設一朝饗之
 言其速也以王府寳藏之弓一朝舉以畀之未嘗有
[017-16a]
 遲留顧惜之意也曹曰一朝云者言天子平昔保惜/彤弓如此一朝以為好賜其意非
 淺/也後世視府藏為己私分至有以武庫兵賜弄臣者
 則與受言藏之者異矣賞賜非出於利誘則迫於事
 勢至有朝賜鐵劵而暮屠戮者則與中心貺之者異
 矣屯膏吝賞功臣解體至有印刓而不忍予者則與
 一朝饗之者異矣 吕曰必曰中心貺之喜之好之
 者言是錫也非以為儀也出於吾情而非勉也饗之
 右之醻之者言功之大者情必厚情之厚者賜必多
[017-16b]
 賜之多者儀必盛所謂本末情文無所不稱者也
彤弓弨兮受言載之我有嘉賓中心喜之鐘鼓既設一
朝右之
 王曰其藏弓也載以抗之櫜以韜之曹曰其藏之也/必載之於髙燥
 之處其載之也必櫜之以韜/鞮之物蓋言其甚寳惜之也 毛曰右勸也孔曰謂設/饗禮勸其
 功也侑曹曰右助也猶燕飲/之有 也 王曰尊而右之
彤弓弨兮受言櫜古刀/反之我有嘉賓中心好之鐘鼓既
設一朝醻市由/反
[017-17a]
 毛曰櫜韜也釋文曰/弓衣也 王曰醻之者既獻矣又醻之也
 主既獻賓既酢則報施足矣於是有醻焉則所以為
 厚也鄭曰飲酒之禮主人獻賓賓酢/主人主人既飲又酌賓謂之醻 李曰醻毛氏以
 為報也盖錫之弓矢又饗之所以報其功也左傳以
 覺報宴是也
  彤弓三章章六句
菁菁子丁/反者莪五何/反樂育材也君子能長張丈/反育人材
則天下喜樂之矣
[017-17b]
 鄭曰樂育材者歌樂人君教學國人秀士選士俊士
 造士進士養之以漸至於官之 朱曰先王盛時家
 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其制見於周官孟子與
 夫禮記漢儒之説者皆不同也蓋其詳不可得而考
 矣至以為教之以孝弟忠信詩書禮樂養其良知良
 能之善以俟其成德而賴其用焉則其意未嘗不同
 也故孟子曰學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此所
 謂長育人材者能如是則天下喜樂之矣 吕曰法
[017-18a]
 度以成天下之治法度雖具矣而非得人材則不能
 以自存故由鹿鳴至于彤弓其法度見於政事者如
 此其悉非得人材衆多有繼而不乏則無以垂裕於
 後此正小雅所以終之以此篇也 陳曰小雅二十
 二詩皆因其事而歌之也菁菁者莪之詩則宜何歌
 其天子行禮於學校燕飲而歌之歟 黄曰成王樂
 與賢以持前日之功又樂得賢以為今日之用又樂
 育才以儲後日之用好賢之心無有窮已 又曰惟
[017-18b]
 成王樂育人才故天下亦樂與成王心之所感有不
 能自已者文王之辟廱人樂之僖公之泮宫人亦樂
 之故菁莪一詩皆喜樂之辭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見君子樂且有儀
 毛曰興也菁菁盛貌莪蘿蒿也陸疏曰莪蒿也一名/蘿蒿生澤田漸洳之
 處葉似邪蒿而細科生二/月中莖可生食又可蒸中阿阿中也大陵曰阿君
 子能長育人材如阿之長莪菁菁然朱曰言其得所/如此 昌黎曰
 君子之長育人材若大陵之長育㣲草能使之菁菁/然盛也 曹曰凡人之材初不限於大小莪㣲而能
[017-19a]
 長育之猶獲其用/况如楠梓豫章乎 昌黎曰既見君子樂且有儀者天
 下美之之辭也 歐陽曰謂此君子樂易而且有威
 儀耳鄭曰以禮儀見接燕曹曰古者天子有五學之/游至於受成獻馘 饗禮射未嘗不在焉親與
 多士揖遜於其間樂易而有威儀兹蓋以身教者材/豈患其不成乎 范曰養天下之賢材莫如致敬以
 有禮則賢者出而風俗厚矣禮所以養天下之材樂/且有儀所以為先也 吕曰長育人材之道固多術
 矣而莫先於禮儀禮儀者内外兼養非心過行無所/從入此人材所以成也故曰菁菁者莪廢則無禮儀
 矣/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音/止既見君子我心則喜
[017-19b]
 毛曰中沚沚中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見君子錫我百朋
 毛曰中陵陵中也 鄭曰錫賜也古者貨貝五貝為
 朋孔曰前漢食貨志王莽置貨貝五品大貝四寸八/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錢二百一十壯貝三寸六
 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錢五十么貝二寸四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錢三十小貝一寸二分以上二枚為
 一朋直錢一十不成貝寸二分漏度不得為朋率貨/枚直錢三文王莽多舉古事而行五貝故知古者
 貝/焉錫我百朋得禄多也王曰彼厚之以禄則士之材/成矣樂其成吾材而又能用
 我也豈特為厚禄乎哉則范曰錫我百朋言獲益於/王之多也 曹曰中沚 有潤澤加焉中陵雖不如
[017-20a]
 阿之大其所長育亦多矣位定然後爵之任官然後/禄之受禄至於百朋之多則獲人材之用可知矣
汎汎芳劔/反楊舟載沈載浮既見君子我心則休
 毛曰楊木為舟 孔曰載則也 鄭曰休者休休然
  朱曰載沈載浮猶言載清載濁載馳載驅之類以
 比未見君子而心不定也既見君子心休休然安定
 也韓曰君子之於人材無所不取若舟之於物浮沈/皆載之云耳 曹曰楊舟汎汎然浮沈之物無所
 不載君子恢恢然小大之材無所不容則人/材無遺者矣美之至也是以我心則休焉
  菁菁者莪四章章四句
[017-20b]
變小雅
 鄭曰詩譜曰小雅六月大雅民勞之後皆謂之變雅
 美惡各以其時正之次也 釋文曰從六月至無羊
 十四篇是宣王之變小雅皇甫謐曰宣王三十年王/伐魯諸侯從此而不睦蓋
 周衰自此而漸也大局宣王之美詩多是三十年前/事箴規之篇當在三十年以後王德漸衰亦容美刺
 並行不可/以限㫁也從節南山至何草不黄四十四篇前儒申
 公毛公皆以為幽王之變小雅孔曰鄭詩譜謂十月/之交雨無正小旻小
 宛皆刺厲王詩毛氏移之於此若如鄭言毛詩為毛/公所移四篇容可在此今韓詩亦在此王肅皇甫謐
[017-21a]
 以為四篇正刺幽王孫毓曰毛公明於詁訓篇義誠/自刺厲王無縁横移其第改為幽王 蘇曰小雅無
 厲王之詩鄭氏以為十月之交雨無正小旻小宛皆/厲王之詩也毛公作故訓𫝊而遷其第因改之耳其
 言此詩所以非幽王者曰師尹皇父不得並政褒姒/艶妻不得偕寵畨與鄭桓不得同位此其所挾以為
 厲王者也使幽王之世師尹皇父畨與鄭桓先後在/事褒姒以色居位謂之艶妻其誰曰不可且漢之諸
 儒異師相攻甚於仇讎苟毛公誠改詩第則他師將/不肯信而韓詩之次與毛詩合此足以明其非厲王
 詩/也從民勞至桑柔五篇是厲王之變大雅從雲漢至
 常武六篇是宣王之變大雅瞻卬及召旻二篇是幽
 王之變大雅
[017-21b]
六月宣王北伐也鹿鳴廢則和樂缺矣四牡廢則君臣
缺矣皇皇者華廢則忠信缺矣常棣廢則兄弟缺矣伐
木廢則朋友缺矣天保廢則福禄缺矣采薇廢則征伐
缺矣出車廢則功力缺矣杕杜廢則師衆缺矣魚麗廢
則法度缺矣南陔廢則孝友缺矣白華廢則亷恥缺矣
華黍廢則蓄積缺矣由庚廢則隂陽失其道理矣南有
嘉魚廢則賢者不安下不得其所矣崇丘廢則萬物不
遂矣南山有臺廢則為國之基隊直類/反矣由儀廢則萬
[017-22a]
物失其道理矣蓼蕭廢則恩澤乖矣湛露廢則萬國離
矣彤弓廢則諸夏户雅/反衰矣菁菁者莪廢則無禮儀矣
小雅盡廢則四夷交侵中國㣲矣
 孔曰宣王所以北伐者由厲王小雅盡廢致四夷交
 侵 張曰小雅盡廢未必皆厲王之罪固亦有漸
 朱曰成康既没文武之政侵尋弛壊至于夷厲而小
 雅盡廢矣蓋其人亡其政息雖鐘鼓管絃之聲未廢
 然其實不舉則無所施之所謂廢也宣王中興内修
[017-22b]
 政事外攘夷狄北伐南征以復文武之竟土故序詩
 者詳記其所由廢興者如此以發其端而小雅之見
 於經者於是變矣 曹曰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
 廢興也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内外
 之政並舉此王室之所以興内外之政俱廢此中國
 之所以㣲故孟子曰國家閒暇明其政刑雖大國必
 畏之矣文武之興也以百里之地而能有天下幽厲
 之亂也以天下之大而不能復宗周猶唐太宗能以
[017-23a]
 河北取天下而後世子孫不能以天下取河北無他
 故焉政之廢興即國之所由廢興也故變雅之初其
 説如此 黄曰文武所以經營天下之治與成王所
 以守文武之業者具載於小雅此如中庸之九經終
 始不可缺一
六月棲棲戎車既飭四牡騤騤載是常服玁狁孔熾尺/志
反/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國
 朱曰六月建未之月也段曰鄭言六月盛夏則意主/夏正至箋十月之交又以正
[017-23b]
 為周正七月詩數月皆用夏時然是時皆奉夏正朔/周公推本上世之事未足為據按四月大夫刺幽王
 首章四月維夏六月徂暑則夏正數月無疑矣若以/為周正則四月乃仲春不得言夏六月暑又未徂也
 盖三王既改正朔但服色朝㑹用之商建丑太甲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仍用夏正數月也漢初用秦正元
 年冬十月太史公去周未逺必有所按以為法班/固仍之前兩詩既㫁以夏時則此詩六月無疑矣 蘇
 曰棲棲不安也李曰與論語栖栖同注栖栖猶皇皇/言其不安也 曹曰季夏非興師動
 衆之時今所以棲棲然/不遑安者以玁狁急耳 鄭曰戎車其等有五周禮車/僕掌戎
 路之萃廣車之萃闕車之萃苹車之萃輕車之萃注/萃猶副也此五者皆兵車所謂五戎戎路王在軍所
 乘廣車横陳之車闕車所用補闕之車也萃猶屏也/所用對敵自隱蔽之車也輕車所用馳敵致師之車
[017-24a]
 也五者之制及/萃數未盡聞也 孔曰飭齊正也劉曰戎車既飭者謂/甸出乗車必簡閲其
 車甲牛馬士卒干戈以為精強也也王/曰既飭者言其蚤正素治以待之 王曰騤騤者
 馬之强而有節也 鄭曰戎車之常服韋弁服也孔/曰
 所乗四馬皆强壯乃載是常從戎韋弁之服以出征/也司服云凡兵事韋弁服注云韋弁以韎韋為弁又
 以為衣春秋晉郤至衣韎韋之跗注是也周禮云韋/弁皮弁服皆素裳白舄以淺赤韋為弁又以為衣而
 素裳白舄也服曹曰軍中上下同服韎韋/左傳謂之均 此謂之常服其義一也 朱曰孔甚
 也 毛曰熾盛也 鄭曰于曰也董曰爾雅以于為/曰則王于者謂王
 曰也如下章王于出征以佐天子豈王自征而又佐/天子乎 李曰按左傳欒武子曰楚自克庸以求其
[017-24b]
 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于民生之不易杜元凱以/于為曰與此正同 孔曰按出車文王不親行而經
 專美南仲此篇亦專美吉甫若將率之從王而行則/君統臣功安得言不及王孫毓亦以此篇王不自行
 鄭説/為長匡正也記六月者當夏出兵明其急也李曰司/馬法云
 冬夏不興師宣王六月出/師以玁狁侵伐不得已也 王曰今女出征玁狁以正
 王國之封畿孔曰言王國以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要服之内是王國之封畿也
毗志/反物四驪閑之維則維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
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釋文曰比齊同也 毛曰物毛物也孔曰夏官校人/云凡大事祭祀
[017-25a]
 朝覲會同毛馬而頒之凡軍事物馬而頒之注云毛/馬齊其色物馬齊其力傳以直言物則難解故連言
 毛物以曉人也然則/比物者比同力之物 蘇曰既比其物而又四驪言馬
 有餘也孔曰戎車齊力尚强不取同色而言四驪者/雖以齊力為主亦不厭其同色也故曰駟騵
 彭彭又曰乗其四騏田獵齊足而曰四黄既駕是皆/同色也無同色者乃取其異毛耳騏騮是中騧驪是
 驂是/也 劉曰閑習之乆則進退馳驅不失其則言其教
 閲有素也 鄭曰服戎服也 毛曰師行三十里漢/文
 帝詔曰吉行五十里師行三十里在前漢律厯志武/王伐紂師初發以殷十月戊子日 祈木箕七度故
 傳曰日在析木是夕也月在房五度房為天駟故傳/曰月在天駟戊午渡于孟津孟津去周九百里師行
[017-25b]
 三十里故三/十一日而渡 鄭曰王曰今汝出征伐以佐助我天子
 之事 王曰比物四驪閑之維則者既言四牡騤騤
 矣又追本其比物而閑之之事以美之也維此六月
 既成我服者既言載是常服矣又追本其成服之時
 以美之也 朱曰是月之中即成我服既成我服即
 日遂行不徐不疾盡舍而止又見其應變之速從事
 之敏而不失其常度也曹曰治兵以出行三/十里不窮其力也 劉曰所
 以出征者以佐天子鎮撫四夷安中國非小事也
[017-26a]
四牡修廣其大有顒玉容/反薄伐玁狁以奏膚公有嚴有
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國
 毛曰修長廣大也顒大貌曹曰修以言其身之長廣/以言其腹之充顒以言其
 首之大説文曰顒大頭也/三者相稱所以成其大也奏為膚大公初也嚴威嚴
 也翼敬也 蘇曰有嚴有翼言將帥之德也 朱曰
 共與供同 鄭曰服事也 吕曰上三章皆言自治
 之備 范曰凡兵事莫尚於嚴莫先於敬曹曰嚴則/常整而敵
 莫敢犯敬則不懈而常有備如周亞夫細栁/之軍嚴故也如楚子反鄢陵之敗不敬故也共武之
[017-26b]
 服者如此則足以定王國矣
玁狁匪茹整居焦穫音/䕶侵鎬及方至于涇陽織音/志文鳥
章白斾央央元戎十乗以先啟行户郎/反
 闕/
[017-27a]


[017-28a]
 曰啟行昭果毅也後世乃以元/戎為元帥所乗其失亦甚矣 劉曰言玁狁不度其
 力輕侮天子整居焦穫又侵于鎬漸進于方未已也
 遂至于涇陽觀其賊鋒可謂孔熾矣安得不飭勵我
 師以攘斥之乎 曹曰以匪茹之勢敢深入而為㓂
 可以必勝於是始戰則所謂先計而後戰者也 朱
 曰是以建旌旗選鋒鋭進聲其罪而致討焉直而壯
 律而臧有所不戰戰必勝矣
戎車既安如輊竹二/反如軒四牡既佶其乙/反既佶且閑薄
[017-28b]
伐玁狁至于大原文武吉甫萬邦為憲
 朱曰輊車之覆而前也軒車之却而後也後漢書馬/援䟽云居
 前不能令人輊居後不能令/人軒注言為人無所輕重也 鄭曰佶壯健之貌 朱
 曰大原地名亦曰大鹵今在太原府陽曲縣 毛曰
 文武有文有武也吉甫尹吉甫也 鄭曰此時大將
 也 毛曰憲法也 孔曰戎車既安正矣從後視之
 如輊從前視之如軒是適調也四牡既壯健矣且復
 閑習范曰凡兵之動莫善於馬之良故一章曰四牡/騤騤二章曰比物四驪閑之維則三章曰四牡
[017-29a]
 修廣五章曰四牡既佶既佶且閑此曹曰鼂錯以輕/車突騎為中國勝匈奴之長枝故 詩尤侈其車馬
 焉/ 毛曰薄伐玁狁至于太原言逐出之而已吕曰治/戎有備
 車馬安閑驅之出竟而不窮追也命前漢書嚴尤曰/當周宣王時玁狁内侵至于涇陽 將征之盡竟而
 還其視戎狄之侵譬猶/蟁蝱之螫敺之而已 王曰能伐敵而攘之則吉甫
 之力於是美之曰文武吉甫萬邦為憲非文無以附
 衆非武無以勝敵能文能武則萬邦以為法矣 陳
 曰萬邦可以憲法辦一玁狁是其所優為者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乆飲於鴆/反御諸
[017-29b]
友炰白交/反鼈膾鯉侯誰在矣張仲孝友
 毛曰祉福也御進也 范曰諸友王之諸臣也王以
 羣臣為友東萊曰酒誥曰矧大史友内使友/君固以臣為友也蓋其親近者也 毛曰侯
 維也張仲賢臣也善父母為孝善兄弟為友使文武
 之臣征伐與孝友之臣處内 鄭曰吉甫既伐玁狁
 而歸天子以燕禮樂之又多受賞賜也王以吉甫逺
 從鎬地來又日月長乆故飲之酒 孔曰進諸友與
 俱飲以盡其歡鄭曰使其諸友恩舊者待/之 孔曰言休兵飲至也 鄭曰炰鼈
[017-30a]
 膾鯉又加其珍美之饌所以極勸之也孔曰燕禮其/牲狗天子之
 燕不過有牢牲魚鼈/非常膳故云加之 陳曰於諸友之中維誰在矣獨
 舉其孝友之賢者曰張仲以顯孝友之臣處内 范
 曰宣王使吉甫征伐而與張仲居朝所以輔其德也
 茍無孝友忠信之臣養君之心則雖征伐有功於外
 而不善之政將出於内朝廷心腹也戎狄四支也故
 孝友之臣日納王於善而敦厚之然後戎狄可攘而
 外患可除矣劉曰移孝而為忠移友而為順忠則無/妒賢嫉善之心順則無妨功害能之行
[017-30b]
 者王曰吉甫為將於外而内無忠順之臣與之同志/ 輔王耳目而迪其心則妨功害能之人至矣妨功
 害能之人至則若吉甫者身之不閲而何暇議勝敵/哉 朱曰言其所與燕者之賢所以賢吉甫而善是
 燕/也
  六月六章章八句
采芑音/起宣王南征也
 孔曰上言伐此云征便辭爾無義例也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於此菑畆方叔涖音/利止其車三千
師干之試方叔率止乗其四騏四騏翼翼路車有奭簟
[017-31a]
音/弗魚服鉤膺鞗音/條
 毛曰興也 程曰薄言發語辭 毛曰芑菜也陸疏/曰芑
 菜似苦菜也莖青白色摘其葉白汁出脆可生食亦/可蒸為茹青州人謂之芑西河鴈門芑尤美胡人戀
 之不出塞食朱曰此即今苦蕒菜宜馬食軍行采之/人馬皆可 也曹曰或曰芑生民所謂糜芑爾雅曰
 芑白苗郭璞注今之白粱粟好榖也有李曰此詩曰/新田菑畆則田中所生宜榖也然未 采之者既謂
 之采則不宜謂之/榖姑缺之可也先曰彼後曰此不遐遺之意也田
 一歳曰菑二歳曰新田三歳曰畬孔曰釋地文菑者/災也孫炎曰菑始
 災殺其草木也新田新成柔田也畬和也田舒緩也/郭璞曰今江東呼初耕地反草為菑是也 曹曰田
[017-31b]
 一嵗曰菑初反草也二嵗曰新田未成熟也三嵗曰/畬始成熟矣故易曰不菑畬言其不勞力而可以享
 成功/也方叔卿士也受命而為將也涖臨也 鄭曰兵
 車一乗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劉曰其車三千則/為甲士九千歩卒
 二十一萬六千其蘇曰其車三千以荊蠻強盛不得/不爾也 朱曰 車三千法當用三十萬衆蓋兵車
 一乗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又二十五人將重車/在後凡百人也 計天子六鄉一鄉萬二千五百家
 通率上中下地一家有二卒半共有三萬一千二百/五十人萬二千五百人為正卒萬八千七百五十人
 為羨卒正使盡起六鄉纔得十八萬七千五百人耳/尚不足以方其數故孔氏以為兼起鄉遂公邑之兵
 而王氏謂不應虛内事外如此蓋㑹諸侯之師也愚/謂此皆以文害辭辭害意之過詩人但極其盛而稱
[017-32a]
 之爾豈必實/有此數哉 程曰師干猶今云兵甲也劉曰師衆也/干楯也言楯
 則戈矛弧/矢在其中試肄習也 鄭曰率者率其戎車士卒而
 行也 孔曰方叔自乗其四騏之馬翼翼然甚壯健
 朱曰翼翼/順序貌 鄭曰奭赤貌 蘇曰路車金路也金路赤
 飾孔曰瞻彼洛矣韎韐有奭以/茅蒐染為奭故知赤貌也 孔曰其車以方文竹
 簟之席為之蔽飾曹曰以竹簟為/車前後蔽也 毛曰魚服魚皮也
  鄭曰魚服矢服也鉤膺樊纓也孔曰巾車五路惟/金路有鉤以金為
 之馬頷之飾也在馬膺之飾惟有樊纓故引樊纓以/解膺樊馬大帶膺馬鞅方叔不乗革路者以革路臨
[017-32b]
 陣所乗為曹曰樊/纓以革 之當膺 毛曰鞗轡也革轡首也 程曰采
 芑于新田菑畆皆地力方盛處 毛曰宣王能新美
 天下之士然後用之鄭曰士軍士也毛黄曰宣王一/興而謀臣勇士 奮鱗集㑹諸
 侯之師其車三千有不可勝用者此如采芑者或取而/於新田或取於菑畆或取於中鄉雖其所不足之地
 皆可獲焉治張曰采芑新田言豈徒治田習陣法也/ 吕曰因 田而講武事古之法皆然如六月云我
 服既成于三十里與駿𤼵爾私終三十里之義同畎/澮溝洫之法即行伍營陣也 曹曰芑榖也此後世
 屯田是也宣王北伐之事大矣然止見於六月之詩/其所命者吉甫一人而已至於南征在小雅見於采
 芑者則命方叔在大雅見於江漢者則命召虎見於/常武者則命大師皇父而各言其成功則蠻荆淮夷
[017-33a]
 之作難非一時其所任非一人蓋其為日乆矣意當/時必為持乆之計屯田積榖不事勞師窮討而坐制
 其弊如趙充國之於先零者故其詩中不甚/序其攻伐之事而但言執訊獲醜意可見也吕曰涖
 止則布其行陣故止曰其車三千率止則作而用之
 故言其車馬之盛服飾之美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鄉方叔涖止其車三千旂
旐央央方叔率止約軧祗支/反錯衡八鸞瑲瑲服其命服
朱芾斯皇有瑲葱珩音/衡
 蘇曰中鄉民居在焉故其田尤治 鄭曰交龍為旂
[017-33b]
 龜蛇為旐董曰旂諸侯所建也旐縣鄙所建也九旗/之物太常王所建旞旌象輅木輅所建其
 諸臣之旗旂為上旐為下此/言上下所建則餘得兼舉矣 毛曰軧長轂之軧也朱
 而約之孔曰説文云軧長轂朱而約之/謂以皮纒之而上加以朱漆也錯衡文衡也
 孔曰錯者雜也雜物在衡是/有文飾其飾之物注無云焉 孔曰四馬八鸞朱曰鈐/在鑣曰
 鸞馬口兩旁各/一四馬故八也 毛曰瑲瑲聲也曹曰瑲瑲玉聲也馬/行安徐故鸞聲和緩
 如/玉 朱曰命服所受命於天子之服劉曰方叔出率/則王命加等 毛
 曰朱芾黄朱芾也孔曰斯干傳云天/子純朱諸侯黄朱皇猶煌煌也瑲
 珩聲也葱蒼也三命葱珩李曰葱珩乃蒼玉之珩也/ 曹曰珩佩上之横梁以
[017-34a]
 倉王為之三朱曰葱如葱之色非孔曰玉藻云三命/赤韍葱珩 命至九命皆葱珩 謂方叔惟三命也
 程曰其行也受服章之尊美言付之重劉曰始行之/時具命服與
 其芾佩所以示衆也其劉曰或曰吴起可謂知戰矣/親與士卒最下者同 甘苦曰是何足以言知戰也
 子見夫乞人呼號偃付乎康莊之間其聲可哀也不/若是不足以濟其身若乃家丈人者五十可以衣絲
 七十可以食肉子孫奉之耳父母之仇不共天下兄/弟之仇不與同國非虛加之也然後稱于人情視民
 如子者民報之如父母視民如弟者民事之如兄無/仇云耳有則争先致力焉子弟豈待父兄已均其苦
 然後為用哉故用民者矯之以身徇之以愛齊之以/術茍一時之勝而已矣惡可以乆也詩云服其命服
 朱芾斯皇八鸞瑲瑲道上不失其度下不失其節也/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君子之所
[017-34b]
 依而小人以為已腓安在其毁上下之節哉馬曹曰/芾與佩皆非軍中之服路以金路則非戎路 有和
 鸞則非戎馬所以然者蓋方叔克壯其猶用謀而不/尚戰如呉起將戰不帶劔諸葛武侯臨陣不親戎服
 羊祐輕裘緩帶而盛著威名杜預身不跨馬/而自能制勝故詩人言其車服之美而已
鴥彼飛隼其飛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車三千師
干之試方叔率止鉦人伐鼓陳師鞠旅顯允方叔伐鼓
淵淵振旅闐闐徒顛/反
 孔曰鴥鴥然而集也 陸疏曰隼鷂屬也或謂之雀
 鷹春化為布榖者是也 毛曰戾至也 鄭曰爰於
[017-35a]
 也三稱其車三千者重師也 毛曰鉦以靜之鼓以
 動之伐擊也 鄭曰鉦也鼓也各有人焉言鉦人伐
 鼓者互言爾孔曰説文云鉦鐃也似鈴柄中上下通/然則鉦即周禮之鐃也又云鐲鉦也鐃
 也則鐲鐃相類俱得以鉦名之故鼓人注云鐲鉦也/形如小鍾是鐲亦名鉦也鐲似小鐘鐃似鈴是有大
 小之異耳凡軍進退皆鼓動鉦止非臨陣獨然此文/在陳師鞠旅之上是未戰時事也 樂書曰周官鼓
 人以金鐲節鼓司馬職公司馬執鐲鼓行鳴鐲詩曰/鉦人伐鼓國語曰鼓丁寧春秋傳曰射伏輈而著於
 丁寧説文曰鐲鉦也韋昭曰丁寧鉦也鄭康成曰鐲/如小鐘軍行鳴之以為鼓節蓋自聲濁言之謂之鐲
 自其儆人言之謂之丁寧自其正人言之謂之鉦其/實一也 董曰周官曰鳴鐃且却聞鉦而止則鉦鐃
[017-35b]
 二物也但司馬有鐃鐸而不言鉦故前世疑之崔靈/恩集注謂鉦人伐鼓則勇於戰也今詩謂陳師鞠旅
 則未戰矣安得鉦人為擊鼓使/進哉就如此則亦亂於軍制矣二千五百人為師五
 百人為旅 毛曰鞠告也鄭曰陳師告/旅亦互言之 孔曰顯允明
 信也 毛曰淵淵鼓聲也鄭曰謂戰時進士衆也鼓/王曰淵淵深也師衆則
 逺鼓逺則/聲深矣入曰振旅復長㓜也孔曰古者春教振旅/秋教治兵以戎是大
 事又三年一教隱五年左傳曰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是征伐之時出軍至對陳用治兵禮戰止至還歸
 用振旅法名異而禮同也釋文云出為冶兵尚威武/也入為振旅反尊卑也孫炎曰出則㓜賤在前貴勇
 力也入則尊老在前復常法也長㓜出入/前後不同而云禮一者坐作進退如一也 鄭曰戰止
[017-36a]
 將歸又振旅伐鼓闐闐然董曰闐闐/衆行聲也 程曰此章言雖
 將之才士之衆且勇進退得宜趨舍有節言隼之急
 疾亦集於所止曹曰如王師之勇捷無敵而進退作/止則惟方叔之命也 闕曰言士雖
 勇而闕也/於行伍興兵雖强用之有節而不過也其伐鼓也
 淵淵平和不暴急其振旅也鼓聲闐闐整緩之狀又/曰
 振旅之行亦以鼓止行則以鉦此詩意者未戰耶方/陳師鞠旅以伐鼓而已聞振旅矣故曰征伐玁狁蠻
 荆來威而曹曰方陳其師旅告以致討之意衆皆顯/然信之 後方叔於此用其智謀焉始伐鼓以進衆
 俄振旅而退師偽遁以致之王者之師/雖不尚詐然湯伐夏猶升句陑問道也
[017-36b]
蠢爾蠻荆大邦為讎方叔元老克壯其猶方叔率止執
音/信獲醜戎車嘽嘽吐丹/反嘽嘽焞焞吐雷/反如霆如雷顯
允方叔征伐玁狁蠻荆來威
 毛曰蠢動也孔曰釋詁文也釋訓云不遜也動郭璞/曰蠢動為惡不遜也 程曰蠢 而無
 知之/義蠻荆荆州之蠻也王曰經或言蠻或言荆楚春/秋之初曰荆而已後乃曰楚
 朱曰大邦猶言中國也 毛曰元大也李曰毛氏謂/五官之長出
 於諸侯曰天子之老亦不必如此説但方叔為一時/大老耳 曹曰凡謀則貴老决則貴壯此善謀而能
 决/也鄭曰猶謀也訊言也醜徒衆也 毛曰嘽嘽衆也
[017-37a]
 焞焞盛也 爾雅曰疾雷為霆郭璞曰雷之急/疾者為霹靂 程曰
 卒章言成功因言其致伐之由蠢爾之蠻乃與大邦
 為讎方叔克壯其猶朱曰方叔元老克壯其猶/言方叔雖老而謀則壯也故征
 而執獲戎車之盛如霆如雷 吕曰四章方及南征
 之事不言戰而執訊獲醜者我武素備震疊奔北未
 嘗加兵也陳曰南征北伐二事皆是班師時作六月/之辭迫采芑之辭緩六月以討而定采芑
 以威而/服也 朱曰方叔蓋嘗與於北伐之功是以蠻荆聞
 其名而皆來畏服也
[017-37b]
  采芑四章章十二句
車攻宣王復古也宣王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復文武
之竟音/境土修車馬備器械復扶又/反㑹諸侯於東都因田
獵而選車徒焉
 程曰先王之政後嗣所當守失則罪也故春秋於復
 古之事不加美詞此詩但稱其復古也 朱曰周之
 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以采薇以下治外而宣王中
 興其事亦曰内修政事外攘夷狄而已無二道也茍
[017-38a]
 政事之不修而囂囂然務以外攘夷狄為功亦見其
 敝内以事外而適所以為亂亡之資也此詩所賦自
 修車馬備器械以下其修政事攘夷狄則前乎此矣
 東都洛邑也周公營之而成王㑹諸侯焉 李曰成
 王有岐陽之蒐亦如宣王之㑹諸侯而與之田獵也
  東萊大事記曰周敬王二十八年考王封其弟揭
 於河南是為河南桓公河南即郟鄏周武王遷九鼎
 周公營以為都是為王城洛誥所謂我乃卜澗水東
[017-38b]
 瀍水西惟洛食者是也洛陽周公營下都以遷殷頑
 民是為成周洛誥所謂我又卜瀍水東亦惟洛食是
 也孔子序洛誥曰周公往營成周則成周乃東都之
 總名河南成周之王城也洛陽成周之下都也王城
 非天子時㑹則虚之下都則保釐大臣所居治事之
 地周人朝夕受事習見既乆遂指以為成周矣平王
 東遷定都于王城王子朝之亂其餘黨多在王城敬
 王畏之徙都成周至是考王以王城故地封其弟桓
[017-39a]
 公焉稽古録謂桓公為東周桓公非也平王東遷之
 後所謂西周者豐鎬也所謂東周者東都也威烈王
 之後所謂西周者王國也所謂東周者洛陽也何以
 稱河南為西周自洛陽下都而視王城則在西也何
 以稱洛陽為東周自河南王城而視下都則在東也
 君陳畢公尸殷民盖在下都之地書皆謂之東郊則
 下都在王城之東明矣世本曰西周桓公居河南東
 周惠公居洛陽 黄曰武帝窮兵於四夷既服之時
[017-39b]
 蕭俛段文昌銷兵於兩河甫定之初其失均也武帝
 敝内以事外不治中國而治夷狄不知内修政事外
 攘夷狄之説也蕭俛之徒知幸安而不知逺慮不知
 修車馬備器械因田獵而選車徒之説也宣王之於
 夷狄彼未服不忘其在我者之自備何宣王之能也
我車既攻我馬既同四牡龐龐鹿同/反駕言徂東
 毛曰攻堅也程曰攻謂堅治也董曰考工記五工皆/言攻則攻者治 治而成其良故曰攻
 同齊也宗廟齊毫尚純也孔曰齊其毫/毛尚純色戎事齊力孔/曰
[017-40a]
 齊其/馬力尚强也田獵齊足孔曰齊/其馬足尚疾也龐龐充實也
 董曰按字書訓釋説文並以/龎為髙屋蓋馬之髙大也東洛邑也 吕曰言備
 車馬以如東都也
田車既好四牡孔阜東有甫草駕言行狩
 孔曰田車田獵之車曹曰上言適東都時車馬此選/田獵時車馬也周官田僕掌馭
 田路以田以鄙設驅逆之車田車即田路即/木路王所自乗而虞人則有驅禽逆禽之車好善也
 阜盛大也程曰阜謂/肥壯也 毛曰甫大也田者大芟草以為
 防孔曰大芟殺野草以為防限作田獵之場殺圍之/處 曹曰古者田獵用車草多則車不可行故先
[017-40b]
 芟除其草萊周禮若大田獵則山/虞萊山田之野澤虞萊澤野是也或舍其中孔曰木/田之前
 誓士戒衆在其間止舍/也其防之廣狹無文褐纒旃以為門孔曰其防設/周衛而立門
 以織毛褐布纒通帛旃之竿以為門之兩/旁其門蓋南開並為二門用四旃四褐也裘纒質以
 為槸孔曰以裘纒椹質以為門中之闈/闑車軏之裏兩邉約車輪者也間容握孔曰/門之
 廣狹兩軸頭去旃竿之間各容一握握/人四指為四寸是門廣於軸八寸也驅而入孔曰/馳走
 而入門不得徐也以教戰試其能否故令驅焉周禮/大司馬仲冬教大閲言前期虞人萊所田之野為三
 表田之日司馬建旗于後表之中羣吏以旗物各帥/其民而致質明乃陳徒以旌為左右和之門羣吏各
 帥其車徒以叙和出注叙和出用次第出和門也此/言驅而入不同者此據質明時初入和門既入同在
[017-41a]
 後表之中將以教戰也禮畢當從是以出/田故叙和出左右與此終始各舉其一擊則不得
 入孔曰其軸頭擊著門傍旃竿/則不得入所以罰不工也左者之左右者之右
 孔曰以天子六軍分為左右雖同舍防内令三/軍各在一方不得越離部伍以此故有二門也然後
 焚而射焉孔曰教戰既畢士卒出和門乃分地為後/焚此防草而射之焚所芟之草 王制云
 火田放火/田獵者天子發然後諸侯發諸侯發然後大夫發
 天子發抗大綏諸侯發抗小綏獻禽於其下孔曰舉/綏為表
 因獻禽/於其下故戰不出頃孔曰戰場有頃數/戰者不出其頃界田不出防孔/曰
 不出所/芟之防不逐奔走孔曰謂出於頃/防者不逐之古之道也 孔曰
[017-41b]
 東都之界有廣大之草可以就而田獵焉曹曰草盛/處禽必多
 曹曰是詩於狩言選車於苗言選徒惟舉田獵之名
 爾
之子于苗選徒囂囂五刀/反建旐設旄搏音/博獸于敖
 毛曰之子有司也朱曰不敢斥王故以有司/言之 曹曰從王于苗者夏獵曰
 苗孔曰此時宣王為夏田也上云駕言行狩狩者是/獵之總名 劉曰大司馬中夏教芟舍遂以苗田
 行張曰蒐苗獮狩使習軍/ 草木間事教茇舍亦然囂囂聲也維數車徒者為
 有聲也朱曰選數也囂囂聲衆盛也數車徒者其聲/囂囂則車徒之衆可知且車徒不譁而惟數
[017-42a]
 者有聲又見/其靜治也 孔曰建立旐於車而設牛尾於旐之首
 曹曰大司馬教治兵之法自王載大常以至百官載/旟各書其事與其號焉旐者郊野所載而九旗皆注
 旄於竿首田獵當在郊野之/間旐與旄列尊卑皆該矣 曹曰徒手曰搏言其選
 徒之勇也 鄭曰敖鄭地今近滎陽東萊曰敖山名/晉師救鄭在敖
 鄗之間士季設七覆于敖前則敖山之下平曠可以/屯兵翳薈可以設伏所謂東甫草即此地也 曹曰
 敖敖倉也有虎牢/之險猛鷙所廬也 孔曰此章言選車徒備器械搏獸
 于敖謂當往搏取禽獸于敖地未實行也 東萊曰
 宣王之往東都以㑹諸侯為主因田獵以選車徒而
[017-42b]
 二章三章先言田獵者蓋有司先為戒具以待㑹同
 畢而田獵也
駕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㑹同有繹
 朱曰奕奕連絡布散之貌 毛曰諸侯赤芾金舄舄
 達屨也鄭曰金舄黄朱色也舄孔曰加金為飾故謂/之金舄天官屨人注 有三等赤舄為上冕
 服之舄下有白舄黒舄逹屨者白舄黒舄猶有在其/上者為尊未逹其赤舄所尊者莫是過故云逹屨言
 是屨之最上逹者也此舄也而曰屨屨舄通名其王/曰諸侯人君宜朱芾而此赤芾者㑹同故也涖 臣
 庶則朱芾君道也故方叔服其命服則朱芾㑹同/於王則赤芾臣道也故此㑹同有繹則赤芾也
[017-43a]
 見曰㑹殷見曰同 朱曰繹陳列聨屬之貌毛曰繹/陳也
 王曰繹者言其屬連/而不絶若繹絲然也
决拾既佽音/次弓矢既調射夫既同助我舉柴子智/反
 毛曰决鉤弦也拾遂也孔曰决著於右手大指所以/鉤弦開體遂著於左臂所以
 遂弦周人繕人注云决天子用象骨拾韛扞也著左/臂襄以韋為之 劉曰决謂䕶大指以鉤弦者也拾
 謂䕶左臂以/利弦者也 鄭曰佽謂以手指相次比也調調弓強
 弱與矢輕重相得 孔曰此章承諸侯之下射夫即
 諸侯以下也曹曰自㑹同之諸侯以至從/王之卿大夫皆在其中矣夫者男子
[017-43b]
 之總名 毛曰柴積也鄭曰謂/積禽也 孔曰决之與拾既與
 手指相比次而和利矣弓之與矢既强弱相得而調
 適矣 程曰同謂同力如此故獲多王曰同所/謂手仇也 朱曰
 使諸侯之人助舉之言獲多也曹曰有餘力者又助/我舉積禽言不爭也
四黄既駕兩驂不猗於綺/反不失其馳舍矢如破
 孔曰四黄之馬 程曰不猗不偏倚也王曰猗/不正也朱曰
 馳馳驅之法也劉曰謂應/五御之法 鄭曰射者之弓矢發則中
 如椎直追/反破物也 王曰向曰四牡則既言力之强
[017-44a]
 今曰四黄則又言色之純也兩驂不猗言御之能正
 其馬也曹曰駕馬以兩服為主兩驂所以助服馬/耳今兩驂猶且皆不偏猗則御之正可知
 失其馳言車行節而法也舍矢如破言矢行巧而力
 也 孟子曰王良曰吾為之範我馳驅終日不獲一
 為之詭遇一朝而獲十詩云不失其馳舍矢如破蘇/曰
 不善射者為之詭遇則獲不然則不能中使/御者不失其馳而舍矢如破然後為善射也
蕭蕭馬鳴悠悠斾旌徒御不驚大庖不盈
 朱曰徒歩卒也孔曰釋訓云徒御不驚輦者也輦人/輓行所以載任器也止以為蕃營
[017-44b]
 御車御也驚如漢書夜軍中驚之驚 孔曰大庖君
 之庖 毛曰蕭蕭馬鳴悠悠斾旌言不讙譁也孔曰/言軍
 旅齊肅惟聞蕭蕭然馬鳴之聲見悠悠然斾旌之狀/無有讙譁者 李曰東坡詩曰令嚴鉦鼓三更月野
 宿貔貅萬竈煙效此也徒朱曰蕭蕭悠悠皆閒暇之/貌 曹曰獵罷而歸車 衆矣猶無諠譁之聲終始
 静治也滿張曰三十二里萬夫之地亦軍行之法故/曰居谷 谷居山滿山毎方百歩一人故曰蕭蕭馬
 鳴悠悠斾旌遇敵則當之者聚而攻之守/之一車止則七十五人聚二車以上依此董曰徒御
 不驚則號令有素矣王曰武乆不講士氣惰怯則有/事而易驚故於是言徒御不驚
 朱曰大庖不盈言擇取而用之有度不極欲也張曰/大庖
[017-45a]
 不盈者其饌雖多而無餘蓋由均及於/衆而有法爾凡事有法則何患乎不均 毛曰一曰乾
 豆孔曰謂第一上殺者乾/足以為豆實供宗廟也二曰賓客孔曰謂第二殺/者别之以待賓
 客/也三曰充君之庖孔曰謂第三下殺者取/之以充實君之庖厨也故自左膘
 釋文曰音愚/謂肩前也為上殺釋文曰何休注公羊自左膘射/之逹于右腢中心死疾鮮潔也
 射右耳本次之孔曰箋云射當為逹亦自左射之達/右耳本而死者為次殺以其逺心死
 稍遲肉/已㣲惡射左髀釋文曰髀方/爾反謂股外達于右&KR1950餘繞/反為下殺
 孔曰射左股髀而逹過於右脅&KR1950為下殺以其中脅/死最遲肉又益惡凡射獸皆遂後從左廂而射之
 面傷不獻踐毛不獻孔曰面傷謂當面射之踐毛謂/在旁而逆射之不獻者嫌誅降
[017-45b]
 之/義不成禽不獻孔曰惡其/害㓜小禽雖多擇取三十焉孔曰/毎禽
 三十/也其餘以與大夫士以習射於澤宫田雖不得禽
 射中則得取禽古者以辭讓取不以勇力取孔曰以/大獸公
 之非復已物君賜使射故非中不取言嚮者田/獵所取用勇力今射者禮樂所取用辭讓也 朱曰
 此章言其終事嚴而頒禽均也
之子于征有聞音/問無聲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鄭曰允信展誠也 孔曰君子宣王也 程曰有聞
 無聲聞師之行而不聞其聲鄭曰晉人伐鄭陳成子/救之舍於栁舒之上去
[017-46a]
 榖七里榖人不知所謂有聞無聲擾曹曰夫有聲則/有聞今無聲而有聞是我軍無所 而名譽自歸之
 也/言至肅也 朱曰信矣其君子也誠哉其大成也
 此章序其事既畢而深美之也曹曰之子如此則宣/王之政事可知信所
 謂君國子民之道誠/可謂治之大成也
  車攻八章章四句
吉日美宣王田也能慎㣲接下無不自盡以奉其上焉
 程曰宣王將田而卜吉日見其慎㣲詩人因美之更
 稱其接下得羣臣之自盡詩中所陳是也朱曰得禽/獸則為醴
[017-46b]
 酒以御賓客而不專享足以見其接下矣從田之人/悉左右以燕天子足以見無不自盡以奉其上矣宣
 王慎㣲接下得人自盡有大於此者/此特美其田而序因詩文以發之耳
吉日維戊既伯既禱田車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從
其羣醜
 鄭曰戊剛日也 劉曰田之前二日也朱曰以下章/推之是日也
 其戊/辰歟 毛曰伯馬祖也孔曰釋文云既伯既禱馬祭也/故知馬祖注云馬祖天駟釋文
 云天駟房也孫炎曰龍為/天馬故房四星謂之天駟 孔曰孔阜甚盛大也大阜
 大陵阜曹曰大陵/羣醜所聚 鄭曰醜衆也從禽獸之羣衆也
[017-47a]
 毛曰重物慎微將用馬力必先為之禱其祖 孔曰
 車牢馬健可以歴險從禽 朱曰蓋曰可以田矣
吉日庚午既差我馬獸之所同麀音/憂鹿麌麌愚甫/反漆沮
之從天子之所
 朱曰庚午亦剛日也 毛曰外事以剛日差擇也
 鄭曰同猶聚也 毛曰鹿牝曰麀麌麌衆多也董曰/廣訓
 云麌/衆也 蘇曰漆沮在渭北所謂洛水也李曰禹貢所謂/導渭自鳥䑕同
 穴束㑹于澧又東㑹于涇又東過漆沮即此漆沮是/也故孔氏正義以謂漆沮在涇水之東一名洛水與
[017-47b]
 詩古公自土沮漆者别也此漆沮正周禮職方氏所/謂雍州其浸渭洛雍州之地非河南之洛也 朱曰
 漆沮二水名在西都畿内涇渭之北所謂洛水今自/監韋流入鄜防至同州入河也 段曰漆沮有二皆
 出雍州皆東入于渭特有上流下流之别詩所謂漆/沮者入於渭之上流者也書所謂漆沮既從又東
 過漆沮者入於渭之下流者也盖詩之自土沮漆言/於岐周之間而書之漆沮言於東㑹于澧又東㑹于
 涇之下按張旭志云漆沮出扶風縣缺駟十三州志/云漆沮出漆縣西北至岐山東入渭沮水不知所在
 此則詩之所謂自土沮漆者也河者至岐周而東入/于渭則在澧水之上為渭之上流也又按水經沮水
 出北地直路縣東入洛鄭渠在太皇陵南原至白渠/與澤泉合俗謂之漆水東流注洛此則書之所謂漆
 沮也何者二水之注洛乃雍州所謂其浸渭洛之洛/非河南之洛也所謂漆沮二水者亦曰洛水也漆沮
[017-48a]
 皆出於雍州洛汭而禹貢導渭謂之東過漆沮則漆/沮既合在洛水而又入於渭也但渭水先入於澧又
 至於涇而後過漆沮則漆沮之水在澧水涇水之東/為渭之下流也今吉日言田獵而有漆沮之文乃繼
 於東都㑹田獵之後則宜為下流之漆沮也蓋下/流漆沮逺歴鄜防而鄜防比之東都為地近也 程
 曰戊日祭禱庚午于田 曹曰既伯既禱而又差擇
 之則其謹微也無所不至矣 毛曰漆沮麀鹿所生
 也從漆沮驅禽而至天子之所孔曰以驅逆之車驅/之於漆沮之旁從彼
 以至天子之所所李曰與駟驖所謂奉時辰牡同意/ 朱曰視獸之 聚麀鹿最多之處而從之惟漆沮
 之旁為盛宜為天/子田獵之所也 程曰漆沮之從天子之所悉率左
[017-48b]
 右以燕天子皆羣下盡力奉上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儦儦表嬌/反俟俟音/士或羣或友悉率
左右以燕天子
 毛曰祁大也趨則儦儦行則俟俟獸三曰羣二曰友
  蘇曰燕樂也 孔曰視彼中原之野其諸禽獸大
 而甚有有趨者有行者或三三為羣或二二為友
 朱曰從王者視彼禽獸之多於是率其同事左右之
 人各共其事以樂天子也
[017-49a]
既張我弓既挾子洽/反我矢發彼小豝音/巴於計/反此大兕
徐履/反以御賓客且以酌醴
 鄭曰豕牝曰豝 毛曰殪一發而死也 朱曰兕野
 牛也青色重千斤御進也 毛曰饗醴天子之飲酒
 也孔曰醴不可專飲天子之於羣臣不徒設醴左傳/天子饗諸侯毎曰饗醴命之宥舉醴言之也周官
 五齊二曰醴齊注云醴成/而汁滓相將如今恬酒矣 李曰既遂獸矣於是張弓
 挾矢而射之 毛曰發彼小豝殪此大兕言能中微
 而制大也孔曰小者易斃而難中故小豝言發謂發/則中之也大兕言殪者謂射著即斃也
[017-49b]
 鄭曰以所獲為爼實酌而飲羣臣也 程曰以御賓
 客且以酌醴道宣王接下之誠意也曹曰以御賓客俎/燕也燕則有折
 酌醴饗也饗則有體薦莊十八年左傳虢公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杜預曰王覲羣后始則行饗禮先
 置醴酒示不忘古也燕則/命以弊物宥之助懽敬也 東萊曰車攻吉日皆以蒐
 狩為言何也蓋蒐狩之禮所以見王賦之復焉所以
 見軍實之盛焉所以見師律之嚴焉所以見上下之
 情焉所以見綜理之周焉欲明文武之功業者觀諸
 此足矣
[017-50a]
  吉日四章章六句
  南有嘉魚之什十篇四十六章二百七十二句
 
 
 
 
 
 
[017-50b]
 
 
 
 
 
 
 
 毛詩集解卷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