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1a]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第二十七
蕩之什
蕩唐黨/反召穆公傷周室大壞也
歐陽氏曰穆公見厲王無道知其必亡而自傷
周室爾所以言不及厲王而逺思文王殷商也
○蘇氏曰蕩之所以爲蕩由詩有蕩蕩上帝也
詩序以爲天下蕩蕩無綱紀文章則非詩之意
矣
蕩蕩上帝下民之辟必亦/反疾威上帝其命多辟匹/赤
[027-1b]
反天生烝民其命匪諶亦林/反靡不有𥘉鮮克有終
歐陽氏曰蕩蕩廣大也○吕氏曰蕩蕩乎上帝
吾王非下民之君乎疾威乎上帝吾王之命何
多僻乎窮而呼天之辭也○毛氏曰辟君也○
鄭氏曰多辟多邪僻烝衆鮮寡克能也〇李氏
曰疾威上帝者因厲王之疾威又呼天而告之
也○朱氏曰諶信也天生衆民其命有不可信
者其降命之𥘉無不善者而人少能以善道自
終是以致此大亂蓋始爲無所歸咎之辭而卒
[027-2a]
自解之如此○王氏曰民受天地之中所謂命
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受天地之
中一也則靡不有𥘉敗以取禍者衆則鮮克有
終鮮克有終則命靡諶矣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曽是彊禦曽是掊蒲侯/反克曽
是在位曽是在服天降滔他刀/反德女興是力
歐陽氏曰二章以下乃條陳王者之過惡言此
等事皆殷紂所行文王咨嗟以戒於𥘉而厲王
踐而行之於終也○毛氏曰彊禦彊梁禦善也
[027-2b]
服服政事也滔慢也○王氏曰所使在位在服
皆彊禦掊歛好勝之人也彊禦掊克是謂滔德
○蘇氏曰天降是人以妖孽天下女又興而任
之何哉
力言任之之堅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而秉義類彊禦多懟直類/反流
言以對冦攘式内侯作側慮/反侯祝周救/反靡届靡究
朱氏曰而亦女也義類猶善道也懟怨也○王
氏曰女爲人君以秉義類爲事乃彊禦多懟有
[027-3a]
忠告善道則以流言對所爲如此非所以秉義
類也○鄭氏曰冦盗攘竊爲姦宄者而王信之
使用事於内○毛氏曰作祝詛也届極究窮也
○鄭氏曰侯維也與群臣乖爭相疑而詛祝無
極巳○釋文曰作本或作詛
無道之君雄猜忌克不責己而怨人故曰彊
禦多懟其聞規諌謾爲浮語以應之而心不
在焉故曰流言以對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女炰白交/反烋火交/反于中國歛
[027-3b]
怨以爲德不明爾德時無背布内/反無側爾德不明
以無陪蒲回/反無卿
毛氏曰炰烋猶彭亨也鄭氏曰炰烋自/矜氣徤之貌無背無
側後無臣側無人也無陪無陪貳也無卿無卿
士也○陳氏曰紂虚驕作氣於中國〇朱氏曰
歛怨以爲德多爲可怨之事而力行之也○李
氏曰亂丗之君是非顚倒邪正錯亂無人以輔
弼之故也故曰不明爾德時無背無側爾德不
明以無陪無卿
[027-4a]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天不湎面善/反爾以酒不義從
式旣愆爾止靡明靡晦式號式呼俾晝作夜
蘇氏曰湎沉湎也孔氏曰酒誥注云飲酒齊色/曰湎然則湎者湎然齊一之
辭止容止也○陳氏曰天之立君以爲民也未
甞使汝沉湎如此○朱氏曰天不使爾沈湎於
酒而惟不義之從也式用也法也○䟽曰旣愆
汝之容止又無明無晦而飲酒不息呌號讙呼
使晝日作夜不甞視事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如蜩如螗音/唐如沸如羮小大
[027-4b]
近喪人尚乎由行内奰皮器/反于中國覃及鬼方
毛氏曰蜩蟬也螗蝘音/偃也孔氏曰釋虫云蜩蜋/蜩螗舎人曰皆蟬也
方語不同三輔以西爲蜩梁宋以東/謂爲蝘然則螗蝘亦蟬之别名耳奰怒也鬼
方逺方也孔氏曰易旣濟/髙宗伐鬼方鄭氏曰飲酒號呼之
聲如蜩螗之鳴其笑語沓沓又如湯之沸羮之
方熟殷紂之時君臣失道如此且喪亡矣時人
化之甚尚欲從而行之不知其非○王氏曰昏
亂如此故内自中國外及鬼方莫不怒也〇孔
氏曰覃及延及也
[027-5a]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匪上帝不時殷不用舊雖無
老成人尚有典刑曽是莫聽大命以傾
朱氏曰非上帝爲此不善之時但以殷不用舊
致此禍爾老成人舊臣典刑舊法也○王氏曰
雖無老成人與圖先王舊政然典刑尚在可循
守也曽是莫聽此大命所以傾也
大命國命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人亦有言顚沛之揭紀竭/反枝
葉未有害本實先撥蒲末/反殷鑒不逺在夏后之世
[027-5b]
毛氏曰顚仆沛拔也○鄭氏曰揭蹶貌撥猶絶
也言大木揭然將蹶枝葉未有折傷其根本實
先絶○歐陽氏曰枝葉未有害本實先撥者謂
紂時宗廟社稷猶在天下諸侯未盡叛但王自
爲惡盈滿而禍敗爾蓋穆公作詩時周室尚存
然知其必亡者以王爲無道根本先壞爾王者
國之本也又曰殷鑒不逺在夏后之丗者言非
獨文王之鑒殷殷之𥘉興亦鑒夏之亡矣謂今
旣然則後之興者當又鑒厲王也此言傷之尤
[027-6a]
深者
蕩八章章八句
抑衛武公刺厲王亦以自警也李氏曰說此詩者/分别以爲如何是
刺厲王如何是自警非也且如此詩首章言威儀/以刺王之不能愼其威儀也然則已亦當愼威儀
矣不必/分别也
抑抑威儀維德之隅人亦有言靡哲不愚庶人之
愚亦職維疾哲人之愚亦維斯戾
毛氏曰抑抑密也孔氏曰舎人曰抑/抑威儀靜密也隅廉也孔/氏
曰隅者角也廉者稜也/角必有稜故云隅廉○王氏曰德譬則宫城
[027-6b]
也儀譬則隅也視其隅則宫城之中可知矣有
諸中必形於外故也○鄭氏曰古之賢者道行
心平可外占而知内今王暴虐賢者皆佯愚不
爲容貌如不肖然○王氏曰庶人之愚亦職維
疾者則天性之疾也孔子曰古者民有三疾○
鄭氏曰衆人無知愚是其常也賢者而爲愚畏
懼於罪也
此詩以威儀爲主乃自古論修身者之所同
蓋至切至近莫過於此也厲王非特自燕喪
[027-7a]
威儀至使賢者皆不敢修飾愚以求免其時
蓋可知矣人亦有言者時人之語也
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有覺德行四國順之訏况/于
反謨定命逺猶辰告敬愼威儀維民之則
鄭氏曰競強也人君爲政無強於得賢人得賢
人則天下化○李氏曰苟能得人則四方皆訓
效之矣〇歐陽氏曰覺警動也言德行修著可
以動人則四國服從矣○毛氏曰訏大也謨謀
也辰時也○鄭氏曰猶圖也則法也○蘇氏曰
[027-7b]
人君必先任賢臣内秉德以服天下然後先事
而大謀以定政命逺圖而時告之政事旣修又
能敬其威儀以爲民則則所以爲國者略備矣
動民以行不以言德行者不言而信覺民之
大者也故曰有覺德行四國順之所謀不止
於一身而計天下之安危所謀不止於一時
而監百丗之損益所謂大其謀也旣大而謀
以定其命矣猶未敢輕出復長慮却顧思其
所終稽其所弊然後以時而播告焉故曰訏
[027-8a]
謨定命逺猶辰告用人也修德也岀命也治
道之大端旣備又終之以威儀者蓋本其切
近者言之以承前章之意也
其在于今興迷亂于政顚覆厥德荒湛都南反/下同于
酒女雖湛樂從弗念厥紹罔敷求先王克共明刑
歐陽氏曰一章二章皆汎論此章乃專以刺王
○王氏曰其在于今興迷亂于政者今厲王興
而迷亂于政也顚覆厥德以荒湛于酒○鄭氏
曰荒廢湛樂也○王氏曰汝雖湛樂之從弗念
[027-8b]
爲人子孫當紹祖考言當念之也○王氏曰弗
念厥紹故罔敷求先王克共明刑也克共者不
敢慢之謂也李氏曰曽不知先王/之成法以敬其明刑○鄭氏曰敷
廣也
肆皇天弗尚如彼泉流無淪音/倫胥以亡夙興夜寐
洒埽廷内維民之章脩爾車馬弓矢戎兵用戒戎
作用逷他歴/反蠻方
王氏曰肆皇天弗尚者厲王所爲如上所刺故
今皇天弗尚也李氏曰天/弗崇尚者○毛氏曰淪率也○
[027-9a]
鄭氏曰胥皆也○朱氏曰弗尚厭弃之也天所
不尚則淪胥以亡如泉流之易矣言無者戒之
欲其不至是也○歐陽氏曰淪胥以亡者君臣
皆將滅亡也○毛氏曰洒灑章表也逷逺也○
陳氏曰王若不愼則君臣相滔溺而俱亡矣正
冝早夜自爲㓗除以爲民之章脩戎器以防内
外庶幾免䧟溺也○李氏曰洒埽庭内只是脩
㓗其朝廷爾當時沉荒于酒貪目前之樂而忘
意外之變故戒之以脩武備也○鄭氏曰用戒
[027-9b]
戎作用此備兵事之起蠻方九州之外不服者
○王氏曰用攘蠻夷而逖之也
質爾人民謹爾侯度用戒不虞愼爾出話敬爾威
儀無不柔嘉白圭之玷丁簟/反尚可磨也斯言之玷
不可爲也
毛氏曰質成也歐陽氏曰/質定也○蘇氏曰侯度天子
所以御諸侯之度也天子苟内失其人民而外
慢其諸侯則將有不虞之禍起〇朱氏曰話言
也○鄭氏曰嘉善也○毛氏曰玷缺也○鄭氏
[027-10a]
曰玉之缺尚可磨鑢而平○朱氏曰玉玷尚可
磨言語一失莫能救之其戒深切矣
柔者遜順之辭也
無易由言無曰苟矣莫捫音/門朕舌言不可逝矣無
言不讎無德不報惠于朋友庶民小子子孫繩繩
萬民靡不承
孔氏曰王無得輕易於言語無得言苟且如是
假有不善人無執持我舌而不聽我言者言往
則不可復改故須愼之○毛氏曰莫無捫持也
[027-10b]
○孔氏曰釋詁云朕我也自周以前朕爲通言
○鄭氏曰逝往也○朱氏曰讎答也○李氏曰
言出乎身加乎民行發乎邇見乎逺出其言善
則千里之外應之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言行
君子之樞機其施報必然不可掩也王苟能惠
於朋友以及庶民小子則子孫繩繩然萬民亦
莫不承順之矣惠之所及子孫且受其福則怨
之所積雖子孫亦受其禍矣〇孔氏曰朋友謂
諸侯及卿大夫等下及庶民之子弟小子○蘇
[027-11a]
氏曰子孫繩繩而不絶也
由言言之所由發也
視爾友君子輯音/集柔爾顔不遐有愆相在爾室尚
不媿于屋漏無曰不顯莫予云覯神之格思不可
度思矧可射音/亦思
歐陽氏曰戒王起居左右當友君子和柔其顔
以接之以習爲善道則庶幾逺罪也不遐遐也
詩人語常如此○毛氏曰輯和也西北隅謂之
屋漏覯見也格至也○鄭氏曰遐逺也矧况射
[027-11b]
厭也○朱氏曰視爾獨居於室中之時當庶幾
不媿于屋漏然後可無曰此非顯明之處而莫
予見也當知神之至也不可得而測度又豈可
厭倦而不敬乎此言當戒懼乎其所不覩恐懼
乎其所不聞而愼其獨也是則修之至也
思語辭也此章戒厲王以内外交修也
辟爾爲德俾臧俾嘉淑愼爾止不愆于儀不僭不
賊鮮息淺/反不爲則投我以桃報之以李彼童而角
實虹户公/反小子
[027-12a]
李氏曰辟君也人君之爲德必臧善必嘉美
鄭氏曰止容止也○陳氏曰愼其容止不過愆
於威儀不僭差不賊害則未有不可以爲法者
○毛氏曰僭差也〇橫渠張氏曰不僭不賊則人
當效之猶投桃報李之必然〇毛氏曰童無角
者也虹潰也○王氏曰童無角理譬我施惡無
報我以善之理謂童而角實惑小子耳非其理
也
厲王不君故戒以君爾爲德俾臧俾嘉欲其
[027-12b]
盡君德之善也淑愼爾止不愆于儀此詩以
威儀爲主故屢言之爾以善而民以善應之
猶投桃報李蓋必然之理彼小人日導王爲
不善而欲民應之不悖是猶童牛童羊而求
其角天下寧有此理哉潰亂王聽使至傾覆
者實此曹耳
荏而甚/反染而漸/反柔木言緡之絲温温恭人維德之
基其維哲人告之話言順德之行其維愚人覆謂
我僭民各有心
[027-13a]
毛氏曰緡𬒳也柔忍之木荏染然人則𬒳之弦
以爲弓○歐陽氏曰人必先觀其質性之如何
也○橫渠張氏曰柔和之木乃弓之材温恭之
人乃德之質〇毛氏曰話言古之善言也○鄭
氏曰覆猶反也僭不信也語賢知之人以善言
則順行之告愚人反謂我不信民各有心二者
意不同也
此章言人之質有美有惡故有可告語者有
不可告語者若厲王蓋不可告語矣武公猶
[027-13b]
拳拳不能自巳焉下章所言是也
於音/烏乎音/呼小子未知臧否音/鄙匪手攜之言示之事
匪靣命之言提音/啼其耳借曰未知亦旣抱子民之
靡盈誰夙知而莫音/暮成
鄭氏曰臧善也於乎傷王不知善否我非但以
手攜掣之親示以其事之是非我非但對靣語
之親提撕其耳此言以教道之孰不可啓覺假
令人云王尚㓜少未有所知亦以抱子長大矣
不㓜少也〇歐陽氏曰靡盈不自滿○朱氏曰
[027-14a]
人若不自盈滿能受教戒則豈有早知而反晚
成者乎○毛氏曰莫晚也
武公之於厲王厚矣故不忍遽斷以爲不可
告語猶疑其未知臧否也
昊天孔昭我生靡樂視爾夢夢莫空/反我心慘慘七/感
反誨爾諄諄之純/反聽我藐藐美角/反匪用爲教覆用
爲虐借曰未知亦聿旣耄莫報/反
毛氏曰夢夢亂也慘慘憂不樂也○鄭氏曰孔
甚昭明也昊天乎乃甚明察我生無可樂也視
[027-14b]
王之意夢夢然我心之憂悶慘慘然愬其自恣
不用忠臣○毛氏曰聽我藐藐藐藐然不入也
○鄭氏曰我告教王口語諄諄然王聽聆之藐
藐然忽略○歐陽氏曰君暗於上臣憂於下臣
言甚至而君聽甚忽不以爲德而反以爲罪也
○王氏曰匪以我諄諄爲教之也覆以我爲虐
之也
旣耄非謂其老也猶今人責未更事者曰旣
老大矣甚言之也
[027-15a]
於乎小子告爾舊止聽用我謀庶無大悔天方艱
難曰喪厥國取譬不逺昊天不忒他得/反回遹于橘/反
其德俾民大棘
鄭氏曰止辭也不忒不差忒也大棘大困急也
○歐陽氏曰我所告爾者非我妄言皆據舊事
之巳然者庶幾聽我猶可不至於大悔也○蘇
氏曰天方艱難周室曰吾將喪其國譬如夏商
其類不逺天豈復有差忒不然者哉然王曽不
悟益爲邪僻之行使民至於困急而無告也
[027-15b]
史記載武公以宣王三十六年即位國語亦
稱武公年九十五作懿以自儆韋昭謂懿即
抑也說者遂以爲此詩乃追刺厲王今考其
文如曰在于今興迷亂于政曰匪手携之言
示之事匪靣命之言提其耳曰聽用我謀庶
無大悔夫豈追刺之語乎史記國語殆未可
據一以詩爲正可也
抑十二章三章章八句九章章十句
桑柔芮伯刺厲王也鄭氏曰芮伯畿内諸侯王卿/士也字良夫○孔氏曰書序
[027-16a]
注云芮伯周同姓國在畿内則芮伯姬姓也杜預/云芮國在馮翊臨晉縣則在西都之畿内也左傳
引大風有隧以/爲芮良夫之詩
菀音/鬰彼桑柔其下侯旬捋力活/反采其劉瘼音/莫此下
民不殄心憂倉𥘉亮/反兄音/况塡音/塵兮倬彼昊天寧不
我矜
毛氏曰興也菀茂盛貌旬言隂均也瘼病也○孔
氏曰菀然而茂盛者彼桑也其葉稚而柔濡故
菀然茂盛於此之時人息其下維均得䕃〇王
氏曰及採其劉則其下民爲日所暴不見芘䕃
[027-16b]
而瘼矣王失德剥喪無以芘䕃其民之譬也劉
殺也殺言盡之也○歐陽氏曰他木皆有枝葉
而詩人獨以桑爲譬者惟桑以葉用於人常見
捋采爲空枝而人不得䕃其下故以爲喻也○
鄭氏曰殄絶也○毛氏曰倉喪兄滋塡乆也孔/氏
曰倉之爲喪其義未聞况訓賜也賜人之物則/益滋多故况爲滋也釋言云烝塵也孫炎曰烝
物乆之塵則塵爲乆義古/者塵塡字同故塡得爲乆○釋文曰兄本作况
○蘇氏曰君子憂之不絶於心悲之益乆而不
巳王氏曰愴/則滋乆也號天而訴之也○鄭氏曰倬明大
[027-17a]
貌
四牡騤騤旟旐有翩亂生不夷靡國不泯靣忍/反民
靡有黎具禍以燼於乎有哀國歩斯頻
毛氏曰騤騤不息也鳥隼曰旟龜蛇曰旐翩翩
在路不息也夷平泯滅也○蘇氏曰厲王之亂
天下征伐不息故其民見其車馬旌旗而厭苦
之○鄭氏曰亂日生不平無國不見殘滅也○
王氏曰黎黒也周曰黎民秦曰黔首黎則黔首
之謂也民靡有黎則是黔首靡有孑遺也〇鄭
[027-17b]
氏曰具猶俱也俱遇此禍以爲燼歐陽氏曰/皆爲灰燼○
毛氏曰頻急也○陳氏曰嗚呼可哀乎國運如
此之頻促也
國歩蔑資天不我將靡所止疑云徂何往君子實
維秉心無競誰生厲階至今爲梗古杏/反
鄭氏曰將猶養也○陳氏曰國運困窮天不我
養○王氏曰欲避禍亂疑於所往天下皆是也
則靡所止疑云徂何往也朱氏曰徂亦往也云/往耳而果何所往也
○毛氏曰厲惡梗病也〇歐陽氏曰君子實維
[027-18a]
秉心無競誰生厲階至今爲梗者民歸咎於上
之辭也言君子本無彊爭之心而何人生此禍
亂之階爲今人之病意若禍有根原其來也逺
而今人適遭之耳其實刺禍由王致也
憂心慇慇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逢天僤都但/反怒自
西徂東靡所定處多我覯痻武巾/反孔棘我圉
毛氏曰宇居僤厚也圉垂也○鄭氏曰辰時也
痻病也○孔氏曰念己之郷土居宅也我生不
得時正逢天之厚怒使我從西而往於東無所
[027-18b]
安定而居處是逢天怒時故遭此勞役也又自
歎傷多矣我之所遇之病也甚急矣我之在邊
垂甚勞也
爲謀爲毖亂况斯削告爾憂恤誨爾序爵誰能執
熱逝不以濯其何能淑載胥及溺
毛氏曰毖愼也〇鄭氏曰恤亦憂也逝猶去也
序爵次序賢能之爵朱氏曰序爵辨/别賢否之道也執熱手持
熱物淑善胥相及與也○蘇氏曰王豈不爲謀
且愼哉然而不得其道適所以長亂而自削耳
[027-19a]
故告之以其所當憂誨之以叙爵曰誰能執熱
而不濯者賢者之能巳亂猶濯之能解熱耳今
王之所任者其何能善哉則相與入於䧟溺而
巳
如彼遡風亦孔之僾音/愛民有肅心荓普耕/反云不逮
好是稼穡力民代食稼穡維寶代食維好
毛氏曰遡嚮也僾唈荓使也○鄭氏曰使人唈
然如嚮疾風不能息也孔氏曰唈者風唈人氣/故云使人不能息息謂
喘/息○蘇氏曰君子視厲王之亂悶然如遡風之
[027-19b]
唈而不息○李氏曰民有肅然之心本無怠慢
而王乃使之至於不逮民無得以趨事於畎畒
之間則其不逮者非民之罪也王使之也故芮
伯告王曰好是稼穡言不敢輕於民力也其有
功於民者則使之代食○歐陽氏曰稼穡惟寶
代食維好者稼穡可寶當以禄養賢才而刺王
不然也
天降喪亂滅我立王降此蟊賊稼穡卒痒音/羊哀恫
音/通中國具贅之芮/反卒荒靡有旅力以念穹蒼
[027-20a]
歐陽氏曰天降喪亂將滅亡我王室朱氏曰滅/我所立之
王而歳又蝗螟爲災稼穡盡病鄭氏曰蟲食
苗根曰蟊食節曰賊耕種曰稼收歛曰穡卒盡
也痒病也恫痛也具皆哀痛乎中國之人皆空
虚〇毛氏曰贅屬也朱氏曰言危也春秋傳曰/君若贅旒然與此贅同
荒虚也○朱氏曰旅與膂同言困之極無力以
念天禍也○王氏曰穹蒼天也穹言形蒼言色
也
維此惠君民人所瞻秉心宣猶考愼其相維彼不
[027-20b]
順自獨俾臧自有肺腸俾民卒狂
鄭氏曰惠順宣徧猶謀也考其輔相之行然後
用之言擇賢之審○李氏曰古者順道之君爲
百姓瞻仰者以其内能秉持其心外則宣謀猷
于衆考察愼擇其相○鄭氏曰臧善也○朱氏
曰自獨俾藏自以爲善也自有肺腸自有意見
也狂惑也
善惡出於天下之同然者蓋曉然易見也不
順之君其所施爲其所任用皆非天下之所
[027-21a]
謂善乃自獨使之善耳其肺腸不與人同不
可曉解此民所以惑亂也
瞻彼中林甡甡所巾/反其鹿朋友巳譖子念/反不胥以
榖人亦有言進退維谷
毛氏曰甡甡衆多也谷窮也孔氏曰谷謂山谷/墜谷是窮困之義
○鄭氏曰胥相也榖善也視彼林中其鹿軰耦
行甡甡然衆多蘇氏曰朋友相譖不能相善
曽鹿之不如是以進退無不䧟焉者
維此聖人瞻言百里維彼愚人覆狂以喜匪言不
[027-21b]
能胡斯畏忌
毛氏曰瞻言百里逺慮也○鄭氏曰胡之言何
也○李氏曰理人則逺知禍福於未萌其所瞻
視而言者至於百里無逺不察也若夫愚人則
反狂以喜所謂抱火厝之積薪之下火未及然
猶謂之安者也○朱氏曰我非不能言也如此
畏忌何言王暴虐人不敢諌也
維此良人弗求弗迪維彼忍心是顧是復民之貪
亂寧爲荼毒
[027-22a]
毛氏曰迪進也〇鄭氏曰良善也國有善人王
不求索不進用之有忍爲惡之心者王反顧念
而重復之言其忽賢者而愛小人貪猶欲也天
下之民苦王之政欲其亂亡故安爲荼毒之行
相侵暴愠恚使之然〇孔氏曰荼苦菜毒螫蟲
皆惡物故比惡行
大風有隧音/遂有空大谷維此良人作爲式榖維彼
不順征以中垢古口/反
毛氏曰隧道也○鄭氏曰大風之行有所從而
[027-22b]
來必從大空谷之中作起式用征行也〇陳氏
曰大風其徑隧由於空谷而起以興人之爲善
爲不善皆有所從來也○蘇氏曰垢穢也言善
人之作也以用其善小人之行也以播其穢中
垢發其中之所有於外也毛氏曰中垢/言闇冥也
大風有隧貪人敗類聽言則對誦言如醉匪用其
良覆俾我悖蒲對/反
毛氏曰類善也〇蘇氏曰風之起也有道類之
敗也有自貪人在上則類之所由敗也〇鄭氏曰
[027-23a]
聽言道聽之言○蘇氏曰誦言先王之言也○
李氏曰王之性本善但以貪人敗之故耳道聽
之言則答之誦詩書之言以告之則如醉此所
以見王之先入於貪人之言故也厲王旣已不
用其良反使我爲悖逆之行而從貪人之所爲
也
嗟爾朋友予豈不知而作如彼飛蟲時亦弋獲旣
之隂女反予來赫
蘇氏曰朋友其僚友也〇鄭氏曰嗟爾朋友親
[027-23b]
而切瑳之也鳥飛亦時爲弋射者所得之往也
○橫渠張氏曰予豈不知而作如彼飛蟲時亦
弋獲千慮一得也朱氏曰言彼之所/言亦必有中也旣之隂女
反予來赫予至誠密以天下之事忠告反謂予
來相恐也○釋文曰赫本亦作嚇莊子云以梁
國嚇我是也
厲王之朝舉無信芮伯之言者故告之曰予
豈不知而妄發哉如彼飛蟲時亦弋獲豈無
一二或中者乎
[027-24a]
民之罔極職涼善背爲民不利如云不克民之回
遹職競用力
鄭氏曰職主也朱氏曰/職專也○毛氏曰涼薄也〇朱
氏曰善背工爲反覆也○鄭氏曰克勝也〇朱
氏曰民之所以貪亂不知止者由此善背之人
爲民所不利之事如恐不勝而力爲之也民之
所以邪僻者由此軰競用力而然也回遹邪僻
也反覆其言所以深惡之也
民之未戾職盗爲冦涼曰不可覆背善詈力智/反雖
[027-24b]
曰匪予旣作爾歌
毛氏曰戾定也○蘇氏曰民之未定職上有盗
賊之臣爲之冦也○陳氏曰我薄告之以不可
巳爲爾反背而見詈矣朱氏曰雖汝能自文
飾言此亂非我所致然我巳作爾歌矣言巳得
其情其事巳著明不可掩覆也
此詩本厲王之亂在於用小人故於聽任之
際屢致意焉一章至四章皆極言其亂也五
章告之以聽任之道而憂其不能改也六章
[027-25a]
復告以息民務農而居位食禄者不可不審
擇也七章因前章息民務農之言而深歎喪
亂飢饉之可哀也八章言治亂之分蓋其君
向背用捨所繇異路思古而傷仐也九章言
君暗於上故譖毀之俗成於下自傷處斯丗
之難也十章言朝皆小人安其危而利其菑
欲諌而不敢也十一章言王弃君子而厚小
人民不堪命而王不知也十二章言治亂皆
有所自來治由君子而亂由小人也十三章
[027-25b]
言王之所以踈弃君子者由小人之先入也
十四章至十六章皆託與公卿儕軰言以反
覆諷切之也
桑柔十六章八章章八句八章章六句
雲漢仍叔美宣王也宣王承厲王之烈内有撥亂
之志遇烖而懼側身脩行下孟/反欲銷去起吕/反之天
下喜於王化復扶又/反行百姓見憂故作是詩也鄭/氏
曰仍叔周大夫也○/朱氏曰烈暴虐也
宣王之小雅始於六月言其功也其大雅始
[027-26a]
於雲漢言其心也無是心安得有是功哉
倬彼雲漢昭回于天王曰於乎何辜今之人天降
喪亂饑饉薦在見/反臻靡神不舉靡愛斯牲圭璧旣
卒寧莫我聽
孔氏曰倬然明大彼天之雲漢○鄭氏曰雲漢
謂天河也昭光也○毛氏曰回轉也○鄭氏曰
宣王時旱渴雨故宣王夜仰視天河望其候焉
○朱氏曰夜晴則天河明○王氏曰瞻仰昊天
不見雨候於是歎傷人之無辜而遇此喪亂饑
[027-26b]
饉也○毛氏曰薦重臻至也○鄭氏曰靡莫皆
無也言王爲旱之故求於羣神無不祭也王氏/曰羣
祀之廢則無不舉矣〇蘇氏曰/禮國之凶荒則索鬼神祭之無所愛於三牲
禮神之圭璧又巳盡矣王氏曰神晏然莫我聽
旱旣大甚藴隆蟲蟲不殄禋祀自郊徂宫上下奠
瘞靡神不宗后稷不克上帝不臨耗斁丁故/反下土
寧丁我躬
王氏曰旱旣大甚矣則其氣藴積隆盛蟲蟲而
熱也李氏曰說文曰蟲蟲旱氣也〇毛氏曰藴藴/而暑隆隆而雷蟲蟲而熱〇鄭氏曰隆隆而
[027-27a]
雷非雨/雷也○鄭氏曰爲旱故絜祀不絶從郊而至
宗廟〇毛氏曰上祭天下祭地奠其禮瘞其物
孔氏曰奠謂置之於地瘞謂埋之於土禮與物/皆謂爲禮事神之物酒食牲玉之屬也天言奠
其禮見燔其物地言瘞其/物亦奠其禮也互以相通宗尊也丁當也〇王
氏曰自郊徂宫上下奠瘞則天神地示人鬼内
外上下無不禋祀矣在宫之神莫尊於后稷旣
無以勝旱災在郊之神莫尊於帝又不顧我也
○蘇氏曰窮而無告故曰與其耗敗下土寧使
我躬當之無使人人𬒳其患也
[027-27b]
旱旣大甚則不可推兢兢業業如霆如雷周餘黎
民靡有孑遺昊天上帝則不我遺胡不相畏先祖
于摧在雷/反
王氏曰旱旣大甚則不可推者不可推知其故
也○毛氏曰兢兢恐也業業危也○鄭氏曰心
動意懼兢兢然業業然如有雷庭近發於上○
朱氏曰孑然盡貌言大亂之後周之餘民僅有
遺者而上天又降旱災使孑然而無復有遺孔/氏
曰孑然孤/獨之皃○蘇氏曰天將不復使我有遺餘胡
[027-28a]
爲尚不相畏哉先祖之業將於是摧落矣
旱旣大甚則不可沮在吕/反赫赫炎炎云我無所大
命近止靡瞻靡顧羣公先正則不我助父母先祖
胡寧忍予
毛氏曰沮止也赫赫旱氣也炎炎熱氣也〇鄭
氏曰旱氣大盛人皆不堪言我無芘䕃而處陳/氏
曰未知/死所也衆民之命近將死亡曽無視頋而哀閔
之○毛氏曰先正百辟卿士也鄭氏曰百辟卿/士雩祀所及者
○孔氏曰正者長也先世爲官之長月令仲夏/乃命百官雩祀百辟卿士有益於民者注云百
[027-28b]
辟卿士古之上公以/下勾龍后稷之類○歐陽氏曰父母先祖胡
寧忍予詩人述宣王訴于父母及先祖爾
旱旣大甚滌滌徒歴/反山川旱魃蒲末/反爲虐如惔音/談
如焚我心憚徒旦/反暑憂心如熏羣公先正則不我
聞昊天上帝寧俾我遯
毛氏曰滌滌旱氣也山無木川無水王氏曰山/枯川竭如
滌濯/然也魃旱神也惔燎之也熏灼也○鄭氏曰旱
氣生魃而害益甚草木燋枯如見焚燎然憚猶
畏也○李氏曰羣公先正則不我聞亦上文意
[027-29a]
○蘇氏曰宣王所以祈旱者至矣而莫之答故
曰苟吾之不善不當天心則寧使我遯去以避
賢者無以我苦此庶民也
旱旣大甚黽勉畏去胡寧瘨都田/反我以旱憯七感/反
不知其故祈年孔夙方社不莫音/暮昊天上帝則不
我虞敬恭明神冝無悔怒
蘇氏曰始以旱故欲遯去以避賢者旣又以爲
弃位以避憂患非人主之義故黽勉不去以求
濟斯難畏不敢也○朱氏曰㦧曽也○鄭氏曰
[027-29b]
瘨病也天何曽病我以旱曽不知爲政所失而
致此害○王氏曰胡寧瘨我以旱㦧不知其故
則王之自反也蓋以至矣鄭氏曰虞度也我
祈豐年甚早孔氏曰月令孟春祈榖上帝/孟冬祈來年於天宗是也祭四
方與社又不晚孔氏曰即以/社以方是也天曽不度知我心
肅事明神如是明神冝不恨怒於我我何由當
遭此旱也○毛氏曰悔恨也
旱旣太甚散無友紀鞫居六/反哉庶正疚音/救哉冢宰
趣七口/反馬師氏膳夫左右靡人不周無不能止瞻
[027-30a]
卬昊天云如何里
蘇氏曰旱旣甚國用空竭無以紀綱羣臣朋友
鄭氏曰人君以羣臣爲友○王氏曰人道相友/則吉凶慶弔有紀以合之旱大甚財不足以爲
禮則無友紀○橫渠/張氏曰友宜作酉○鄭氏曰鞠窮也庶正衆
官之長也疚病也窮哉病哉者念此諸臣勤於
事而困於食以此言勞倦也○毛氏曰歳凶年
榖不登則趣馬不秣孔氏曰趣馬之官/不以粟秣養其馬師氏㢮
其兵孔氏曰師氏掌使其屬率四夷之隷各以/其兵服守王門外且蹕丗掌近王之兵故
令㢮其/兵也馳道不除孔氏曰不使/人除治之祭事不縣孔氏/曰不
[027-30b]
縣其/樂膳夫徹膳左右布而不脩孔氏曰布列於/位不令有所修
造大夫不食粱士飲酒不樂○橫渠張氏曰靡
人不周無不能止自庶正而下皆使周急於民
若供御之物則凡皆可止去○鄭氏曰里憂也
王愁悶於不雨但仰天曰當如我之憂何朱氏/曰里
與漢書季布傳無俚之俚同當爲無聊頼之義/○蘇氏曰里居也宣王遭旱始欲以身當之而
不得中欲以身逃之而不能故於其終/仰而訢之於天曰將使我如何居哉○釋文
曰里本作㾖爾雅作悝爾雅釋詁云悝憂也○/郭璞曰注詩曰悠悠我
悝
[027-31a]
瞻卬昊天有嘒呼惠/反其星大夫君子昭假音/格無贏
音/盈大命近止無棄爾成何求爲我以戾庶正瞻卬
昊天曷惠其寧
毛氏曰嘒衆星貌假至也○孔氏曰宣王以旱
之故遂瞻望仰視於昊天唯見有嘒然光明之
衆星未有雨徴○吕氏曰昭明也贏餘也所以
事神者無餘矣朱氏曰大夫君子所以竭其
精誠而助王昭假于天者已無餘矣雖今死亡將
近然不可以弃其前功當益求其所以昭假于
[027-31b]
上者而修之若此者非求爲我之一身爾乃所
以定衆正也瞻卬昊天果何時而惠我以安寧
乎○蘇氏曰我亦何求爲哉將以定爾庶正而
巳未有民不寧而庶官定者也○鄭氏曰瞻卬
昊天曷惠其寧渴雨之至也
雲漢八章章十句
崧髙尹吉甫美宣王也天下復音/服平能建國親諸
侯褒保毛/反賞申伯焉鄭氏曰尹吉甫申伯皆周/之卿士也尹官氏申國名
崧髙維嶽駿音/峻極于天維嶽降神生甫及申維申
[027-32a]
及甫維周之翰四國于蕃四方于宣
毛氏曰崧髙貌山大而髙曰崧嶽四嶽也東嶽
岱南嶽衡西嶽華北嶽恒堯之時姜氏爲四伯
掌四嶽之祀述諸侯之職於周則有甫有申有
齊有許也駿大極至也嶽降神靈和氣以生申
甫李氏曰山大而髙曰崧郭璞注曰今中嶽嵩/髙蓋依此名是凡大而髙者皆可名之曰崧
非專指中嶽也/郭璞注可見○孔氏曰其山髙大上至于天
○王氏曰甫也申也其先實主嶽事故天祚其
子孫則維嶽降神生甫及申也○毛氏曰翰幹
[027-32b]
也王氏曰翰垣/屋所恃以立○王氏曰蕃言扞蔽宣言敷播
○李氏曰是二人者皆爲周室之屏翰〇蘇氏
曰蔽其患難而宣其德澤於天下
甫申意者皆宣王時賢諸侯同有功於王室
者甫雖不見於經以文意考之蓋當如此鄭
氏乃逺取訓夏贖刑之甫侯殆非也
亹亹申伯王纉祖管/反之事于邑于謝南國是式王
命召伯定申伯之宅登是南邦丗執其功
鄭氏曰亹亹勉也纉繼于於法式也申伯亹亹
[027-33a]
然勉於德以賢入爲王之卿士佐王有功王又
欲使繼其故諸侯之事改大其邑使爲侯伯南
方之國皆統理孔氏曰杜預云申國在南陽宛/縣在洛邑之南也作邑於謝蓋
申伯本/國近謝○孔氏曰申伯之賢當使南國法之○
王氏曰爲申伯建國而曰邑者國之所都亦曰
邑作邑于豐商邑翼翼是也○蘇氏曰謝周之
南土也召伯召虎也○孔氏曰王乃命召伯先
營謝邑以定申伯之居○毛氏曰登成也〇陳
氏曰丗執其功者以南邦傳嗣也
[027-33b]
王命申伯式是南邦因是謝人以作爾庸王命召
伯徹申伯土田王命傅御遷其私人
鄭氏曰庸功也召公旣定申伯之居王乃親命
之使爲法於南邦因是故謝邑之人而爲國以
起女之功毛氏曰/庸城也徹者定其井牧正其賦稅孔/氏
曰九夫爲井隰皐之地九夫爲牧二牧/而當一井○李氏曰徹什一之法也○毛氏
曰御治事之官也蘇氏曰傳王/治事之臣也私人家臣也孔/氏
曰私人者對王朝之臣爲公人家臣/爲私屬也有司徹云主人降獻私人○王氏曰
遷其私人使就國也
[027-34a]
申伯之功召伯是營有俶又叔/反其城寢廟旣成旣
成藐藐王錫申伯四牡蹻蹻渠略/反鉤膺濯濯直角/反
李氏曰申伯之功言城謝之事乃召伯所營詩
曰肅肅謝功召伯營之○毛氏曰俶作也○王
氏曰俶始也○鄭氏曰作城郭及寢廟定其人
神所處〇毛氏曰藐藐美貌蹻蹻壯貌鉤膺樊
纓也孔氏曰鉤者馬婁頷之金鉤膺者謂膺上/有飾謂膺有樊纓也案巾車金路鉤樊纓
九就同姓以封申伯異姓而得此賜/者以其命爲侯伯故得車如上公濯濯光明
也○鄭氏曰已成告王王乃賜申伯爲將遣之
[027-34b]
王遣申伯路車乗馬我圖爾居莫如南土錫爾介
圭以作爾寶往近王舅南土是保
孔氏曰王於是發遣申伯令使之國故贈送之
以大路之車○毛氏曰乗馬四馬也○鄭氏曰
王以正禮遣申伯之國故復有車馬之賜因告
之曰我謀女之所處無如南土之最善毛氏
曰寶瑞也鄭氏曰圭長尺二寸謂之介非諸侯/之圭故以爲寶諸侯之瑞圭自九寸
而下○王氏曰介圭非諸侯所冝有也寶玉非/所以分異姓也賜爾介圭以作爾寳則加賜焉
非常/禮也○毛氏曰近已也鄭氏曰近辭也如彼記/之子之記○孔氏曰近
[027-35a]
得爲已其聲相近故箋/申之云如彼已之己申伯宣王之舅鄭氏
曰保守也安也○孔氏曰皆命遣之辭
介圭在周官雖天子所服韓奕曰以其介圭
入覲于王則當是諸侯之瑞圭蓋介之爲言
大也詩人特美大其圭而稱之非周官之介
圭也
申伯信邁王餞賤淺/反于郿亡悲/反申伯還南謝于誠
歸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疆以峙直紀/反其粻音/張式遄
市專/反其行
[027-35b]
鄭氏曰邁行也餞送行飲酒也時王蓋省𡵨周故
于郿還南者北就王命于𡵨周而還反也謝于誠
歸誠歸于謝孔氏曰郿於漢屬右扶風在鎬京/之西申在鎬京之東南自鎬適申
塗不經郿時宣王蓋省視歧周故餞之於郿申/伯旣受命王餞還歸於鎬而後適申故言北就
還南也言謝于誠歸古人之語多倒/○朱氏曰郿在鎬京之西𡵨周之東○王氏曰
王旣餞之則申伯於是實歸其國也言信邁誠
歸蓋以見王之數留疑於行之不果故也○鄭
氏曰粻糧式用遄速也王使召公治申伯土界
之所至峙其糧者令廬市有止宿之委積用是
[027-36a]
速申伯之行孔氏曰申伯未發之時王豫命召/伯令治申伯之國疆境又以峙具
其糧食在道無/闕乏故得疾至○王氏曰前日徹申伯土田者
乃始疆之也今曰徹申伯土疆則其疆定矣
是詩載封申伯如遷其私人以峙其粻莫不
曲盡宣王之待元舅其恩意周浹綜理微密
蓋如此也
申伯畨畨音/波旣入于謝徒御嘽嘽吐丹/反周邦咸喜
戎有良翰不顯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憲
毛氏曰畨畨勇武貌徒御徒行者御車也朱
[027-36b]
氏曰嘽嘽者衆盛也○鄭氏曰申伯之貌有威
武畨畨然戎猶女也○毛氏曰不顯申伯顯矣
申伯也文武是憲言有文有武也○蘇氏曰申
伯旣入于謝周人皆曰汝有良翰蔽矣文武是
憲言其文武皆足法也
申伯之德柔惠且直揉汝又/反此萬邦聞于四國吉
甫作誦其詩孔碩其風肆好以贈申伯
曽氏曰前章所謂文武後章所謂柔惠且直辭
雖異而實則同皆美其全德耳非謂旣文武又
[027-37a]
柔直也○孔氏曰以此順直之德揉服萬邦不
順之國使之皆順其聲譽聞逹於四方○毛氏
曰作是工師之誦也孔氏曰詩者工師樂/人誦之以爲樂曲○鄭
氏曰碩大也○蘇氏曰肆極也○王氏曰此雅
也而謂之風則以辭不迫切而能感動人之善
心故謂之風也○鄭氏曰以此贈申伯者送之
令以爲樂○孔氏曰以贈申伯則此詩之作主
美申伯而已申伯有德王能建之美申伯亦所
以美宣王故爲宣王詩也
[027-37b]
其風肆好蓋詩有六義是篇雖雅其間固有
風之體也
崧髙八章章八句
烝民尹吉甫美宣王也任賢使能周室中張仲/反興
焉
陳氏曰崧髙烝民二詩皆尹吉甫贈行之詩而
序詩者皆以爲美宣王何也蓋人君委任得人
而僚友之間賦詩以相娱樂則人君之美莫大
焉
[027-38a]
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彞音/夷好呼報/反是懿德
天監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
毛氏曰烝衆則法彞常懿美也仲山甫樊侯也
孔氏曰爵爲侯而字仲山甫也周語稱樊仲山/甫諌宣王是山甫爲樊國之君也韋昭云食采
於樊僖二十五年左傳說晉文公納定襄/王王賜之樊邑則樊在東都之畿内也鄭
氏曰監視假至也〇孟子曰孔子曰爲此詩者其
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則民之秉彞也故好是懿
德楊氏曰孟子釋詩於其本文加四字而/已而語自明矣今之說詩者殊不知此○楊
氏曰近取諸身百體五藏逹之於君臣父子夫
[027-38b]
婦長㓜朋友皆物也而各有則視聽言動必由
禮焉此一身之則也爲君而止於仁爲臣而止
於忠爲父而止於慈爲子而止於孝此君臣父
子之則也夫婦有別長㓜有序朋友有信此夫
婦朋友長㓜之則也皆天理之常故曰民之秉
彞也故好是懿德〇李氏曰天視有周之德昭
明乎下用保兹天子而生仲山甫董仲舒曰上
天佑之爲生賢佐蓋謂此也○朱氏曰昭假于
下言周能以明德感格于天而在下也
[027-39a]
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固莫不秉彞好德也
蓋有鍾氣之粹者焉故曰天監有周昭假于
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
仲山甫之德柔嘉維則令儀令色小心翼翼古訓
是式威儀是力天子是若明命使賦
鄭氏曰嘉美令善也儀威儀色顔色容貌翼翼
恭敬古訓先王之遺典也式法也○蘇氏曰力
勉也○毛氏曰若順賦布也○王氏曰天子有
明命則使仲山甫賦之
[027-39b]
柔嘉維則不過其則也過其則斯爲弱不得
謂之柔嘉矣令儀令色小心翼翼言其表裏
柔嘉也古訓是式威儀是力言其學問進脩
也天子是若明命使賦言其發而措之事業
也此章蓋備舉仲山甫之德
王命仲山甫式是百辟音/壁纉戎祖考王躬是保岀
納王命王之喉舌賦政于外四方爰發
鄭氏曰百辟百君戎猶女也○李氏曰王命仲
山甫曰我以汝爲百辟之長而繼女之祖考而
[027-40a]
保我王躬觀此則知山甫之祖考甞爲是官矣
爲山甫乃丗其家也○朱氏曰出承而布之也
納行而復之也喉舌所以岀言也○鄭氏曰布
政於畿外天下莫不發應
仲山甫之職外則緫領諸侯内則輔養君德
入則典司政本岀則經營四方式云者表率
儀法之謂也保云者保其身體傅之德義之
謂也此章蓋備舉仲山甫之職
肅肅王命仲山甫將之邦國若否音/鄙仲山甫明之
[027-40b]
旣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解以事一人
鄭氏曰將奉行若順也順否猶臧否謂善惡也
夙早也一人斥天子○李氏曰王之命肅肅然
而嚴仲山甫將而行之
明亦哲也並言之則明者哲之發哲者明之
實也旣明且哲而後可以保身甚矣保身之
難也說者或謂仲山甫事宣王則保身者非
全身逺害之謂蓋誤矣保身乃己事豈爲治
亂而増損哉身體髪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
[027-41a]
本非末節也至於偷生徇私養小失大如是
而全身逺害則君子賤之耳仲山甫在宣王
之時羣臣之任遇莫先焉而省察其身奉事
其主者無一毫怠忽信所謂小心翼翼矣
人亦有言柔則茹音/汝之剛則吐之維仲山甫柔亦
不茹剛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彊禦
孔氏曰人有常言人之恒性莫不柔者則茹食
之剛者則吐出之喻見寡弱者則侵侮之彊盛
者則避畏之維有仲山甫則不然不侮不畏即
[027-41b]
是不茹不吐旣言其喻又言其實以充之
此言仲山甫之德剛柔不偏也而二章首舉
仲山甫之德獨以柔嘉維則蔽之崧髙稱申
伯畨畨終論其德亦曰柔惠且直然則入德
之方其可知矣
人亦有言德輶餘乆/反如毛民鮮克舉之我儀圖之
維仲山甫舉之愛莫助之衮職有闕維仲山甫補
之
鄭氏曰輶輕也人之言云德甚輕然而衆人寡
[027-42a]
能舉之我吉甫自我也愛惜也仲山甫能獨舉
此德而行之惜乎莫能助之者多仲山甫之德
歸功言耳○毛氏曰儀宜也○釋文儀作義曰
毛如字冝也鄭作儀○陳氏曰圖者圖謀之朱/氏
曰儀度也我於是而謀度其/能舉之者則惟仲山甫而巳○毛氏曰衮冕者
君之上服也○鄭氏曰衮職者不敢斥王之言
也王之職有闕能𥙷之者仲山甫也○朱氏曰
其德如是故能𥙷衮職之闕孟子曰惟大人爲
能格君心之非仲山甫有焉
[027-42b]
仲山甫岀祖四牡業業征夫捷捷在接/反每懷靡及
四牡彭彭八鸞鏘鏘七羊/反王命仲山甫城彼東方
蘇氏曰王命仲山甫城齊祖祭而行其馬業業
而捷其徒捷捷而敏猶常恐不及事也東方則
齊也○鄭氏曰彭彭行貌鏘鏘鳴聲以此車馬
命仲山甫使行言其盛也○毛氏曰東方齊也
古者諸侯之居逼隘則王者遷其邑而定其居
蓋去薄姑而遷於臨菑也孔氏曰史記齊丗家/云獻公元年徙薄姑
都治臨菑計獻公當夷/王之時與此傳不合
[027-43a]
四牡騤騤求龜/反八鸞喈喈音/皆仲山甫徂齊式遄其
歸吉甫作誦穆如清風仲山甫永懷以慰其心
毛氏曰騤騤猶彭彭也喈喈猶鏘鏘也遄疾也
言周之望仲山甫也清微之風化養萬物者也
○朱氏曰式遄其歸不欲其乆於外也穆深長
也永懷旣行而有所懷思也○鄭氏曰述其美
以慰安其心○曽氏曰賦政于外雖亦仲山甫
之職然保王躬補王闕尤其所願城彼東方其
心永懷蓋有所不安者尹吉甫深知之作誦而
[027-43b]
告以遄歸所以安其心也
烝民八章章八句
韓奕音/亦尹吉甫美宣王也能錫命諸侯鄭氏曰韓/姬姓之國
也後爲晉所滅幽王九年史伯對/鄭桓公曰武王之子應韓不仕
奕奕梁山維禹甸之有倬其道韓侯受命王親命
之纘戎祖考無廢朕命夙夜匪解䖍共音/恭爾位朕
命不易榦古旦/反不庭方以佐戎辟音/壁
毛氏曰奕奕大也甸治也禹治梁山除水災鄭/氏
曰梁山之野堯時俱遭洪水禹甸/之者决除其災使成平田定貢賦受命爲侯伯
[027-44a]
也○鄭氏曰梁山於韓國之山最髙大爲國之
鎭所望祀焉故美大其貌奕奕然梁山今左馮
翊夏陽西北倬倬然著明〇蘇氏曰禹貢所謂
治梁及歧者在今同之韓城將言韓侯故先欽
其國曰梁山之下有倬然之道此韓侯所從朝
周以受命者也○釋文曰倬明貌韓詩作晫○
陳氏曰梁山禹治水其功有𬒳於此山者自禹
之後無傳焉〇鄭氏曰戎猶女也朕我也○毛
氏曰䖍固也○鄭氏曰古之恭字或作共榦作
[027-44b]
楨榦而正之戎辟女君王自謂也○孔氏曰王
親自命之云當紹繼汝祖考之舊職復爲侯伯
○王氏曰旣命之纘汝祖考又戒使其無廢朕
命䖍共爾位旣戒以夙夜匪懈䖍共爾位又戒
以朕命不復改易當榦不庭方以佐汝辟也不
庭方謂不寧侯也蘇氏曰不庭/不來庭也
四牡奕奕孔脩且張韓侯入覲以其介圭入覲于
王王錫韓侯淑旂綏章簟茀音/弗錯衡玄衮赤舄音/昔
鉤膺鏤音/漏錫音/羊鞹苦郭/反鞃若弘/反淺莫歴/反鞗音/條革
[027-45a]
金厄
毛氏曰脩長張大覲見也○鄭氏曰韓侯乗長
大之四牡奕奕然以時覲於宣王○孔氏曰毛
氏於崧髙以介圭爲所執之瑞則此言介圭亦
爲瑞也朱氏曰覲禮執圭贄所以合瑞也〇鄭/氏曰覲於王而奉享禮貢其國所出之
寶〇孔氏曰箋以入覲于王爲行享禮介圭則/是爲享之物大行人陳諸侯見王之禮云廟中
將幣/三享○鄭氏曰此覲乃受命先言受命者顯其
美也王氏曰謂韓侯來/朝多錫以厚之○毛氏曰淑善也交龍
爲旂鄭氏曰善旂旂/之善色者也綏大綏也孔氏曰即王制/所謂天子殺下
[027-45b]
大綏者夏采注云徐州貢夏翟之羽有虞氏以/爲綏後丗或無染鳥羽而用之或以旄牛尾爲
之綴於幢上所謂注旄於竿首者然則綏者即/交龍旂竿所建與旂共一竿爲貴賤之表章故
云綏/章○鄭氏曰簟茀簟以爲車蔽今之藩
也孔氏曰巾車云王之喪車五乗其五曰車/藩蔽注云席以爲之此車禫所乗也禫將
即吉尚以席爲茀/明吉車之等之也○毛氏曰錯衡文衡也孔/氏
曰錯置文采/爲車之衡○孔氏曰玄衮以玄爲衣而畫以
衮龍赤舄赤色之舄○鄭氏曰鉤膺樊纓也眉
上曰錫刻金飾之今當盧也孔氏曰馬鞅鉤以/金爲之膺上有飾
即樊纓是也樊讀如鞶帶之鞶謂今馬大帶纓/當盧者當馬之額盧在眉眼之上按巾車玉路
[027-46a]
錫樊纓金路鉤樊纓注云金路無錫有鉤此/言鉤膺必金路矣而得有鏤錫者蓋特賜之○
毛氏曰鞹革也鞃軾中也孔氏曰鞹者去毛之/皮也軾者兩較之間
有橫木可慿者也鞹鞃者蓋以去毛/之皮施於軾之中央持車使牢固也淺虎皮淺
毛也幭覆式也孔氏曰幭禮記作幦周禮作䄙/莫歴反字異而義同玉藻言有
羔幦鹿幦春官巾車言大䄙豻䄙皆以有/毛之皮爲幦幦是覆蓋之名覆在軾上也○鄭
氏曰鞗革謂轡也以金爲小環往往纒搤之孔/氏
曰轡首謂之革往往/者言其非一二處也○王氏曰淑旂綏章於紼
後建之簟茀在後衡在左右鉤膺鏤錫鞹鞃淺
幭鞗革金厄則皆在前
[027-46b]
韓侯出祖出宿于屠音/徒顯父音/甫餞之清酒百壷其
殽維何炰薄交/反鼈鮮魚其蔌音/速維何維筍恤尹/反及
蒲其贈維何乗馬路車籩豆有且子餘/反侯氏燕胥
鄭氏曰祖將去而犯軷也旣覲而反國必祖者
尊其所往去則如始行焉祖於國外畢乃出宿○
毛氏曰屠地名也○鄭氏曰顯父周之卿士也
餞送之故有酒○孔氏曰清美之酒乃多至於
百壷○鄭氏曰炰鼈以火熟之也鮮魚中鱠者
也○毛氏曰蔌菜殽也○鄭氏曰筍竹萌也蒲
[027-47a]
深蒲也孔氏曰醢人注云深/蒲蒲始生水中是也贈送也王旣使顯
父餞之又使送以車馬所以贈厚意也且多貌
胥皆也諸侯在京師未去者於顯父餞之時皆
來相與燕其籩豆且然榮其多也朱氏曰/胥辭也
覲禮稱來朝之諸侯皆曰侯氏然則此所謂
侯氏或者專指韓侯也歟
韓侯取妻汾符云/反王之甥蹶俱衛/反父之子韓侯迎
止于蹶之里百兩彭彭八鸞鏘鏘不顯其光諸娣
大計/反從之祁祁巨移/反如雲韓侯顧之爛其盈門
[027-47b]
朱氏曰此言韓侯旣覲而還遂以親迎也〇毛
氏曰蹶父卿士也○鄭氏曰汾王厲王也厲王
流于彘在汾水之上故詩人因以號之孔氏曰/彘於漢
則河東永安縣也/永安西臨汾水姊妺之子爲甥王之甥卿士
之子言尊貴也于蹶之里蹶父之里百兩百乗
不顯顯也光猶榮也氣有光榮也○孔氏曰每
車皆有八鸞之聲毛氏曰祁祁徐靚也如雲
言衆多也諸侯一娶九女二國媵之諸娣衆妾
也鄭氏曰媵者/必姪娣從之○孔氏曰其妻出於蹶父之門
[027-48a]
諸娣隨而從之如雲韓侯於是回顧而視之見
其鮮明粲爛然其盈滿於蹶父之門也
蹶父孔武靡國不到爲于僞/反韓姞其一/反相攸莫如
韓樂孔樂韓土川澤訏訏况甫/反魴音/房鱮音/序甫甫麀
音/憂鹿愚甫/反有熊有羆有貓如字又/武交反有虎慶旣
令居韓姞燕譽
毛氏曰姞蹶父姓也○鄭氏曰相視攸所也蹶
父甚武徤爲王使於天下國國皆至爲其女視
其所居韓國最樂○毛氏曰訏訏大也甫甫然
[027-48b]
大也然衆也貓似虎淺毛者也○鄭氏曰
甚樂矣韓國之土也川澤寛大衆魚禽獸備有
言饒冨也○朱氏曰慶喜也令善也喜其有此
善居也〇鄭氏曰韓姞則安之盡其婦道有顯
譽蘇氏曰/譽樂也○王氏曰韓侯娶妻何豫於王政而
詩言此蓋汾王失道王室幾喪爲諸侯所卑侮
則王甥亦安能相攸惟宣王任賢使能然後汾
王之甥更爲樂國賢君之所願娶而威儀備具
光顯如此乃所謂邦之榮懷也
[027-49a]
古者任遇方靣之臣旣盡其禮復恤其私使
之内外光顯體安志平然後能展布自竭爲
王室之屏翰詩人述宣王能錫命諸侯而因
道其娶之盛其意蓋在於此而王室尊安人
情暇樂亦莫不在其中矣靡國不到特言渉
歴邦國之多非必國國皆至也
溥彼韓城燕師所完以先祖受命因時百蠻王錫
韓侯其追其貃武伯/反奄受北國因以其伯實墉實
壑實畒實籍獻其貔音/毗皮赤豹黃羆
[027-49b]
鄭氏曰溥大也○毛氏曰師衆也○朱氏曰董
氏曰燕召公之國也疑韓𥘉封時王命以其衆
爲築此城也○毛氏曰因時百蠻長是蠻服之
百國也追貃戎狄國也奄撫也鄭氏曰撫柔其/所受北靣之國
實墉實壑言髙其城深其壑也〇蘇氏曰王以
韓侯之先因是百蠻而長之故錫之以追人貃
人受之以北方之國使復爲之伯焉韓侯於是
命諸侯各修其城池治其田畒正其稅法以時
貢其所有於王○釋文曰壑城池也○鄭氏曰
[027-50a]
籍稅也孔氏曰公羊傳曰什一/而籍是籍爲稅之義也○孔氏曰所部
諸國之城壑也釋獸云貔白狐郭璞曰一名執
夷虎豹之屬也陸機曰貔似虎或曰似熊赤豹
毛赤而文黒羆大於熊有黃羆赤羆貔言皮則
豹羆亦獻皮也
春秋之時城邢城楚丘城縁陵城𣏌之類皆
合諸侯爲之覇令尚如此則周之盛時命燕
城韓固常政也
韓奕六章章十二句
[027-50b]
江漢尹吉甫美宣王也能興衰撥亂命召公平淮
夷鄭氏曰召公召/穆公也名虎
陳氏曰淮夷之地不一徐州在淮北徐州有夷
則淮夷之在北者也楊州在淮南楊州有夷則
淮夷之在南者也江漢常武二篇同爲宣王之
詩而同言淮夷召虎旣平淮夷而告成于王矣
常武之詩又曰鋪敦淮墳仍執醜虜故知淮夷
之地不一以地理考之曰江漢之滸王命召虎
者是淮南之夷也若在淮北則江漢非所由入
[027-51a]
之路矣曰率此淮浦省此徐土者是淮北之夷
也若在淮南則徐土非聮接之地矣
江漢浮浮武夫滔滔吐刀/反匪安匪遊淮夷來求旣
出我車旣設我旟匪安匪舒淮夷來鋪
鄭氏曰江漢之水合而東流浮浮然孔氏曰/禹貢嶓
冢導漾東流爲漢又東爲滄浪之水過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是到大别之南漢與江合東
流也漢書地里志大别在廬江安豐縣界則江/漢合處在楊州之境也如此則召公伐淮夷當
在淮水之南魯僖所伐淮夷應在/淮水之北當淮之南北皆有夷也○王氏曰武
夫滔滔則以其衆逝也○蘇氏曰行者皆莫敢
[027-51b]
安徐曰吾之來也維淮夷是求是鋪言用命也
○鄭氏曰車戎車也鳥隼曰旟〇朱氏曰鋪陳
也陳師以伐之也○勃海胡氏曰杜預云禹貢
漢水至大别南入江在江夏界䟽謂大別在廬
江安豐縣按漢水入江乃今漢陽軍之大别山
山之北漢口是也漢口亦曰沔口亦曰夏口江
東即鄂州江夏郡也至安豐一千五百里豈江
漢相合古今不同哉
胡氏辨江漢合流旣得之矣但去淮夷絶逺
[027-52a]
於經文頗不合或者㑹江漢諸侯之師以伐
之歟
江漢湯湯書羊/反武夫洸洸音/光經營四方告成于王
四方旣平王國庶定時靡有爭王心載寧
孔氏曰湯湯然流盛○毛氏曰洸洸武貌〇鄭
氏曰召公旣受命伐淮夷服之復經營四方告
功於王蘇氏曰遂經營其/旁國以告於王庶幸時是也載之言
則也○孔氏曰無有叛戾乖爭者
江漢之滸音/虎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徹我疆土匪疚
[027-52b]
音/救匪棘王國來極于疆于理至于南海
朱氏曰此下四章皆述王冊命召穆公與公復
于王之辭首尾大抵類今人所藏古器物銘識
蓋古人文字之常體也再言江漢之滸者繫上
事起下事也〇陳氏曰王命召虎自彼江漢之
滸而伐之非謂宣王臨江漢之地而命召虎也
○鄭氏曰滸永涯也疚病棘急極中也○蘇
氏曰王命召公闢四方之侵地而治其疆界非
以病之非以急之也使來於王國取中焉耳召
[027-53a]
公於是疆理其地至南海而止○李氏曰于疆
于理至于南海此以見復文武之境土也
淮夷在南故極其逺而言之曰至于南海
王命召虎來旬來宣文武受命召公維翰無曰予
小子召公是似肈敏戎公用錫爾祉
毛氏曰旬徧也○蘇氏曰宣布也○朱氏曰自
江漢之滸言之故曰來言王命召虎來此江漢
之滸徧治其事以布王命○鄭氏曰召康公名
奭召虎之始祖也昔文王武王受命召康公爲
[027-53b]
之楨幹之臣故述其祖之功以勸之○陳氏曰
汝不必言事我小子之故自當繼似汝先祖康
公李氏曰汝今無以我爲小子不/足與有爲當繼召康公之功也○毛氏曰敏
疾公事也○蘇氏曰汝敏於戎事我是用錫汝
以福
肈始也自召康公之後其風烈寂寥無聞矣
至穆公始復敏於從事以繼其烈
釐力之/反爾圭瓚才旱/反秬音/巨鬯𥘉亮/反一卣音/酉告于文
人錫山土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
[027-54a]
萬年
毛氏曰釐賜也九命賜圭瓚秬鬯孔氏曰賜汝/以圭柄之玉
瓚文人文德之人也○鄭氏曰秬鬯黒黍酒也
謂之鬯者芬香條鬯也王錫召虎以鬯酒一尊
使以祭其宗廟告其先祖○孔氏曰釋器云卣
中尊案鬱人掌和鬱鬯以實彞而陳之則鬯當
在彞而此及尚書左傳皆云秬鬯一卣者當祭
之時乃在彞賜時未祭故卣盛之○鄭氏曰周
歧周也自用也宣王欲尊顯召虎故如𡵨周使
[027-54b]
受山川土田之賜命用其祖召康公受封之禮
𡵨周周之所起爲其先祖之靈故就之孔氏曰/時實周
丗而特言于周受命明非京師以虎祖康公在/𡵨周事文武有功而受采地今虎嗣其業功與
之等故往𡵨周命之祭統云賜爵禄必/於大廟以𡵨是周之所起有别廟在焉拜稽首
者受王命䇿書也臣受恩無可以報謝者稱言
使君壽考而巳
虎拜稽首對揚王休作召公考天子萬壽明明天
子令聞音/問不巳矢其文德洽此四國
鄭氏曰揚稱揚對答休美作爲也〇毛氏曰考
[027-55a]
成也○陳氏曰王休王之休命也召虎受此休
命以對揚於王下以告成於召公朱氏曰作召/公考當闕之
以俟/知者○毛氏曰矢施也洽和洽也○朱氏曰明
明天子令聞不巳矢其文德洽此四國此召虎
所以稱願其君之辭言武功之不可恃亦所以
戎之也
江漢六章章八句
常武召穆公美宣王也有常德以立武事因以爲
戒然
[027-55b]
朱氏曰詩中無常武字召穆公特名其篇
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音泰/下同祖大師皇父整
我六師以脩我戎旣敬旣戒惠此南國
孔氏曰赫赫明明者宣王命將之顯也○王氏
曰所命之卿士言其丗則以南仲爲太祖言其
官則大師言其字則皇父也○鄭氏曰南仲文
王時武臣也以修我戎是治其甲兵之事命將
以本其祖者因有丗功於是尤顯○蘇氏曰宣
王命其卿士皇父南征徐方皇父以卿士而兼
[027-56a]
太師○孔氏曰當恭敬而臨之戒懼而處之○
董氏曰伐其暴亂所以惠之也
王謂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陳行户剛/反戒我師旅
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處三事就緒
毛氏曰尹氏掌命卿士蘇氏曰尹氏/尹吉甫也程伯休父
始命爲大司馬李氏曰楚語曰重黎氏其在周/程伯休父其後也當宣王時失
其官守爲司馬氏是/程伯休父甞爲司馬浦涯也○孔氏曰上命元
帥此命司馬王謂其内史大夫尹氏汝當爲䇿
書命此程國之伯字休父者爲大司馬〇鄭氏
[027-56b]
曰軍禮司馬掌其誓戒孔氏曰司馬職云/大師掌其戒令○蘇氏
曰使之左右陳其行列而戒令之曰往循淮之上
而視徐土無乆留處其地以患苦其民〇鄭氏曰
三農之事皆就其業孔氏曰太宰九職一曰三農/生九榖注云三農原隰及平
地○朱氏曰三農/上中下農夫也○朱氏曰徐土徐州之土淮北
之夷也下章所謂徐方徐國亦即此爾上章旣
命皇父而此章又命程伯休父者蓋王親命太
師以三公出將而謂内史命司馬以六卿副之耳
赫赫業業有嚴天子王舒保作匪紹匪遊徐方繹
[027-57a]
音/繹騷震驚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驚
王氏曰赫赫顯也業業大也○毛氏曰舒徐也
保安也○鄭氏曰作行也○蘇氏曰紹急也說/文
曰紹糾/緊也○毛氏曰遊遨遊也○朱氏曰繹連絡
也○毛氏曰騷動也○蘇氏曰王之南征也人
望其赫赫業業之威而畏之曰有嚴哉天子也
然王則徐而安行不急不緩而徐方之人莫不
震動如雷霆作於其上不遑安矣
王奮厥武如震如怒進厥虎臣闞呼檻/反如虓火交/反虎
[027-57b]
鋪普吴/反敦淮濆符云/反仍執醜虜截彼淮浦王師之所
孔氏曰旣到淮浦臨陣將戰王乃奮揚其威武
如天之震雷其聲如人之勃怒其色言嚴威之
可懼也即進而前其虎臣之將闞然如虓怒之
虎令布陳敦厚之陣於淮水濆涯之上就執其
衆虜○毛氏曰虎之自怒虓然〇朱氏曰進鼔
而進之也○王氏曰鋪敦厚集其陣〇朱氏曰
仍就也老子曰攘臂而仍之截彼淮浦王師之
所截然不可犯之貌
[027-58a]
王旅嘽嘽吐丹/反如飛如翰如江如漢如山之苞如
川之流緜緜翼翼不測不克濯征徐國
孔氏曰王旅王之師旅○毛氏曰嘽嘽然盛也
疾如飛摯如翰鄭氏曰如鳥之飛翰其中豪俊/也○孔氏曰鳥飛巳疾翰又疾
於飛若鷹顫之類/摯擊衆鳥者也○鄭氏曰江漢以喻盛大也
孔氏曰軍旅之衆/其廣長似之也○毛氏曰苞本也孔氏曰山/之基本○
陳氏曰如/山之苞止○孔氏曰兵法有動有靜靜則不可
驚動故以山喻動則不可禦止故以水喻○李氏
曰緜緜不可得而絶翼翼不可得而亂○朱氏曰
[027-58b]
不測不可知也不克不可勝也〇毛氏曰濯大也
王猶允塞徐方旣來徐方旣同天子之功四方旣
平徐方來庭徐方不回王曰還歸
蘇氏曰猶道也○鄭氏曰允信也○朱氏曰塞
充塞也○鄭氏曰旣來已來告服○孔氏曰旣
同與他國同服於王〇鄭氏曰來庭來王庭也
回猶違也還歸振旅也○朱氏曰於是王命班
師矣言王道甚大而逺方懷之非獨兵威然也
所謂有常德以立武事因以爲戒者此也〇劉
[027-59a]
氏曰武成則戒黷故曰還歸者止於義也
常武六章章八句
瞻卬音/仰凡伯刺幽王大壞也
瞻卬昊天則不我惠孔塡音/塵不寧降此大厲邦靡
有定士民其瘵側界/反蟊音/牟賊蟊疾靡有夷届罪罟
不收靡有夷瘳勑留/反
毛氏曰塡乆厲惡瘵病也朱氏曰/厲亂也○歐陽氏曰
述民呼天而仰訴之辭也言天不惠養我使乆
不安而降此大惡謂命此幽王爲君故使邦靡
[027-59b]
有定而士民病也○王氏曰夷平也○鄭氏曰
届極也如蟊賊之害禾嫁無有止息時施刑罪
以羅網天下而不收歛亦無止息時○毛氏曰
大田傳曰食根曰蟊食節曰賊○孔氏曰蟊賊
是害禾嫁之蟲蟊疾是害禾嫁之狀〇蘇氏曰
國有所定則民受其福無所定則受其病於是
有小人爲之蟊賊刑罰爲之罔罟凡此皆民之
所以病也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奪之此冝無
[027-60a]
罪女反收之彼冝有罪女覆說音/稅之
鄭氏曰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奪
之此言王削黜諸侯及卿大夫無罪者覆猶反
也收拘也說赦也
哲夫成城哲婦傾城懿厥哲婦爲梟古堯/反爲鴟處/之
反婦有長舌維厲之階亂匪降自天生自婦人匪
教匪誨時維婦寺
王氏曰幽王如上所刺則荒昏故也其荒昏則
婦言是用故也○毛氏曰哲知也○朱氏曰傾
[027-60b]
覆也○鄭氏曰城猶國也○歐陽氏曰士多才
智者則能興人之國○王氏曰婦人以無非無
儀爲善無所事哲哲則足以傾城而已○陳氏
曰懿美也○鄭氏曰厥其也梟鴟惡聲之鳥喻褒
姒之言○李氏曰漢谷永舉懿厥哲婦顔師古
注云言幽王以哲婦爲美○鄭氏曰長舌喻多
言○李氏曰婦人之多言乃爲禍亂之階〇歐
陽氏曰婦寺者謂婦人與寺人言婦寺者舉類
而言爾○蘇氏曰言王不用教誨之言維婦寺
[027-61a]
是聽也
鞫人忮之䜴/反忒譖始竟背音/佩豈曰不極伊胡爲慝
如賈音/古三倍滿罪/反君子是識婦無公事休其𧖟織
鄭氏曰鞫窮也○毛氏曰忮害忒變也○鄭氏
曰婦人之長舌者好窮屈人忮害轉化其言無
常○李氏曰其始也譖是人其終也又從而背
之蓋其好惡予奪惟其口之出而已○鄭氏曰
胡何慝惡也○陳氏曰極至也如是而窮人豈
曰不至矣乎何尚爲惡而未已也○鄭氏曰識
[027-61b]
知也賈物而有三倍之利者小人所冝知也君
子反知之非其冝也今婦人休其蠶桑織紝之
職而與朝廷之事其爲非冝猶是也孔氏曰婦/人之不冝
與朝廷公事而休止蠶/織惟干預男子之政
天何以刺何神不冨舎爾介狄維予胥忌不弔如/字
又/的不祥威儀不類人之云亡邦國殄瘁似醉/反
毛氏曰刺責也類善殄盡瘁病也〇蘇氏曰介
大也弔閔也天何用責王神何用不冨王哉凡
以王信用婦人之故王曽不悟將有夷狄之大
[027-62a]
患舎之不忌而忌君子之正王者王氏曰王乃/舎狄弗治顧
與予胥忌而已凡百大臣之忠賢者也與/忠賢之大臣胥忌則孰與王爲善者乎夫天之
降不祥庶幾王懼而自脩今王遇災而不弔不
愼其威儀〇朱氏曰今王遇烖而不弔不愼其
威儀又無善人以輔之則國之殄瘁冝矣
天之降罔維其優矣人之云亡心之憂矣天之降
罔維其幾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鄭氏曰降罔下羅罔○蘇氏曰天降禍以執有
罪如罔之執禽獸也優多於前也○毛氏曰幾
[027-62b]
危也鄭氏曰/幾近也
前章曰不弔不祥威儀不類故此譬之曰維
其優矣維其幾矣前章曰人之云亡邦國殄
瘁故此傷之曰心之憂矣心之悲矣
觱音/必沸音/弗檻泉維其深矣心之憂矣寧自今矣不
自我先不自我後藐藐亡角/反昊天無不克鞏無忝
皇祖式救爾後
鄭氏曰檻泉涌出也孔氏曰李廵曰水泉/從下上出曰涌泉觱沸
其貌涌泉之源所由者深喻巳憂所從來乆矣
[027-63a]
不先己不後己怪何故正當之○毛氏曰鞏固也
○朱氏曰藐藐髙逺貌鞏固也言天雖髙逺然
仁愛人君無不鞏固其命○鄭氏曰式用也後
謂子孫也○李氏曰幽王苟能側身修行上焉
有以繼其祖宗下焉亦可以救其子孫也
克能也幽王之國勢自人觀之則不可扶持
天則無不能鞏固也雖然所謂天者亦豈可
外求哉
瞻卬七章三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章句/從毛
[027-63b]
鄭分章/從王氏
召旻密巾/反凡伯刺幽王大壞也
蘇氏曰因其首章稱旻天卒章稱召公故謂之
召旻以别小旻而巳
旻天疾威天篤降喪瘨都田/反我饑饉民卒流亡我
居圉魚吕/反卒荒
陳氏曰凡言天者上天也○鄭氏曰疾猶急也
篤厚也喪亂也瘨病也民卒流亡民盡流移○
毛氏曰圉垂也○鄭氏曰荒虚也國中至邊境
[027-64a]
盡空虚朱氏曰居/國中也
天降罪罟蟊賊内訌户工/反昬椓丁角/反靡共音/恭潰潰
回遹音/律實靖夷我邦
毛氏曰訌潰也○蘇氏曰小人爲蟊賊以潰其
内椓夭椓也○朱氏曰昬椓昏亂椓喪之人也
○蘇氏曰昬椓羣不恭之人○毛氏曰潰潰亂
也○孔氏曰潰潰然邪僻○王氏曰昬椓靡共
潰潰回遹實靖夷我邦則言所使靖夷我者非
其人也靖與俾予靖之同意夷與亂生不夷同
[027-64b]
意
天降罪罟所謂天之降罔也
皐皐音/羔訿訿音/紫曽不知其玷丁簟/反兢兢業業孔塡
音/塵不寧我位孔貶
毛氏曰皐皐頑也○王氏曰皐皐然緩而不共
職訿訿然以苟訿爲事乃曽不知其爲玷也○
朱氏曰小人在位自不知其缺也○毛氏曰貶
隊也○鄭氏曰兢兢戒也業業危也天下之人
戒懼危怖甚乆矣其不安也我王之位又甚隊
[027-65a]
矣言見侵侮政教不行後犬戎伐之而周與諸
侯無異也
如彼歳旱草不潰户對/反茂如彼棲音/西苴七如/反我相
此邦無不潰止
毛氏曰潰遂也○鄭氏曰天下之人如旱歳之
草皆枯槁無潤澤如樹上之棲苴蘇氏曰苴/枯草也○
王氏曰民蕩折離散無復生理故如彼棲草也
○鄭氏曰潰亂也○孔氏曰我視此邦無有不
亂
[027-65b]
維昔之冨不如時維今之疚不如兹彼䟽斯粺皮/賣
反胡不自替職兄音/况斯引
鄭氏曰時今時也兹此也○毛氏曰疚病也○
朱氏曰昔之冨未甞若今之疚也今之疚未有
若此之甚也毛氏曰彼冝食䟽今反食精粺鄭/氏
曰䟽麤也謂糲米也米之率糲十粺九鑿八待/御七○孔氏曰九章粟米之法云粟率五十糲
米三十粺二十七鑿二十四侍御二十一言粟/五升爲糲米三升以下則米漸細故數益少四
種之米皆以三/約之得此數也○李氏曰小人當食䟽而乃食
精粺以見小人食君子之禄也○毛氏曰替廢
[027-66a]
况兹也引長也○鄭氏曰職主也小人何不自
廢退使賢者得進乃兹復主長此爲亂之事乎
李氏曰乃復主此禍亂/之事而日滋日長也
池之竭矣不云自頻泉之竭矣不云自中溥音/普斯
害矣職兄音/况斯弘不烖音/哉我躬
鄭氏曰池水之益由外灌焉○毛氏曰頻厓也
泉水從中以益者也○蘇氏曰池之竭由外之
不入泉之竭由内之不出○朱氏曰言禍亂有
所從起也○鄭氏曰溥猶徧也今時徧有此内
[027-66b]
外之害矣○朱氏曰小人猶復專益大之是豈
不烖我躬乎鄭氏曰是不/烖王之身乎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曰辟音/闢國百里今也曰蹙
水六/反國百里於乎哀哉維今之人不尚有舊
鄭氏曰先王受命謂文王武王時也召公召康
公也○毛氏曰辟開蹙促也○李氏曰維今之
人不能尚舊德之臣○蘇氏曰丗雖亂豈不猶
有舊德可用之人哉言有之而不用耳
召旻七章四章章五句三章章七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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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之什十一篇九十二章七百六十九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第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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