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b0029 書傳輯錄纂註-元-董鼎 (master)


[006-1a]
欽定四庫全書
 書傳輯録纂註卷四
             元 董鼎 撰
 周書周文王國號後武王因以為/有天下之號書凡三十二篇纂註史記后稷封/于邰别姓姬
 氏傳十三世至季歴季歴生昌為西伯西伯崩太子/發立是為武王 陳氏曰文王二十四年生武王四
 十八年即諸侯位在位五十年年九十七而終武王/年七十三而嗣位嗣位十三年而伐紂為天子七年
 而終年九/十三也
   泰誓上泰大同國語作大武王伐殷史録其誓/師之言以其大㑹孟津編書者因以泰
[006-1b]
   誓名之上篇未渡河作後二篇既渡河作今文/無古文有 案伏生二十八篇本無泰誓武帝
   時偽泰誓出與伏生今文書合為二十九篇孔/壁書雖出而未傳于世故漢儒所引皆用偽泰
   誓如曰白魚入於王舟有火復于王屋流為烏/太史公記周本紀亦載其語然偽泰誓雖知剽
   竊經傳所引而古書亦不能盡見故後漢馬融/得疑其偽謂泰誓案其文若淺露吾又見書傳
   多矣所引泰誓而不在泰誓者甚多至晉孔壁/古文書行而偽泰誓始廢 吳氏曰湯武皆以
   兵受命然湯之辭裕武王之辭廹湯之數桀也/恭武之數紂也傲學者不能無憾疑其書之晚
   出或非畫當/時之本文也輯録文王之事紂惟知以臣事君/而已都不見其他兹其所以
   為至德也若謂三分天下紂尚有其一未忍輕/去臣位以商之先王徳澤未亡厯數未終紂惡
[006-2a]
   未甚聖人若之何而取之則是文王之事紂非/其本心蓋有不得已焉耳若是則安得謂之至
   德哉至於武王之伐紂觀政于商亦豈有取之/之心而紂罔有悛心武王灼見天命人心之歸
   己也不得不順而應之故曰予弗順天厥罪惟/鈞以此觀之足見武王之伐紂順乎天而應乎
   人無可疑矣此說與來書云云固不多爭但此/處不容有毫髪之差天理人欲王道覇術之所
   以分其端特在於/此耳答范伯崇纂註王氏炎曰古文太字只/用大字今文遂以泰易
   大穪顧氏曰太者大之至通吳氏曰案帝辛本/紀 紂書稱受或二字古 用湯六數桀罪未
   嘗斥為桀武十數紂罪/未嘗不呼為受餘見傳
惟十有三年春大㑹于孟津十三年者武王即位之十/三年也春者孟春建寅之
[006-2b]
月也孟津見禹貢年案漢孔氏言虞芮質成為文王受/命改元之年凡九 而文王崩武王立二年而觀兵三
年而伐紂合為十有三年此皆惑于偽書泰誓之文而/誤解九年大統未集與夫觀政于商之語也古者人君
即位則穪元年以計其在位之乆近常事也自秦惠文/始改十四年為後元年漢文帝亦改十七年為後元年
自後說春秋因以改元為重歐陽氏曰果重事歟西伯/即位已改元年中閒不宜改元而又改元至武王即位
宜改元而反不改元乃上冐先君之元年并其居䘮穪/十一年及其㓕商而得天下其事大於聼訟逺矣而又
不改元由是言之謂文王受命改元武王冒文王之元/年者皆妄也歐陽氏之辨極為明著但其曰十一年者
亦惑于書序十一年之誤也詳見序篇又案漢孔氏以/春為建子之月盖謂三代改正朔必改月數改月數必
以其正為四時之首序言一月戊午既以一月為建子/之月而經又繫之以春故遂以建子之月為春夫改正
[006-3a]
朔不改月數于太甲辨之詳矣而四時改易尤為無義/冬不可以為春寒不可以為暖固不待辨而明也或曰
鄭氏箋詩維莫之春亦言周之季春于夏為孟春曰此/漢儒承襲之誤耳且臣工詩言維暮之春亦又何求如
何新畬於皇來牟將受厥明蓋言暮春則當治其新畬/矣今如何哉然牟麥將熟可以受上帝之明賜夫牟麥
將熟則建辰之月夏正季春審矣鄭氏於詩且不得其/義則其考之固不審也不然則商以季冬為春周以仲
冬為春四時反逆皆不得其/正豈三代聖人奉天之政乎輯録顯道問先儒將十一/年十三年等合九年
説以為文王稱王不知有何據曰自太史公以來皆如/此説了但歐公力以為非東坡亦有一説但書説惟九
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却是有這一箇㾗瑕或/推泰誓諸篇皆只稱文考至武成方稱王只是當初三
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也只是羈縻那事體自是不/同了 泰誓序十有一年武王伐殷經云十有三年春
[006-3b]
大㑹于孟津必差誤說者乃以十一年為觀兵尤無義/理舊有人引洪範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則十一年之
誤可知矣人傑問子丑寅之建正如何曰此是三陽之/月若秦用建亥之月為正直是無謂大抵三代更易須
着如此更易/一畨格言王曰嗟我友邦冡君越我御事庶士明聽
王曰者史臣追稱之也友邦親之也冡君尊之也越/及也御事治事者庶士衆士也告以伐商之意且欲
其聽之/審也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
后元后作民父母亶誠實無妄之謂言聰明出於天性/然也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
萬物資生天地者萬物之父母也萬物之生惟人得其/秀而靈具四端備萬善知覺獨異於物而聖人又得其
最秀而最靈者天性聰明無待勉强其知先知其覺先/覺首出庶物故能為大君于天下而天下之疲癃殘疾
[006-4a]
得其生鰥寡孤獨得其養舉萬民之衆無一而不得其/所焉則元后者又所以為民之父母也夫天地生物而
厚于人天地生人而厚于聖人其所以厚於聖人者亦/惟欲其君長乎民而推天地父母斯民之心而已天之
為民如此則任元后之責者可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之/義乎商紂失君民之道故武王發此是雖一時誓師之
言而實萬世人君/之所當體念也輯録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湏是剛健中正出人意表之君
方能立天下之事如創業之君能定禍亂者皆是智勇/過人人傑氣質之性古人雖不曽說着考之經典却有
此意如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天乃錫王/勇智皆此意也謨湯武征伐皆先自說一叚義理纂註
新安胡氏曰萬物莫不禀氣于天受形于地乾稱父坤/穪母此天地所以為萬物一大父母也 孫氏曰天地
能生萬物而不能成所以成之者君也地唐氏曰配天/地以作民父母與易象言后以財成天 之道輔相天
[006-4b]
地之宜以左右民者一也全陳氏經曰人者萬物之一/也物得氣之偏人得氣之 此人性所以獨靈于物然
人雖有此靈有不能保此靈者必得聰明之君以父母/之斯民始得以各全其靈聰明亦靈也聖人先得我心
之所同然而為靈之靈者耳/乃六經之統攝百王之標凖 吕氏曰此雖誓師之辭/碧梧馬氏曰作民父母
一語武王以之首泰/誓箕子以之終皇極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災下民受/紂
名也言紂慢天虐民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也慢天虐民之實即下文所云也沈湎冒色敢行
暴虐罪人以族官人以世惟宫室臺榭陂池侈服以殘
害于爾萬姓焚炙忠良刳剔孕婦皇天震怒命我文考
肅將天威大勲未集沈湎溺于酒也冒色冒亂女色也/族親族也一人有罪刑及親族也
[006-5a]
世子弟也官使不擇賢才惟因父兄而寵任子弟也土/高曰臺有木曰榭澤障曰陂停水曰池侈奢也焚炙炮
烙刑之類刳剔割剝也皇甫謐云紂剖比干妻以視其/胎未知何據紂虐害無道如此故皇天震怒命我文王
敬將天威以除邪虐大功未集而文王崩愚謂大勲在/文王時未嘗有意至紂惡貫盈武王伐之敘文王之辭
不得不爾學者/當言外得之輯録問諸儒之說以為武王未誅紂則/稱文王為文考以明文王在位未
嘗穪王之證及既誅紂乃稱文考為文王然既曰文考/則其謚定矣若如其言將稱為文公邪曰此等事無證
佐皆不可曉闕之可也僴文武無伐紂之心而天與之/人歸之其勢必誅紂而後已故有肅將天威大勲未集
之語但紂罪未盈天命未絶故文王猶得以三分之二/而服事紂若使文王未崩十二三年紂惡不悛天命已
絶則盟津之事文王亦豈得而辭哉以此見文武之心/未嘗不同皆無私意視天與人而已 因說文王事商
[006-5b]
先王曰文王但是做得從容不廹武王便去伐商太猛/耳蘇東坡說文王只是依本分做諸侯自歸之或問此
有所據否先生曰這也見未得在但是文王伐崇伐宻/戡黎等事又自顯然書說王季勤勞王家詩云太王翦
商都是他子孫自說不成他子孫誣其父祖春秋分明/說泰伯不從是不從甚底事若泰伯當武王之世也只
是為諸侯但時措之宜聖人又有不得已處横渠云商/之中世都棄了西方之地不管他所以戎狄復進入中
國太王所以遷于岐然岐下也只是箇荒凉/之地太王自去立箇家計如此竝答徐元聘纂註陳氏/大猷
曰敬者萬善之本不敬者萬惡之本人雖至愚猶知敬/天今紂天且不敬宜其衆惡日深也 新安陳氏曰蔡
氏愚謂以下七句曲為文/王文飾不若語録盡之肆予小子發以爾友邦冡君
觀政于商惟受罔有悛心乃夷居弗事上帝神祗遺厥
[006-6a]
先宗廟弗祀犧牲粢盛既于凶盗乃曰吾有民有命罔
懲其侮肆故也觀政猶伊尹所謂萬夫之長可以觀政/八百諸侯背商歸周則商政可知先儒以觀政
為觀兵誤矣悛改也夷蹲踞也武王言故我小子以爾/諸侯之向背觀政之失得于商今諸侯背叛既已如此
而紂無有悔悟改過之心夷踞而居廢上帝百神宗廟/之祀犧牲粢盛以為祭祀之備者皆盡于凶惡盜賊之
人即箕子所謂攘竊神祇之犧牷牲者也受之慢神如/此乃謂我有民社我有天命而無有懲戒其侮慢之意
輯録伊川謂無觀政之事非深見文武之心不能及此/非為存名教而發也若有心要存名教而於事實
有所改易則夫子之録泰誓武成其不存名教甚矣近/世有存名教之說大害事將聖人心迹都做兩截看了
殊不知聖人所行便是名教若所行如此而/所教如彼則非所以為聖人矣荅徐元聘纂註程子/曰觀
[006-6b]
政之說必無此理如今日天命絶則紂今日便是獨夫/豈容更留之三年今日天命未絶便是君也為之臣子
者敢以兵脅君乎怠林氏曰尸有餕鬼神之餘也可以/觀政矣謂政之勤 美惡由餕可以觀之此言觀政亦
由是也武林氏曰夷如原壤夷俟之夷/紂不祀 伐之如葛不祀湯伐之也天佑下民作之
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有罪無罪予曷敢
有越厥志佑助寵愛也天助下民為之君以長之為之/師以教之君師者惟其能左右上帝以寵安
天下則夫有罪之當討無罪之當赦我/何敢有過用其心乎言一聽于天而已輯録佛經云佛/為一大事
因緣出現于世聖人亦為這一大事出來這箇道理雖/人所固有若非聖人如何得如此光明盛大你不曉得
我說在這裏教你曉你不㑹做底我做下様子在此與/你做只是要持守這箇道理教他常立在世間上拄天
[006-7a]
下拄地常如此端正纔一日無人維持便顛倒了少間/脚拄天頭拄地顛倒錯亂便都壊了所以說天佑下民
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天只生得你/付得這道理與你做與不做却在你做得好也由你做
得不好也由你所以又為之立君師以作成之既撫養/你又教導你便無一夫不遂其性如堯舜之時真箇是
寵綏四方只是世間不好底人不定疊底事纔遇堯舜/都妥帖平定了所以謂之克相上帝蓋助上帝之所不
及也自秦漢以來講學不明世之人君固有因其才智/做得功業然無人知明德新民之事君道間有得其一
二而師之道/則絶無矣卓纂註陳氏經曰後世之君刑政徒尚教化/不立不知師道不盡則不足以盡君
道矣武王之意謂紂既不能當君師之任則任君師獨/不在我乎我當相天以討紂之有罪而綏定天下之無
罪者所不得而私也孟子引書曰/其助上帝止厥志末句意少異同力度德同德度義
[006-7b]
受有臣億萬惟億萬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度量度也/德得也行
道有得於身也義宜也制事達時之宜也同力度德同/德度義意古者兵志之辭武王舉以明伐商之必克也
林氏曰左氏㐮三十一年魯穆叔曰年鈞擇賢義鈞則/卜昭二十六年王子朝曰年鈞以德德鈞以卜蓋亦舉
古人之語文勢正與此同百萬曰億紂雖有億萬臣而/有億萬心衆叛親離寡助之至力且不同况徳與義乎
纂註林氏曰凡勝負之理力同則有德者勝德同則有/義者勝度德校善惡也度義校曲直也十萬曰億
十億曰兆若介軒董氏曰行道有得于身身當作心案/孟子曰道 大路然邵子曰道猶路也萬古在前萬世
在後誰能不由此道而行凡日用事物當然之理决不/可不由者是之謂道道乃衆人公共之路必湏能行此
道而有得于吾心然後可謂之德禮記鄉飲酒曰德者/得也得於吾身也朱子暮年榜公堂取據於德一條改
[006-8a]
有得於身為有得于心仍俾六經用此為通例禮記其/身已是切己終必曰心益見向裏下工夫耳 息齊余
氏曰此謂百萬曰億洛誥謂十萬曰億制新安陳氏曰/韋昭註楚語云十萬曰億古數也秦改 始以萬萬為
億今解尚書合主十萬為億/之說百萬為億未見所本商罪貫盈天命誅之予弗
順天厥罪惟鈞貫通盈滿也言紂積惡如此天命誅之/今不誅紂是長惡也其罪豈不與紂鈞
乎如律故緃/者與同罪也纂註唐孔氏曰紂之惡如/繩貫物其貫已滿予小子夙夜祇
懼受命文考類于上帝宜于冢土以爾有衆底天之罰
底致也冢土大社也祭社曰宜上文言縱紂不誅則罪/與紂鈞故此言予小子畏天之威早夜敬懼不敢自寧
受命于文王之廟告于天神地祇以爾有衆致天之罰/于商也王制曰天子將出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受
[006-8b]
命文考即造乎禰也王制以神尊卑為序此先言受命/文考者以伐紂之舉天本命之文王武王特禀文王之
命以卒其/伐功而已纂註陳氏經曰紂之惡在不敬上天文王之/德在肅將天威武王之德在夙夜祇懼
敬與不敬聖狂/分焉興亡判焉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爾尚弼
予一人永清四海時哉弗可失天矝憐于民民有所欲/天必從之今民欲亡紂
如此則天意可知爾庶幾輔我一人除其邪/穢永清四海是乃天人合應之時不可失也纂註林氏/曰天
之立君專以為民故武王于一篇之中三致意焉首言/元后作民父母以見紂之不能為民父母也次言作之
君師以見紂之不能為君師也未言民欲天必從以見/民心欲亡紂而伐之必克也去一紂則惡根除故永清
四海堯授舜舜授禹天實與之則堯舜不可失其與之/之時湯放桀武王伐紂天實奪之則湯武不可失其取
[006-9a]
之之時故韓獻子曰文王率商之叛國以事紂惟知時/也禮運亦曰堯授舜舜授禹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
陳氏經曰君源也民流也源清則流清天下本清紂汙/濁之伯夷太公所以避之以待天下之清也去紂而除
其穢惡則清其/源而天下清矣
   泰誓中
惟戊午王次于河朔羣后以師畢㑹王乃徇師而誓次/止
徇循也河朔河北也戊午以/武成考之是一月二十八日纂註唐孔民曰左莊三年/凡師一宿為舍再宿
為信過信為次此直取止舍之義非春秋三日例也後/林氏曰漢律厯志曰周師初發以殷之十一月戊子
三日得周正月辛卯朔至戊午渡孟津孟津去周九百/里師日行三十里凡三十一日渡河三日三誓師上篇
[006-9b]
不言日以中篇考當是丁巳日在河南將渡孟津時誓/而後渡河也中篇是戊午既渡而次河北所誓下篇是
戊午明日將趨商郊誓而後/行也三令五申謹之至也曰嗚呼西土有衆咸聽朕
周都豐鎬其地在西從武王渡河/者皆西方諸侯故曰西土有衆纂註吕氏曰上篇/言友邦冢君
御事庶士先諸侯而後西土之人所以明尊卑之分也/中下篇先及西土立法自近者始未欲以軍法例約束
諸侯也之新安陳氏曰伐紂之誓凡四上篇併諸侯凡/從者誓 中下篇惟誓西伯所統者至牧誓又併諸侯
凡從者誓之篇末軍法甚明吕氏謂/未欲以軍法例約束諸侯恐不然也我聞吉人為善惟
日不足凶人為不善亦惟日不足今商王受力行無度
播棄黎老昵比罪人滛酗肆虐臣下化之朋家作仇脅
[006-10a]
權相滅無辜籲天穢德彰聞惟日不足者言終日為之/而猶為不足也將言紂力
行無度故以古人語發之無度者無法度之事播放也/犁黧通黒而黄也微子所謂耄遜于荒是也老成之臣
所當親近者紂乃放棄之罪惡之人所當斥逐者紂乃/親比之酗醉怒也肆縱也臣下亦化紂惡各立朋黨相
為仇讎脅上權命以相誅滅流毒天下無辜之人呼天/告寃腥穢之德顯聞于上吕氏曰為善至極則至治馨
香為惡至極/則穢徳彰聞惟天惠民惟辟奉天有夏桀弗克若天流
毒下國天乃佑命成湯降黜夏命言天惠愛斯民君當/奉承天意昔桀不能
順天流毒下國故天/命成湯降黜夏命惟受罪浮于桀剥喪元良賊虐諫
輔謂已有天命謂敬不足行謂祭無益謂暴無傷厥鑒
[006-10b]
惟不遠在彼夏王天其以予乂民朕夢協朕卜襲于休
祥戎商必克浮過剝落䘮去也古者去國為䘮元良微/子也諫輔比干也謂已有天命如答祖伊
我生不有命在天之類下三句亦紂所嘗言者鑒視也/其所鑒視初不在遠有夏多罪天既命湯黜其命矣今
紂多罪天其以我乂民乎襲重也言我之夢協我之卜/重有休祥之應知伐商而必勝之也此言天意有必克
之/理纂註張氏曰即所謂商鑒不遠在夏后之世兹林氏/曰其者未定之辭猶曰天其永我命于 新邑
言之于未然之前辭當如此戎大也如曰殪戎殷曰爕/伐大商 新安胡氏曰案蔡傳言伐商以伐訓戎謂以
兵戎伐/之也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德予有亂臣十人同心
同德雖有周親不如仁人夷平也夷人言其智識不相/上下也治亂曰亂十人周公
[006-11a]
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太顛閎夭㪚宜生南宫括/其一文母孔子曰有婦人焉九人而已劉侍讀以為子
無臣母之義蓋邑姜也九臣治外邑姜治内言紂雖有/夷人之多不如周治臣之少而盡忠也周至也紂雖有
至親之臣不如周仁人之賢而/可恃也此言人事有必克之理輯録馬氏曰亂治也或/曰亂本作亂古治
字語/註纂註葉氏曰夷人若與等夷也既有離德則視我/塗人耳 張氏曰言夷人見無復君臣上下
之等/也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百姓有過在予一
人今朕必徃過廣韻責也武王言天之視聽皆自乎民/今民皆有責于我謂我不正商罪以民心
而察天意則我之伐商斷必徃矣盖百姓畏紂之虐望/周之深而責武王不即拯己于水火也如湯東靣而征
西夷怨南靣而/征北狄怨之意輯録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或/問此若有不同如何曰天豈曽有
[006-11b]
耳目以視聽只是自民之視聽便是天之視聽如帝命/文王豈天諄諄然命之只是文王要恁地便是理合恁
地便是帝命之也又曰若一件事民人皆以為是便是/天以為是若民人皆歸徃之便是天命之也又曰此處
甚㣲故其理難看若或問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天便是理否曰 全做理又如何說自我民視聽這
裏有些主宰底意思庚莊仲問天視天聽謂天即理也/曰天固是理然蒼蒼者亦是天在上而有主宰者亦是
天各隨他所說今既曰視聽即理又如何㑹視聽雖說/不同又却只是一箇知其同不妨其為異知其異不害
其為同/文蔚纂註新安胡氏曰百姓有過恐只如萬方有罪/之意耳 王氏曰在予一人盖以其身任
天下之責不如是/不足以為天吏也我武惟揚侵于之疆取彼凶殘我伐
用張于湯有光揚舉侵入也凶殘紂也猶孟子謂之殘/賊武王弔民伐罪於湯之心為益明白
[006-12a]
於天下地自世俗觀之武王伐湯之子孫覆湯之宗社/謂之湯讐可也然湯放桀武王伐紂皆公天下為心非
有私于己者武之事質之湯而無愧湯之心驗之/武而益顯是則伐商之舉豈不於湯為有光也哉輯録
言武王威武奮揚侵彼紂之疆界取其殘賊而殺/伐之功因以張大比於湯之伐桀又有光焉孟註纂註
新安陳氏曰于湯有光乃武王之夸辭如所謂功光祖/宗云爾孟註甚得本意蔡氏于湯之心為益明白之說
議論雖深一歩/似失本文之意勖哉夫子罔或無畏寧執非敵百姓懍
懍若崩厥角嗚呼乃一德一心立定厥功惟克永世勖/勉
也夫子將士也勉哉將士無或以紂為不足畏寧執心/以為非我所敵也商民畏紂之虐懍懍若崩摧其頭角
然言人心畏懼如此汝當一德/一心立定厥功以克永世也纂註老子禍莫大於輕/敵 林氏曰考之
[006-12b]
孟子疑此二者必有所增損潤色其字大抵相同其意/㫖則有不同者蓋康誥伏生所傳泰誓孔壁續書孔氏
為𨽻古定其間必有不能曉而以意增損者則今泰誓/康誥與孟子所舉不同者以此 愚謂勗哉數語固不
以至仁伐至不仁而萌倖勝輕敵之心亦不以羣臣同/心同德而忘一德一心之戒聖人之重用民命臨事而
懼也/如此
   泰誓下
時厥明王乃大廵六師明誓衆士厥明戊午之明日也/古者天子六軍大國
三軍是時武王未備六軍牧誓敘三/卿可見此曰六師者史臣之辭也王曰嗚呼我西土
君子天有顯道厥類惟彰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
[006-13a]
敬自絶于天結怨于民天有至顯之理其義類甚明至/顯之理即典常之理也紂于君
臣父子兄弟夫婦典常之道褻狎侮慢荒棄怠惰無所/敬畏上自絶于天下結怨于民結怨者非一之謂下文
自絶結怨/之實也纂註林氏曰君子統上下而言越王勾踐伐/吳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為中軍則士
卒亦可言君子益賛禹曰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湯/亦曰天道福善禍滛與此言天道意同 張氏曰天有
福善禍滛之道顯然甚明禍福之來各以類至其類亦/甚彰 新安陳氏曰蔡氏以顯道合五常言不如張氏
得本文/正意斮朝渉之脛剖賢人之心作威殺戮毒痡四海
崇信姦回放黜師保屏棄典刑囚奴正士郊社不修宗
廟不享作竒技滛巧以悅婦人上帝弗順祝降時䘮爾
[006-13b]
其孜孜奉予一人恭行天罰斮斫也孔氏曰冬月見朝/渉水者謂其脛耐寒斫而
視之史記云比干强諫紂怒曰吾聞聖人心有七竅遂/剖比干觀其心痡病也作刑威以殺戮為事毒病四海
之人言其禍之所及者遠也回邪也正士箕子也郊所/以祭天社所以祭地竒技謂竒異技能滛巧為過度之
巧列女傳紂膏銅柱下加炭令有罪者行輙墮炭中妲/己乃笑夫欲妲已之笑至為炮烙之刑則其竒技滛巧
以悅之者宜無所不至矣祝斷也言紂于姦邪則尊信/之師保則放逐之屏棄先王之法囚奴中正之士輕廢
奉祀之禮專意汚䙝之行悖亂天常故天弗順而斷然/降是䘮亡也爾衆士其勉力不怠奉我一人而敬行天
罰/乎纂註公羊傳哀十四年子路死子/曰天祝予何休註祝斷也古人有言曰撫我
則后虐我則讐獨夫受洪惟作威乃汝世讐樹德務滋
[006-14a]
除惡務本肆予小子誕以爾衆士殄殱乃讐爾衆士其
尚廸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賞不廸有顯戮洪大也/獨夫言
天命已絶人心已去但一獨夫耳孟子曰殘賊之人謂/之一夫武王引古人之言謂撫我則我之君也虐我則
我之讐也今獨夫受大作威虐以殘害于爾百姓是乃/爾之世讐也務專力也植徳則務其滋長去惡則務絶
根本兩句意亦古語喻紂為衆惡之本在所當去故我/小子大以爾衆士而殄絶殱滅汝之世讐也廸蹈登成
也殺敵為果致果為毅爾衆士其庶幾蹈行果毅以成/汝君若功多則有厚賞非特一爵一級而已不廸果毅
則有顯戮謂之顯戮則/必肆諸市朝以示衆庶纂註真氏曰武王舉古人之言/以明民之常情如此若君
民之分豈以虐我而遂讐之哉然君民/之分不可恃而民之常情不可不察嗚呼惟我文考
[006-14b]
若日月之照臨光于四方顯于西土惟我有周誕受多
若日月照臨言其徳之輝光也光于四方言其德之/遠被也顯于西土言其德尤著于所發之地也文王
之地止于百里文王之德達于天下多方之受非周其/誰受之文王之德實天命人心之所歸故武王于誓師
之末歎息/而言之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受克予非朕
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無罪猶言無過也無良猶言/無善也商周之不敵乆矣武
王猶有勝負之慮恐為文王/羞者聖人臨事而懼也如此纂註林氏曰聖人至誠畏/懼之心充實于中則
發于言自然如此非有一毫作偽于其間也過愚謂事/幸而集則文考之功不幸不集則予小子之 善則稱
親過則歸已禮所當然也又案三篇三數紂之惡發舒/萬民之氣天怒已極人怨已深不待牧野之戰而天下
[006-15a]
已無商矣嗚呼豈/非萬世之永監哉
   牧誓牧地名在朝歌南即今衛州治之南也武/王軍于牧野臨戰誓衆前既有泰誓三篇
   因以地名别之/今文古文皆有纂註陳氏曰禹征苖誓只數語/甘誓湯誓則一篇武王之
   誓至四篇世愈/降而文愈繁也
時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黄鉞右
秉白旄以麾曰逖矣西土之人甲子二月四日也昧㝠/爽明也昧爽將明未明
之時也鉞斧也以黄金為飾王無自用鉞之理左杖以/為儀耳旄軍中指麾白則見遠麾非右手不能故右秉
白旄也案武成言癸亥陳于商郊則癸亥之日周師已/陳牧野矣甲子昧爽武王始至而誓師焉曰者武王之
[006-15b]
言也逖遠也以其行/役之遠而慰勞之也纂註林氏曰言日不言月上本泰/誓文也 孔氏曰牧野紂近
郊三十/里也王曰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馬司空亞旅
師氏千夫長百夫長司徒司馬司空三卿也武王是時/尚為諸侯故未備六卿唐孔氏曰
司徒主民治徒庶之政令司馬主兵治軍旅之誓戒司/空主土治壘壁以營軍亞次旅衆也大國三卿下大夫
五人士二十七人亞者卿之貳大夫是也旅者卿之屬/士是也師氏以兵守門者猶周禮師氏王舉則從者也
千夫長統千人之帥百/夫長統百人之帥也及庸蜀羌髳㣲盧彭濮人左傳/庸與
百濮伐楚庸濮在江漢之南羌在西蜀髳㣲在巴蜀盧/彭在西北武王伐紂不期㑹者八百國今誓師獨稱八
國者盖八國近周西都素所服役乃受約束以戰/者若上文所言友邦冢君則泛指諸侯而誓者也纂註
[006-16a]
陳氏曰文王化行江漢自北而南故八國皆來助舉其/遠則近者可知 蘇氏曰楚饑庸與百濮伐之庸上庸
縣濮即百濮又楚伐羅羅與盧戎兩軍之盖南蠻之屬/楚者羌先零䍐开之屬彭今屬武陽有彭亡髳㣲閼則
知此數國皆/西南之夷稱爾戈比爾干立爾矛予其誓稱舉戈㦸/干楯矛亦
㦸之屬長二丈唐孔氏曰戈短人執以舉之故言穪楯/則並以扞敵故言比矛長立之於地故言立器械嚴整
則士氣精明然/後能聽誓命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雞無晨牝雞之晨
惟家之索索蕭索也牝雞而晨則陰陽反常是為妖孽/而家道索矣將言紂惟婦言是用故先發此
今商王受惟婦言是用昬棄厥肆祀弗答昬棄厥遺王
父母弟不廸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長是信是
[006-16b]
使是以為大夫卿士俾暴虐于百姓以姦宄于商邑肆/陳
荅報也婦妲己也列女傳云紂好酒滛樂不離妲己妲/己所舉者貴之所憎者誅之惟妲己之言是用故顛倒
昬亂祭所以報本也紂以昬亂棄其所當陳之祭祀而/不報昆弟先王之𦙍也紂以昬亂棄其王父母弟而不
以道遇之廢宗廟之禮無宗族之義乃惟四方多罪逃/亡之人尊崇而信使之以為大夫卿士使暴虐于百姓
姦宄于商邑盖紂惑于妲己之/嬖背常亂理遂至流毒如此也纂註孫氏曰泰誓言紂/之惡終于悅婦人
牧誓言紂之惡始于用婦言/豈非紂之終始出於此乎今予發惟恭行天之罰今
日之事不愆于六歩七歩乃止齊焉夫子朂哉愆過勗/勉也歩
進趨也齊齊整也今日之戰不過六歩七歩乃止/而齊此告之以坐作進退之法所以戒其輕進也不愆
[006-17a]
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齊焉勗哉夫子伐擊刺也/少不下四
五多不過六七而齊此告之以攻殺擊刺之法所以戒/其貪殺也上言夫子勗哉此言勗哉夫子者反覆成文
以致其丁寧勸/勉之意下倣此纂註王氏炎曰六歩七歩足法也六伐/七伐手法也 吕氏曰大司馬之
法伍兩卒旅各有其長使止齊之者使其部伍之長各/自止其止各自齊其齊故當戰時井然有序不失紀律
三軍如/一人尚桓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羆于商郊弗迓克奔
以役西土勗哉夫子桓桓威武貎貔執夷也虎屬欲將/士如四獸之猛而奮擊于商郊也
迓迎也能奔來降者勿迎擊之以勞役我/西土之人此勉其武勇而戒其殺降也纂註陳氏大/猷曰用
兵以節制為尚以武勇為主武王慮其或拘故喻以虎/貔之勇又慮過于勇而妄殺故以殺降為戒 夏氏曰
[006-17b]
使其役屬/於我西土爾所弗勗其于爾躬有戮弗勗謂不勉于前/三者愚謂此篇嚴
肅而温厚與湯誓義相表裏真聖人之言也泰誓武成/一篇之中似非盡出于一人之口豈獨此為全書乎讀
者其/味之纂註王氏曰功多厚賞前誓己言此不再言而獨/言有戮者軍事以嚴終亦威克厥愛之意
愚謂此臨戰誓師之辭杖鉞秉旄所以肅己之容穪干/比戈立矛所以肅人之容軍容既肅然後發命則人無
譁而聽者審矣自古人有言至恭行天罰所以聲罪致/討而激士卒之義也自今日之事至乃止齊焉所以明
審法令而示行陳之禮也自勗哉以下又勉之以臨戰/之勇撫衆之仁也以至仁伐至不仁而謹畏戒懼尚如
此斯其為王/者之師歟
   武成史氏記武王徃伐歸獸祀羣神告羣后與/其政事共為一書篇中有武成二字遂以
[006-18a]
   名篇今文/無古文有輯録問武成一篇諸家多以為錯簡/然反覆讀之竊以為自王若曰
   以後皆是史官歴叙以前之事雖作武王告羣/后之辭而實史官敘述之文故其間如有道曾
   孫周王發及昭我周王之語皆是史官之言非/武王當時自稱如此也亦如五誥中王若曰以
   下多是周公之語若如此看則似不必改移亦/自可讀又既生魄恐是晦日既者言其魄之既
   足也以厯推之當為四月晦未知此篇先生㝷/常如何看先生曰王若曰以下固是告羣后之
   辭兼敘其致禱之辭亦與湯誥相類但此辭却無/結殺處只自敘其功烈政事之美又書戊午癸
   亥甲子日辰亦非誥命之體恐湏是有錯簡然/自王氏程氏劉原父以下所定亦各不同舊嘗
   考之劉以為王語之末有闕文似得之彼有七/經小傳否可撿看又漢書厯志謂是嵗有閏亦
[006-18b]
   是也荅潘子善問武成一篇編簡錯亂曰新有/定本以程先生王介甫劉貢父李博士諸本推
   䆒甚/詳僴纂註吕氏曰武成見武王有取商之規模/有定商之規模取商以至公大義定
   商以常典成法秦晉隋亦能一天/下而亡不旋踵盖無以定之也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歩自周于征伐
一月建寅之月不曰正而曰一者商建丑以十二月/為正朔故曰一月也詳見太甲泰誓篇壬辰以泰誓
戊午推之當是一月二日死魄朔也二日故曰旁死魄/翼明也先記壬辰旁死魄然後言癸巳伐商者猶後世
言某日必先言某朔也周鎬京也在京兆鄠/縣上林即今長安縣昆明池北鎬陂是也輯録漢志/引武
成篇惟一月壬辰旁死覇若翼日癸巳武王乃朝歩自/周于征伐紂此與古今文合但有五字差又曰越若來
[006-19a]
三月既死覇粤五日甲子咸劉商王紂顔氏曰今文尚/書之辭又曰惟四月既旁生覇粤六日庚戌武王燎于
周廟翼日辛亥祀于天位粤五日乙卯乃以庶國祀馘/于周廟張氏曰亦今文尚書也又畢命豐刑曰惟十有
二年六月庚午朏王命作策豐刑孟康曰逸書篇名今/案伏生今文尚書無武成獨孔氏古文尚書乃有此篇
今顔氏註劉歆所引兩節見其與古文不同遂皆以為/今文尚書不知何所考也諸家推厯以為此年二月有
閏四月丁未為十九日庚戌為二十二日若無閏則四/月無丁未庚戌然二日皆在生魄之後則古文為倒而
此志所引者為順但其言燎于周廟似無理耳况古文/此篇文皆錯謬安知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
周十四字非本在示天下弗服之下丁未祀于周廟之/上而王若曰以下乃大告武成之文邪以湯誥考之此
說為是畢命古文有此篇其年月日與此同而王命作/冊乃序文惟豐刑為無據然年月之下亦有至于豐字
[006-19b]
豈又若伊訓之方明邪但古文之序冊下更有畢字孔/傳以為命為冊書以命畢公如此則全不成文理本文
似亦有闕語疑作冊二字乃衍文而闕一公字也以此/可見劉歆所見古文已非其正而今本亦有闕誤難盡
信也孟康便以豐刑為逸書篇名則亦不復本上文自/有畢命矣又誤之甚也此恐劉氏七經小傳之訛當考
子荅潘/ 善纂註王氏日休曰翼輔也以此日為主則明日/為輔翼此日者故以明日為翼日 唐孔
氏曰舉事貴早/朝故皆言朝厥四月哉生明王來自商至于豐乃偃
武修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
哉始也始生明月三日也豐文王舊都也在京兆鄠/縣即今長安縣西北靈臺豐水之上周先王廟在焉
山南曰陽桃林今華陰縣潼關也樂記曰武王勝商渡/河而西馬散之華山之陽而弗復乗牛放之桃林之野
[006-20a]
而弗復服車甲衅而藏之府庫倒載干戈包以虎皮天/下知武王之不復用兵也 此當在萬姓悅服之下
纂註唐孔氏曰生明死魄俱是月初上云死魄此云生/明互言耳 吕氏曰但歸放用以伐紂之牛馬耳
天子十二閉與邱甸之賦自不廢與晉武平吳而去武/備唐穆平兩河而銷兵不同 王氏曰軍行戰車用馬
任載之車用牛服乘用也急于偃武/如此見以兵定天下非其本心也丁未祀于周廟邦
甸侯衞駿奔走執豆籩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駿/爾
雅曰速也周廟周祖廟也武王以克商之事祭告祖廟/近而邦甸遠而侯衛皆駿奔走執事以助祭祀豆木豆
籩竹豆祭噐也既告祖廟燔柴祭天望祀山川以告武/功之成由近而遠由親而尊也 此當在百工受命于
周之/下纂註陳氏曰歸馬放牛此偃武之事祀于周廟以/下皆修文之事 唐孔氏曰六服侯甸男采
[006-20b]
衛要此/舉其要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生魄望後/也四方諸
侯及百官皆于周受命蓋武王新即位諸侯百官皆/朝見新君所以正始也 此當在示天下弗服之下
義剛問生明生魄如何先生曰日為䰟月為魄魄是/黯處魄死則明生書所謂哉生魄是也老子所謂載
營魄載如人載車車載人之載月受日之光䰟加于魄/魄載䰟也明之生時大盡則初二小盡則初三月受日
之光常全人望在下却在側邉了故見其盈虧不同或/云月形如餅非也筆談云月形如彈丸其受光如粉塗
一半月去日近則光露一屑漸遠則光漸大且如月在/午日在酉則是近一遠三謂之弦至日月相望則去日
十矣故謂之望日在西而月在東人在下靣得以望見/其光之全月之中有影者盖天包地外地形小日在地
下則月在天中日甚大從地四靣光起其影則地影也/地礙日之光所謂山河地影是也如星亦受日光凡天
[006-21a]
地之光皆是日光也自十六日生魄之後其光之遠近/如前之弦謂之下弦至晦則月與日相疊月在日後光
盡體伏矣又楚辭集註荅/天問夜光何徳章可參考纂註新安陳氏曰諸家多謂/生魄望後也而不察既
字以望與既望例之則哉生魄十六日既生魄十七日/也夏氏又謂既盡也與舜典既月同謂盡此生魄以後
之日殊不知此既字乃已然之辭與食之既既月不同/其實十七日受命十九日丁未祀周廟簡倒耳所以云
此當在示天下弗服之下而丁未祀/于周廟當在百工受命于周之下也王若曰嗚呼羣后
惟先王建邦啓土公劉克篤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
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以撫
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懷其德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
[006-21b]
子其承厥志羣后諸侯也先王后稷武王追尊之也后/稷始封于邰故曰建邦啟土公劉后稷之
曽孫史記云能修后稷之業太王古公亶父也避狄去/邠居岐邠人仁之從之者如歸市詩曰居岐之陽實始
翦商太王雖未始有翦商之志然太王始得民心王業/之成實基于此王季能勤以繼其業至於文王克成厥
功大受天命以撫安方夏大邦畏其威而不敢肆小邦/懷其德而得自立自為西伯專征而威德益著於天下
凡九年崩大統未集者非文王之德不足以受天下是/時紂之惡未至於亡天下也文王以安天下為心故予
小子亦以安天下為心/此當在大告武成之下 輯録雉問先生近定武成新/本先生曰前輩定本更
差一節王若曰一叚或接于征伐商之下以為誓師之/辭或連受命于周之下以為命諸侯之辭以為誓師固
是錯連下說了以為命諸侯之辭者此去祭日只爭一/兩日無縁有先誥命之理某看却諸侯來便教他助祭
[006-22a]
此是祭畢臨遣之辭當在大誥武成之下比前軰只差/此一節 問文王不稱王之說曰此事更要考說文王
不稱王固好但書中不合有惟九年大統未集一句不/知所謂九年自甚時數起若謂文王固守臣節不稱王
則三分天下有其二亦為不可又書言太王肇基王迹/則到太王時周家已自强盛矣今史記於梁惠王三十
七年書襄王元年而竹書紀年以為後元年想得當時文/王之事亦類此故先儒皆以為自虞芮質厥成之後為
受命之元年廣周自積累以來其勢日大又當商家無/道之時天下趨周其勢自爾至于文王三分天下有其
二以服事商孔子乃穪其至德若非文王亦湏取了孔/氏稱至德只二人皆可為而不為者也璘問使文王更
在十三四年將終事紂乎抑為武王牧野之舉乎曰看/文王亦不是安坐不做事底人如詩中言文王受命有
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豐云云則武功都是文王做/來詩載武王武功却少但卒其伐功耳觀文王一時氣
[006-22b]
勢如此度必不終竟休了一似果實文王待他十分黄/熟自落下來武王却似生拍破一般㝢商紂之世文王
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至武王十三年乃伐紂而/有天下張子曰此事間不容髪一日之間天命未絶則
是君臣當日命絶則為獨夫然命之絶否何以知之人/情而已諸侯不期而會者八百武王安得而止之哉孟
註問取之而燕民悅則取之至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竊疑文王大聖人于君臣之義尊卑之等豈不洞
見而容有革商之念哉曰此等處難說孔子謂可與立/未可與權到那時事勢自是要住不得後來人把文王
説得忒恁地却做一箇道行看着不做聲不做氣如此/形容文王都沒情理以詩書考之全不是如此如詩自
從太王至王季說來如云至于太王實始翦商如下武/之詩有聲之詩都說文王出做事且如伐崇一節是做
甚麽這又不是一項小小侵掠乃是大征伐詢爾仇方/同爾兄弟以爾鉤援與爾臨衝以伐崇庸此見大叚動
[006-23a]
衆岐山之下與崇相去自是多少里因甚如此這般處/要做文王無意出做事都不得又如說侵自阮疆陟我
高罔無矢我陵我陵我阿無飲我泉我泉我池這裏建/都自據有其土地這是大叚施張了或云紂命文王得
專征伐紂不得已命之文王不得已受之横渠云不以/聲色為政不以革命有中國黙順帝則而天下歸焉其
惟文王乎若如此說恰似内無純臣之義外亦不屬于/商這也未必如此只是事勢自是不可已只當商之季
七顛八倒上下崩頽忽于岐山下突出許多人也是誰/當得文王之事惟孟子識之故七篇之中所以告列國
之君者莫非勉/之以王道賀孫纂註新安陳氏曰后稷穪先王如周語/云昔我先王后稷人云我先王不
窋韋昭註王之先祖故稱王商頌亦以契為𤣥王是也/武王告諸侯謂周之基業自后稷公劉太王王季文王
建之篤之基之勤之成之有自來矣我不過承先志而為/之耳意謂十五六世數百千年積德累功前作後述以
[006-23b]
有今日非一朝一夕之崛起以聳動諸侯之聽也紂歐/陽氏曰漢儒謂西伯受命稱王十三年者妄也以 之
暴虐西伯竊歎遂執而囚之至其叛已穪王反優容不/問者十三年此豈近於人情邪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
二以服事殷使西伯不稱臣而穪王安能服事商乎謂/西伯稱王起于何說而孔子之言萬世之信也夷齊義
士也方其辭國而去間西伯之賢共徃歸之使西伯稱/王是僣叛之國二子不以為非依之乆而不去至武王
伐紂始以為非不非其父而非其子此豈近于人情邪/泰誓稱十有一年說者因謂文王受命九年及武王居
䘮三年并數之爾故以西伯聽虞芮之訟謂之受命以/為元年古者人君即位必稱元年西伯即位乆矣中間
云云見泰誓上傳學者知西伯生不稱王中間不再改/元則詩書所載燦然不誣矣孔子當衰周之時患衆說
之紛紜惑亂當世故修六經以示信萬世孔子沒去聖/稍遠諸家小說復興與六經相亂自漢以來莫能辨正
[006-24a]
今卓然一信于六經則十有三年/武王即位之十三年爾復何疑哉厎商之罪告于皇天
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曽孫周王發將有大正
于商今商王受無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為天下逋逃
主萃淵藪予小子既獲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亂畧華
夏蠻貃罔不率俾厎至也后土社也勾龍為后土周禮/大祝云王過大山川則用事焉孔氏
曰名山謂華大川謂河盖自豐鎬徃朝歌必道華渉河/也曰者舉武王告神之語有道指其父祖而言周王二
字史臣追増之也正即湯誓不敢不正之正萃聚也紂/殄物害民為天下逋逃罪人之主如魚之聚淵如獸之
聚藪也仁人孔氏曰太公周召之徒略謀畧也俾廣韻/曰從也仁人既得則可以敬承上帝而遏絶亂謀内而
[006-24b]
華夏外而蠻貃無不率從矣或曰太公歸周在文王之/世周召周之懿親不可謂之獲此蓋仁人自商而來者
愚謂獲者得之云爾即泰誓之所謂仁人非必自外/來也不然經傳豈無傳乎 此當在于征伐商之下
林氏曰穪有道曽孫本其祖父而言言已乃有道之/人之曽孫明周之世世修德有道非一世也 復齊
董氏曰下言受無道故於此言有道亦對穪之辭曽孫/主祭者之稱曲禮外事曰曽孫某侯某詩甫田曰曽孫
不怒左哀二年蒯瞆臨戰禱辭亦穪曽孫/伐桀曰聿求元聖武王伐紂曰既獲仁人 葉氏曰湯/夏氏曰俾
使也無不相/率以為已使恭天成命肆予東征綏厥士女惟其士女
篚厥𤣥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動用附我大邑周成命黜/商之定
命也篚竹噐𤣥黄色幣也敬奉天之定命故我東征安/其士女士女喜周之來筐篚盛其𤣥黄之幣明我周王
[006-25a]
之徳者是蓋天休之所震動故民用歸附我大邑周也/或曰𤣥黄天地之色篚厥𤣥黄者明我周王有天地之
德也厥此當在/其承 志之下輯録商人而曰我周王猶商/書所謂我后也孟註纂註陳氏/曰成
命一定不易决于伐商也肆遂也武王為西伯紂在東/故曰東征士女猶曰男女詩中士多連女言之 新安
胡氏曰傳采或曰/𤣥黄之說非也惟爾有神尚克相予以濟兆民無作
神羞既戊午師逾孟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
昧爽受率其旅若林㑹于牧野罔有敵于我師前徒倒
戈攻于後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
政由舊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臺之財發
[006-25b]
鉅橋之粟大賚于四海而萬姓悅服休命勝商之命也/武王頓兵商郊雍
容不廹以待紂師之至而克之史臣謂之俟天休命可/謂善形容者矣若林即詩所謂其㑹如林者紂衆雖有
如林之盛然皆無有肯敵我師之志紂之前徒倒戈反/政其在後之衆以走自相屠戮遂至血流漂杵史臣指
其實而言之盖紂衆離心離德特刼於勢而未敢動耳/一旦因武王弔伐之師始乘機投隙奮其怨怒反戈相
戮其酷烈遂至如此亦足以見紂積怨于民若是其甚/而武王之兵則蓋不待血刃也此所以一被兵甲而天
下遂大定乎乃者繼事之辭反紂之虐政由商先王之/舊政也式車前横木有所敬則俯而憑之商容商之賢
人閭族居里門也賚予也武王除殘去暴顯忠遂良脤/窮賙乏澤及天下天下之人皆心悅而誠服之帝王世
紀云殷民言王之于仁人也死者猶封其墓况生者乎/王之于賢人也亡者猶表其閭况存者乎王之于財也
[006-26a]
聚者猶㪚之况其復籍之乎唐孔氏曰是/為悅服之事 此當在罔不率俾之下輯録血流漂/杵孟子
說盡信書不如無書者只縁當時恁地戰鬬殘戮恐當/時人以此為口實故說此然看上文自說前徒倒戈攻
于後以北不是武王殺他乃紂之人自蹂踐相殺荀子/曰所以殺之者非周人也商人也書說觀武王興兵初
無意于殺人所謂今日之事不愆于六伐七伐乃止齊/焉是也武王之心非好殺也卓杵或作鹵楯也孟註中
庸一戎衣解作殪戎殷亦是漢人不見今武成一戎衣/之文義剛一戎衣言一着戎衣以伐紂也中庸章句
纂註孔氏曰自河至朝歌出四百里五日而至赴敵宜言/速待天休命謂夜雨止畢陳血流漂舂杵已甚之
師唐孔氏曰帝王世紀云王軍至鮪水紂使膠鬲候周/ 曰何日至王曰以甲子膠鬲去而雨甚王遂行曰吾
雨而行所以救膠鬲之死也然則本期甲子故速行也/周語曰王以二月癸亥夜陳未卑而雨是雨止畢陳
[006-26b]
蔡氏元度曰詩云肆伐大商㑹朝清明蓋謂雨止清明/也 林氏曰武王臨戰不敢以勝自必待天之佑已而
勝之此謂俟天之休命先儒雨止畢陳蓋過論也周師/未嘗血刃而紂衆自相屠戮人心之叛商歸周如此是
即天命去商佑周之驗也天之休命豈不昭然在此哉/ 陳氏曰先驅商之平民陳後乃紂之惡黨民怨之深
遂因此易鄉反攻之由李氏曰湯伐夏曰纉禹舊服武/王伐商曰反商政政 舊禹湯所行桀紂棄之湯武復
之適所以為之資耳大新安陳氏曰萬姓悅服實緫結/乃反商政以下數句 學平天下一章不過好惡財用
二者與天下為公而已釋箕子至發粟賚四海皆反商/政之大者釋箕子以下好惡與民為公也㪚財以下財
用與民為公也反愚謂漢高入關除苛解嬈與父老約/法三章得武王 商政之意獨不能由舊襲用秦法所
以周不愧商而/漢有愧於周也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賢位事惟
[006-27a]
能重民五教惟食䘮祭惇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
下治列爵惟五公侯伯子男也分土惟三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之三等也建官惟賢不肖者
不得進位事惟能不才者不得任五教君臣父子夫婦/兄弟長㓜五典之教也食以養生䘮以送死祭以追遠
五教三事所以立人紀而厚風俗聖人之所甚重焉者/惇厚也厚其信明其義信義立而天下無不勵之俗有
德者尊之以官有功者報之以賞官賞行而天下無不/勸之善夫分封有法官使有要五教修而三事舉信義
立而官賞行武王於此復何為哉垂衣拱手而天下自/治矣史臣述武王政治之本末言約而事博也如此哉
篇此當在大邑周之下而上猶有闕文案此/ 編簡錯亂先後失序今考正其文于後輯録祖道/曰看
來湯武也自別如湯自放桀歸來猶做工夫且如從諫/弗咈改過不吝昧爽丕顯旁求後彦刻盤銘修人紀如
[006-27b]
此之類不敢少縱武王自伐紂歸來建國分土㪚財發/粟之後便只垂拱了且如西旅之獒費了太保許多氣
以此見得武王做工夫不及湯遠甚先生所謂觀詩書/可見者愚竊以為如此先生笑曰然某之意正如此
纂註新安陳氏曰所重教食䘮祭四者證以堯曰可見/重五教而次以食則斯民日用飲食徧為爾德否
則君不君臣不臣雖有粟吾得而食諸食足矣即繼以/慎終之䘮報本之祭皆所以感發斯人之良心而維持
天下之教化也下王氏曰惇厚其信使天下不趨于詐/顯明其義使天 不徇于利崇德使人知所以尚賢報
功使人知所以勸忠武吕氏曰武王至此夫何為哉無/為而天下自治可見 王能還唐虞風俗於千載之下
武成與堯舜氣象不同矣終篇一語堯舜無為之治乃/恍然若存焉 唐孔氏曰此篇體裁異於餘篇簡編斷
絶經失其本所/以辭不次耳
[006-28a]
    今考定武成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歩自周于征
 伐商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曰惟
 有道曽孫周王發將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無道暴
 殄天物害虐烝民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予小子既
 獲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亂畧華夏蠻貊罔不率俾
 惟爾有神尚克相予以濟兆民無作神羞既戊午師
 逾孟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
[006-28b]
 旅若林㑹于牧野罔有敵于我師前徒倒戈攻于後
 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舊
 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臺之財發鉅橋
 之粟大賚于四海而萬姓悅服厥四月哉生明王來
 自商至于豐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
 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
 命于周丁未祀于周廟邦甸侯衞駿奔走執豆籩越
 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王若曰嗚呼羣后惟先王
[006-29a]
 建邦啓土公劉克篤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王季
 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以撫方
 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懷其德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
 子其承厥志恭天成命肆予東征綏厥士女惟其士
 女篚厥𤣥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動用附我大邑周列
 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賢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
 食喪祭惇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下治案劉氏/王氏程
 子皆有改正次序今参考定讀如此大畧集諸家所/長獨四月生魄丁未庚戌一節今以上文及漢志日
[006-29b]
 辰推之其序當如此耳疑先儒以王若曰宜繫受命/于周之下故以生魄在丁未庚戌之後蓋不知生魄
 之日諸侯百工雖來請命而武王以未祭祖宗未告/天地未敢發命故且命以助祭乃以丁未庚戌祀于
 郊廟大告武功之成而後始告諸侯上下之交神人/之序固如此也劉氏謂予小子其承厥志之下當有
 闕文以今考之固所宜有而程子從恭天成命以下/三十四字屬于其下則已得其一節而用附我大邑
 周之下劉氏所謂闕文猶當有十數語也蓋武王革/命之初撫有區夏宜有退托之辭以示不敢遽當天
 命而求助于諸侯且以致其交相警勑之意略如湯/誥之文不應但止自序其功而已也列爵惟五以下
 乂史官之辭非武/王之語讀者詳之輯録武成月日譜一月以孔註推/當是辛卯朔壬辰旁死魄孔
 註云二日越翼日癸巳王朝歩自周三日戊午師逾/孟津二十八日二月若前月小盡則是庚中朔大盡
[006-30a]
 則是辛酉朔癸亥陳于商郊庚申朔則是四日辛酉/朔則是三日甲子勝商殺紂或五日或四日漢志云
 既死霸越五日甲子即是六日或七日日辰不相應/閏月李挍書説是嵗閏二月盖以一月壬辰旁死魄
 推之若不置閏則下文四月無丁未庚戌矣其說是/也 若前兩月俱小則此月己丑朔一大一小則庚
 寅朔俱大則辛卯朔三月若前三月俱小則戊午朔/一大二小則己未朔二大一小則庚申朔俱大則辛
 酉朔然閏月小大計必無辛酉也四月若前四月俱/小則丁亥朔一大三小則戊子朔二大二小則己丑
 朔一小三大則庚寅朔哉生明王來自商三日既生/魄諸侯受命于周十六日或壬寅或癸卯或甲辰或
 乙已經文在庚戌後漢志在丁未前恐經誤丁未祀/于周廟或十九日或二十日或二十四日或二十五
 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或二十二日或二十三日或/二十四日或二十五日右以孔註漢志參考大抵多
[006-30b]
 同但漢志二月既死霸越五日甲子為差速而四月/既生霸與丁未庚戌小不同耳盖以上文一月壬辰
 旁死魄推之則二月之死魄後五日且當為辛酉或/壬戌而未得為甲子此漢志之誤也又以一月壬辰
 二月甲子并閏推之則漢志言四月既生霸越六日/庚戌當為二十二日而經以生魄居丁未庚戌之後
 則恐經文倒也厯法雖無四月俱小之理然亦不過/先後一二日耳不應所差如此之多也宗廟内事日
 用丁巳漢志乃無丁未而以庚戌燎于周廟則為剛/日非所當用而燎又非宗廟之禮且以翼日辛亥祀
 于天位而粤五日乙卯又祀馘于周廟則六日之間/三舉大祭禮數而煩近于不敬抑亦經文所無有不
 知劉歆何所據也顔註以為今文尚書則伏生今文/二十八篇中本無此篇顔氏之云又未知其何所據
 也案張霸偽書有武成篇劉歆誤以為古文說見書/序䟽中 考定武成次序惟一月壬辰止讀者詳之
[006-31a]
 竝見傳/ 書説纂註愚按近嵗括蒼鮑氏復有定本謂古竹/簡一行十有三字偶當句斷處差互四
 月至豐一節以武成一篇每行十三字冩該三十五/行少一字掇王若曰止萬姓悦服一十三行在厥四
 月止受命于周六行之/前或以為然姑備一説
   洪範漢志曰禹治洪水錫洛書法而陳之洪範/是也史記武王克殷訪問箕子以天道箕
   子以洪範陳之案篇内曰而曰汝者箕子告武/王之辭意洪範發之于禹箕子推衍増益以成
   篇歟今文/古文皆有輯録洪範一篇首尾都是歸皇極上/去蓋人君以一身為至極之標
   準最是不易又湏歛是五福所以斂聚五福以/為皇極之本又湏是敬五事順五行厚八政恊
   五紀以結裏個皇極又湏又三德使事物之接/剛柔之辨湏區處教合宜稽疑便是考之于神
[006-31b]
   庶徴便是騐之于天五福是體之于人這下許/多是維持這皇極格言讀洪範且各還他題目
   一則五行二則五事三則八政四則五紀五則/皇極至其後庶徴五福六極乃權衡聖道而著
   其驗耳經説説洪範曰看來古人文字也不被/人牽强説得出只是恁地熟讀少聞字字都自
   會着實又曰今人只管要説治道這是治道最/切&KR3148處這箇若理會不通又去理會甚麽零零
   碎碎/賀孫纂註陳氏大猷曰箕子之陳洪範文王/之演易皆當殷之末周之初也
惟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商曰祀周曰年此曰祀者因/箕子之辭也箕子嘗言商其
淪䘮我罔為臣僕史記亦載箕子陳洪範之後武王封/于朝鮮而不臣也盖箕子不可臣武王亦遂其志而不
臣之也訪就而問之也箕國名子爵也天蘇氏曰箕子/之不臣周也而曷為為武王陳洪範也 以是道畀之
[006-32a]
禹傳至於我不可使自我而絶以武王而不傳則天下/無可傳者矣故為箕子之道者傳道則可仕則不可
輯録伊川說周書惟十有三祀與惟十有一年三與一/湏有一字錯泉州髙某説一字錯下靣十有三祀
字是洪範本文見得武王釋箕子囚了問他若十一年/釋了十三年方問他恐不應如是遲遲此說頗是經說
纂註孔氏曰箕子穪祀不忘本朝張氏曰穪祀不穪年/稱王訪箕子而不稱箕子 王稱王乃言而後箕
子乃言深見箕子為天下萬世大法不得己之意子新/安陳氏曰武王下車之初以道統為重即就問箕 孟
子所謂不召之臣欲有謀焉則就之者也雖封朝鮮終/稱箕子而洪範終篇稱武王曰而曰汝而自稱我終不
臣周也不臣周所以正萬世君臣之大法陳洪範所以/傳萬世天人之大法歟 愚案西山蔡氏有洪範說傳
多用之餘/見纂註王乃言曰嗚呼箕子惟天陰騭下民相協厥
[006-32b]
居我不知其彝倫攸敘乃言者難辭重其問也箕子稱/舊邑爵者方歸自商未新封爵
也騭定協合彝常倫理也所謂秉彝人倫也武王之問/蓋曰天於㝠㝠之中黙有以安定其民輔相保合其居
止而我不知其彞倫/之所以敘者如何也輯録彞倫指洪範九疇而言竊意/箕子在商潜心九疇之學如
文王之潜心于八卦殷滅之後武王恐其學不傳/故訪而問之且退託于不知以發其言東齋集傳箕子
乃言曰我聞在昔鯀陻洪水汨陳其五行帝乃震怒不
畀洪範九疇彝倫攸斁鯀則殛死禹乃嗣興天乃錫禹
洪範九疇彝倫攸敘乃言重其答也陻塞汩亂陳列畀/與洪大範法疇類斁敗錫賜也帝
以主宰言天以理言也洪範九疇治天下之大法其類/有九即下文初一至次九者箕子之答蓋曰洪範九疇
[006-33a]
原出于天鯀逆水性汨陳五行故帝震怒不以與之此/彞倫之所以敗也禹順水之性地平天成故天出書于
洛禹別之以為洪範九疇此彝倫之所以敘也彞倫之/敘即九疇之所敘者也 案孔氏曰天與禹神龜負文
而出列于背有數至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類易言/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蓋治水功成洛龜呈瑞如簫
韶奏而鳳儀春秋作而麟至亦其理也世傳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即洛書之數也
問洪範之書林氏以為洛出書之說不可深信帝乃/震怒不畀洪範九疇彞倫攸斁言天奪之鑑也天乃
錫禹洪範九疇彞倫攸敘猶言天誘其𠂻也又云洪範/之書大扺發明彞倫之敘本非由數而起又曰天乃錫
禹洪範九疇猶言天乃錫王勇智耳不必求之太深也/某竊謂易明言河出圖洛出書豈得不之信邪未知林
說何如望折𠂻荅曰便使而今天錫洛書若非天啓其/心亦無人理會得兩說似不可偏廢也荅潘子善鯀禹
[006-33b]
皆治水天不以開發鯀而以開發禹故言畀不畀要之/洛書乃天下之至理鯀不順是理自無可得之道禹順
是理自有可得之道畀不畀一歸之天者特言理之至/公無私爾東齊集傳問鯀既被誅禹又出而委質不知
如何曰蓋前人之愆又問禹以鯀為有罪而欲蓋其愆/非顯父之惡否曰且如而今人其父打碎箇人一件家
事其子買來填還此豈是顯父之惡自修問比看箕子/為武王陳洪範言彞倫攸敘見事事物物中得其倫理
則無非此道非道便無倫理荅曰固/是大雅 圖書源委詳見易學啓蒙纂註蘇氏曰五行/土勝水鯀知
此而已目蘇氏曰五行一疇爾一汨而九不畀蓋五行/綱九疇 綱壊而目廢也 吕氏曰洪水陻而五行汨
便見五行一源以堯舜之時法度彰禮樂著彜倫何嘗/斁此只就鯀身上說自斁一身之彜倫爾 陳氏曰九
疇謂之彜倫蓋天下自然之理也聖人推之天下則為/彜倫勒之于書則為洪範 真氏曰龜所負者數爾大
[006-34a]
禹聖人心與天通見其數而知其理因次之以為九類/即今九疇是也 節初齊氏曰彜倫乃天理之自然而
人類之所一日/不可無者也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
農用八政次四曰協用五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
乂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徴次九曰
嚮用五福威用六極此九疇之綱也在天為五行在人/為五事以五事參五行天人合矣
八政者人之所以因乎天五紀者天之所以示乎人皇/極者君之所以建極也三德者治之所以應變也稽疑
者以人而聽于天也庶徴者推天而徴之人也福極者/人感而天應也五事曰敬所以誠身也八政曰農所以
厚生也五紀曰協所以合天也皇極曰建所以立極也/三德曰乂所以治民也稽疑曰明所以辨惑也庶徴曰
[006-34b]
念所以省驗也五福曰嚮所以勸也六極曰威所以懲/也五行不言用無適而非用也皇極不言數非可以數
明也本之以五行敬之以五事厚之以八政協之以五/紀皇極之所以建也乂之以三德明之以稽疑驗之以
庶徴勸懲之以福極皇極之所以行也/人君治天下之法是孰有加於此哉輯録問洪範諸/事曰此是
箇大綱目天下之事其大者大槩備于此矣又問皇極/曰此是人君為治之心法周禮一書只是箇八政而已
僴洛書本文只有四十五點班固云六十五字皆洛書/本文古字畫恐自有模様但今無所考漢儒說此未是
恐只是以義起之不是數如此蓋皆以天道人事參互/言之五行最急故第一五事又參之于身故第二一身
既修可推之于政故八政次之政既成又驗之于天道/故五紀次之又繼之皇極居五蓋能推五行敬五事厚
八政修五紀乃所以建極也六三德乃是權衡此皇極/者也德既修矣稽疑庶徴繼之者著其驗也又繼之以
[006-35a]
福極其善惡之效至是不可加矣可學几數自一至五/五居中自九至五五亦居中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五亦
在中若有前四者則方可以建極前四者乃一五行二/五事三八政四五紀是也後四者却自皇極中出三德
是皇極之權人君所嚮用五福所威用六極此曽南豐/所說惟此說好節初一次二此讀音豆也全讀是以一
二為次第不見洛書本文又不見聖人法象之義故後/人至以此章總為洛書本文皆為句讀不明也 五氣
運行而人稟之以成形於是有五事故次二曰敬用五/事用者人所有事也凡用皆主人君而言 德雖應變
無方而事又有非人謀所能决者故當謀之鬼神故次/七曰稽疑竝東齋集傳民之有福君所當嚮民之有極
君所當/畏道夫纂註孔氏曰此以上禹所第敘一五行以下箕/子所陳 陳氏大猷曰五氣運行于天地
間未嘗停息故名五行天真氏曰五行者天之所生以/善乎人者也其氣運于 而不息其材用于世而不匱
[006-35b]
其理則賦于人而為五常以天道言莫大於此故居九/疇之首五事天之所賦而具於人者貎之恭言之從視
之明聽之聦思之睿皆形色中天性之本然也必以敬/用之則能保其本然之性不以敬用之則貎必慢言必
悖視聽則昏且窒思慮則麤且淺而本然之性䘮矣五/者治心治身之要以人事言莫切于此故居五行之次
極王氏曰皇極立本三德趨時乃新安陳氏曰建用皇/ 為九疇之宗主而敬用五事 建用皇極之本根敬
以用五事則身修而極建而天人之道得矣不敬以用/五事則身不修而極不建而天人之道胥失之矣此九
疇之樞在皇極而皇極之要在五事五事之要又在敬/之一字也又曰自嵗至厯數五者如綱之有紀天時所
以相維者也故曰五紀民政既舉則欽天授人有不可/後推歩占驗以人合天故五紀居八政之次庶徴驗我
之得失于天也福極驗我之得失于民也/畏也古者威畏通用六極之極窮也苦也 蘇氏曰威/張氏曰福
[006-36a]
極之柄以人主論之則在天以民論之則在人主庶復/齋董氏曰董仲舒劉向洪範傳以五行五事皇極 徴
福極五者牽合相從雖其援引春秋經傳以發明其說/麤若可信然其所配止於五者而八徴五紀三德稽疑
四者則不可得而配此其為說固已拘泥不通至於庶/徴分配五福而六極衍其一而無所當則於咎徴合増
其一曰皇之不極厥咎眊厥罰常陰厥極弱此則于箕/文之外别立此以遷就其說其失箕子之意遠矣眉山
蘇氏雖不若漢儒之鑿然/其相配亦止於五疇而已一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
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
從革土爰稼穡潤下作鹹炎上作苦曲直作酸從革作
辛稼穡作甘此下九疇之目也水火木金土者五行之/生序也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
[006-36b]
四生金天五生土唐孔氏曰萬物成形以㣲著為漸五/行先後亦以㣲著為次五行之體水最㣲為一火漸著
為二木形實為三金體固為四土質大為五潤下炎上/曲直從革以性言也稼穡以德言也潤下者潤而又下
也炎上者炎而又上也曲直者曲而又直也徒革者從/而又革也稼穡者稼而又穡也稼穡獨以德言者土兼
五行無正位無成性而其生之德莫盛于稼穡故以稼/穡言也稼穡不可以為性也故不曰曰而曰爰爰於也
於是稼穡而已非所以名也作為也鹹苦酸辛甘者五/行之味也五行有聲色氣味而獨言味者以其切于民
用/也輯録一五行者次第之辭與前章異後倣此束齋集/傳自水曰潤下至稼穡作甘皆是二意水能潤
能下火能炎能上金曰從曰革從而又能革也徳明潤/下潤溼而下流炎上炎熱而上升曲直謂生而有曲有
直從革謂可因可革無定體種曰稼歛曰穡土性發生/稼穡乃所生之大者束齋集傳問如何是金曰從革對
[006-37a]
曰是從人之革荅曰不然是或從或革爾從者從所鍜/制革者又可革而之他而其堅剛之質依舊自存故與
曲直稼穡皆成䨇字炎上者上字當作上聲潤下者下/字當作去聲亦此意大雅金曰從革一從一革互相變
而體不變且如銀打一隻盤便是從更要别作一件家/事便是革依舊只是這物事所以云體不變僴從革作
辛是其氣辛辢曲直作酸今以/兩片木相擦則齒酸是其騐也纂註介軒董氏曰大抵/天地之間太極判
而為陰陽陰陽分而為五行太極理也陰陽五行氣也/理必寓乎氣氣不離乎理故天一生水天三生木天五
生土三者皆陽之所生地二生火地四生金二者皆陰/之所生析而言之為五行對而言之為二氣豈無其理
而自爾哉五行之質形于地是為潤下之水炎上之火/曲直之木從革之金稼穡之土五行之神運于天則為
春夏秋冬土寄旺于四季而名曰冲氣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本未嘗相離也五行之質存于人心者
[006-37b]
為肝心肺腎脾五行之神舍于人身者為仁義禮智信/質者其粗也神者其精也亦未嘗相離也 徽菴程氏
曰五行者八疇之體八疇者五行之用造化之初一溼/一燥溼之流為水燥之爍為大溼之融為木燥之凝為
金其融結為土自輕清而重濁先天之五行其體也四/時主相生六府主相剋後天之五行其用也其體對立
其用循環之陳氏大猷曰物之生其初皆為水其終皆/為土五行 相生所以相繼也其相克所以相治也潤
以質言炎以氣言上下以位言曲直以形言從革以材/言稼穡以用言土非止于稼穡以生民粒食之用言之
也即稼穡而推五行則潤下用之于灌溉也炎上用之/于烹飪也曲直之斵削從革之鎔範用之于宫室噐用
也蘇唐孔氏曰六府以土榖為二五行以土榖合為一/ 氏曰潤下至稼穡皆其德也 夏氏曰五味必言
作者水之發源未嘗鹹也流而至海凝結既乆而鹹之/味成則鹹者潤下之所作火之始炎未嘗苦也炎炎不
[006-38a]
已焦灼既乆而苦之味成則苦者炎上之所作木之初/生金之初鑛土之始稼穡亦然 新安陳氏曰案蔡傳
於稼穡獨以德言而其說皆本蘇氏上四者以性言則/不本蘇氏遂覺德字下得未順西山說於此云土之性
不可以一二名而其用盛于稼穡稼穡所以養民也却/元不用德字 愚謂草木之實多酸雖甘者至乾壊亦
酸木擦齒酸/之說恐未然二五事一曰貎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聽五
曰思貌曰恭言曰從視曰明聽曰聦思曰睿恭作肅從
作乂明作哲聦作謀睿作聖貌言視聽思者五事之敘/也貎澤水也言揚火也視
㪚木也聽收金也思通土也亦人事發見先後之敘人/始生則形色具矣既生則聲音發矣既又而後能視而
後能聽而後能思也恭從明聦睿者五事之德也恭者/敬也從者順也明者無不見也聦者無不聞也睿者通
[006-38b]
乎㣲也肅乂哲謀聖者五德之用也肅者嚴整也/乂者條理也哲者智也謀者度也聖者無不通也輯録
自外而言之則貌外于言自内而言之則聽内于視自/貌言視聽言之則思所以為主於内故曰貎曰言曰視
曰聽曰思彌遠者彌外彌近者彌内此其所以為次序/也僩洪範五事以思為主蓋不可見而行乎四者之間
也然操存之漸必自其可見而為之/而易以持守故五事之次思最在後 物則切近明白/貌言視聽思皆
只以次第相屬問貌如何屬水曰容貌光澤故屬水言/發于氣故屬火 問視聽言動比洪範五事動是貌否
如動容貌之謂曰思也在裏了動容貌是外靣底心之/動便是思又問五行比五事曰曽見吳人傑說得順他
云貌是水言是火視是木聽是金思是土將八庶徴來/說便都順問貌如何是水曰他云貌是溼潤底便是水
故其徴便是肅時雨若洪範乃是五行之書看得他都/是以類配僴問視曰明聽曰聦思曰睿曰視曰明是視
[006-39a]
而便見之謂明聽曰聰是聽而便聞之謂聰思曰睿是/思而便通之謂睿 恭作肅恭屬水水有細潤意思人
之舉動亦欲細潤聰作謀謀屬金金有静宻意思人之/為謀亦貴静宻賀孫乂謂理治 恭作肅至睿作聖此
學問之極功盡性踐形之事竝束齋集傳伯謨云老蘇/著洪範論不取五行傳而東坡以為漢儒五行傳不可
廢此亦自是既廢則後世有忽天之心先生曰漢儒也/穿鑿如五事一事錯則皆錯如何却云聽之不聰則某
事應貌之不恭/則某事應道夫纂註唐孔氏曰洪範本體與人主作法/皆據人主為説五行傳曰貌屬木
言屬金視屬火聽屬水思屬土五行傳伏生之書也孔/于太戊桑穀之下云七日大拱貌不恭之罰高宗雊雉
之下云耳不聰之異皆書傳之文也盖木有華葉之容/故貌屬木言之斷决若金之斬割故言屬金火外觀故
視屬火水内明故聽屬水土安静而萬物生心思慮而/萬事成故思屬土 蘇氏洵曰經之次第五行以生數
[006-39b]
至于五事求之五行則相克何也從五常斯與相克合/矣先民之論五行也水性智而事聽火性禮而事視木
性仁而事貌金性義而事言上性信而事思及其論五/常也以為仁或失于弱故以義斷之義或失于剛故以
禮節之禮或失于拘故以智通之智或失于詐故以信/正之五常次第所以然五事從之所以亦然右洪範論
東坡亦同之西山蔡氏曰貌言視聽思五行相克之序/也即五常 序也貌以生為木言以斷為金視以明為
火聽以聰為水思以通為土皆自然之理也之蘇氏轍/曰人之身蓄為五藏發為五事以應五行脾 發為貎
而主土肺之發為言而主金肝之發為視而主木腎之/發為聽而主水心之發為思而主火自黄帝以來言之
詳矣醫者捨此無以治病漢儒以言為金聽為水得之/矣以貌為木以視為火以思為土則不可 勉齋黄氏
曰水貌雨太陰火言暘太陽木視燠少陽金聽寒少陰/四者或偏于陽或偏于陰惟土思風也通乎四者而不
[006-40a]
同焉質陰氣陽身之全體故貌言為大耳目聰明體之/虚者故視聽次之又曰以造化生人之初驗之便自脗
合天一生水水便有形人生精血腠合成形亦若造化/之有水也地二生火火便有氣人有體便能有聲者氣
之所為亦若造化之有火也水陰而火陽貌亦屬陰而/言亦屬陽也水火雖有形質然乃造化之初故水但能
潤下火但能炎上其質終是輕清至若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則形質已全具矣亦如人身耳目既具則人之形
成矣木陽而金陰亦猶視陽而聽陰也只以此配之則/人之身便是一箇造化理自分明 徴菴程氏曰人之
始生精與氣耳精之凝為貌氣之出為言精之顯為視/氣之藏為聽其主宰為思又曰洪範五事配五行與素
問五行傳不合自西京以來説者不一牽合傅會莫能/相通千有餘年至黄勉齋而後定其言曰配與屬不同
配者比竝之謂屬者管屬之謂嘗得其説而推之配與/屬不同配者對峙而為體猶易之先天卦圖也屬者流
[006-40b]
行而為用猶易之後天卦圖也洪範之五事配水火木/金土乃先天之五事言其體也素問屬土金木水火而
相生五行傳屬木金火水土而相克乃後天之五事言/其用也配與屬不相妨體與用不相惇千古之疑於是
判矣案素問言相生亦有不合木水易置乃可五行傳/言相克亦與六府五行五事之序自上克下者不同乃
倒相克自下克上耳央陳氏經曰五事以思為主猶五/行以土為主土居中 心亦虚中而居中者也 李氏
祀白曰者自然之理作者修為之效貌之必恭以至思/之必睿有物必有則也作肅以至作聖聖人而後可以
踐形也循新安陳氏曰五事皆當以敬用之能以敬為/主則物 其則而貌言視聽思皆能盡性以踐形恭從
明聰睿充而極于肅乂哲謀聖矣不以敬為主則物失/其則性不盡而無以踐形矣盡性踐形之學貴乎内外
交盡以致夾持之功五事固以思為主而思必以貌言/視聼為先貌言視聼在外而可見者也思在内而不可
[006-41a]
見者也於外而可見者先致持守之功則百體各職其/職於内而不可見者復致操存之力則百體益於天君
而從其令一敬之功内外/夾持庶幾其無滲漉乎三八政一曰食二曰貨三曰
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冦七曰賔八曰師食者/民之
所急貨者民之所資故食為首而貨次之食貨所以養/生也祭祀所以報本也司空掌土所以安其居也司徒
掌教所以成其性也司冦掌禁所以治其姦也賔者禮/諸侯遠人所以徃來交際也師者除殘禁暴也兵非聖
人之得已/故居末也纂註唐孔氏曰八政用于民以緩急為次食/貨祀賔師指事為名三卿舉官為名者
三官所主事多若以一字為名則所掌不盡故舉官名/以見義鄭𤣥之説非是 陳氏經曰八政或言事或言
官互見也卿史氏漸曰政莫大於是舜總之九官/周分之六 箕子裂而為八名雖異實無殊也四五
[006-41b]
紀一曰嵗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厯數嵗者序/四時也
月者定晦朔也日者正躔度也星經星緯星也辰日月/所㑹十二次也厯數者占歩之法所以紀嵗月日星辰
也/纂註唐孔氏曰五紀五者為天時之經紀也徴王氏/曰厯者所以紀數 徽菴程氏曰與庶 相闋
而不同者彼以徴王與卿士師/尹庶民之得失此特主于授時五皇極皇建其有極斂
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
皇君建立也極猶北極之極至極之義標凖之名中立/而四方之所取正焉者也言人君當盡人倫之至語父
子則極其親而天下之為父子者於此取則焉語夫婦/則極其别而天下之為夫婦者於此取則焉語兄弟則
極其愛而天下之為凡弟者於此取則焉以至一事一/物之接一言一動之發無不極其義理之當然而無一
[006-42a]
毫過不及之差則極建矣極者福之本福者極之效極/之所建福之所集也人君集福于上非厚其身而已用
敷其福以與庶民使人人觀感而化所謂敷錫也當時/之民亦皆於君之極與之保守不敢失墜所謂錫保也
言皇極君民所以/相與者如此也輯録皇極一章乃九疇之本荅項平/父今人將皇極作大中解都不
是皇建其有極不成是大建其有中時人斯其惟皇之/極不成是時人斯其惟大之中皇湏是君極須是人君
建一箇表儀于上且如北極是在天中喚作北中不可/屋極是在屋中喚作屋中不可人君建一箇表儀于上
便有肅乂哲謀聖之應五福備具推以與民民皆從其/表儀下文凡厥庶民以下言人君建此表儀又湏知天
下有許多名色人湏逐一做道理區處着始得於是有/念之受之錫之福之類隨其人而區處之大抵皇極是
建立一箇表儀後又有廣大含容區處周備底意思無/偏無陂以下只是反覆歌詠若細碎解都不成道理泳
[006-42b]
皇指人君極便指其身為天下做箇様子但縁聖人做/得様子高大人所難及而不可以此盡律天下之人故
雖不協于極者君亦受之至於而康而色自言好德者/亦錫之福 皇極不可以大中訓之只是前靣五行五
事八政五紀是已却都載在人君之身包括盡了五行/是發源處五事是操持處八政是修人事五紀是順天
道就中以五事為主視明聽聰便是建極如明如聰只/是合恁地三德亦只是就此道理上權衡或放高或捺
下是人事盡了稽疑又以卜筮參之若能建極則推之/于人使天下皆享五福驗之於天則為休徴若是不能
建極則其在人事便為六極在天亦為咎徴其實都在/人君身上又不過敬用五事而已此即篤恭而天下平
之意以是觀之人君之所任者豈不重哉如此則九疇/方貫通為一若以大中言之則九疇㪚而無統人傑極
有湊㑹之義所謂三十幅共一轂斂福錫民聖人亦豈/别有福以錫之只取則于此各正其身順理而行則為
[006-43a]
福也孟子謂君仁莫不仁亦此意人君先正其身故又/有五事之說若以皇極為大中則與五事似不相干漢
儒如谷永書建大中正五事猶相通說今之所謂皇極/者只是順從無所可否經說漢儒說中字只是五事之
中猶未為害最是近世說中字不是近日之說只是含/糊苟且不分是非不辨黒白遇當做底事只畧畧做些
不要做盡此豈聖人之意賀孫極盡也先生指前靣香/桌四邉盡處是極所以謂之四極四邉視中央中央是
極也堯都平陽舜都蒲坂四邉望之一齊看着平陽蒲/坂如屋之極極高之處四邊到此盡了去不得故謂之
極宸極亦然至善亦如此應于事到至善處是極盡了/更無去處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書之皇極亦是四方
所瞻仰者皇有訓大處惟皇極之皇不可訓大皇只當/作君所以說遵王之義遵王之路直說到後靣以為天
下王其意可見蓋皇字下從王泳問先生言皇極之極/不訓中只是標凖之義然無偏無黨無反無側亦有中
[006-43b]
意荅曰只是箇無私意問標凖之義如何曰此是聖人/正身以作民之凖則問何以能斂五福曰當就五行五
事上推究人君修身使貌恭言從視明聽聦思睿即身/自正五者得其正則五行得其序以之稽疑則龜從筮
從卿士從庶民從在庶徴則有休徴而無咎徴和氣致/祥有仁壽而無鄙夭便是五福反是則福轉為極陸子
静荆門軍曉諭乃是斂六極也徳明自皇建其有極以/下是總說人君正心修身立大中至正之標凖以觀天
下而天下化之之義無偏無陂以下乃是反復賛歎正/說皇極體叚曰皇極之敷言以下是推本結殺一章之
大意荅梁文叔東坡書傳中說/得極字亦好餘見後皇極辨纂註漢五行志曰皇君/也皇極謂人君所
建之中包蘇氏曰至而無餘之謂極中林氏曰皇極居/中可以 括上下 馮氏曰皇極居 上總下貫與八
疇為九安徽菴程氏曰皇極者九疇之樞紐五行之統/會 新 陳氏曰五居中固合五行之數而極者仁義
[006-44a]
禮智信之至五性亦合五行之理五行㪚見諸疇中皇/極一疇以五行之理統會之也有極當借無極對觀自
至理之妙而無形可見言之曰無極自至理之實有言/之曰有極九疇雖至五福而終五福實自皇極而出錫
汝保極蔡西山曰民享君之福所以歸于君之極而與/君保此極也九峯盖用父說而不用師說辨中雖不免
析錫汝及保極為二義然錫汝對上敷錫有/眼目又君長為標凖之說有意味辨較優云凡厥庶民
無有滛朋人無有比德惟皇作極滛朋邪黨也人有位/之人比德私相比附
也言庶民與有位之人而無滛朋比德者惟君為之/極而使之有所取正耳重言君不可以不建極也
見後堂/極辨纂註新安陳氏曰作有扶植振起之意建立/作興大畧相似不建不作則斯道廢墜
矣/凡厥庶民有猷有為有守汝則念之不協于極不罹
[006-44b]
于咎皇則受之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則錫之福時
人斯其惟皇之極此言庶民也有猷有謀慮者有為有/施設者有守有操守者是三者君之
所當念也念之者不忘之也帝念哉之念不協于極未/合于善也不罹于咎不䧟于惡也未合於善不䧟于惡
所謂中人也進之則可與為善棄之則流於惡君之所/當受也受之者不拒之也歸斯受之之受念之受之隨
其才而輕重以成就之也見於外而有安和之色發於/中而有好德之言汝于是則錫之以福而是人斯其惟
皇之極矣福者爵禄之謂或曰錫福即上文斂福錫民/之福非自外來也曰禄亦福也上文指福之全體而言
此則為福之一端而發苟謂非禄之福則於下文/于其無好徳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為不通矣輯録
有猷有為有守是有德之/人泳 餘見後皇極辨纂註新安陳氏曰而康而色/辨傳皆作民言孔氏謂
[006-45a]
汝當安汝顔色以謙下人兩而字皆指武王言假容色/以俯就誘掖人則人心感發無隠於君曰我所好在德
君則尤當迎其善意而錫之福也蓋/攸好德為五福之一實福之本也無虐㷀獨而畏高
㷀獨庶民之至㣲者也高明有位之尊顯者也各指/其甚者而言庶民之至㣲者有善則當勸勉之有位
之尊顯者有不善則當懲戒/之此結上章而起下章之義輯録見後皇/極辨纂註孔氏曰/㷀單無
兄弟也無/子曰獨人之有能有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凡厥正
人既富方穀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時人斯其辜于其
無好德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此言有位者也有能/有才智者羞進也使
進其行則官使者皆賢才而邦國昌盛矣正人者在官/之人如康誥所謂惟厥正人者富禄之也穀善也在官
[006-45b]
之人有禄可仰然後可責其為善廩禄不繼衣食不給/不能使其和好于而家則是人將䧟于罪戾矣於其不
好德之人而與之以禄則為汝用咎惡之人也此言禄/以與賢不可及惡德也必富之而後責其善者聖人設
教欲中人以/上皆可能也輯録有能有為是有才之人嘗疑正人只/是中常之人此等人湏是富方可與
為善與無常産有常心者有異泳/ 正人與辨傳異餘見後皇極辨纂註西山蔡氏曰進/其行者進於皇
之極也公陳氏大猷曰上一節是廣大以奬育人才此/一節是 平以㧞用人才 新安陳氏曰正人有四說
引康誥惟厥正人以為官之長者為安于人民之分及/上下文理相協汝則錫之福汝雖錫之福二福字只當
與上文斂時五福作一様說蔡氏用古註爵禄之說使/人疑焉作汝用咎辨加一報字未曉此句蔡傳為優無
好徳則福之本已揆君雖錫之彼無以受之矣此疇首/言建極錫福皆為民言至此則錫之福雖錫之福皆為
[006-46a]
有位之人言然於此三四節首以庶民與人對言繼而/念之受之為民言也則錫雖錫為人言也雖若雜舉而
實有條理大意欲君於建極之餘於民則隨才以成之/於有位之人則隨才而富以禄之不特斂福以錫庶民
且錫福於有位之人也又案辨欠分別/民人三德疇人頗辟民僣忒其證甚明無偏無陂遵王
之義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惡遵王之路無偏無
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直
會其有極歸其有極偏不中也陂不平也作好作惡好/惡加之意也黨不公也反倍常也
側不正也偏陂好惡己私之生於心也偏黨反側己私/之見于事也王之義王之道王之路皇極之所由行也
蕩蕩廣遠也平平平易也正直不偏邪也皇極正大之/體也遵義遵道遵路會其極也蕩蕩平平正直歸其極
[006-46b]
也會者合而來也歸者來而至也此章蓋詩之體所以/使人吟咏而得其性情者也夫歌咏以叶其音反復以
致其意戒之以私而懲創其邪思訓之以極而感發其/善性諷詠之間恍然而悟悠然而得忘其傾邪狹小之
念逹乎公平廣大之理人欲消熄天理流行會極歸極/有不知其所以然而然者其功用深切與周禮大師教
以六詩者同一機而尤要者也後世此意/不傳皇極之道其不明于天下也宜哉輯録無有作/好無有
作惡謂好所當好惡所當惡不可作為耳黨曰王道蕩/蕩又曰王道平平無黨無偏又曰無偏無 只是一箇
道如何如此反覆說只是得人反覆思量入心來則自/有所見矣大雅會其有極歸其有極會歸字無異義只
是重疊言之與既言無偏無黨又言無/黨無偏無別說也泳 餘見後皇極辨纂註孫氏曰老/子云大道
甚夷而民好徑王之道王之路所謂甚夷者也蕩蕩通/達之意平平坦夷之意 張氏曰天下有公好惡不必
[006-47a]
作也作則非公矣則新安陳氏曰遵猶有不敢違之意/至王道蕩蕩三句 自合乎王道無事于遵矣 吕氏
曰會如會聚之會歸如歸宿之歸有所會然後有所歸/ 唐孔氏曰天下歸仁焉此歸意與彼同 陳氏大猷
曰此承上文言人君能作成人故人皆趨極以申第一/節凡厥庶民惟皇作極之義 新安陳氏曰二有極字
與章首皇建其有極相照應謂實有之極亦君民同有/之極也 息齋余氏曰下章傳指此章為敷言恐未必
然/曰皇極之敷言是彝是訓于帝其訓曰起語辭敷言/上文敷衍之言
也言人君以極之理而反復推衍為言者是天下之常/理是天下之大訓非君之訓也天之訓也蓋理出乎天
言純乎天則天之言矣/此賛敷言之妙如此輯録見後皇/極辨纂註夏氏曰二曰/字皆箕子更
端之言順孔氏曰以皇極之道布陳言教不失其常則/人皆是 矣天且其順而况於人乎 蘇氏曰天錫禹
[006-47b]
九疇不能如是諄諄也麤有象數而已禹與箕子推而/廣之至皇極尤詳曰此非皆帝之言也皇極之敷言也
帝以象數告而我敷廣其言為彝訓亦與帝言無異故/曰于帝其訓也 新安陳氏曰自此以上皆身教也凡
民于皇極未易悟箕子欲武王不以身教廢言教耳/ 息齋余氏曰𫝊此節易師說似隋世令民誦五教
厥庶民極之敷言是訓是行以近天子之光曰天子作
民父母以為天下王光者道徳之光華也天子之于庶/民性一而已庶民于極之敷言是
訓是行則可以近天子道德之光華也曰者民之辭也/謂之父母者指其恩育而言親之之意謂之王者指其
君長而言尊之之意言天子恩育君長乎我者/如此其至也言民而不言人者舉小以見大也輯録洛/書
九數而五居中洪範九疇而皇極居五故自孔氏傳訓/皇極為大中而諸儒皆祖其說余獨以經之文義語脉
[006-48a]
求之而有以知其不然也蓋皇者君之穪也極者至極/之義標凖之名常在物之中央而四外望之以取正焉
者也故以極為在中之凖的則可而便訓極為中則不/可若北辰之為天極脊棟之為屋極其義皆然而禮所
謂民極詩所謂四方之極者於皇極之義為尤近顧今/之說者既誤於此而并失於彼是以其說展轉迷繆而
終不能以自明也即如舊說姑亦無問其他但即經文/而讀皇為大讀極為中則夫所謂惟大作中大則受之
為何等語乎今以余說推之則人君以眇然之身履至/尊之位四方輻輳靣内而環觀之自東而望者不過此
而西也自南而望者不過此而北也此天下之至中者/也既居天下之至中則必有天下之絶德而後可以立
至極之標凖故必順五行敬五事以修其身厚八政協/五紀以齊其政然後至極之標凖卓然有以立乎天下
之至中使夫靣内而環觀者莫不於是而取則焉語其/仁則極天下之仁而天下之為仁者莫能加也語其孝
[006-48b]
則極天下之孝而天下之為孝者莫能尚也是則所謂/皇極者也由是而權之以三德審之以卜筮驗其休咎
于天考其禍福于人如挈裘領豈有一毛之不順哉此/洛書之數所以雖始於一終于九而必以五居其中洪
範之疇所以雖本于五行究于福極而必以皇極為之/主也若箕子之言有曰皇建其有極云者則以言夫人
君以其一身而立至極之標凖于天下也其曰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云者則以言夫人君能建其極則為
五福之所聚而又有以使民觀感而化焉則是又能布/此福而與其民也其曰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
云者則以言夫民視君以為至極之標凖而從其化則/是復以此福還錫其君而使之長為至極之標凖也其
曰凡厥庶民無有滛朋人無有比德惟皇作極云者則/以言夫民之所以能有是德者皆君之德有以為其至
極之標凖也其曰凡厥庶民有猷有為有守汝則念之/不協于極不罹于咎皇則受之云者則以言夫君既立
[006-49a]
極於上而下之從化或有淺深緩速之不同其有謀者/有才者有徳者人君固當念之而不忘其或未能盡合
而未底乎大戾者亦當受之而不拒也其曰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則錫之福時人斯其惟皇之極云者則
以言夫人之有能革靣從君而以好德自名則雖未必/出于中心之實人君亦當因其自名而與之以善則是
人者亦得以君為極而勉其實也其曰無虐㷀獨而畏/高明人之有能有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云者則以言
夫君之於民一視同仁凡有才能使皆進善則人才衆/多而國頼以興也其曰凡厥正人既富方榖汝弗能使
有好于而家時人斯其辜予其無好德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云者則以言夫凡欲正人者必先有以富之
然後可以納之於善不能使之有頼于其家則此人必/將陷于不義至于無有好德之心而後始欲教之以修
身勸之以求福則已無及于事而其起以報汝惟有惡/而無善矣蓋人之氣稟或清或濁或純或駁有不可一
[006-49b]
律齊者是以聖人所以立極乎上者至嚴至宻而所以/接引乎下者至寛至廣雖彼之所以化于此者淺深遲
速其效或有不同而吾之所以應于彼者長養涵育其/心未嘗不一也其曰無偏無陂遵王之義無有作好遵
王之道無有作惡遵王之路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直會其有極歸其有
極云者則以言夫天下之人皆不敢狥其己之私以從/乎上之化而會歸乎至極之標凖也盖偏陂好惡者己
私之生于心者也偏黨反側者己私之見于事者也王/之義王之道王之路上之化也所謂皇極者也遵義遵
道遵路方會其極也蕩蕩平平正直則已歸于極矣其/曰皇極之敷言是彜是訓于帝其訓云者則以言夫人
君以身立極而布命于下則其所以為常為教者皆天/之理而不異乎上帝之降𠂻也其曰凡厥庶民極之敷
言是訓是行以近天子之光云者則以言夫天下之人/於君所命皆能受其教而謹行之則是能不自絶遠而
[006-50a]
有以親被其道德之先華也其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云者則以言夫人君能立至極之標凖所以能
作億兆之父母而為天下之王也不然則有其位無其/德不足以首出庶物統御人羣而履天下之極尊矣是
書也原于天之所以錫禹雖甚茫昧㣲𣺌有不可得而/知者然箕子之所以言之而告武王者則已備矣顧其
辭之宏深奥雅若有未易言者然試嘗虚心平氣而再/三反覆焉則亦坦然明白而無一字之可疑但先儒未
嘗深求其意而不察乎人君所以修身立道之本是以/誤訓皇極為大中又見其辭多為含洪寛大之言因復
誤認中為含糊苟且不分善惡之意殊不知極居中而/不可直謂之中中之得名又以其無過不及至精至當
而無有毫釐之差亦非如其所名之義也乃以誤認之/中為誤訓之極不謹乎至嚴至宻之體而務為至寛至
廣之量其獘將使人君不知修身以立政而墮于漢元/帝之優㳺唐代宗之始息卒至于是非顛倒賢否貿亂
[006-50b]
而禍敗墮之尚何斂福錫民之可望哉嗚呼孔氏則誠/誤矣然迹其本心亦曰姑以隨文解義為口耳佔畢之
計而已不知其禍之至此也而自漢以來迄今千有餘/年學士大夫不為不衆更歴世變不為不多幸而遺經
尚存本文可考其出于人心者又不可得而昧也乃無/一人覺其非是而以一言正之者使其患害流于萬世
是則豈獨孔氏之罪哉余/于是竊有感焉作皇極辨六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剛克
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彊弗友剛克燮友柔克沈潜剛克
高明柔克克治友順燮和也正直剛柔三德也正者無/邪直者無曲剛克柔克者威福予奪抑揚進
退之用也彊弗友者彊梗弗順者也燮友者和柔委順/者也沈潜者沈深潜退不及中者也高明者高亢明爽
過乎中者也盖習俗之偏氣稟之過者也故平康正直/無所事乎矯拂無為而治是也彊弗友剛克以剛克剛
[006-51a]
也燮友柔克以柔克柔也沈潜剛克以剛克柔也高明/柔克以柔克剛也正直之用一而剛柔之用四也聖人
撫世酬物因時制宜三德又用陽以舒之陰以斂之執/其兩端用其中于民所以納天下民俗于皇極者蓋如
此/輯録沈潜剛克高明柔克克治也言人資質沈潜者/當以剛治之資質高明者當以柔治之此說為
勝/僴纂註張氏景曰三德馭臣之道見下文曰唐氏曰以/德行權則威福不下移 陳氏經 皇極以體
常三德以盡變權林氏曰三德者聖人所以臨機制變/為皇極之用而 其輕重也正直剛克柔克此三德之
目自平康正直而下則釋三德之用以盡其義也不剛/不柔為正直蓋中德也剛克謂剛勝柔柔克謂柔勝剛
三徳如是當又用之得其宜平安無事之世則用正直/以治之彊禦弗順之世則用剛克以治之和順之世則
用柔克以治之一于剛則失之亢一于柔則失之懦患/剛克之至於亢於是從而沈潜之盖抑其過而歸于中
[006-51b]
患柔克之至于懦于是從而高明之盖引其不及而歸/于中其論聖人宰制天下之權可謂盡矣 新安陳氏
曰蔡傳云習俗之偏以彊燮言氣禀之過以沈潜高明/言三德一經而四權正直之用一剛柔之用四也四權
之中其二政以治之/其二教之自治也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
無有作福作威玉食威福者上之所以御下玉食者下/之所以奉上也曰惟辟者戒其權
不可下移曰無有者/戒其臣不可上僣也纂註林氏曰此三者人主之權勢/所操以用夫三徳者也此三
者苟人君能自操持則威福在已名分謹嚴故能操縱/予奪以用乎三德其或假于臣下則權勢下移紀綱紊
亂其何以操縱三徳而為皇極之用哉下吳氏/曰玉食非帝王所急足以觀主威之不 移也臣之有
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人用側頗僻民
[006-52a]
用僣忒頗不平也僻不公也僣踰忒過也臣而僣上之/權則大夫必害于而家諸侯必凶于而國有位
者固側頗僻而不安其分小民者亦僣忒/而踰越其常甚言人臣僣上之患如此纂註新安陳/氏曰此
所謂臣大臣也大臣僣天子則次而邦君次而大夫次/而小臣次而蒸民皆傚而陵僣無一安其分者夫皇極
立本者也三德趣時者也皇極建則三德適時措之宜/而權出于上皇極不建則三德失時措之宜而柄移于
下/矣七稽疑擇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稽考也有所疑則/卜筮以考之龜曰
卜蓍曰筮蓍龜者至公無私故能紹天之明卜筮者亦/必至公無私而後能傳蓍龜之意必擇是人而建立之
然後使之/卜筮也輯録龜嵗乆則靈蓍生百年一本百莖亦物/之神靈者卜筮實問鬼神以蓍龜神靈
之物故假之以騐其卦兆卜法以明火爇柴灼龜為兆/筮法以四十九蓍分掛揲扐凡十有八變而成卦東齋
[006-52b]
集/傳纂註孔氏曰考正疑事當選擇知卜筮人而建立之/使為卜筮之事 西山蔡氏曰皇極之君以人
謀未免乎有心有心未免乎有私此所以洗心齋戒以/聽天命而無所容其心也擇建立卜筮人者非其人則
不可非其職則不專必得其人而立之然後乃可命/之卜筮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非細事也
雨曰霽曰蒙曰驛曰克此卜兆也雨者如雨其兆為水/霽者開霽其兆為火蒙者䝉昧
其兆為木驛者絡驛不屬其兆為金/克者交錯有相勝之意其兆為土輯録易占不用龜/而毎言蓍龜
皆具此理也筮短龜長者謂龜惟鑚灼之易而筮有扐/揲之煩龜之兆一灼便成亦有自然之易洪範卜五即
龜用二即蓍雨霽䝉驛克即是五行雨即水霽即火䝉/即土驛即木克即金也淳 案五兆配五行與傳二同
三異/候考曰貞曰悔此占卦也内卦為貞外卦為悔左傳蠱/之貞風其悔山是也又有以遇卦為貞
[006-53a]
之卦為悔國語貞/屯悔豫皆八是也輯録問貞悔不止一說如六十四卦/則毎卦内三畫為貞外三畫為
悔如揲蓍成卦則正卦為貞之卦為悔如八卦之變則/純卦一為貞變卦七為悔曰是如此 胡叔噐問内卦
為貞外卦為悔先生曰貞悔出洪範貞是正底便是體/悔是過底動則有悔又問一貞八悔先生曰如乾夬大
有大壯小畜需大畜泰内體皆乾是一貞外體八卦是/入悔餘倣此 貞訓正事方正如此悔吝皆是事過後
方有内卦之占是事正如此外卦/之占是已如此二字有終始之意凡七卜五占用二衍
凡七雨霽䝉驛克貞悔也卜五雨霽蒙驛克也占/二貞悔也衍推忒過也所以推人事之過差也
衍推忒變也上七者卜筮之大凡而其變則無窮皆/當推衍以極其變卜之變在經兆之體百有二十其
頌千有二百體色墨拆方功義弓之類筮之變如老陽/變為少陰老陰變為少陽一卦變為六十四卦六十四
[006-53b]
卦可變為四千九十六卦之類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其變無有終窮東齋集傳衍疑是過多剰底意思忒是
差錯/了僴纂註王氏曰推衍其義以極其變也如觀之否則/占九四之變大有之睽則占九三之變 高
氏曰有心未若無心之為公有情未若無情之/為信故盤庚遷都成王東征皆以卜筮為主立時人
作卜筮三人占則從二人之言凡卜筮必立三人以相/參考舊說卜有玉兆瓦
兆原兆筮有連山歸藏周易者/非是謂之三人非三卜筮也纂註唐孔氏曰三人從/二人善鈞從衆也
卜筮各有三人如金縢乃卜三龜儀禮士喪卜塟占者/三人 周禮太卜掌三兆之法杜註玉兆顓帝之兆瓦
兆堯之兆原兆周之兆易西山蔡氏曰恐非是禹敘洛/書之時未有原兆與周 也 徽菴程氏曰皇極雖建
不敢自是國有大事參諸人謀鬼謀以决其疑人謀本/陰陽五行之理鬼謀則以陰陽五行之象數參之一從
[006-54a]
一逆可以騐其得失矣然稽疑/以卜筮為重而龜為尢重也汝則有大疑謀及乃心
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輯録卜筮處末者占法/先斷人志後命于
蓍龜之靈不至越于人也周禮/筮人國之大事先筮而後卜汝則從龜從筮從卿士
從庶民從是之謂大同身其康彊子孫其逢吉輯録心/者
人之神明其虚靈知覺無異于鬼神雖龜筮之靈不至/踰于人故自此以下必以人謀為首然鬼神無心而人
有欲人之謀慮未必盡能無適莫之私故自此以下皆/以龜筮為主人雖不盡從不害其為吉若龜筮而逆則
凶咎必矣此條無問尊卑其謀/皆配于龜筮故為大同之吉汝則從龜從筮從卿士
逆庶民逆吉輯録此條惟君謀配/於龜筮亦吉卿士從龜從筮從汝
[006-54b]
則逆庶民逆吉輯録此條惟卿士謀/配于龜筮亦吉庶民從龜從筮從
汝則逆卿士逆吉輯録此條惟民謀配/於龜筮亦吉汝則從龜從筮
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内吉作外凶輯録此條龜筮一從/一違本不可以
舉事但筮短龜長又尊者之謀/配合故内事則可外事則凶龜筮共違于人用静吉
用作凶稽疑以龜筮為重人與龜筮皆從是之謂大同/固吉也人一從而龜筮不違者亦吉龜從筮逆
則可作内不可作外内謂祭祀等事外謂征伐等事龜/筮共違則可静不可作静謂守常作謂動作也然有龜
從筮逆而無筮從龜逆者龜尤聖人所重也故禮記大/事卜小事筮傳謂筮短龜長是也自夫子賛易極著蓍
卦之德蓍重而/龜書不傳云輯録此條龜筮皆逆人謀縱有從者/動則凶矣以上竝東齋集傳
[006-55a]
王氏曰周官有大事衆庶得至外朝與羣臣以序進/而天子親問焉 張氏曰决疑主於蓍龜故進於卿
士庶民之上龜筮既從而卿士庶民逆亦吉者以我心/與鬼神合也我與庶民雖逆而亦吉者以卿士與龜筮
同也我與卿士逆而亦吉者以庶民與龜筮同也大高/氏曰舜之禪禹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龜筮協從此 同
也故厯數在躬啓能敬承成王宅洛周召營相四方和/會卜惟洛食此大同也故卜世卜年卒過其厯 吕氏
曰五者之中三從二逆從之理多吉之所在也然三從/之中必龜筮之從乃可蓋龜筮無心既已皆從卿士庶
民或別有私心未可知也如盤庚遷都心已無疑卜稽/如台獨臣民懐居而不欲遷何妨於吉哉汝與民逆而
吉者如周公東征成王既不知周公民又不靖反曰艱/大惟在朝大臣與二公及卜筮從故亦吉也聖人假至
公無私之物以寓吾之誠惟龜筮皆從庶足驗吾無一/毫之未盡苟龜從而筮不從必尚有未盡者故内事猶
[006-55b]
可外事則否苟汝與臣民皆從而龜筮皆違則是於理/必有未盡人已雖從終未免於人為静而不為則吉動
為則凶矣此義至精㣲雖天下舉以為然不知又自有/不然者 林氏曰卜筮天所示也人事盡而後可以求
之天故必皇極建三德又至于有疑然後盡人謀而斷/之卜筮苟人事不盡而惟卜筮是拘雖吉何補故龜筮
稽疑必在皇極三德之後不可驟語也自吳氏曰天下/之事卿士庶民皆不可而猶有吉者蓋 古未之有也
使箕子之說行後世人君將有棄卿士忽庶民而惟龜/之從邪說異議得以乘間而入天下自此多事矣此蓋
商俗尚鬼習聞其說遂信不移雖箕子之賢不能㧞于/流俗也 愚謂舜命禹曰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鬼神其
依龜筮協從蓋所謂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龜若此/言謀及乃心卿士庶民然後及卜筮亦初不以卜筮為
先也事之可否固己黙成于胷中而人謀又協矣猶有/待于鬼神不敢率意而行故卜之此見聖人謹重之至
[006-56a]
亦所以示于民使之信從其事而不懼與惑也若人謀/未從惟龜是聽誠有如吳氏所慮矣然天下之事有我
所欲為而人不悅有人所欲為而已不從亦有已與人/皆疑其不可而天地鬼神自以為可者是皆當於卜筮
决之蓋人則有欲而卜筮無私筮猶出於人而龜純乎/天矣此稽疑一疇尤以龜為重非茫無底止而一聽于
卜/也八庶徴曰雨曰𤾉曰燠曰寒曰風曰時五者來備各
以其敘庶草蕃廡徴驗也廡豐茂所驗者非一故謂之/庶徴雨𤾉燠寒風各以時至故曰時
也備者無闕少也敘者應節候也五者備而不失其序/庶草且蕃廡矣則其他可知也雨屬水暘屬火燠屬木
寒屬金風屬土吳仁傑曰易以坎為水北方之卦也又/曰雨以潤之則雨為水矣離為火南方之卦也又曰日
以晅之則暘為火矣小明之詩首章云我征徂西二月/初吉三章云昔我徃矣日月方燠夫以二月為燠則燠
[006-56b]
之為春為木明矣漢志引狐突金寒之言顔師古謂金/行在西故謂之寒則寒之為秋為金明矣又案稽疑以
雨屬水以霽屬火霽暘也則庶徴雨之為水𤾉之為火/類例抑又甚明蓋五行乃生數自然之敘五事則本於
五行庶徴則本于五事其條理次第/相為貫通有秩然而不可紊亂者也輯録自五行而下/得其道則有
衆休之徴失其道則有衆咎之徴得失在於身休咎應/于天匹夫尚然况人主乎 六者庶徴之目 五者備
敘則庶草滋蕃豐廡即下文之休徴也有無相反常雨/則無𤾉常燠則無寒則草木不茂百榖不成即下文之
咎徴也竝東齋集傳問八庶徴曰時林氏取蔡氏說謂/是嵗月日之時自五者來備而下所以申言雨𤾉燠寒
風之義自王省惟嵗而下所以申言曰時之義某竊謂/此時字當如孔氏五者各以其時之說為長林氏徒見
時字與雨𤾉燠寒風五者並列而為六則遂以此時字/為贅不知古人之言如此類者多矣且仁義禮智是為
[006-57a]
四端加一信字則為五常非仁義禮智之外別有所謂/信也故某以為時之在庶徴猶信之在五常不知是否
先生曰林氏之說只與古說無異但謂有以嵗而論其/時與不時者有以月而論其時與不時者有以日而論
其時與不時者可更推之泳舊說謂五者以時至但下/文休徴為時咎徴為恒不應獨舉休徴且方自庶徴何
得遽言時邪東齋集傳問吳斗南說如何曰舊謂雨屬/木𤾉屬金燠屬火寒屬水與五行相配皆錯亂了雨只
屬水自分曉怎生屬得木問寒如何屬金曰他引左傳/金寒之證甚佳又曰貌言視聽思皆只以次第相屬
纂註孔氏曰雨以潤物𤾉以乾物燠以長物寒以成物/風以動物五者各以其時所以為衆驗 林氏曰
雨與𤾉對燠與寒對風行于四者之間成陳氏大猷曰/陰陽之氣交則蒸而成雨氣散則開而 𤾉陰退陽進
則成燠陽退陰進則成寒陰陽吹扇則成風雨𤾉風則/㳺氣之聚散飛揚者為之燠寒則二氣之循環徃來者
[006-57b]
為之備為皆有而不闕敘謂應期而不亂生陳氏曰燠/熱凉寒四時之氣也雨𤾉佐四時之氣以 育者也止
言燠寒者燠者熱之始寒者凉之極也金唐孔氏曰鄭/云雨木氣也春始施生故木氣為雨𤾉 氣也秋物成
而堅故金氣為𤾉燠火氣也寒水氣也風土氣也凡氣/非風不行猶金木水火非土不處故土氣為風下言百
穀用成此言庶草蕃廡草茂盛則穀必成矣舉輕以明/重也 西山蔡氏曰貌木其徴為雨言金其徴為𤾉視
火其徴為燠聽水其徴為寒思土其徴為風曰時者五/者與嵗月日各以時應也 徽菴程氏曰庶徴之目六
有氣與候之分雨𤾉燠寒風五行之氣也時五行之候/也五者來備以下言庶徴之氣時謂嵗月日時之時王
省惟嵗以下言庶徴之候氣以驗皇極之得失候則并/驗乎卿士師尹庶民之得失也一得一失有則俱有氣
候之以類應者亦如之不必如漢五行之支離也該新/要陳氏曰時有二說孔說指為時雨時𤾉之時但 後
[006-58a]
一半不着程氏本王林之說以氣候二字分之其論遂/闊大該貫然孔說亦當存之雨𤾉燠寒吳氏引證其屬
水火木金甚當風之屬土獨闕其證當如莊子風生於/土囊之口及大塊噫氣其名為風證之風為土氣豈不
章章明矣乎土葵初王氏曰案吳斗南以雨𤾉燠寒風/屬水火木金 序與五行五事相符引諸證甚明但風
土無所證今以孔氏陳氏之說/補之極合造化雨木氣猶未當一極備凶一極無凶極/備
過多也極無過少也唐孔氏曰雨多則澇/雨少則旱是極備亦凶極無亦凶餘凖是輯録一極備/凶一極
無凶多些子不得/無些子不得泳曰休徴曰肅時雨若曰乂時暘若曰
哲時燠若曰謀時寒若曰聖時風若曰咎徴曰狂恒雨
若曰僣恒暘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風若
[006-58b]
狂妄僣差豫怠急廹蒙昧也在天為五行在人為五事/五事修則休徴各以類應之五事失則咎徴各以類應
之自然之理也然必曰某事得則某休徴應某事失則/某咎徴應則亦膠固不通而不足與語造化之妙矣天
人之際未易言也失得之機應/感之㣲非知道者孰能識之哉輯録今人讀書麤心大/膽如何看得古人
意思如説八庶徴這若不細心體識如何㑹見得肅時/雨若肅是恭肅便自有滋潤底意思所以便説時雨順
應之乂時暘若乂是整治便自有開明底意思所以便/説時𤾉順應之哲時燠若哲是昭融便自有和煖底意
思所以便説時燠順應之謀時寒若謀是藏密便自有/寒結底意思所以便説時寒順應之聖時風若聖是通
明便自有爽快底意思所以便説時風順應之符舜功/云謀自有顯然著見之謀聖是不可知之妙不知于寒
于風果相關否曰凡看文字且就地頭看不可將大底/便來壓了箕子所指謀字只是且説宻謀意思聖只是
[006-59a]
説通明意思如何將大底來壓了便休如説喫棗固是/有大如瓜者且就眼下説只是常常底棗如煎藥合用
棗子幾箇自家湏要説棗如𤓰大如何用得許多人若/心下不細如何讀古人書洪範庶徴固不是必定如漢
儒之説必以為有是事多雨之徴必推説道是某時做/某事不肅所以致此為此必然之説所以教人難盡信
但古人意思精宻只于五事上體察是有此理如王荆/公又却要一齊都不消説感應只把若字做如似字義
説了做譬喻説了這也不得荆公固是也説道此事不/足騐然而人主自當謹戒如漢儒必然之説固不可荆
公全不相闋之説亦不可古人意思精宻恐後世見未/到耳賀孫人主之行事與天地相為流通故行有善惡
則氣各以類而應然感應之理非謂行此一事即有此/一應統而言之一德修則凡德必修一氣和則凡氣必
和固不必曰肅自致雨無與于𤾉乂自致𤾉無與于雨/但德修而氣必和矣分而言之則德各有方氣各有象
[006-59b]
肅者雨之類乂者𤾉之類求其所以然之故固各有所/當也咎徴亦然東齋集傳問休徴咎徴諸家多以義推
説時舉竊以為此猶易中取象相似但可以髣髴看而/不可以親切求也 休徴雖有五者大抵不出陰陽
二端雨寒陰也暘燠風陽也肅謀深而屬静陰類也故/時雨時寒應之乂哲聖發見而屬動陽類也故時暘時
燠時風應之狂反於肅急失於謀故恒雨恒寒應之僣/則不乂豫則不哲蒙則不聖故恒暘恒燠恒風應之未
知如此看得否荅曰大槩如此然舊以雨屬木暘屬金/燠屬火寒屬水而或者又以雨屬水暘屬火燠屬木寒
屬金其説孰是/可試思之周僴纂註林氏曰五者中節五福之證不中/節為六極之證來備以敘非其自
爾是君休嘉之徴也極備極無亦非自爾是君咎過之/徴也休咎在此而徴騐在彼肅乂哲謀聖者休之本五
者之時休之徴也狂僣豫急蒙者咎之本五者之恒咎/之徴也氣一失其和則必自省曰是吾之咎歟故思去
[006-60a]
其咎而反其休五者之咎聖人雖無之其徴則不可不/自省也 陳氏大猷曰肅之反為狂狂則蕩故常雨若
乂之反為僣政不治則僣差也僣則亢故常暘若哲之/反則猶豫不明故為豫豫則解緩故常燠若謀之反則
不深宻而急躁急則縮栗故常寒若聖之反則蔽塞不/通而為蒙蒙則㝠其心思無所不入以濟四者之惡故
常風若又曰天地之間有必然之理有或然之數周末/無寒嵗秦亡無燠年理之常也堯有九年之水湯有七
年之旱數之變也理者聖賢之所守數非聖賢之所泥/然堯湯雖不能無水旱之變而卒能銷水旱之灾蓋或
然之數終不能勝必然之理聖人所以能回天地之造/化也 李氏杞曰休咎之分皆起于君一念之㣲 西
山蔡氏曰君即五者之應以察吾五事之得失一事得/則五事從休徴無不應矣一事失則五事違咎徴無不
應矣鯀堙洪水水失其性爾而五行為之汨陳以是理/也漢儒不得其意而事為之説騐之于古則鑿而不經
[006-60b]
推之將來則膠而不應又以福極强配五行而以弱配/皇之不極非鑿歟 復齋董氏曰將以防其君之失適
以啓其君之惑沴伏生五行傳云貌之不恭是謂不肅/厥罰恒雨惟金 木言之不從是謂不乂厥罰恒暘惟
木沴金視之不明是謂不哲厥罰恒燠惟水沴火聽之/不聦是謂不謀厥罰恒寒惟火沴水思之不睿是謂不
聖厥罰恒風惟/木金水火沴土曰王省惟嵗卿士惟月師尹惟日嵗月/日以
尊卑為徴也王者之失得其徴以嵗卿士之失得其徴/以月師尹之失得其徴以日盖雨𤾉燠寒風五者之休
咎有繫一嵗之利害有繫一月之利害/有繋一日之利害各以其大小言也輯録王省惟嵗/言王所當
省者一嵗之事卿士所當省者一月之事以下皆然/僴問王省惟嵗三句曰此但言職任之大小如此僴
林氏曰自五者來備以下申言曰雨至曰風之義自/王省惟嵗以下申言曰時之義或以曰王省惟嵗以
[006-61a]
後為五紀一疇之傳錯簡在此非也九疇雖別為九實/更相經緯故庶徴有五事而皇極有五福 新安陳氏
曰此曰字蓋更端而言庶徴之/候卿士師尹不言省蒙上文也嵗月日時無易百榖用
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嵗月日三者雨𤾉燠寒/風不失其時則其效如
此休徴/所感也日月嵗時既易百榖用不成乂用昬不明俊民
用微家用不寧日月嵗三者雨暘燠寒風既失其時則/其害如此咎徴所致也休徴言嵗月日
者緫于大也咎徴言/日月嵗者著其小也輯録此覆説時之徴嵗統月月統/日職尊者所理大而要職小
者所理小而詳取象於嵗月日也君秉君道臣行臣職/君君臣臣猶嵗月日時之不易則休徴可致反是則為
咎徴東/齋集傳庶民惟星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則有
[006-61b]
冬有夏月之從星則以風雨民之麗乎土猶星之麗乎/天也好風者箕星好雨者
畢星漢志言軫星亦好雨意者星宿皆有所好也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中道者黄道也北至東井去極近南至
牽牛去極遠東至角西至婁去極中是也九行者黒道/二出黄道北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
二出黄道東并黄道為九行也日極南至于牽牛則為/冬至極北至于東井則為夏至南北中東至角西至婁
則為春秋分月立春春分從青道立秋秋分從白道立/冬冬至從黒道立夏夏至從赤道所謂日月之行則有
冬有夏也月行東北入于箕則多風月行西南入于畢/則多雨所謂月之從星則以風雨也民不言者者庶人
之休咎繋乎上人之得失故但以月之從星以見所以/從民之欲者如何爾夫民生之衆寒者欲衣飢者欲食
鰥寡孤獨者之欲得其所此王政之所先而卿士師尹/近民者之責也然星雖有好風好雨之異而日月之行
[006-62a]
則有冬有夏之常以月之常行而從星之異好以卿士/師尹之常職而從民之異欲則其從民者非所以徇民
矣言日月而不言嵗者有冬有夏所以成嵗/功也言月而不言日者從星惟月為可見耳輯録問庶/民惟
星一句解不通并下文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意亦不貫/曰家用不寧以上自結上文了下文却又説起星之意
似是兩叚僴庶民衆多衆星之象也當在師尹惟日之/下但其取證不同故各發此義以互相見 二十八宿
環繞日月行道之側故月行必經歴之經于箕則多風/歴于畢則多雨蓋二星各有所好月經行其處順時當
候則陰陽和而風雨時應言無差忒也案星非有嗜好/但氣類相感月亦非有順從但行度所次耳今曰好日
從乃假説以諭人事民之情性莫不有所好上之人能/順其所好所欲與聚所惡勿施則和氣致祥猶如風雨
之應上言職分明則至治成此言人心順則和氣應皆/庶徴之事也並東齋集傳問箕星好風畢星好雨曰箕
[006-62b]
是簸箕以其簸揚而鼔風故月宿之則風古語云月宿/箕風揚沙畢是叉網漉魚底叉子亦謂之畢漉魚則其
汁水淋漓而下若雨然畢星名義盖取此今畢星上有/一柄下開兩叉形象亦類畢故月宿之則雨漢書謂月
行東北入軫若東南入箕則風者蓋箕是東/南方屬巽巽為風所以好風恐未必然僴纂註西山/蔡氏
曰王卿士師尹其得失騐之于嵗月日若庶民之得失/則在君所謂百姓有過在予一人故此以庶民省之于
星以騐其安與不安而已漢志言日行陽道多風早行/陰道多雨水日象人君之行不可指而知以正行言之
冬則南夏則北然君行急則日行疾君行緩則日行遲/疾則過乎中道遲則不及乎中道日之所行月之所隨
也日失中道則月亦變行故去中道移而東北入于箕/多風為旱移而西入于畢則多雨為水所謂月之從星
則以風雨也蓋民之安否省之于星星之風雨本之于/日月月之九道本之于日故庶民惟星繼之以日月之
[006-63a]
行則有冬有夏月之從星則以風雨也雨𤾉寒燠風既/徴于貌言視聽思又以所職大小別之於嵗月日又以
民之安否參之于星于以見皇極之君視履考祥如此/之周旋而不敢忽也 新安陳氏曰案前漢五行志元
光中天星盡摇上以問候星者對曰星摇者民勞也又/云五星同色天下匽兵百姓安寧歌舞以行以此觀之
則以庶民省之于星以騐其安否之説信矣不息齋余/氏曰庶徴者合五事五紀以參騐者也於此 言厯數
者厯數所以推天運之常庶徴所以參人事之感其進/退飛伏有出於厯數所推之外者矣唐一行日食議中
有厯與占之説甚精名沈存中曰厯法天有黄赤二道/日月有九道此皆强 而已非實有也亦猶天之有三
百六十五度天何嘗有度以日行三百六十五日而一/朞强謂之度以步日月五星行㳄而已日之所由謂之
黄道南北極之中度最均處謂之赤道月行黄道之南/謂之朱道行黄道之北謂之黒道黄道之東謂之青道
[006-63b]
黄道之西謂之白道黄道内外各四并黄道為九日月/之行有遲有速難可以一術御也故因其合㪚分為數
叚毎叚以一色名之欲以别筭位而已如筭法用赤籌/黒籌以别正負之數厯家不知其意遂以為實有九道
甚可/嗤也九五福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德五
曰考終命人有夀而後能享諸福故夀先之富者有廪/禄也康寧者無患難也攸好德者樂其道也
考終命者順受其正也/以福之急緩為先後輯録休咎徴于天則禍福加于/人福極通天下人民而言
蓋人主不以一身為福極而以天下為福極民皆仁壽/堯舜之福也民皆鄙夭桀紂之極也五福以人所尤好
者為先東/齋集傳纂註孔氏曰壽百二十年傳唐孔氏曰世有/長壽云百二十年故 言之未必有正
文君林氏曰唐李泌云天命他人皆可言惟君相不可/言 相造命者也民命雖禀于天君實制之自五行至
[006-64a]
庶徴各得其敘則民歸于五福矣五福雖天所畀實自/造命者嚮而致之也自五行至庶徴失其敘則民䧟于
六極矣欲民不䧟于極亦造命者威而避之也使民享/五福而不知六極此治道之極功也故九疇以是終焉
皆陳氏大猷曰人莫不好生惡死壽則生之長者四代/ 尚齒故五福夀為先雖夀不可無以養其生故富次
之壽且富或不免于憂患則身心不安故康寧又次之/形康心寧安之至也夀富康寧而不好徳則老而不死
為富不仁作偽心勞何足貴哉攸好德則心逸日休自/求多福福之本實在此其為福大矣故好德又次之考
成也諸福備矣必成其正命則全而歸之順受其正然/後為福之至使年雖壽而死非正命雖壽何補非福矣
故考終命終焉此之五福即皇極疇之五福五福以攸/好徳為根本五福之目雖至第九疇而列而五福之根
本則已于第五疇而基曰予攸好德汝則錫之福是也/好徳則必得其夀為世耇老無德而夀罔之生也好德
[006-64b]
則得禄而富無德而富怨之府也好德則心廣體胖無/入不自得無德則小人長戚戚非安也至于考終命又
未有不由德而能戰兢以全歸者諸福固必本于好德/而好德又豈非本于建皇極哉 王氏炎曰年未六十
死以正命雖考終不得謂之壽年過六十而死非正命/雖壽不得謂之考終故夀與考終命各一福也 王氏
曰富貴人所欲貧賤人所惡而福極不言貴賤何也曰/五福者自天子至庶人皆可使慕而嚮六極亦皆可使
畏而遠若貴賤則有常分矣使自公侯至庶人皆慕貴/欲其至而不欲賤之在己則陵犯爭奪何有終窮詩曰
寔命不猶盖王者之世欲賤者之安其賤如此未顧氏/臨曰不言貴雖以嚴分然貴者未必為福賤者 必為
極故桀紂貴為天子而不得其死顔回原憲到今穪之/ 徽菴程氏曰富夀康寧考終命全五行之氣攸好徳
者全五/行之理六極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憂四曰貧五曰
[006-65a]
惡六曰弱凶者不得其死也短折者横夭也禍莫大于/凶短折故先言之疾者身不安也憂者心不
寧也貧者用不足也惡者剛之過也弱者柔之過也以/極之重輕為先後五福六極在君則繫於極之建不建
在民人則由於訓之行/不行感應之理㣲矣輯録六極以人所尤惡者為先/東齋集傳五福六極曽子
固説得好天三衢夏唐老作九疇圖因執以問讀未竟/至所謂皆 也非人之所能為也遂指前圖子云此乃
人為安得而皆天也洪範文字最難作向來亦將天道/人事分配為之後來覺未盡遂已之直是難以私意安
排若只管外邉出意推將去何所不可只是理不如此/蘇氏以皇極之建為雨𤾉寒燠風之時皇極不建則反
此漢儒之説尤踈如以百般皇極配庶徴却外邉添出/一箇皇極或此邉减却一箇庶徴自増自損皆出己意
然此一篇文字極是不齊整不可曉解如五福對六極/一曰夀正對凶短折二曰富正對貧三曰康寧對疾與
[006-65b]
弱皆其類也攸好德却對惡參差不齊不容布置如曰/斂時五福錫厥庶民不知如何斂又復如何錫此只是
順五行不違五事自已立標凖以示天下使天下之人/得以觀感而復其善爾云云今即以皇極為大中者更
不賞善亦不罰惡好善惡惡之理都無分别豈理也哉/説夏唐老九疇圖五福六極也是配得但是略有不齊
問皇極五福即是此五福否曰便即是這五福如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斂底即是盡得這五事以此錫庶
民便是使民也盡得這五/事盡得五事便有五福僴纂註王氏炎曰比干死刑仇/牧死亂狼瞫死戰亦凶
乎楚執晉解揚揚曰下臣獲考死又何求死而合義雖/不斃牖下非凶也惡者小人之剛自暴者也弱者小人
之柔自棄者也强吕氏曰弱何以與六極蓋弱人之大/患人所以不自 于善或牽引入于惡而不能自㧞皆
弱故也故特以居六極之終我息齋余氏曰六極大率/五福之反好德無反者求在 者也 愚謂自初一曰
[006-66a]
五行至威用六極禹之本文九疇之經也自一五行至/篇終箕子之敘論九疇之傳也先經以明其綱後傳以
詳其目洪範可得而讀矣盖天地之所以為造化者陰/陽五行而已聖人不能違也天地以其氣生育民物而
理行乎其中聖人以其理修己治人而氣參乎其上大/抵一二三四皆經常之疇法天以治乎人者也六七八
九皆權變之疇即人以騐諸天者也而五皇極一疇則/守常制變之主與天為徒為民之則者也伏羲本河圖
而畫八卦八卦一陰陽也神禹本洛書而敘九疇九疇/一五行也然易不言五行範不言陰陽盖陰陽一五行
也五行一太極也河圖洛書相為經緯八卦九章相為/表裏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洪範法之大不出九疇外則
彝倫道之常即在九疇中/矣舍是何以敘彜倫哉
   旅獒西旅貢獒召公以為非所當受作書以戒/武王亦訓體也因以旅獒名篇今文無古
[006-66b]
   文/有輯録先生曰近諸孫将旅獒來讀是時武王/已八十餘嵗矣太保此書諄諄告之如
   教小兒相似若自後世言之/為非所宜言不尊君矣銖
惟克商遂通道于九夷八蠻西旅底貢厥獒太保乃作
旅獒用訓于王九夷八蠻多之稱也職方言四夷八蠻/爾雅言九夷八蠻但言其非一而已武
王克商之後威德廣被九州之外蠻夷戎狄莫不梯山/航海而至曰通道云者盖蠻夷來王則道路自通非武
王有意于開四夷而斥大境土也西旅西方蠻夷國名/犬高四尺曰獒案説文曰犬知人心可使者公羊傳曰
晉靈公欲殺趙盾盾躇階而走靈公呼獒而屬之獒亦/躇階而從之則獒能曉解人意猛而善搏人者異于常
犬非特以其高大也太保召公奭也史/記云與周同姓姬氏此旅獒之本序纂註吕氏曰創/業之君有
[006-67a]
一毫之失則後世之君有邱山之害此正謹始之時召/公不得不戒以此為防後世猶有求白狼白鹿者 公
羊傳釋音躇丑畧反/猶超遽不暇以次曰嗚呼明王慎德四夷咸賔無有
遠邇畢獻方物惟服食噐用謹德盖一篇之綱領也方/物方土所生之物明王謹
德四夷咸賔其所貢獻惟服/食噐用而已言無異物也纂註新安陳氏曰一篇皆/自明王謹德一句推
廣之曰昭德之致曰惟德其物曰德盛不狎侮曰玩人/喪德曰終累大德德之一辭諄諄焉惟慎德所以自能
致貢物惟所貢無異物所以見其慎德若竒玩之物非/所當獻亦非所當受一受之則荒怠之心生而慎德之
意失矣牛林氏曰頴達以噐用為一或謂羽毛齒革之/類噐也 馬大龜之類用也先王于四夷不責彼之難
得不求我/之所無用王乃昭德之致于異姓之邦無替厥服分寶
[006-67b]
玉于伯叔之國時庸展親人不易物惟德其物昭示也/德之致
謂上文所貢方物也昭示方物于異姓之諸侯使之無/廢其職分寶玉于異姓之諸侯使之益厚其親如分陳
以肅慎氏之矢分魯以夏后氏之璜之類王者以其德/所致方物分賜諸侯故諸侯亦不敢輕易其物而以德
視其/物也輯録問時庸展親諸家多訓展作信是否先生曰/展審視也不當訓信時舉人不易物惟德其
物易改易也言人不足以易物惟德足以易物德重而/人輕也人猶言位也謂居其位者如寳玉雖貴若有人
君之德則所錫賚之物斯足貴若無其德雖有至寶以/錫諸侯亦不足貴也僴銖問人不易物之易合如字合
去聲先生曰看上文意則當作/如字讀但德盛不狎侮又難説纂註王氏十朋曰苟非/王德所致其頒也
以物不以徳敢陳氏曰四夷不敢私其物所以表奉上/之誠聖人不 私其物所以示錫予之恩予異姓固昭
[006-68a]
德之致分同姓以寳玉亦德所致也如吕氏曰聖人公/天下為心天下之物與天下共之非 秦皇以千七百
國獨奉一身而已然一視同仁之中文理宻察未嘗無/等差自親及踈待同姓必厚于待異姓非如墨子之兼
愛也器蘇氏曰展親展布親親之意所新安陳氏曰必/服食 用之常物始足以見君德之 致若異物適足
以昭君之不德物皆君德之所致則此物非徒物/也即君之德也易字從傳為明展親從蘇為優德盛
不狎侮狎侮君子罔以盡人心狎侮小人罔以盡其力
徳盛則動容周旋皆中禮然後能無狎侮之心言謹德/不可不極其至也德而未至則未免有狎侮之心狎侮
君子則色斯舉矣彼必高蹈遠引望望然而去安能盡/其心狎侮小人雖其㣲賤畏威易役然至愚而神亦安
能盡其/力哉纂註陳氏大猷曰徳愈盛者禮愈恭德盛則心/無限量自不狎侮人狎侮之形由德薄心
[006-68b]
隘而驕矜乘之也此因言慎德而推廣言之也子孫氏/曰君子者天下之所歸心也待之不以禮則君 去矣
何以盡人之心小人以力輔我者也使/之不以禮則小人怠矣何以盡彼之力不役耳目百度
惟貞貞正也不後于耳目之所/好百為之度惟其正而已纂註王氏炎曰心官為/主而耳目從其令
則非禮勿聽視百度正矣耳目為主而心為所役則物/交物而為所引百度何由而正 陳氏大猷曰受獒是
役于耳目/之玩也玩人䘮德玩物䘮志玩人則上文狎侮君子/之事玩物即上文不役
耳目之事德者己之/所得志者心之所之纂註王氏十朋曰玩人則以驕而/㓕敬故䘮德玩物則以慾而
勝剛故䘮志受吕氏曰玩人玩物反覆論狎侮之弊所/陳氏大猷曰 獒則玩人玩物也 林氏曰恃獒之
指如意而有玩忽人之心則人必以為薄徳矣故䘮徳/以獒如人意而受之則玩弄于物溺志于此而不自覺
[006-69a]
豈不䘮志有新安陳氏曰䘮志則亦必/䘮德矣未 溺志于物而可以修德者志以道寧言以
道接道者所當由之理也已之志以道而寧則不至于/妄發人之言以道而接則不至于妄受存乎中者
所以應乎外制乎外者所以養/其中古者聖賢相授心法也輯録銖問志以道寧言/以道接接字如何
先生曰接者酬應之謂言當以道/酬應也又曰志我之志言人之言纂註陳氏大猷曰受/獒則志動于物
而非以道寧矣太林氏曰獒之獻必甘言以求納亦必/有言其可納者 保言不當受乃苦言逆耳以道揆之
則知所從違矣子吕氏曰既説玩好之害又説存養工/夫志以道寧孟 所謂持其志言以道接孟子所謂我
知言内外交養如此自/然不作無益不貴異物不作無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貴
異物賤用物民乃足犬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竒獸不
[006-69b]
育于國不寶遠物則遠人格所寶惟賢則邇人安孔氏/曰㳺
觀為無益竒巧為異物蘇氏曰周穆王得白狼白鹿而/荒服因以不至此章凡三節至所寳惟賢則益切至矣
纂註陳氏曰志言如此則本正矣豈復有作無益貴異/物之事不貴異物賤用物則珍玩不貴所貴皆服
食噐用之物矣遠格則邇者可知邇安則遠/者可知人曰寳賢則天下安然其安自近始嗚呼夙夜
罔或不勤不矜細行終累大德為山九仞功虧一簣或/猶
言萬一也吕氏曰此即謹德工夫或之一字最有意味/一暫止息則非謹德矣矜矜持之矜八尺曰仞細行一
簣指受獒/而言也輯録問不矜細行與矜而不争之矜如/何曰相似是箇矜惜持守之意纂註
王氏十朋曰此書始終皆曰嗚呼始欲其慎終欲其勤/也 陳氏大猷曰細行猶言小節即畢命所謂小物易
[006-70a]
所謂庸行受獒雖若小節所損甚大小吕氏曰當于一/嚬一笑一動一作之時子細體察葢 處易得放過功
虧一簣非止欠一簣做了便足聖人雖作之不已常若/欠一簣 林氏曰世豈有為山者哉盖假説以見意爾
孔子之言盖本乎此夫却一獒之獻亦細行爾而世王/之兆實見于此箕子曰彼為象箸必為玉盃為玉盃必
思遠方珍異之物紂之亡原于此豈在大乎此所以言/不矜細行而欲享世王之功也 陳氏經曰一簣之虧
是為山未成也人主常持未成之心/于既成之日此見純亦不已之意允廸兹生民保厥
居惟乃世王信能行此則生民保其居而王業可永也/蓋人主一身實萬化之原苟于理有毫髪
之不盡即遺生民無窮之害而非創業垂統可繼之道/矣以武王之聖召公所以警戒之者如此後之人君可
不深思而/加念之哉纂註王氏日休曰兹謂此一篇之言䘮愚謂/前則告以慎德昭德後則戒以 德累
[006-70b]
德然其曰志以道寧言以道接雖不待竟其説而旅之/獒可以不受吾之訓不可以不從固以明矣聖人不以
細行而不謹大臣不以細過而不諌此古者所以君明/臣良而後世鮮儷也漢文帝無太保之訓而却千里馬
其賢/矣哉
   金縢武王有疾周公以王室未安殷民未服根/本易摇故請命三王欲以身代武王之死
   史録其冊祝之文并敘其事之始末合為一篇/以其藏于金縢之匱編書者因以金縢名篇今
   文古文皆有事唐孔氏曰發首至王季文王史/敘將告神之 也史乃冊祝至秉璧與珪記告
   神之辭也自乃卜至乃瘳記卜吉及王病瘳之/事也自武王既䘮以下記周公流言居東及成
   王迎歸/之事也輯録金縢之作在周公東征而歸之後/以其記武王時事且備東征本末
[006-71a]
   故敘之于/此文集纂註孔氏曰書藏于匱緘之以金不/欲人開 鄭氏曰凡藏秘書皆
   然非始周公緘王氏日休曰/縢緘也以金 封若今鎻然
既克商二年王有疾弗豫記年見其克商之未/乆也弗豫不悦豫也纂註蘇/氏
曰弗豫猶言不懌纔陳氏梅/叟曰是時成王生 五年二公曰我其為王穆卜二/公
太公召公也李氏曰穆者敬而有和意穆卜猶言共卜/也愚謂古者國有大事卜則公卿百執事皆在誠一而
和同以聽卜筮故名其卜曰穆卜下文成王因風雷之/變王與大夫盡弁啓金縢之書以卜者是也先儒專以
穆為敬而於所謂其/勿穆卜則義不通矣纂註新安陳氏曰蔡傳非孔註專/以穆為敬是矣而共卜亦未
然也以昭穆之穆證/之有幽陰深遠之意周公曰未可以戚我先王戚憂惱/之意未
[006-71b]
可以武王之疾而憂惱我/先王也蓋郤二公之卜公乃自以為功為三壇同墠
為壇于南方北靣周公立焉植璧秉珪乃告太王王季
文王功事也築土曰壇除地曰墠三壇三王之位皆南/向三壇之南别為一壇北向周公所立之地也植
置也圭璧所以禮神詩言圭璧既卒周禮祼圭以祀先/王周公郤二公之卜而乃自以為功者盖二公不過卜
武王之安否耳而周公愛兄之切危國之至忠誠懇懇/于祖父之前如下文所云者有不得盡焉此其所以自
以為功也又二公穆卜則必禱於宗廟用朝廷卜筮之/禮如此則上下喧騰而人心摇動故周公不於宗廟而
特為壇墠/以自禱也纂註復齋董氏曰古者有事祖考當夫無廟/與不得入廟則為壇以祭禮支子不得
祭祖故周公不敢入廟而為壇也之林氏曰植璧於壇/秉圭于手 陳氏經曰夫子曰丘 禱乆矣子之不禱
[006-72a]
為己也周公之禱為君親也為己而禱是不知命為君/親而不禱是不知義 或曰金縢之禱不知命乎伊川
曰周公誠心欲代/其兄豈問命邪史乃冊祝曰惟爾元孫某遘厲虐疾
若爾三王是有丕子之責于天以旦代某之身史太史/也冊祝
如今祝版之類元孫某武王也遘遇厲惡虐暴也丕子/元子也旦周公名也言武王遇惡暴之疾若爾三王是
有元子之責于天盖武王為天元子三王當任其保䕶/之責于天不可令其死也如欲其死則請以旦代武王
之身于天之下疑有闕文舊説謂天責取武王者非是/詳下文予仁若考能事鬼神等語皆主祖父人鬼為言
至于乃命帝庭無墜天之降寶命則言天命武王如此/之大而三王不可墜天之寳命文意可見又案死生有
命周公乃欲以身代武王之死或者疑之盖方是時天/下未安王業未固使武王死則宗社傾危生民塗炭變
[006-72b]
故有不可勝言者周公忠誠切至欲代其死以輸危急/其精神感動故卒得命于三王今世之匹夫匹婦一念
諴孝猶足以感格鬼神顯有應騐而况於/周公之元聖乎是固不可謂無此理也纂註新安陳/氏曰蔡
氏謂任保䕶之責于天未然惟不/用師説所以疑于天之下有闕文予仁若考能多材多
藝能事鬼神乃元孫不若旦多材多藝不能事鬼神周/公
言我仁順祖考多材幹多藝能可任役使能事鬼神武/王不如且多材多藝不任役使不能事鬼神材藝但指
服事役/使而言纂註新安陳氏曰謂已仁/於父元孫不如旦乃命于帝庭敷佑四
方用能定爾子孫于下地四方之民罔不祗畏嗚呼無
墜天之降寶命我先王亦永有依歸言武王乃受命于/上帝之庭布文徳
[006-73a]
以佑助四方用能定爾子孫于下地使四方之民無不/敬畏其任大其責重未可以死故又歎息申言三王不
可墜失天降之寳命庶先王之祀亦永有所頼以/存也寶命即帝庭之命也謂之寶者重其事也纂注
新安陳氏曰敷/廣佑助四方今我即命于元龜爾之許我我其以璧
與珪歸俟爾命爾不許我我乃屏璧與珪即就也歸俟/爾命俟武王
之安也屏藏也藏璧與圭言不得事神也蓋武王喪則/周之基業必墜雖欲事神不可得也其稱爾稱我無異
人子之在膝下以語其親者此亦終身慕/父母與不死其親之意以見公之逹孝也輯録乃立壇/墠一節
分明是對鬼若爾三王有丕子之責于天以旦代某之/身此一叚先儒都解錯了只有晁以道説得好他解丕
子之責如史傳中責其侍子之責蓋云上帝責三王之代/侍子侍子指武王也上帝責其來服事左右故周公乞
[006-73b]
其死云以旦代某之身予仁若考能多材多藝能事鬼/神乃元孫不若旦多材多藝不能事鬼神用能定爾子
孫于下地四方之民罔不祗畏言三王若有侍子之責/于天則不如以我代之我多材多藝能事上帝武王不
若我多材多藝不能事鬼神不如且留他在世上定你/之子孫與四方之民文意如此伊川却疑周公不應自
説多材多藝不是如此他只是要代武王之死爾意周/公以身代武王之説只縁人看錯了此乃周公諴 篤
切以庶幾其萬一丕子之責于天只是以武王受事天/之責任如今人説話他要箇人來服事周公便説是他
不能服事天不似我多材多藝自能服事天賀孫問周/公代武王死亦有此理否曰聖人為之亦湏有此理賜
纂註林氏曰自惟爾元孫某至我乃秉璧與珪即冊上/所書祝辭全文本用武王名記載代以某字周人
以諱事神諱名始于周也自太王王季言則曰元孫自/文王言則曰丕子 張氏曰武王若死事未可知大位
[006-74a]
者姦之窺危病者邪之伺異時三監之叛周公之先見/㣲矣 林氏曰旦多材藝元孫之死不若旦之死元孫
能畏服四方則旦之生不若元孫之生代新安陳氏曰/元孫不若旦非公自誇而貶武王盖欲 其死不得不
然言武王不救則天命墜宗社亡非過為危言理勢實/然也後來王崩在定商八年後三監之變尚如此况克
商二年乎周公忠誠懇切欲代王死以輸危急蓋以武/王一身宗社生民之身周公之禱非獨弟為兄臣為居
乃為先王禱為天下禱/為萬世社稷生靈禱也乃卜三龜一習吉啓籥見書乃
并是吉卜筮必立三人以相參考三龜者三人所卜之/龜也習重也謂三龜之兆一同開籥見卜兆之
書乃并/是吉公曰體王其罔害予小子新命于三王惟永終
是圖兹攸俟能念予一人體兆之體也言視其卜兆之/吉王疾其無所害我新受三
[006-74b]
王之命而永終是圖矣兹攸俟者即上文所謂歸俟也/一人武王也言三王能念我武王使之安也詳此言新
命于三王不言新命于天以/見果非謂天責取武王也纂註薛氏曰體與詩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之體
同周禮占人云凡卜君占體大夫占色史占墨卜人/占拆然證以詩之語則卜看兆體亦可通上下言之
歸乃納冊于金縢之匱中王翼日乃瘳冊祝冊也匱藏/卜書之匱金縢
以金緘之也翼日公歸之明日也瘳愈也案金縢之匱/乃周家藏卜筮書之物毎卜則以告神之辭書于冊既
卜則納冊于匱而藏之前後卜皆如此故前周公乃卜/三龜一習吉啓籥見書者啓此匱也後成王遇風雷之
變欲卜啓金縢者亦啓此匱也蓋卜筮之物先王不敢/䙝故金縢其匱而藏之非周公始為此匱藏此冊祝為
後來自/解計也輯録既克商二年止王翼日乃瘳/此敘周公請命之事文集纂註林氏曰/請代武
[006-75a]
王之死者周公之本心也王瘳而/公不死者天也非人之所能為也武王既䘮管叔及其
羣弟乃流言於國曰公將不利於孺子管叔名鮮武王/弟周公兄也羣
弟蔡叔度霍叔處也流言無根之言如水之流自彼而/至此也孺子成王也商人兄死弟立者多武王崩成王
㓜周公攝政商人固已疑之又管叔于周公為兄尤所/覬覦故武庚管蔡流言于國以危懼成王而動摇周公
也史氏言管叔及其羣弟而不及/武庚者所以深著三叔之罪也輯録武王既䘮以下/記周公成王時
事及管叔及其羣弟止不利于孺子此即大誥所謂三/監 淮夷叛也意其稱兵舉事必以誅周公為辭若王
敦之于劉隗刁協爾詩序所謂周公遭變陳后稷先公/風化之所由而作七月之詩以陳王業風諭成王者蓋
此時也/文集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
[006-75b]
辟讀為避鄭氏詩傳言周公以管蔡流言辟居東都是/也漢孔氏以為致辟于管叔之辟謂誅殺之也夫三叔
流言以公將不利于成王周公豈容遽興兵以誅之邪/且是時王方疑公公将請王而誅之邪將自誅之邪請
之固未必從不請自誅之亦非所以為周公矣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言我不避則於義有所不盡無以
告先王于地下也公豈自為/身計哉亦盡其忠誠而已矣輯録周公乃告二公曰止/告我先王作大誥遂
東征/文集纂註孔氏曰辟法也告召公太公言我不以法法/三叔則我無以成周道告我先王 吕氏曰
舜封象于冇庳所以為至仁周公以法法三叔所以為/大義事異而心則一也 張氏行成曰仁人之于兄弟
也有怨於心則不宿/獲罪于天下則必誅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居東/居國
之東也鄭氏謂避居東都未知何據孔氏以居東為東/征非也方流言之起成王未知罪人為誰二年之後王
[006-76a]
始知流言之為管蔡/斯得者遲之之辭也輯録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殺武庚致辟管叔于商囚蔡
叔于郭鄰降霍叔于庶人命㣲子啓代殷後作㣲子之/命皆此時事文集周公東征不必言用權自是王室至
親與諸侯連衡背叛當國大臣豈有坐視不救之理帥/師征之乃是正義不待可與權者而後能也若馬鄭以
為東行避謗乃鄙生腐儒不達時務之説可不辨而自/明陳少南于經㫖多踈畧不通點撿處極多不足據以
為説來教所謂周公之志非為身謀也為先王謀也非/為先王謀也以身任天下之重也此語極佳荅徐元聘
罪人斯得前書已具報矣不知看得如何此處湏着箇/極廣大無物我底心胷看方得若有一毫私吝自愛惜
避嫌疑之心則與聖人做處天地懸隔矣萬一成王終/不悟周公更待罪幾年不知如何收殺荅何叔京問罪
人斯得或以為管蔡或以為周公官屬如何先生曰非/也管蔡既流言成王疑之未知罪人之為誰也及周公
[006-76b]
居東二年成王因風雷之變啓金縢而悟乃知罪在管/蔡也若曰所謂罪人者今得之矣又問所謂居東二年
即東征否先生曰成王方疑周公豈得便東征乎二年/待罪也東征三年非二年也傳家録有一叚云云荅徐
元聘與後荅仲黙帖同銖問金縢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馬鄭皆音辟為避其意蓋謂管蔡流言成王既
疑周公公乃避居東都二年之乆以待成王之察及成/王遭風雷之變啓金縢之書迎公來返返乃攝政方始
東征所謂罪人斯得者成王得其流言之罪人也陳少/南吳才老從之而詆先儒誅辟之説銖竊謂周公之誅
管蔡與伊尹之放太甲皆聖人之變惟二公至誠無愧/正大明白故行之不疑未可以淺俗之心窺之也此辟
字與蔡仲之命所謂致辟之辟同安得以辟為避且使/周公委政而去二年之乆不幸成王終不悟而小人得
以乘閒而入則周家之禍可勝言哉周公是時不知何/以告我先王也觀公之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告
[006-77a]
我先王其言正大明白至誠惻怛則區區嫌疑有所不/敢避矣惟有此心無愧而先王可告也自潔其身而為
匹夫之諒周公豈為之哉先生荅曰辟字當從古註説/ 弗辟之説只從鄭氏為是向董叔重得書亦辨此條
一時信筆荅之謂當從古註説後來思之不然是時三/叔方流言于國周公處兄弟骨肉之間豈應以片言半
語便遽然興師以誅之聖人氣象大不如此又成王方/疑周公周公固不應不請而自誅之若請之于王王亦
未必見從則當時事勢亦未必然雖曰聖人之心公平/正大區區嫌疑似不必避但舜避堯之子于南河之南
禹避舜之子于陽城自是合如此若居堯之宫逼堯之/子即為簒矣或又謂成王疑周公故周公居東不幸成
王終不悟不知周公又如何處愚謂周公亦惟盡其忠/誠而已矣胡氏家録有一叚論此極有意味與蔡仲黙
帖/纂註唐孔氏曰惟言居東不言居東在何處王肅云/東洛邑也又曰傳言三年者謂初去及來凡經
[006-77b]
三年也書云二年者直數居東之年除其去年也相張/氏曰罪人之得在二年而周公之歸在三年初不 妨
何吕氏曰方是時内而少主疑惑外而四國倡亂周公/ 恃而敢出征三年之乆蓋十亂尚有如二公者為太
師太保而在内可以委付内事調䕶鎮定于其間故也/後世權臣安敢輕去君側舉足左右變不旋踵矣 碧
梧馬氏曰居東二年罪人斯得即是東征而後得罪人/也若是中間白閒坐了二年何以得罪人蔡氏曲成鄭
説為語迂回合詩書比而觀之定從孔氏刑辟之説其/庶矣乎 武夷熊氏曰或曰所謂流言不過羣叔播為
中傷之言所謂我之弗辟音避居東二年乃是周公避/之而居東所謂罪人斯得則周公居東之後王始知流
言之為管蔡也于後管叔懐流言之罪挾武庚以畔而/後誅之耳豈有兄弟之間方聽道塗之言而遽欲致辟
之乎曰不然也曷不證之蔡仲之命乎亦惟曰羣叔流言/即接以致辟之辭矣曰流言者特㣲其辭耳三監武庚
[006-78a]
之叛固已在其中矣盖當是時成王以㓜冲而撫新造/之邦流言之變危急存亡之所繫周公以身佩安危之
寄擔當重任撫機不發大事去矣故寧不顧兄弟之親/不恤天下後世之議已事蓋有重于此者所以即形為
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之言而居東二年罪人斯/得即東征致辟之事也况謂之曰罪人以其煽亂王室
而聲其罪耳豈流言僅及周公而遽以罪加之乎由是/觀之此為何時尚可從容二年之避乎吾知公必不然
矣/于後公乃為詩以貽王名之曰鴟鴞王亦未敢誚公
鴟鴞惡鳥也以其破巢取卵比武庚之敗管蔡及王室/也誚譲也上文言罪人斯得則是時成王之疑十已去
其四/五矣輯録于後公乃為詩止誚公公既㓕武庚管蔡而/成王之疑未釋故公不欲遽歸留居東方而
周大夫為作破斧伐柯九罭狼䟦之詩文集管蔡流言/使成王疑周公周公雖已㓕之然成王之疑未釋則亂
[006-78b]
未弭也故周公作鴟鴞之詩以遺王而告以王業艱難/不忍毁壞之意所以為救亂也 管蔡流言以謗周公
而公征之不知者以為公之為是以救其身而已故為/此詩者為之發明其心如此學者于此玩味而有得焉
則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矣竝詩傳纂註吕氏曰王欲誚公而未敢所謂/未敢則悔過之根本也 新安
陳氏曰我之弗辟朱子初主孔註甚力後來改從鄭説/且特與九峰言之固宜九峯用師説而不敢違也然深
思而廣證之從孔註甚正大從鄭説實迂晦辟即致辟/如曰乃辟曰罔攸辟曰爾惟勿辟只辟之一字便是施
刑于彼何待致字而後明我不以刑辟罪之則無以告/先王辭甚明白若云我若不避之如何接得我無以告
我先王不審避之将何以告先王乎有辟字在上則居/東即是屯駐以東征矣作鴟鴞詩所謂既取我子便是
武庚既敗我管蔡矣三年而歸便是因風雷之變成王/迎之以歸也首尾關渉三年朱子與蔡帖引避堯舜之
[006-79a]
子為證與此大不同謹䟽/於此以俟通經君子察之秋大熟未穫天大雷電以風
禾盡偃大木斯㧞邦人大恐王與大夫盡弁以啓金縢
之書乃得周公所自以為功代武王之説王與大夫盡/弁以發金縢
之書將卜天變而偶得周公冊祝請命之説也孔氏謂/二公倡王啓之者非是案秋大熟繫于二年之後則成
王迎周公之歸蓋二年秋也東山之詩言自我不見于/今三年則居東之非東征明矣蓋周公居東二年成王
因風雷之變既親迎以歸三叔懷流言之罪遂脅武庚/以叛成王命周公征之其東征徃反首尾又自三年也
二公及王乃問諸史與百執事對曰信噫公命句/我勿
敢言周公卜武王之疾二公未必不知之周公冊祝之/文二公蓋不知也諸史百執事蓋卜筮執事之人
[006-79b]
成王使卜天變者即前日周公使卜武王疾之人也二/公及成王得周公自以為功之説因以問之故皆謂信
有此事已而歎息言此實周公之命而我/勿敢言爾孔氏謂周公使之勿道者非是輯録秋大熟/止我勿
敢言金縢所藏代/武王之説文集纂註葵初王氏曰如蔡點當云/我莫敢言耳説文勿莫也王執
書以泣曰其勿穆卜昔公勤勞王家惟予冲人弗及知
今天動威以彰周公之德惟朕小子其新迎我國家禮
亦宜之新當作親成王啓金縢之書欲卜天變既得公/冊祝之文遂感悟執書以泣言不必更卜昔周
公勤勞王室我㓜不及知今天動威以明周公之德我/小子其親迎公以歸于國家禮亦宜也案鄭氏詩傳成
王既得金縢之書親迎周公鄭氏學出于伏生而此篇/則伏生所傳當以親為正親誤作新正猶大學新誤作
[006-80a]
親/也纂註馬融本新/迎作親逆王出郊天乃雨反風禾則盡起二公
命邦人凡大木所偃盡起而築之嵗則大熟國外曰郊/王出郊者
成王自徃迎公即上文所謂親逆者也天乃反風感應四/如此之速洪範庶徴孰謂其不可信哉又案武王疾瘳
年而崩羣叔流言周公居東二年罪人既得成王迎周/公以歸凡六年事也編書者附于金縢之末以見請命
事之首末金縢/書之顯晦也輯録王執書止嵗則大熟歸禾嘉禾之/書皆此後作周公自是歸大夫美
之而作東山之詩也文集成王方疑周公二公何不為/周公辨明若天不雷電以風二公終不進説矣當是時
成王欲誚周公而未敢蓋周公東征其勢亦難誚也此/成王雖深疑之而未敢誚之也若成王終不悟周公湏
有所處矣有書中可疑諸篇若一齊不信恐倒了六經/如金縢亦 非人情者雨反風禾盡起也是咤異成玉
[006-80b]
又如何恰限去啓金縢之書然當周/公納䇿于匱中豈但二公知之賀孫纂註林氏曰公尚/欲以身代兄
之死况肯奪兄子之位乎此成王所以感悟也出郊者/及公至則郊勞而親迎之也孔氏以為郊天誤矣又謂
木有偃拔起而立之亦非凡禾為木所仆而不能自立/者則為之起而築之加人力焉築者築禾也 新安陳
氏曰成王未知周公則天為之雷風偃禾既知周公則/天為之反風起禾感應之速如應響然天豈在君心外
邪實林氏曰自周公居東而下其事迹皆在大誥之後/然 與周公請死之事相為終始故於此併載之 愚
謂帝王之興自有天命必至于極而後見武王崩成王/㓜天下之重懸於周公公負謗而不遑自安王得詩而
尚猶未悟文武之業危如一髪非天其孰能警悟而扶/持之故天之動威不特以彰周公之德實以表見三監
之罪而顯相文武之業也如漢髙困於項籍而大風為/之揚沙光武窘于王郎而河氷為之自合庸非天乎
[006-81a]
   大誥武王克殷以殷餘民封受子武庚命三叔/監殷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二叔流言
   公將不利于孺子周公避位居東後成王悟迎/周公歸三叔懼遂與武庚叛成王命周公東征
   以討之大誥天下書言武庚而不言管叔者為/親者諱也篇首有大誥二字編書者因以名篇
   今文古文皆有龜案此篇誥語多主卜言如曰/寧王遺我大寶 曰朕卜并吉曰予得吉卜曰
   王害不違卜曰寧王惟卜用曰矧亦惟卜用曰/予曷其極卜曰矧今卜并吉至于篇終又曰卜
   陳惟若兹意邦君御事有曰艱大不可征欲王/違卜故周公以討叛卜吉之義與天命人事之
   不可違者反/覆誥諭之也輯録大誥一篇不可曉據周公在/當時外則有武庚管蔡之叛
   内則有成王之疑周室方且岌岌然他作此書/决不是備禮苟且為之必欲以此聳動天下也
[006-81b]
   而今大誥大意不過説周家辛苦做得這基業却/在此我後人不可不有以成就之而已其後又
   專歸在卜上其意思綏而不切殊不可曉廣因/言武王既克紂武庚三監及商民叛曰當初紂
   之暴虐天下之人胥怨無不欲誅之及武王既/奉天下之心以誅紂於是天下之怨皆解而歸
   德于周矣然商之遺民及與紂同事之臣一旦/見故主遭人戮宗社為墟寧不動心兹固叛心
   之所由生也盖始于若紂之暴而欲其亡固人/之心及紂既死則怨己解而人心復有所不忍
   亦事勢人情之必然者又况商之流風善政畢/竟尚有在人心者及其頑民感商恩意之深此
   其所以叛也後來樂/毅伐齊亦是如此僴纂註陳氏大猷曰武王以/公義封武庚而不虞
   其怨以親愛用三叔而不料其反仁人之過也/使捨武庚而立㣲子三監雖欲叛而不從捨三
[006-82a]
   叔而任他人武庚雖欲反而不敢有陳氏經曰/使三叔監殷亦如舜之封象不得 為于其國
   使吏治其/國之意
王若曰猷大誥爾多邦越爾御事弗弔天降割于我家
不少延洪惟我㓜沖人嗣無疆大歴服弗造哲廸民康
矧曰其有能格知天命猷發語辭也猶虞書咨嗟之例/案爾雅猷訓最多曰謀曰言曰
己曰圖未知此何訓也弔恤也猶詩言不弔昊天之弔/言我不為天所恤降害于我周家武王遂䘮而不少待
也沖人成王也厯厯數也服五服也哲明哲也格格物/之格言大思我㓜沖之君嗣守無疆之大業弗能造明
哲以導民於安康是人事且有所/未至而况言其能格知天命乎輯録王若曰周公若/曰若字只是一
[006-82b]
似如此説底意思如漢書中帝意若曰之類蓋或宣道/德意者敷演其説或記録者失其語而追記其意如此
也非書中弗弔字只如字讀解者欲訓弔為至故音的/聲 也其義止如詩中所謂不弔昊天耳言不見閔弔
于上帝/也僴纂註林氏曰政雖攝於周公而成王在上為天/子號令雖由己出必稱王命以告也猷發
語之辭若二典所謂咨甘誓𦙍征所謂嗟竊意至周時/發語之辭變而為猷故㣲子之命多士多方皆言王若
曰猷越及也誥孔氏曰猷道也順人道以誥天下也氏/陳氏曰今人 諭人多先言我説道理與汝也 吕
曰叛者三監武庚耳何必大誥多方蓋天下初定人情/未安三監煽變恐亂之牽引不止於此所以大誥諭之
人心有定則變無由生也一真氏曰聖賢舉事必先誥/諭多方者所以昭大公而 衆志非但防亂而已 馬
融讀不少延為句少薛氏曰洪惟與洪惟作威同格復/齋董氏曰㓜謂年 沖童也 陳氏大猷曰格知 之
[006-83a]
至也下文將言用龜紹天明故先謙言已不知天命也/ 王氏曰大誥疑有脱誤其不可知者輙闕之而釋其
可知/者已予惟小子若渉淵水予惟徃求朕攸濟敷賁敷
前人受命兹不忘大功予不敢閉于天降威用己承上/語辭已
而有不能已之意若渉淵水者喻其心之憂懼求朕攸/濟者冀其事之必成敷布賁飾也敷賁者修明其典章
法度敷前人受命者増益開犬前王之基業若此者所/以不忘武王安天下之大功也今武庚不靖天固誅之
予豈敢閉抑天之/威用而不行討乎輯録因論點書曰人説荆公穿鑿只/是好處亦用還他如天降割于
我家不少延用寧王遺我大/寶龜皆非註家所及人傑纂註葉氏曰禮天子在䘮/稱予小子詩閔予小
子是也飾陳氏大猷曰渡水曰渉渡訖曰濟於夏氏曰/敷布賁 之事以敷布恢張前人所受之命 此不忘
[006-83b]
前人之大功烈也氏孔氏曰我不敢閉絶天所下威用/而不行 新安陳 曰若渉淵水畏之之深也徃求攸
濟濟之之道也知懼自强兩者並行方能濟難不知畏/者忽徒知畏者阻皆非也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我者
甚重今日不敢不力不敷賁敷受命是不能繼志述事/而忘祖宗之大功也不用兵伐四國是不能奉行天討
而閔天之降威也拒真氏曰天降威謂天以商有罪降/之黜罰非我所敢 也王者用威聽乎天而已天未降
威不敢先文王事殷是也天既降威不敢後武王伐殷/是也 王氏曰閉拒也天降威成王不敢拒故用寧王
所用大寶龜紹天之明以斷吉凶而即天命也/愚案朱子深取王氏點句而蔡氏不盡從何也 寧王
遺我大寶龜紹天明即命曰有大艱于西土西土
人亦不靜越兹蠢寧王武王也下文又曰寧考蘇氏曰/當時謂武王為寧王以其克殷而安
[006-84a]
天下也蠢動而無知之貌寧王遺我大寶龜者以其可/以紹介天明以定吉凶曩嘗即龜所命而其兆謂將有
大艱難之事于西土西土之人亦不安静是武庚未叛/之時而龜之兆蓋已預告矣及此果蠢蠢然而動其卜
可騐如此將言下文卜吉之事/故先發此以見卜之不可違也纂註葉氏曰自成王稱/之曰寧考槩言之
曰寜人以其在前曰前寧人皆稱武王也至吕氏曰寧/王遺我大寳龜大誥一篇之綱領也自始 終皆以卜
為言傳林氏曰天之吉凶示人甚明然其道幽㝠無介/紹以 其意惟卜之以龜則天之明曉然可見此成王
所以即而受命焉文薛氏曰即命與金縢即命于元龜/同意 史氏漸曰 武成之際事之大者凡三皆以卜
而决文王將獵得非虎非熊之卜而太公起于渭濵造/周之謀自此而成武王師渡孟津曰朕夢協朕卜興周
之基自此而定成王主少國疑之際而三監商奄相煽/而起頼朕卜并吉故周公寜違衆而舉師不敢違卜而
[006-84b]
逆天而安周之功自此而著周家三世以三卜而興則/大龜為世守之寶也亦宜 新安陳氏曰武庚之亂在
東非西土也孔註四國作大難于京師意其指流言于/國歟 葵初王氏曰西土指鎬京為是即牧誓所謂西
土之人大艱以下艱大例之/是因流言而有東征之役殷小腆誕敢紀其敘天降
威知我國有疵民不康曰予復反鄙我周邦腆厚誕大/敘緒疵病
也言武庚以小厚之國乃敢大紀其既亡之緒是雖天/降威于殷然亦武庚知我國有三叔疵隙民心不安故
敢言我將復殷業而/欲反鄙邑我周邦也纂註吕氏曰反鄙之鄙如/鄭子産曰鄭鄙邑也今蠢今
翼日民獻有十夫予翼以于敉寧武圖功我有大事休
朕卜并吉于徃敉撫武繼也謂今武庚蠢動今之明日/民之賢者十夫輔我以徃撫定商邦而繼嗣
[006-85a]
武王所圖之功也大事戎事左傳云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休美也言知我有戎事休美者以朕卜三龜而并吉
也案上文即命曰有大艱于西土蓋卜于武王方崩之/時此云朕卜并吉乃卜于將伐武庚之日先儒合以為
一誤/矣纂註孔氏曰今天下蠢動今之明日四國人賢者/有十夫來翼佐我周國撫安武事謀立其功
言人事先應人謀既從卜又并吉所以為美所林氏曰/民之賢者有十夫來助予徃征以撫安武王 圖之功
則得人心矣朕卜并吉則得天心矣天人俱應則我周/有必勝之理武庚有必亡之勢如之何不征民獻與黎
獻同欒武子以三卿為主不與楚戰亦周公從十夫之/意曰艱大者雖衆皆不知天者也知天之十獻為主可
謂衆矣惜十民獻名氏不見于後世耳合楊氏曰惟至/誠為能通天下之志誠而不疑其類自 方是時危疑
之甚惟周公以身任之而不疑故十夫予翼此勿疑朋/盍簮之謂也 新安陳氏曰公之東征邦君卸事皆疑
[006-85b]
民獻十夫先至故公表其人以告天下蓋天之視聽在/民而民之去就視賢蓍龜固可以紹天明賢人尤可以
占天意賢人人中之蓍龜也此章言武庚作亂不可不/征而决之賢與卜民獻龜卜乃大誥之大綱領也敉寜
武圖功以武字稱武王固簡明但未有單以武字稱武/王之例并吉如金縢乃并是吉指龜與占書并是吉耳
釋此二句/古註為優肆予告我友邦君越尹氏庶士御事曰予得
吉卜予惟以爾庶邦于伐殷逋播臣此舉嘗以卜吉之/故告邦君御事徃
伐武庚之辭也肆故也尹氏庶官之正也殷逋/播臣者謂武庚及其羣臣本逋亡播遷之臣也爾庶邦
君越庶士御事罔不反曰艱大民不静亦惟在王宫邦
君室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王害不違卜此舉邦君御/士不欲征欲
[006-86a]
王違卜之言也邦君御事無不反曰艱難重大不可輕/舉且民不静雖由武庚然亦在于王之宫邦君之室謂
三叔不睦之故實兆釁端不可不自反害曷也越我小/子與父老敬事者皆謂不可征王曷不違卜而勿征乎
纂註新安陳氏曰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據蔡氏則以/小子為邦君等之自稱以考翼為父老敬事者據
諸説則以小子為成王自言接上文言之謂是在王之/宫邦君之室及我小子之身當考成其敬翼以自反而
已不可征也二説皆未允當宜與下文厥考翼其肻曰/兩處一様説而皆通可也大抵周誥聱牙又或訛闕不
可强通姑解/其大畧可也肆予冲人永思艱曰嗚呼允蠢鰥寡哀哉
予造天役遺大投艱于朕身越予沖人不卬自恤義爾
邦君越爾多士尹氏御事綏予曰無毖于恤不可不成
[006-86b]
乃寧考圖功造為卬我也故我沖人亦永思其事之艱/大歎息言信四國蠢動害及鰥寡深可哀
也然我之所為皆天之所役使今日之事天實以其甚/大者遺於我之身以其甚艱者投於我之身於我沖人
固不暇自恤矣然以義言之于爾邦君於爾多士及官/正治事之臣當安我曰無勞于憂誠不可不成武王所
圖之功相與戮力致討可也/此章深責邦君御事之避事輯録卬字即我字沈存中/以為泰語平音故謂
之卬/淳纂註新安陳氏曰以大任責已以大義責臣非不/知遺我以大投我以艱而責不得辭也以義
言之當如此反觀之則以艱/大沮撓者其為不義大矣已予惟小子不敢替上帝
命天休于寧王興我小邦周寧王惟卜用克綏受兹命
今天其相民矧亦惟卜用嗚呼天明畏弼我丕丕基卜/伐
[006-87a]
武庚而吉是上帝命伐之也上帝之命其敢廢乎昔天/眷武王由百里而有天下亦惟卜用所謂朕夢協朕卜
襲于休祥是也今天相佑斯民避凶趨吉况亦惟卜是/用是上而先王下而小民莫不用卜而我獨可廢卜乎
故又歎息言天之明命可畏如此是蓋輔成我丕/丕基業其可違邪天明即上文所謂紹天明者纂註
吕氏曰天之明示威畏非以困我乃欲輔成我大業也/如孟子言天將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畏之者乃所以
弼之也多難興邦殷憂啓聖此/周公自强處即所以畏天命王曰爾惟舊人爾丕克
遠省爾知寧王若勤哉天閟毖我成功所予不敢不極
卒寧王圖事肆予大化誘我友邦君天棐忱辭其考我
民予曷其不于前寧人圖功攸終天亦惟用勤毖我民
[006-87b]
若有疾予曷敢不于前寧人攸受休畢當時邦君御事/有武王之舊臣
者亦憚征役上文考翼不可征是也故周公專呼舊臣/而告之曰爾惟武王之舊人爾大能遠省前日之事爾
豈不知武王若此之勤勞哉閟者否閉而不通毖者艱/難而不易言天之所以否閉艱難國家多難者乃我成
功之所在我不敢不極卒武王所圖之事也化者化其/固滯誘者誘其順從棐輔也寧人武王之大臣當時謂
武王為寧王因謂武王之大臣為寧人也民獻十夫以/為可伐是天輔以誠信之辭考之民而可見矣我曷其
不于前寧人而圖功所終乎勤毖我民若有疾者四國/勤毖我民如人有疾必速攻治之我曷其不于前寧人
所受休美而畢之乎案此三節謂不可不卒終畢寧王/寧人事功休美之意言寧人則舊人之不欲征者亦可
愧/矣輯録諸家棐字並作輔字訓更曉不得後讀漢書顔/師古註云匪棐通用如書中棐字正合作匪字
[006-88a]
義賀孫忱諶字只訓信天/棐忱如云天不可信僴纂註唐孔氏曰三節文辭畧/同義不甚異 林氏曰
武庚之叛是天之閟塞而使我毖慎盖欲其操心危而/慮患深養其德慧術智于疢疾之中此正我戡定禍難
以成武功之所也師新安許氏曰文公謂棐匪通今蔡/傳解棐為輔乃異 説蓋天非誠然有言考之民可見
天意欲征武庚故此歸之於天非諄諄然命之也民心/之所欲即是天意如此 陳氏大猷曰圖事以其所行
言圖功以其所成言休以受命言反覆諭之耳説新/安胡氏曰寧人寧王前寧人皆當從前葉氏之
曰若昔朕其逝朕言艱日思若考作室既底法厥子乃
弗肯堂矧肯構厥父菑厥子乃弗肯播矧肯穫厥考翼
其肯曰予有後弗棄基肆予曷敢不越卬敉寧王大命
[006-88b]
昔前日也猶孟子昔者之昔若昔我之欲徃我亦謂其/事之難而日思之矣非輕舉也以作室喻之父既底定
廣狹高下其子不肯為之堂基况肯為之造屋乎以耕/田喻之父既反土而菑矣其子乃不肯為之播種况肯
俟其成而刈穫之乎考翼父敬事者也為其子者如此/則考翼其肯曰我有後嗣弗棄我之基業乎盖武王定
天下立經陳紀如作室之底法如治田之既菑今三監/叛亂不能討平以終武王之業則是不肯堂不肯播况
望其肯構肯穫而延緜國祚于無窮乎武王在天之靈/亦必不肯自謂其有後嗣而不棄墜其基業矣故我何
敢不及我身之存以撫存武王之大命/乎案此三節申喻不可不終武功之意纂註蘇氏曰如/我昔者本
意則已徃矣所以至今者以言艱而日思之也可新安/陳氏曰案蘇説文意頗順厥考翼與前考翼不 征要
當闕/疑若兄考乃有友伐厥子民養其勸弗救民養未詳/蘇氏曰養
[006-89a]
厮養也謂人之臣僕大意言若父兄有友攻伐其子為/之臣僕者其可勸其攻伐而不救乎父兄以喻武王友
以喻四國子以喻百姓民養以喻邦君御事今王之四/國毒害百姓而邦君臣僕乃憚于征役是長其患而不
救其可哉此言民被四國/之害不可不救援之意纂註張氏曰此叚當在闕疑/之數 林氏曰王氏闕
之為得之真氏曰養如養冦之養友謂我所友愛之人/以仇讐 人伐吾子尚可言也以友愛之人伐吾子民
其可容養之且觀我勿救乎友指三監三監本吾所親/愛者一旦至此孟子所謂涕泣而道之者也伐厥子如
詩所謂既取我子也民謂當時異論者實指邦君御事/而託之民也若兄考指武王言周公之兄成王之考也
友謂管蔡子謂成王兄考之子也管蔡叛周是伐兄考/之子也兄考之子為友所伐爾民乃欲養禍而勸以弗
救/乎王曰嗚呼肆哉爾庶邦君越爾御事爽邦由哲亦惟
[006-89b]
十人廸知上帝命越天棐忱爾時罔敢易法矧今天降
戾于周邦惟大艱人誕鄰胥伐于厥室爾亦不知天命
不易肆放也欲其舒放而不畏縮也爽明也爽厥師之/爽桀昏德湯伐之故言爽師受昬徳武王伐之故
言爽邦言昔武王之明大命于邦皆由明哲之士亦惟/亂臣十人蹈知天命及天輔武王之誠以克商受爾于
是時不敢違越武王法制憚于征役矧今武王死天降/禍于周首大難之四國大近相攻于其室事危勢廹如
此爾乃以為不可征爾亦不知天命之不可違越矣此/以今昔互言責邦君御事之不知天命案先儒皆以十
人為十夫然十夫民之賢者爾恐未可以為廸知帝命/未可以為越天棐忱所謂廸知者蹈行真知之辭也越
天棐忱天命已歸之辭也非亂臣昭武王以受天命者/不足以當之况君奭之書周公歴舉虢叔閎夭之徒亦
[006-90a]
曰廸知天威於受殷命亦曰若天棐忱詳周/公前後所言則十人之為亂臣又何疑哉纂註陳氏/曰肆
伐也詩曰是伐是肆陳林氏曰王莽大誥亦曰肆哉顔/師古曰肆陳也勸令 力是也見翟義傳 一説我鋪
陳辭㫖欲其聽也利孔氏曰十人謂民獻十夫之林氏/曰國家有大議大 害紛紜不决非有大過人 智足
以決定大計安能致邦之爽明無疑哉武庚之亂邦君/御事皆疑此十人者惠然而來以為可征則夫十人者
蓋哲人也十人所以為哲人者以其能廸知帝命故也/ 新安陳氏曰爽明國事實由哲人爽邦猶言通逹國
體也十人即民獻十夫即所謂爽邦之哲人也亦惟此/十人蹈廸而深知帝命及天之輔忱命德討罪天之法
也爾于常時尚當罔敢變易其法矧今天降戾鄰胥伐/骨肉相仇事勢危廹如此爾乃以為不可征是爾亦不
知天命之不可變矣以此解之豈不辭意明順乎蔡氏/必以十人為十亂費辭辨之終覺首尾衡决且自爽邦
[006-90b]
至棐忱十七字中本畧無武王時之意不過硬説上耳/十夫十人前後相應周公十亂之一公不應自言之也
前十夫馬融訓/十亂尤未足據予永念曰天惟䘮殷若穡夫予曷敢不
終朕畆天亦惟休于前寧人天之䘮殷若農夫之去草/必絶其根本我何敢不終
我之田畆乎我之所以終畆者/是天亦惟欲休美于前寧人也纂註林氏曰我長念于/心則謂天以紂之
暴虐而改命我周其于殷人也若穡夫治田去其稂莠/必芟夷藴崇之絶其本根勿使能植而後已今也有遺
種焉則我何敢不于田畆之中而畢其事/乎盖武庚之叛而不去則為不終朕畆矣予曷其極卜
敢弗于從率寧人有指疆土矧今卜并吉肆朕誕以爾
東征天命不僣卜陳惟若兹我何敢盡欲用卜敢不從/爾勿征盖率循寧人之功
[006-91a]
當有指定先王疆土之理卜而不吉固將伐之況今卜/而并吉乎故我大以爾東征天命斷不僣差卜之所陳
盖如此案此篇專主卜言然其上原天命下述得人徃/推寧王寧人不可不成之功近指成王邦君御事不可
不終之責諄諄乎民生之休戚家國之興䘮懇惻切至/不能自已而反復終始乎卜之一説以通天下之志以
斷天下之疑以定天下之業非聰明/睿智神武而不殺者孰能與此哉輯録如周誥諸篇/不過説周合
代商之意是當時説話其間多有不可解者亦且觀其/大意所在而已 書亦難點如大誥語句甚長今人都
碎讀了所/以曉不得纂註新安陳氏曰前一節只當與此合為一/章 真氏曰此章以予永念發端下分
三説天命䘮殷我不可不終其事一也天降休命于武/王凡今所有之疆土皆前人之所區畫我可不率其舊
如韓愈所謂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予者庶其在此予/曷敢不力二也其下乃言今卜并吉是天實命我所不
[006-91b]
可違三也予曷其極卜言不必窮極于卜也卜陳惟若/兹言卜亦不外乎此也先以理斷而後以卜參之盖不
特不違卜亦本不專恃于卜也民愚謂帝王之决大疑/必詢謀僉同謀及乃心卿士庶 而後及卜筮蓋以人
謀既協乃决于天商之亡也格人元龜罔敢知吉周之/東征也民獻十夫予翼而卜又并吉此大誥一書所以
始終/言之
   微子之命㣲國名子爵也成王既殺武庚封㣲/子于宋以奉湯祀史録其詰命以為
   此篇今文/無古文有纂註史記帝乙長子曰㣲子啓母賤/不得嗣少子辛之母正后辛立
   是為紂紂林氏曰詔王子出廸語云微子去之/微子當 之時處可疑之地而去商亦遯于荒
   野而已及武王克商始抱祭器歸周武王使復/其位初以殷之封爵居舊位也不曰宋公之命
[006-92a]
   而曰微子之命蓋周以賔待之非欲臣之也箕/子㣲子雖歸周而未嘗臣周所以與比干竝稱
   三仁宋吳氏曰武王克殷封武庚于殷墟封微/子于 樂記言武王下車投殷後于宋是也及
   武庚叛成王殺之始即微子已封之宋國建之/為上公以奉湯祀蓋申命之書非先未封至此
   始封之也凡䇿命諸侯必有初封之辭如蔡仲/之命乃命諸王邦之蔡之類此篇初無此等語
   也史記世家言周公既承王命誅武庚乃命微/子代殷後奉其先祀作微子之命以申之其説
   為是且武王猶封箕子于朝鮮豈有捨微子不/封待成王而後封乎 新安陳氏曰殺武庚始
   命微子奉湯祀者盖紂以嫡子立為天子武庚/紂子實為大宗子微子不過支子爾武庚在為
   殷後奉湯祀者武庚也微子不得與也武庚死/殷命黜㣲子始得代之為殷後歟 王氏炎曰
[006-92b]
   紂之後可絶湯/之祀不可絶也
王若曰猷殷王元子惟稽古崇德象賢統承先王修其
禮物作賓于王家與國咸休永世無窮元子長子也微/子帝乙之長子
紂之庶兄也崇徳謂先聖王之有德者則尊崇而奉祀/之也象賢謂其後嗣子孫有象先聖王之賢者則命之
以主祀也言考古制尊崇成湯之德以微子象賢而奉/其祀也禮典禮物文物也修其典禮文物不使廢壊以
備一王之法也孔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徴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文獻不足故也殷之典禮微
子修之至孔子時己不足徴矣故夫子惜之賔以客禮/遇之也振鷺言我客戾止左氏謂宋先代之後天子有
事膰焉有䘮拜焉者也吕氏曰先王之心公平廣大非/若後世㓕人之國惟恐苖裔之存為子孫害成王命㣲
[006-93a]
子方且撫助愛養欲其與國咸休永/世無窮公平廣大氣象於此可見纂註王氏炎曰修/禮物者自正
朔外不用時王制度而用其舊儀存吕氏曰象非止訓/似曰象者欲其盛德之象形容長 而不冺也先王封
先代之後欲存先代典禮者盖以損益之理若循環然/先代禮物不修後聖有作扶衰救弊何所稽考乎孔子
歎文獻之不足徵與商頌僅得十二之五皆後世不能/修禮物故也 新安陳氏曰稽古崇徳象賢一句為一
篇之綱領此章自崇徳象賢至作賔王家皆承稽古二/字崇德象賢固稽古典為之使修先代禮物作時王之
賔客亦稽古典為之也如立堯後以作虞賔立夏後以/修夏禮皆古人所已行者稽古以下四句所以考之于
既徃與國咸休二句所以期之于方來又曰象賢之賢/獻也禮物文也文非獻不能修宋初所以能修禮物以
有微子之賢也孔子時宋文獻不足徴繼之者不能賢/如微子故也故尤以象賢為重前日失之于武庚今日
[006-93b]
得之于微子所以下文深取其踐修厥猷恪慎孝恭有/此賢德上可象湯德以繼前聖下可修禮物以俟後賢
焉/嗚呼乃祖成湯克齊聖廣淵皇天眷佑誕受厥命撫
民以寛除其邪虐功加于時德垂後裔齊肅也齊則無/不敬聖則無不
通廣言其大淵言其深也誕大也皇天眷佑誕受厥命/即伊尹所謂天監厥德用集大命者撫民以寛除其邪
虐即伊尹所謂代虐以寛兆民允懷者功加于時言其/所及者衆德垂後裔言其所傳者遠也後裔即微子也
此崇德/之意纂註吕氏曰齊聖廣淵不可分當于此識湯德/之全體湯克寛克仁代虐以寛則其開六
百年基業正在于寛聖新安陳氏曰齊誠一也齊如中/庸所謂惟天下至誠 即惟天下至聖廣淵即所謂溥
博淵泉湯之寛亦非縱弛之寛乃自齊聖廣淵盛德中/流出總言之皆垂後裔之德之源也功加于時功即德
[006-94a]
之效德垂後裔德即功之本互言之爾湯之功德傳祀/六百開闢以來莫加焉而可使之不祀乎此所以生下
文之/意也爾惟踐修厥猷舊有令聞恪慎克孝肅恭神人予
嘉乃德曰篤不忘上帝時歆下民祗協庸建爾于上公
尹兹東夏猷道令善聞譽也微子踐履修舉成湯之道/舊有善譽非一日也恪敬也恪謹克孝肅恭
神人指微子實德而言抱祭噐歸周亦其一也篤厚也/我善汝德曰厚而不忘也歆饗庸用也王者之後稱公
故曰上公尹治也宋亳在/東故曰東夏此象賢之意纂註張氏曰恪慎在心肅恭/在貌克孝内也故言恪
慎神人外也故言肅恭即唐孔氏曰左傳僖十二年王/命管仲有曰謂督不忘 此曰篤不忘之類也 王氏
曰宋商後得郊天故云上帝時歆記曰宋之郊也契也/ 真氏曰恪慎克孝是事親以敬也肅恭神人是事神
[006-94b]
治人亦以敬也敬以事神故上帝時歆敬以治人故下/民祗協古聖賢惟于敬用功而已微子之德信乎其為
象賢也謂葉氏曰周制三公在朝八命有功德出封作/伯九命 之上公二王後亦出封之公也 息齊余氏
曰抱祭噐歸周與商/書微子篇朱傳異欽哉徃敷乃訓慎乃服命率由典
常以蕃王室𢎞乃烈祖律乃有民永綏厥位毗予一人
世世享德萬邦作式俾我有周無斁此因戒勉之也服/命上公服命也宋
王者之後成湯之廟當有天子禮樂慮有僣擬之失故/曰謹其服命率由典常以戒之也𢎞大律範毗輔式法
斁厭也即詩言在此無斁之意其林氏曰偪生于僣僣/生於疑非疑無僣非僣無偪謹 服命遵守典常安有
偪僣之過哉魯實侯爵乃以天子禮樂祀周公亦既不/謹矣其後遂用于羣公之廟甚至季氏僣八佾三家僣
[006-95a]
雍徹其原一開末流無所不至成王于宋謹慎如此必/無賜周公以天子禮樂之事豈周室既衰魯竊僣用託
為成王之賜/伯禽之受乎纂註真氏曰㣲子既篤于敬矣而猶勉以/欽哉欲其敬而益敬也能敬始能全
敷教訓慎服命以下之衆美因以戒勉期望之也賢蘇/氏曰當武庚叛餘以新造之周侯前代未盡亡之 子
則㣲子蓋處可疑之地禁戒之辭隄防之具宜悉也乃/命之曰上帝時歆曰𢎞乃烈祖曰萬邦作式此三代之
事後世胡可及也上陳氏大猷曰服猶被服之服命即/所告之命此章廣 文統承先王至永世無窮之意
真氏曰𢎞乃烈祖至無斁叶韻體也謂新安陳氏曰慎/乃服命不過如康誥之享明乃服命 所服受之命令
耳自二孔以上公服命無乖禮制為説而林氏祖述發/揮之意深論竒然非此句本然之文意也必于此以為
防其僣擬則於康誥復何以訓之乎此既言之/結語勿替朕命又申言之實皆指此篇誥命耳嗚呼徃
[006-95b]
哉惟休無替朕命歎息言汝徃之國當休美其政/而無廢棄我所命汝之言也纂註
吕氏曰君子所過者化殺武庚叛者殺之爾封微子賢/者封之爾周何心哉殺武庚義也封微子仁也 陳氏
曰武庚以叛黜復命微子常情于此孰不暴白其罪明/黜殷之由今此篇丁寧惻怛無一言及武庚事以傷微
子之心盖誥命賢者其體當如此天真氏曰此非特得/誥命賢者之體盖武庚之罪當行 討㣲子之德當加
天命非有一毫喜怒之私故其辭從容和平畧無忿疾/之意於此可見聖人之心矣 王氏炎曰泰誓牧誓言
紂之失至于再三與周之友邦及從征之臣言也酒誥/言紂之失亦無所隱兄弟之間相與言也至多士多方
言紂之失則畧與殷之遺民言也微子之命並無一字/及紂與武庚之事不可對商之賢子言也而惟言湯之
聖㣲子之賢其/言有體也哉
[006-96a]
   康誥康叔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武王誥命為衞/侯今文古文皆有 案書序以康誥為成
   王之書今詳本篇康叔于成王為叔父成王不/應以弟稱之説者謂周公以成王命誥故曰弟
   然既謂之王若曰則為成王之言周公何遽自/以弟稱之也且康誥酒誥梓材三篇言文王者
   非一而略無一語以及武王何邪説者又謂寡/兄勗為稱武王尤為非義寡兄云者自謙之辭
   寡德之稱苟語他人猶之可也武王康叔之兄/家人相語周公安得以武王為寡兄而告其弟
   乎或又謂康叔在武王時尚㓜故不得封然康/叔武王同母弟武王分封之時年已九十安有
   九十之兄同母弟尚㓜不可封乎且康叔文王/之子叔虞成王之弟周公東征叔虞已封于唐
   豈有康叔得封反在叔虞之後必無是理也又/案汲冡周書克殷篇言王即位于社南羣臣畢
[006-96b]
   從毛叔鄭奉明水衛叔封傅禮召公奭賛采師/尚父牽牲史記亦言衛康叔封布兹與汲書大
   同小異康叔在武王時非㓜亦明矣特序書者/不知康誥篇首四十八字為洛誥脱簡遂因誤
   為成王之書是知書序果非孔子所作/也康誥酒誥梓材篇次當在金縢之前輯録孔/氏
   小序以康誥為成王周公之書而子以武王言/之何也曰此五峯胡氏之説也嘗因而考之其
   曰朕弟寡兄皆為武王之自言乃得事理之實/而其他證亦多小序之言不足深信大學或問
   胡氏于皇王大紀考究得康誥非周公成王時/乃武王時蓋有朕其弟之語若成王則康叔為
   叔父矣又首尾只稱文考成王周公必不只稱/文考又有寡兄之語亦是武王自稱無疑如今
   人稱劣兄之類又唐叔得未傳記所載成王先/封唐叔後封康叔決無姪先叔之理格言康誥
[006-97a]
   三篇此是武王書無疑其中分明説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豈有周公方以成王之命命
   康叔而遽述己意以告之乎决不解如此五峯/吳才老皆説是武王書只縁誤以洛誥書首一
   叚置在康誥之前故敘其書于大誥㣲子之命/之後問如此則封康叔在武庚未叛之前矣曰
   想是同時商畿千里紂之地亦甚大所封必不/止三兩國也廣惟三月哉生魄一叚自是脱落
   分曉且如朕弟寡兄是武王自告康叔之辭無/疑蓋武王周公康叔同呌作兄豈應周公對康
   叔一家人説話安得呌武王作寡兄以告其弟/乎蓋寡者是向人稱我家我國長上之辭也只
   被其中有作新大邑于周數句遂牽引得序來/作成王時書若是成王不應所引多文王而不
   及武王且如今人纔説太祖便必及太宗也義剛/問殷地武王既以封武庚而使三叔監之矣又
[006-97b]
   以何處封康叔曰既言以殷餘民封康/叔豈非封武庚之外又以封之乎處謙纂註孔/氏
   曰康圻内國名叔封字謚林氏曰康乃叔未受/封時食采之地或曰康 也 鄭氏曰康叔初
   封衛至子孫而并弼鄘地朱息齋余氏曰真氏/乙記云胡氏以為武王書 子從之蔡氏辨甚
   力今姑從先儒以為周公作更當博考於大學/衍義則明以為成王書今案不静未戾廸屢未
   同數語似指武庚以後事武王之時𤣥黄迎師/未嘗有此又曰王若曰孟侯朕其弟以多方所
   書公傳王命之例觀之似可通寡兄疑與康王/之誥寡命同義據此等處理或然也又曰嘉禾
   序傳謂得未與風雷之變同時金縢傳謂風雷/在未東征之先而此篇解題論叔虞之封又引
   東征為説/皆所未合
[006-98a]
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東國洛四方民
大和會侯甸男邦采衞百工播民和見士于周周公咸
勤乃洪大誥治三月周公攝政七年之三月也始生魄/十六日也百工百官也士説文曰事也
詩曰勿士行枚吕氏曰斧斤版築之事亦甚勞矣而民/大和會悉來赴役即文王作靈臺庶民子來之意蘇氏
曰此治誥之文當在/周公拜手稽首之上纂註唐孔氏曰男下獨有邦以五/服男居其中則五服皆有邦
可知禹貢五服通王畿此在畿外惟林氏曰周九服侯/甸男采衞蠻夷鎮藩會于洛邑者 内五服也 葉氏
曰列國大夫入于天子之國皆曰士春秋傳晉士起是/也 鄭氏曰君行臣從卿大夫士皆見也此二家訓見
士不作事姑存之多潘氏曰勤猶枤杜以勤歸之勤洪/天也經之言複者 矣 王氏於此章無解 新安陳
[006-98b]
氏曰初基定基址也鎬在西洛在東故曰東國洛見士/朝見而趨事也民大和會人心本自和也播民和因人
心之和而播敷宣暢其和也悅以使民民忘其勞公不/忘民之勞而勤勞之所以得民心也以召誥考之周公
以三月十二日乙卯至洛先觀召公營洛規模十四日/丁巳行郊禮十五日戊午行社禮十六日己未初基作
洛繼此五日内號召齊集計度區畫分配科𣲖至二十/一日甲子朝乃用書命庶殷諸侯丕作召誥所謂用書
命丕作即此所謂洪大誥治也如召誥傳中引春秋傳/云云之類參以召誥日月脗合洛誥冠以此九句方有
頭緒强附之此全不相應其為洛誥脱/簡何可疑者諸家阿附牽强解之非矣王若曰孟侯朕
其弟小子封王武王也孟長也言為諸侯之長也封康/叔名舊説周公以成王命誥康叔者非是
纂註吳氏曰詩序言衞不能修方伯連帥之職康叔之/為方伯無疑先儒謂康叔受封時尚㓜者以此書
[006-99a]
稱小子之故康叔與武王周公皆太姒之子安得為尚/㓜今陜右之俗凡尊命卑貴命賤雖長且老者亦以小
子呼之表見親愛之/辭此所謂小子亦然惟乃丕顯考文王克明德慎罰左/氏
曰明德謹罰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德務崇之之謂謹罰/務去之之謂明德謹罰一篇之綱領不敢侮鰥寡以下
文王明德謹罰也汝念哉以下欲康叔明德也敬明乃/罰以下欲康叔謹罰也爽惟民以下欲其以德行罰也
封敬哉以下欲其不用罰而用/德也終則以天命殷民結之纂註林氏曰此篇多及/慎罰用刑者案左
傳周克商蘇忿生以温為司冦立政司冦蘇公是也又/曰武王之母弟八人康叔為司冦則康叔以衞侯入繼
蘇公為之故并以詰姦刑暴之事告之其曰外事外正/以外言者治殷民于衛也以衞為外則内事者王朝司
冦之事也故于刑罰為詳感陳氏大猷曰治天下不過/德刑兩端德者人所同慕 化人心之本也文王則克
[006-99b]
明之使民慕而入于德罰者人所同畏防範人/心之具也文王則克謹之使民畏而不入于罰不敢侮
鰥寡庸庸祗祗威威顯民用肇造我區夏越我一二邦
以修我西土惟時怙冐聞于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
殪戎殷誕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時敘乃寡兄勖肆汝
小子封在兹東土鰥寡人所易忽也於人易忽者而不/忽焉以見聖人無所不敬畏也即堯
不虐無告之意論文王之德而首發此非聖人不能也/庸用也用其所當用敬其所當敬威其所當威言文王
用能敬賢討罪一聽于理而已無與焉故德著于民用/始造我區夏及我一二友邦漸以修治至罄西土之人
怙之如父冒之如天明德昭升聞于上帝帝用休美乃/大命文王殪㓕大殷大受其命萬邦萬民各得其理莫
[006-100a]
不時敘汝寡德之兄亦勉力不怠故爾小子封得以在/此東土也呉氏曰殪戎殷武王之事也此稱文王者武
王不敢以為己之功也為又案東土云者武王克商分/紂城朝歌以北為弼南 鄘東為衞意弼鄘為武庚之
封而衞即康叔也漢書言周公善康叔不從/管蔡之亂似地相比近之辭然不可考矣輯録庸庸/祗祗
威威顯民此等語既不可曉只得且用古註古註/既是杜撰如今便別求說又杜撰不如他矣廣纂註
陳氏大猷曰不敢侮鰥寡者仁民也庸庸使能也祗祗/尊賢也明德之事威威懲惡也慎罰之事是是非非使
民曉然知所好惡所以顯民也恐康叔以受封為當然/故歴言文王之積累汝兄之勉勵故汝得以有此土地
庶其念所自之艱難而不敢慢易也王新安陳氏曰諸/儒泥周公命康叔之説者謂公呼武 為寡有之凡言
其德不羣也豈事理名稱之實乎惟是武王自言故稱/文王詳而自謂甚畧只以一朂字見其自勉若周公之
[006-100b]
言豈論武王如此簡畧且/朂字惟自謙乃可言耳王曰嗚呼封汝念哉今民將
在祗遹乃文考紹聞衣德言徃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
乂民汝丕遠惟商耉成人宅心知訓别求聞由古先哲
王用康保民𢎞于天若德裕乃身不廢在王命此下明/德也遹
述衣服也今治民將在敬述文考之事繼其所聞而服/行文王之德言也徃之國也宅心處心也安汝止之意
知訓知所以訓民也由行也曰保乂曰知訓曰康保經/繹以成文爾武王既欲康叔祗遹文考又欲敷求商先
哲王又丕遠惟商耇成人又别聞由古先哲王近述諸/今逺稽諸古不一而足以見義理之無盡易曰君子多
識前言徃行以蓄其德𢎞者廓而大之也天者理之所/從出也康叔博學以聚之集義以生之真積力乆衆理
[006-101a]
該通此心之天理之所從出者始恢廓而有餘用矣若是/則心廣體胖動無違理斯能不廢在王之命也 吕氏曰
康叔歴求聖賢問學至于𢎞于天德裕身可謂盛矣止能/不廢王命才可免過而已此見人臣職分之難盡若欲為
子必湏如舜與曾閔方能不廢父命若欲/為臣必湏如舜與周公方能不廢君命纂註林氏曰雖/求老成法
往古又當𢎞于天召誥曰則無遺壽耇其稽我古人之徳又能/稽謀自天即此意 吴氏曰荀卿以𢎞于天謂𢎞覆于天
謂欲康叔保乂/民如天之𢎞覆王曰嗚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天畏棐
忱民情大可見小人難保徃盡乃心無康好逸豫乃其乂
民我聞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恫痛瘝病/也視民之
不安如疾痛之在乃身不可不敬之也天命不常雖甚可/畏然誠則輔之民情好惡雖大可見而小民至為難保汝
[006-101b]
徃之國所以治之者非他惟盡汝心無自安而好逸豫乃/其所以乂民也古人言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惟在順不順
勉不勉耳順者順于理勉者勉于行即上/文所謂徃盡乃心無康好逸豫者也輯録恫瘝常如疾痛/之在身則無不
覺矣所天畏棐忱猶曰天難諶爾通問惠不惠懋不懋曰/順其 不當順勉其所不當勉亦 當順者不順當勉者
不勉此/説長廣纂註孔氏曰治民務除惡政當如痛病在汝身欲/去之 夏氏曰民之休戚汝之休戚也故曰
恫瘝乃身敬哉其下即當敬之事則吕氏曰命爾為侯非/富貴之也乃委痛病于爾身爾上 天難忱下則民難保
非恫瘝乃身乎心陳氏經曰不必求之天求之民可也不/必求之民求之 可也 孔氏曰怨不在大起于小不在
小小至于大當使不順者順不勉者勉而林氏曰致怨無/小無大皆足以召亂當順而不順當勉 不勉皆致怨之
道必順于人而勉于己怨庶可弭也如吴氏曰惠鮮鰥寡/惠所不惠也克勤小物懋所不懋也 是則可無怨 張
[006-102a]
氏曰惠所不必惠無所不惠/矣懋所不必懋無所不懋矣已汝惟小子乃服惟𢎞王應
保殷民亦惟助王宅天命作新民服事應和也汝之事惟/在廣上德意和保殷民
使之不失其所以助王安定天命而作新斯民也/此言明德之終也大學言明德亦舉新民終之輯録鼔/之
舞之之謂作言振起其自新之民也大學章句鼓之舞之/之謂作曰如擊鼓然自然使人跳舞踴躍然民之所以感
動者由其本有此理但上之人既自有以明其明德時時/提撕警發則下之觀瞻感化各自有以興起其同然之善
心而不能/已耳僴纂註林氏曰應保者因人情而安之謂應其所/欲也如人情莫不欲夀則生之而不傷人
情莫不欲富則扶之而不危所欲與聚所惡勿施皆所以/應而保之也 陳氏大猷曰殷民乃天命所視以去留人
心所視以觀化保殷民所以/助王宅天命而作新民也王曰嗚呼封敬明乃罰人有
[006-102b]
小罪非眚乃惟終自作不典式爾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殺
乃有大罪非終乃惟眚災適爾既道極厥辜時乃不可殺
此下謹罰也式用適偶也人有小罪非過誤乃其固為亂/常之事用意如此其罪雖小乃不可不殺即舜典所謂刑
故無小也人有大罪非是故犯乃其過誤出于不幸偶爾/如此既自稱道盡輸其情不敢隱匿罪雖大時乃不可殺
即舜典所謂宥過無大也諸葛孔明治蜀服罪輸情/者雖重必釋其既道極厥辜時乃不可殺之意歟輯録
不典式爾古註式訓勉蘇云爾是人自言法當如此皆迂/王氏曰云云予謂此不可曉大槩是宥過刑故之意廣
纂註蔡氐元度曰欽哉欽哉用刑不可不敬也惟明克允/用刑不可不明也 吕氏曰式法也不典式固為敗
常亂法事也無新安陳氏曰小罪不可不殺小罪怙終刑/之可也殺之 乃過乎盖敗常越軌其罪雖小其情乃
[006-103a]
亂之原不殺則為害將甚大曰有者謂小罪中有如此/者非謂凡有小罪而怙終者皆殺之也此又冝于作不
典觀/之王曰嗚呼封有敘時乃大明服惟民其勑懋和若
有疾惟民其畢棄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有叙者刑/罰有次序
也明者明其罰服者服其民也左氏曰乃大明服已則/不明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勑戒勑也民其戒勑而勉
於和順也若有疾者以去疾之心去惡也故民皆棄/咎若保赤子者以保子之心保善也故民其安治
若有疾刑人如痛/在已又恫瘝之意纂註張氏曰刑罰足以制人之形/而不足以服人之心必不紊
刑之倫序時乃大明刑罰而足以服其心宜民勑懋而/且和也 林氏曰若有疾若保赤子皆出于中心之誠
然盖人有疾而欲去之有赤子而欲保之此豈可以偽/為舉斯心以加諸彼則無所徃而不為仁矣 陳氏大
[006-103b]
猷曰去民之惡如去己疾則調治無所不至必盡棄其/咎矣保其民如保己之赤子則愛䕶無所不至民必康
且乂矣先言有疾後言赤子盖民棄咎然後可康乂也/ 新安陳氏曰此處三言惟民其必加以後之二譬使
民棄咎康乂而後/可全其勑懋和也非汝封刑人殺人無或刑人殺人非
汝封又曰劓刵人無或劓刵人刑殺者天之所以討有/罪非汝封得以刑之殺
之也汝無或以已而刑殺之刵截耳也刑殺刑之大者/劓刵刑之小者兼舉小大以申戒之也又曰當在無或
刑人殺人之下又案刵周官五/刑所無吕刑以為苖民所制輯録非汝封刑人殺人/止無或劓刵人康
叔為周司冦故一篇多説用刑此但言非汝封刑人殺/人則無或敢有刑人殺人者盖言用刑之權正在康叔
不可不謹之意耳廣非汝封刑人殺人則無或刑人殺/人矣非汝封又曰劓刵人則無或劓刵人矣言其責之
[006-104a]
在已也湏改其句只是説非汝封刑人殺人則人亦無/敢刑人殺人非汝封劓刵人則人亦無敢劓刵人耳先
儒作四句讀故不得其説而蘇氏破句讀之陳林宗/之誤矣廣案蘇氏以無或刑人殺人非汝封為一句
曰外事汝陳時臬司師兹殷罰有倫外事未詳陳氏曰/外事有司之事也
臬法也為凖限之義言汝于外事但陳列是法使有司史/師此殷罰之有倫者用之爾 吕氏曰外事衞國事也
記言康叔為周司冦司冦王朝之官職任内事故以衛/國對言為外事今案篇中言徃敷求徃盡乃心篇終曰
徃哉封皆令其之國之辭而未見其留王朝之意但詳/此篇康叔盖深于法者異時成王或舉以任司冦之職
而此則未/必然也纂註吕氏曰汝列是法以司牧有衆商人舊/刑自有倫敘若周室之法則天下通用
司冦所掌是也邦國之法從殷民之便殷罰之有倫者/可從也 陳氏大猷曰上章槩言用刑此章專言衞國
[006-104b]
之刑故以外事别之猶下文言外庶子外正也臬門梱/也有限凖之意故以訓法猶謂法為律也 新安陳氏
曰左傳定公四年有曰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太宰/康叔為司冦則康叔以諸侯入為王朝之卿明矣為司
冦與即衞封兩不相妨徃來乎朝廷邦國之間何徃不/可吕陳内事外事外庶子之説極當蔡氏何必疑之而
乃添出異時成王或舉以任司冦之職一句朱子正闢/成王封康叔之説乃自伸一足與人拖之何也權用殷
罰有倫者正是初得天下初分封時事若是後來何必/師用殷罰為哉味此語愈見得此為武王之書也司字
屬下句/亦未順又曰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時丕蔽要囚要/囚
獄辭之要者也服念服膺而念之旬/十日時三月為囚求生道也蔽斷也纂註陳氏大猷曰/要者結罪之
辭與周禮卿士異其死刑之罪而要之之要同鄭註要/之為其罪法之要辭如今劾矣要囚謂結定其囚之罪
[006-105a]
也蔽要囚謂斷其所結定之囚猶今世引斷也今世大/辟囚已結罪後猶有審覆經年者 林氏曰唐太宗謂
羣臣曰死者不可復生决囚湏三覆奏頃刻之間何暇/思慮自今宜五覆奏正得康誥要囚之意 新安陳氏
曰案歐陽公瀧罔阡表載其父崇公任獄官毎為囚求/生道嘗曰為之求生道而不得夫然後我與死者可以
俱無憾矣/亦合此意王曰汝陳時臬事罰蔽殷彝用其義刑義殺
勿庸以次汝封乃汝盡遜曰時敘惟曰未有遜事義宜/也次
次舍之次遜順也申言敷陳是法與事罰斷以殷之常/法矣又慮其泥古而不通又謂其刑其殺必察其宜于
時者而後用之既又慮其趨時而徇已又謂刑殺不可/以就汝封之意既又慮其刑殺雖已當罪而矜喜之心
乘之又謂使汝刑殺盡順于義雖曰是有次敘汝當惟/謂未有順義之事盖矜喜之心生乃怠惰之心起刑殺
[006-105b]
之所由不中/也可不戒哉纂註孔氏曰用舊法典刑宜于時世者上/陳氏大猷曰罰獨言之則兼刑殺
文殷罰有倫是也與刑殺對言則罰輕刑重殺尤重也/ 夏氏曰又湏用其刑殺之合于義者不可使是法司
觀望于汝遂屈法以就汝意明新安陳氏曰雖盡遜而/惟曰未遜心常不自足則虚 公正之體不失而審慎
矜恤之念常存刑罰之不中者鮮矣即吕刑所謂/雖休勿休曽子所謂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也已汝
惟小子未其有若汝封之心朕心朕德惟乃知已者語/辭之不
能已也小子㓜小之稱言年雖少而心獨善也爾心之/善固朕知之朕心朕德亦惟爾知之將言用罰之事故
先發其/良心焉纂註新安胡氏曰能慎罰者汝之心欲汝慎罰/者我之心我之心惟欲以德行罰耳我之
與汝心實相知所以/深相孚契相戒飭也凡民自得罪冦攘姦宄殺越人于
[006-106a]
貨暋不畏死罔弗憝越顛越也盤庚云顛越不恭暋强/憝惡也自得罪非為人誘䧟以得
罪也凡民自犯罪為盗賊姦宄殺人顛越人以取財貨/强狠亡命者人無不憎惡之也用罰而加是人則人無
不服以其出乎人之同惡而非即乎吾/之私心也特舉此以明用罰之當罪纂註唐孔氏曰/顛越人謂
不死而傷節夏氏曰此不待教而誅之者也以陳氏大/猷曰此一 上下疑有闕文 吕氏曰説者 凡民自
得罪以下與上文不叶盖舉一端以為證騐也盖謂如/此等罪之人人所同惡而刑加焉豈容以次汝封乎所
謂刑加于自犯之罪也用刑皆如此則契公理矣所刑/苟非人所同惡是移法就已也 新安陳氏曰吕説竒
蔡亦畧取之然平心讀此五/句實與上文不貫闕之良是王曰封元惡大憝矧惟不
孝不友子弗祇服厥父事大傷厥考心于父不能字厥
[006-106b]
子乃疾厥子于弟弗念天顯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
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惟弔兹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與
我民彜大冺亂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罰刑兹無赦大憝/即上
文之罔弗憝言冦攘姦宄固為大惡而大可惡矣况不/孝不友之人而尤為可惡者當商之季禮義不明人紀
廢壤子不敬事其父大傷父心父不能愛于乃疾惡其/子是父子相夷也天顯猶孝經所謂天明尊卑顯然之
序也弟不念尊卑之序而不能敬其兄兄亦不念父母/鞠養之勞而大不友其弟是兄弟相賊也父子兄弟至
于如此苟不于我為政之人而得罪焉則天之與我民/彜必大泯滅而紊亂矣曰者言如此則汝其速由文王
作罰刑此無赦而/懲戒之不可緩也輯録元惡大憝詳文意當從王氏也/惟弔兹惟痛憫此得罪之人
[006-107a]
不于我政人得罪憫痛之深恨不自我得罪/也葉說雖好然不罪之則民彝泯亂也廣纂註蔡氏/元度
曰先責子之不孝然後責父之不慈先責弟之不恭然/後責兄之不友周禮有不孝不弟之刑而無不慈不友
之罪即此意也我林氏曰弔讀為弔閔之弔弔憫其悖/人倫如此無乃 正人之罪乎 張氏曰民之秉彝民
彝常性之謂也事吕氏曰前言殷罰殷彝此言文王作/罰刑者殷罰常 用之父子兄弟之獄則用文王之法
經紂之惡人倫戕敗文王于維持綱常之罰有作焉如/地官不孝不弟之刑之類故以殷罰治殷俗因人情之
所安也以文王罰刑誅不孝不友撥殷亂之所在也慎/新安陳氏曰案前已告康叔明德以作新民矣此言
罰而速懲不孝不友者盖已致新民之功不率而後方/嚴齊民之刑何用法峻急之有又案此章孔註甚明蔡
傳從之/當矣不率大戞矧惟外庶子訓人惟厥正人越小臣
[006-107b]
諸節乃别播敷造民大譽弗念弗庸瘝厥君時乃引惡
惟朕憝已汝乃其速由兹義率殺戞法也言民之不率/教者固可大寘之法
矣況外庶于以訓人為職與庶官之長及小臣之有符/節者乃别布條教違道干譽弗念其君弗用其法以病
君上是乃長惡于下我之所深惡也臣之不忠如此刑/其可已乎汝其速由此義而率以誅戮之可也 案上
言民不孝不友則速由文王作罰刑兹無赦此言外庶/子正人小臣背上立私則速由兹義率殺其曰刑曰殺
若用法峻急者盖殷之臣民化紂之惡父子兄弟之無/其親君臣上下之無其義非繩之以法示之以威殷民
孰知不孝不義之不可干哉周禮所謂刑亂國用重典/者是也然曰速由文王曰速由兹義則其刑其罰亦仁
厚而/已矣纂註孔氏曰戞常也凡民不循大常之教猶刑之/無赦 吕氏曰然叔不以身率之則亦大戞
[006-108a]
戞乎其難哉之真氏曰吕説似得之與下叚相應盖戞/者二物相擊 謂 一説戞擊也承上文如此而猶不
率從乃大戞擊以痛懲之上文冦攘殺越乃不待教而/誅者此則教之不改而後誅之者也 新安陳氏曰不
率大戞一句或以屬上文或以屬下文不勝異説孔訓/戞為常固不通蔡訓戞為法亦未見所本後一説其庶
幾乎然此句合闕疑譽孔氏曰今徃之國當分别播布/德教以立民大善之 林氏曰況汝衛國之臣如庶
子者與衆官之長及諸小臣皆當分别其善惡以播敷/教化而造成斯民善譽然後無曠其職苟不念此不用
此以病其君是乃長于為惡朕亦將惡之矣率殺謂案/法殺之也 吳氏曰速由兹義率殺即前文王所作罰
刑無非義也兹王氏日休曰前言速由文王/作罰刑此言 義豈非指文王之義刑乎亦惟君惟
長不能厥家人越厥小臣外正惟威惟虐大放王命乃
[006-108b]
非德用乂君長指康叔而言也康叔而不能齊其家不/能訓其臣惟威惟虐大廢棄天子之命乃欲
以非德用治是康叔且不能用上命/矣亦何以責其臣之瘝厥君也哉輯録乃非德用乂/言汝若寛縱
則小臣外正皆得為威虐汝之為此欲以德乂民而實/非德也姑息而已蘇等説懲王氏之弊一槩以寛為説
恐非聖人刑人/正法之意也纂註林氏曰不能厥家人如左傳云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國人
也遠薛氏曰能與/柔 能邇之能同汝亦罔不克敬典乃由裕民惟文王
之敬忌乃裕民曰我惟有及則予一人以懌汝罔不能/敬守國之
常法由是而求裕民之道惟文王之敬忌敬則有所不/忽忌則有所不敢期裕其民曰我惟有及于文王則予
一人以悅懌矣此言謹罰之/終也穆王訓刑亦曰敬忌云輯録文王之敬/忌忌惡也纂註林氏/曰典
[006-109a]
者天敘之典即父子兄弟之常道敬典者敬敷五教也/裕民即在寛是也不專以嚴刑峻罰廹切之則無不敬
典而用以裕民寛以誘之則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然爾之裕民豈他求哉惟文王之敬忌而已敬則有所
尊而能順其所為忌則有所畏而能戒其所不為律陳/氏大猷曰民之不孝不友由不知敬五典也敬則 己
嚴而感率者盡裕則待人寛而從容自從然敬典而不/知忌刑亦非所以全裕民之道惟法文王之敬典忌刑
乃能裕民耳弗念弗庸既以為朕憝則敬忌裕民人其/有不懌乎 唐孔氏曰敬忌謂敬德忌刑 新安陳氏
曰前之速由文王罰刑速由兹義率殺兩言速由何其/速也始欲其以刑齊民以懲戒人之惡習終欲其以身
率人以容養人之善心其急其緩竝行而不相悖也/陳氏大猷曰此上三節疑有錯簡諸家皆意其然耳
王曰封爽惟民廸吉康我時其惟殷先哲王德用康乂
[006-109b]
民作求矧今民罔廸不適不廸則罔政在厥邦此下欲/其以德
用罰也求等也詩曰世德作求言明思夫民當開導之/以吉康我亦時其惟殷先哲王之德用以安治其民為
等匹于商先王也廸即廸吉康之廸况今民無導之而/不從者苟不有以導之則為無政于國矣廸言德而政
言刑也前既嚴之民又嚴之臣又/嚴之康叔此則武王之自嚴畏也纂註孔氏曰明惟治/民之道而善安
之治民乃欲求等商先智王者林氏曰我今其惟殷先/哲王之德可用以安治斯民 作起而求之求如敏以
求之之求求陳氏曰以作民之求君者民之所求也王/弼曰無者 有有者不求于無危者求安安者不求于
危德真氏曰欲導民于吉康其何以哉惟于殷先哲王/之 用以康乂民者作而求之而已盖先哲王之所為
無非導民吉康之道也導之以仁義而民趨于仁義導/之以孝弟而民趨于孝弟此則所謂吉康也政者所以
[006-110a]
正民不能導民俾知所適尚何政之有古之所謂政者/合教化而言後世所謂政者離教化而言 新安陳氏
曰作求林/說為優王曰封予惟不可不監告汝德之説于罰之
行今惟民不静未戾厥心廸屢未同爽惟天其罰殛我
我其不怨惟厥罪無在大亦無在多矧曰其尚顯聞于
戾止也又言民不安静未能止其心之狠疾廸之者/雖屢而未能使之上同乎治明思天其殛罰我我何
敢怨乎惟民之罪不在大亦不在多苟為有罪即/在朕躬况曰今庶羣腥穢之德其尚顯間于天乎纂註
新安陳氏合孔林陳三説以補之曰我惟不可不監視/古義即指文王明德慎罰之義故告汝以德之説于罰
之行之時盖欲以德行罰而非以罰行罰也今惟民不/安静未定其心廸之雖屢而猶未同民之不静未同天
[006-110b]
將不罪民而罪導民者故爽明惟天其將殛罰我矣我/其不當怨也惟其罪不在大與多一毫不盡且為有罪
况曰其已上顯聞于天而欲逭天之罰殛可乎爽惟天/其罰殛我與爽惟民廸吉康同爽惟蓋當時語此王責
己以勵康叔也要之此等語言/多不可强解難通者不如闕之王曰嗚呼封敬哉無作
怨勿用非謀非彝蔽時忱丕則敏德用康乃心顧乃德
遠乃猷裕乃以民寧不汝瑕殄此欲其不用罰而用德/也歎息言汝敬哉母作
可怨之事勿用非善之謀非常之法惟斷以是誠大法古人/之敏徳用以安汝之心省汝之徳逺汝之謀寛裕不迫以待
民之自安如是則不/汝瑕疵而棄絶矣輯録蔽時忱陳説陋至/誠為小人所賣纂註陳氏/曰毋
作致怨之事用敗事之謀變常之法皆起怨之道也蔽/如一言以蔽之之蔽惟斷以至誠則能不惑于非謀非
[006-111a]
彝矣心之不安則必喜異而厭常德之不顧則無内省/之實猷之不遠則貪目前之利忘他日之患凡此皆塞
于不誠也慎陳氏大猷曰為治有不易之定論通行之/常道明德 罰是也捨是則為非謀非彝王恐叔惑于
邪説異術謂民難以德化易以刑服如封德彝之惑太/宗者故戒以勿用而惟斷以至誠也丕則敏德大法古
人之敏德如上章法文王之明德作求殷先哲王德是/也慮其悠悠而欲其汲汲故以敏德言又恐其欲速也
故又欲其安汝心安則恐其警省不至也故又欲其回/顧汝德顧則又恐其察慮之太廹也故又欲其𢎞遠汝
謀庶能優㳺寛裕而與民相安矣下真氏曰裕乃以民/寧不必言行寛政但自無作怨以 數句行之優裕即
所以致民之寧而民不瑕絶之也盖為善未至于優裕/皆勉强也與前德裕乃身之裕同至此則不言用罰而
純言用/徳矣王曰嗚呼肆汝小子封惟命不于常汝念哉無
[006-111b]
我殄享明乃服命高乃聽用康乂民肆未詳惟命不于/常善則得之不善
則失之汝其念哉毋我殄絶所享之國也明汝侯/國服命高其聽不可卑忽我言用安治爾民也纂註
爾雅曰肆今也辭復齋董氏曰肆語辭如肆徂厥敬勞/肆徃姦宄皆語 也 陳氏大猷曰無使我所與爾之
爵土殄絶而不能享也服命即所服受之誥命高乃聽/猶尊所聞 孔氏曰高汝聽聽先王道德之言 蘇氏
曰高乃聽聽于古也告以文考/先哲王之道所聽豈不髙乎王若曰徃哉封勿替敬
典聽朕告汝乃以殷民世享勿廢其所敬之常法聽我/所命而服行之乃能以殷
民而世享其國也世/享對上文殄享而言輯録殄享世享皆/享于天子廣纂註李氏杞曰/康誥一篇
始終以敬哉敬典為言是知致敬之道乃修身治民之/本康叔所以化商民之綱要莫大于此 新安陳氏曰
[006-112a]
勿替所當敬之典常即前所謂罔不克敬典者篇將終/復申言之大學引惟命不于常而斷之曰道善則得之
不善則失之矣弗念弗聽則殄享不善而失之也敬典/徳告則世享善則得之也武王封康叔拳拳反覆于文
王明德慎罰之家法無慮數百言末復以天命之無常/享國之難必者警戒之康叔實能敬聽而力行其言衞
之享國卒與周家相/為長乆吁豈偶然哉
   酒誥商受酗酒天下化之妹土商之都邑其染/惡尤甚武王以其地封康叔故作書誥教
   之云今文古文皆有而案吳氏曰酒誥一書本/是兩書以其皆為酒 誥故誤合而為一自王
   若曰明大命于妹邦以下武王告受故都之書/也自王曰封我西土棐徂邦君以下武王告康
   叔之書也書之體為一人而作則首稱其人為/衆人而作則首稱其衆為一方而作則首稱一
[006-112b]
   方為天下而作則首稱天下君奭書首稱君奭/君陳書首稱君陳為一人而作也甘誓首稱六
   事之人湯誓首稱格汝衆此為衆人而作也湯/誥首稱萬方有衆大誥首稱大誥多邦此為天
   下而作也多方書為四國而作則首稱四國多/士書為多士而作則首稱多士今酒誥為妹邦
   而作故首言明大命于妹邦其自為一書無疑/案吳氏分篇引證固為明甚但既謂專誥毖妹
   邦不應有乃穆考文王之語意酒誥專為妹邦/而作而妹邦在康叔封圻之内則明大命之責
   康叔實任之故篇首專以妹邦為稱至中篇始/名康叔以致誥其曰尚克用文王教者亦申言
   首章文王誥毖之意其事則主于妹邦其書則/付之康叔雖若二篇而實為一書雖若二事而
   實相首尾反復參究/葢自為書之一體也輯録當初周公使管蔡者/想見那時好在必不
[006-113a]
   疑他後來必是武庚與商之頑民毎日將酒去/灌㗖他乘醉以語言離間之曰你是兄却出來
   在此周公是弟反執大權以臨天下管蔡獃想/得被這幾箇喚動了所以流言説公將不利于
   孺子這箇都是武庚與商之頑民教他所以使/得這管蔡如此後來周公所以做酒誥丁寕如
   此必是當日因酒做出許多事中間想煞有説/話而今書傳只載得大㮣其中更有幾多機變
   曲折在僴徐孟寶問揚子雲言酒誥之篇俄空/焉荅曰孔書以巫蠱事不曾傳漢儒不曾見者
   多如鄭康成晉杜預皆然/想揚子雲亦不曽見大雅纂註林氏曰紂以酒/亡國餘習猶存
   酒誥所以作也專新安陳氏曰此篇初以酗酒/戒妹土之人不 為康叔言後方呼康叔名以
   丁寧之至末云矧汝剛制于酒則專/戒康叔之身欲其以身率國人也
[006-113b]
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妹邦即詩所謂沬郷篇首稱/妹邦者誥命專為妹邦發也
孔氏曰妹地紂所都朝歌以北是曰薛氏曰妹古沬/字沬水名因水名地 新安陳氏 提起頭説今明
大命令于妹邦/大命即下文是乃穆考文王肇國在西土厥誥毖庶邦
庶士越少正御士朝夕曰祀兹酒惟天降命肇我民惟
元祀穆敬也詩曰穆穆文王是也上篇言文王明德則/曰顯考此篇言文王誥毖則曰穆考言各有當也
或曰文王世次為穆亦通毖戒謹也少正官之副貳也/文王朝夕勑戒之曰惟祭祀則用此酒天始令民作酒
者為大祭祀而已西土庶邦遠去商邑文王詰毖亦諄/諄以酒為戒則商邑可知矣文王為西伯故得誥毖庶
邦/云纂註新安陳氏曰案昭穆之穆與左傳合不易之論/以穆考為穆穆之穆則詩稱武王曰率見昭考
[006-114a]
此昭字又如何訓邪穆穆之證非也有王氏炎曰官正/曰長亞曰少御事治事之臣也有正 少 唐孔氏曰
世本云儀狄造酒又云杜康造酒本人以意為之今言/天降命盖人為亦天之所使也 吕氏曰天下之物無
一不本于天以酒論之麯蘖水火之劑皆天所為天之/降命所以使民置此酒者以祭祀無酒無以薦馨香非
以資人之酣飲也後人失其本意乃以此得禍而亦曰/天降者天理不在人心外民為酒所困即天之降威也
非林氏曰非大祀而用酒則/ 天之所以降命之本意矣天降威我民用大亂䘮德
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䘮亦罔非酒惟辜酒之禍/人也而
以為天降威者禍亂之成是亦天爾箕子言受酗酒亦/曰天毒降災正此意也民之䘮德君之䘮邦皆由于酒
䘮德故言行/䘮邦故言辜輯録朱子謂南軒酒誥一叚觧天降命天/降威處誠千百年儒者所不及今備
[006-114b]
載其説曰酒之為物本以奉祭祀供賔客此即天之降/命也而人以酒之故至于失德䘮身即天之降威也釋
氏本惡天之降威者乃併與天之降命者去之吾儒則/不然去其降威者而已降威者去而降命者自在如飲
食而至于暴殄天物釋氏惡之必欲食蔬茹吾儒則不/至于暴殄而已衣服而至于窮極奢侈釋氏惡之必欲
衣壊色之衣吾儒則去其奢侈而已至于惡滛慝而絶/夫婦吾儒則去其滛慝而已釋氏本惡人欲并與天理
之公者去之吾儒去人欲所謂天理者昭然矣譬如水/焉釋氐惡其泥沙之濁而窒之以土不知土既窒則無
水可飲矣吾儒不然澄其泥沙而水之清者/可酌此儒釋之分也葉紹翁四朝聞見録纂註林氏/曰聖
人所為而以為天降命人以酒䘮德䘮邦皆自作孽而/以為天降威盖古人于事之成敗未嘗不歸之天天雖
高高在上人之起居動静未有不與之俱者則人之所/為孰非天之所為哉 陳氏曰此文王誥毖庶邦庶士
[006-115a]
之辭本新安陳氏曰天降命與天降威當對觀設酒之/初意 為祭祀乃天之降命也酒之流生禍亦天之降
威也酒一而已用以祀者此酒也䘮德䘮邦者亦此酒/也天理人欲同行異情人之于酒知其祭祀而本于降
命之天又能于燕飲而凜然知有降威之天則天理行/而人欲窒方無酒禍矣 史氏漸曰吾竊喜衞人何其
服酒誥之訓世守于無窮也始也商俗滛湎武王以酒/誥戒之逮幽王之世上下沈湎衞武公作賔之初筵以
見衞人非特一時聞訓不敢自越于禁防/人能以其所以為禁防者傳為子孫法焉文王誥教小
子有正有事無彝酒越庶國飲惟祀德將無醉小子少/子之稱
以其血氣未定尤易縱酒䘮德故文王專誥教之有正/有官守者有事有職業者無毋同彝常也毋常于酒其
飲惟于祭祀之時然亦必/以德將之無至于醉也纂註陳氏大猷曰此文王又/誥教庶邦庶士之小子
[006-115b]
故林氏曰禁于未發之謂豫發然後禁則扞格而難勝/ 湯訓蒙士文王教小子穆王告幼子童孫與易養蒙
一也曠蘇氏曰有正有所治也有事有所作也溺酒則/正事 矣故不可彝酒 陳氏曰有正有官以治之有
事民各有業也有官則不敢飲有事則不暇飲故林氏/曰無常者非不飲也葢不可非所當飲而飲之 于庶
國之飲者惟因賜祀胙而已為吕氏曰以德/將之不至于醉中無所主則 麯蘖所迷矣惟曰我民
廸小子惟土物愛厥心臧聰聽祖考之彞訓越小大德
小子惟一文王言我民亦常訓導其子孫惟土物之愛/勤稼穡服田畆無外慕則心之所守者正而
善日生為子孫者亦當聰聽其祖父之常訓不可/以謹酒為小德小德大德小子惟一視之可也纂註
吕氏曰大扺縱酒者多不事稼穡勤稼心臧者必不暇/縱酒聽貴聰不聰則誨諄諄聽藐藐矣當時飲酒者必
[006-116a]
以為小德無害于事但于大德用力足矣殊不知以酒/為小德正病之根源也以為小而不戒必至縱而不已
故欲其合而為一不可分彼為大德此為小德當以一/體觀之也 真氏曰民蒙文王之化亦各訓廸子弟惟
土地所生之物是愛故其心臧葢一溺于酒則必旁求/珍異以自奉其欲廣則其心蠧矣是時為子弟者亦各
聦聽祖考之常訓訓之常則入于耳者熟聽之聦則志/于心也恪故於小大之德視之惟一不以謹酒為小焉
謹酒非小德則腆/酒非小過亦明矣妹土嗣爾股肱純其藝黍稷奔走事
厥考厥長肇牽車牛遠服賈用孝養厥父母厥父母慶
自洗腆致用酒此武王教妹土之民也嗣續純大肇敏/服事也言妹土民當嗣續汝四肢之力
無有怠惰大修農功服勞田畆奔走以事其父兄或敏/於貿易牽車牛遠事賈以孝養其父母父母喜慶然後
[006-116b]
可自洗腆致用酒洗以致其潔腆以致其厚也薛氏曰/或大修農功或逺服商賈以養父母父母慶則汝可以
用酒/也纂註息齋余氏曰惟天不畀純侵戎我國家純皆/作純字絶句而妹土嗣爾股肱純則以純字
屬下句何邪之孔氏曰今徃當使妹土之人繼汝股肱/之教為純一 行其當勤種黍稷奔走事其父兄農功
既畢始牽車牛載其所有求易所無遠行賈賣用其所/得珍異孝養其父母其父母善子之行子乃自潔厚致
用酒養也訓葵初王氏曰肇訓敏未有曉證之經中肇/修肇造孔 只作始為歸路 新安陳氏曰何以見其
純一之行以先藝黍稷後遠服賈無非續其股肱之力/而其用心惟在于事考長養父母未嘗分心于他適也
先用心于黍稷餘力始從事于服賈見急于務本而不/急于逐末亦風俗之厚也服田與服賈者皆以孝養為
心尚奚暇于縱酒哉人吕氏曰前禁酒如此之嚴至此/復教之使用酒者聖 之教至于斷絶人情則不行所
[006-117a]
以閉其飲酒之門者多矣故開其一而使之有節但/不可踰此節耳 真氏曰此兼農商言之于理為長
士有正越庶伯君子其爾典聽朕教爾大克羞耇惟君
爾乃飲食醉飽丕惟曰爾克永觀省作稽中德爾尚克
羞饋祀爾乃自介用逸兹乃允惟王正事之臣兹亦惟
天若元德永不忘在王家此武王教妹土之臣也伯長/也曰君子者賢之也典常也
羞養也言其大能養老也惟君未詳丕惟曰者大言也/介助也用逸者用以宴樂也言爾能常常反觀内省使
念慮之發營為之際悉稽乎中正之德而無過不及之/差則德全于身而可以交于神明矣如是則庶幾能進
饋祀爾亦可自副而用宴樂也如此則信為王治事之/臣如此亦惟天順元德而永不忘在王家矣案上文父
[006-117b]
母慶則可飲酒克羞耇則可飲酒羞饋祀則可飲酒本/欲禁絶其飲今乃反開其端者不禁之禁也聖人之教
不廹而民從者此也孝養羞耇饋祀皆因其良心之發/而利導之人果能盡此三者且為成德之士矣而何憂
其湎酒/也哉纂註孔氏曰汝大能進老成人之道則為君矣/如此汝乃飲食醉飽之道能考中德則汝
庶幾能進饋食于祖考矣疑王氏曰非耇老不敢醉飽/ 陳氏大猷曰惟君上下 有闕文 林氏曰大能進
德至于耇老則爾得以飲食醉飽盖先王養老之禮執/醬執爵割牲奉俎凡以致其醉飽耳作而稽于中德未
嘗過差則庶幾能進饋食于祖考乃自助而用逸也䘮/德䘮邦皆以為天之降威則永觀省稽中德者天安得
不若其元德乎進新安陳氏曰蔡氏于羞耇之羞訓養/羞饋祀之羞訓 不如古註皆訓為進自介之介愚竊
謂剛介以自守也當如介如石不以三公易其介之介/自介以用逸則以介然自守之節操用于歡然自逸之
[006-118a]
宴樂以介用逸非以逸為逸雖逸而不過矣此數句以/稽中德為主能稽中德則無過不及飲惟見于羞饋祀
而非祀不飲逸必持之以介而非介不逸以此乃可為/王正事之臣以此天亦若其元德由中德可充之為大
德也德之一字為酒誥一篇之綱領譬之救千丈渾之/一寸膠也上文之德將無醉下文之經德德顯德馨與
此之稽中德若元/德實互相照應云王曰封我西土棐徂邦君御事小子
尚克用文王教不腆于酒故我至于今克受殷之命徂/徃
也輔佐文王徃日之邦君御事小/子也言文王毖酒之教其大如此纂註新安胡氏曰蔡/氏訓棐徂本孔
氏當闕之欲陳氏大猷曰風康叔法之以率臣民也自/首篇至此 其法文王 真氏曰夫有司之不腆酒于
天命何預而王乃以克受殷命為職此之由何邪但觀/幽厲陳隋之朝上下沈酣以致墜失天命則謹酒而受
[006-118b]
天命復何疑哉觀吳氏曰凡稱我皆武王自謂也余謂/三篇皆武王書 此一節可以無疑矣或者終謂周公
伐成王之言何為三篇無一言及武王周公達孝不應/遽忘之若是也若果周公之言則尚克用文王教不腆
于酒之下但繼以故我至于今克受殷之/命乃周公受之而武王不與也無是理矣王曰封我聞
惟曰在昔殷先哲王廸畏天顯小民經德秉哲自成湯
咸至于帝乙成王畏相惟御事厥棐有恭不敢自暇自
逸矧曰其敢崇飲以商君臣之不暇逸者告康叔也殷/先哲王湯也迪畏者畏之而見于行
也畏天之明命畏小民之難保經其德而不變所以處/已也秉其哲而不惑所以用人也湯之垂統如此故自
湯至于帝乙賢聖之君六七作雖世代不同而皆能成/就君德敬畏輔相故當時御事之臣亦皆盡忠輔翼而
[006-119a]
有責難之恭自暇自逸猶/且不敢矧曰其敢尚飲乎纂註唐孔氏曰周受命于殷/兼衛居殷地故舉殷代
以酒興亡為戒曰林氏曰經德秉哲乃商先王持養到/處 陳氏大猷 經德秉哲乃畏天畏民之實 王氏
炎曰御事猶言治事凡經言御事兼小大之臣皆可稱/也 新安陳氏曰上文言周受殷命故舉殷代之以酒
興亡者以為戒此先言殷先王之以不湎酒而興也廸/畏以下數句與崇飲正相反商人以尚敬為法尚飲為
戒曰畏曰恭皆尚敬之謂也尚敬則百善成尚飲則百/邪生 真氏曰此章乃一篇之根本凡人敬則不縱欲
縱欲則不敬商之君臣既一于敬舉天下之物欲不足/以動之况荒敗于酒乎此正天理人欲相為消長之幾
宜深/味之越在外服侯甸男衞邦伯越在内服百僚庶尹惟
亞惟服宗工越百姓里居罔敢湎于酒不惟不敢亦不
[006-119b]
暇惟助成王德顯越尹人祗辟自御事而下在外服則/有侯甸男衞諸侯與其
長伯在内服則有百僚庶尹惟亞惟服宗工國中百姓/與夫里居者亦皆不敢沈湎于酒不惟不敢亦不暇不
敢者有所畏不暇者有所勉惟欲上以助成君德而使/之昭著下以助尹人祗辟而使之益不怠耳成王顧上
文成王而言祗辟顧上文有恭而言吕氏曰/尹人者百官諸侯之長也指上文御事而言纂註陳氏/大猷
曰越及也伯諸侯之長内服畿内也庶尹衆官之正樂/正酒正之類亞次大夫惟服奔走服事之人下士府史
之屬宗工尊官及百官族姓不仕而居閭里者朝廷君/臣風化如此宜乎内外皆不敢湎于酒不敢畏而不敢
縱耳不暇則有職者勤于職無職者勤于德自不暇飲/縱之為亦不為也祗辟敬君也 陳氏經曰商先哲王
以廸畏為心己之所行無非此畏子孫之所遵無非此/畏羣臣之所效法無非此畏前乎此堯舜之兢業此畏
[006-120a]
也後乎此文王之不侮鰥寡武王之夙夜祗懼此畏也/商先王恭行敬畏不惟其子孫能然王朝之御事皆然
不惟御事皆然外服之諸侯内服之百官里居之百姓/亦然以見君臣上下内外無一不在敬畏中豈惟不敢
飲亦且不暇飲所以不暇者果何事哉上以助成君德/之顯明下以盡正人之道而自敬其法而已矣 新安
陳氏曰此一全章言商先王之前後君臣内外一皆以/敬畏修德為心故不暇湎酒而興欲康叔法其所以興
也/我聞亦惟曰在今後嗣王酣身厥命罔顯于民祗保
越怨不易誕惟厥縱滛泆于非彝用燕䘮威儀民罔不
盡傷心惟荒腆于酒不惟自息乃逸厥心疾很不克畏
死辜在商邑越殷國滅無罹弗惟德馨香祀登聞于天
[006-120b]
誕惟民怨庶羣自酒腥聞在上故天降䘮于殷罔愛于
殷惟逸天非虐惟民自速辜以商受荒腆于酒者告康/叔也後嗣王受也受沈酣
其身昬迷于政命令不著于民其所祗保者惟在于作/怨之事不肯悛改大惟縱滛泆于非彝泰誓所謂竒技
滛巧也燕安也用燕安而䘮其威儀史記受為酒池肉/林使男女倮而相逐其威儀之䘮如此此民所以無不
痛傷其心悼國之將亡也而受方且荒怠益厚于酒不/思自息其逸力行無度其心疾很雖殺身而不畏也辜
在商邑雖滅國而不憂也弗事上帝無馨香之德以格/天大惟民怨惟羣酗腥穢之德以開于上故上天降䘮
于殷無有眷愛之意者亦惟受縱逸故也天豈虐殷惟/殷人酗酒自速其辜爾曰民者猶曰先民君臣之通稱
也/纂註蘇氏曰祗適也適足以為怨仇之保滅陳氏大/猷曰殷先王之興邦在于廸畏紂死 且不畏
[006-121a]
此所以䘮邦也刃真氏曰今之小人一醉之餘急疾强/很水火可入兵 可蹈則受之情狀可知矣 馬氏曰
古民人字通用下新安陳氏曰此繼言紂以湎酒而亡/也紂之君臣上 一以荒滛為心故沈湎于酒而亡欲
康叔戒其所以亡也此章與前多相反相應前曰祀兹/酒此曰弗惟德馨香祀庶羣自酒腥聞在上設酒初意
本以祭祀今不以祭祀而惟用于羣飲無馨香之聞而/惟腥穢之聞不亡何待前曰天降威小大邦用䘮罔非
酒惟辜此曰天降䘮于殷惟民自速辜前乃泛言其理/此專指殷亡之事以實其説也前曰自介用逸繼曰不
敢自逸此又曰不惟自息乃逸罔愛于殷惟逸自介用/逸以介用逸也自逸乃逸惟逸以逸為逸也使不以剛
介之介訓之而但曰助曰副/則與此所云逸者何以異哉王曰封予不惟若兹多誥
古人有言曰人無于水監當于民監今惟殷墜厥命我其
[006-121b]
可不大監撫于時我不惟如此多言所以言湯言受如/此其詳者古人謂人無于水監水能
見人之妍醜而己當于民監則其得失可知今殷民自/速辜既墜厥命矣我其可不以殷民之失為大監戒以
撫安斯/時乎纂註新安陳氏曰此緫結上文引殷先哲王後/嗣王兩章而起下章欲康叔率羣臣以剛
制酒/之意予惟曰汝劼毖殷獻臣侯甸男衞矧太史友内史
友越獻臣百宗工矧惟爾事服休服采矧惟若疇圻父
薄違農父若保宏父定辟矧汝剛制于酒劼用力也汝/當用力戒謹
殷之賢臣與鄰國之侯甸男衛使之不湎于酒也毖殷/獻臣侯甸男衛與文王毖庶邦庶士同義殷之賢臣諸
侯固欲知所謹矣况太史掌六典八法八則内史掌八/柄之法汝之所友者及其賢臣百寮大臣可不謹于酒
[006-122a]
乎太史内史獻臣百宗工固欲知所謹矣況爾之所事/服休坐而論道之臣服采起而作事之臣可不謹于酒
乎曰友曰事者國君有所友有所事也然盛德有不可/友者故孟子曰古之人曰事之云乎豈曰友之云乎服
休服采固欲知所謹矣況爾之疇匹而位三卿者若圻/父廹逐違命者乎若農父之順保萬民者乎若宏父之
制其經界以定法者乎皆不可不謹于酒也圻父政官/司馬也主封圻農父教官司徒也主農宏父事官司空
也主廓地居民謂之父者尊之也先言圻父者制殷人/湎酒以政為急也圻父農父宏父固欲知所謹矣況汝
之身所以為一國之視傚者可不謹于酒乎故曰矧汝/剛制于酒剛制亦劼毖之意剛果用力以制之也此章
自遠而近自卑而尊等而上之則欲其自康叔之/身始以是為治孰能禦之而况毖于酒德也哉輯録
因論點書曰人説荆公穿鑿只是好處亦用還他且如/矧惟若疇止定辟古註從父字絶句荆公從違保辟絶
[006-122b]
句敻出諸儒/之表道夫纂註王氏曰殷獻臣謂獻臣嘗仕商而今/里居者侯甸男衞謂四方諸侯接于
衞者服休者以德為事謂在位者也服采者以事為事/謂在職者也戒康叔劼毖于酒先當劼毖所賔所友所
事之人亦畏相之類也獻林氏曰康叔為諸侯長故劼/毖及侯甸男衞上言殷 臣下言獻臣之為百宗工者
此獻臣乃周官之致仕里居者賔薛氏曰二史掌邦法/在王朝則貳冡宰在侯國則居 友之地 陳氏傅良
曰諸侯有太史無内史内史惟天子有之内史是商故/臣康叔所當親之為友者也 蘇氏曰酒非剛者不能
制泛吕氏曰剛制二字最有意當時酒之為病甚深苟/泛 悠悠則不能制 新安陳氏曰剛制固劼毖之意
而用力加重焉亦前自介之意也此章有四矧字一節/重于一節所職愈重則所戒愈嚴劼毖以上所戒勑言
剛制以已所撿制言在羣臣則當謹上之戒/在康叔則當防己之欲嚴于身以率其下也厥或告曰
[006-123a]
羣飲汝勿佚盡執拘以歸于周予其殺羣飲者商民羣/聚而飲為姦惡
者也佚失也其者未定辭也蘇氏曰予其殺者未必殺/也猶今法曰當斬者皆具獄以待命不必死也然必立
法者欲人畏而不敢犯也羣飲葢亦當時之法有羣聚/飲酒謀為大姦者其詳不可得而聞矣如今之法有曰
夜聚曉㪚者皆死罪盖聚而為妖逆者也使後世不/知其詳而徒聞其名凡民夜相過者輙殺之可乎
孔氏曰我其擇罪重者而殺之酒林氏曰西土邦君/御事小子克用文王教不腆于 是周人已率教者
也而或羣飲不可不嚴為之法商人則反是人史氏漸/曰王非果于殺也飲至于羣壞風俗者也商 羣飲固
已不善此風又及于周人則何以為國邪故于商人則/待之以教而使悛于周人則嚴之以殺而使懼其云者
非必殺也有殺之之理也語曰其然豈其然乎傳曰天/其或者其之為言有疑意存焉將間其恐懼修省之心
[006-123b]
而激其遷善遠罪之念初不必于殺也商劉氏&KR2115曰此/書不責商民之湎滛而責在位之躬化 之故都大家
世族猶多而康叔之百官有司自周而徃者亦有之自/矧太史友以下皆康叔之百官有司也曰羣飲指此軰
也使民為羣飲有司之事耳康叔以國君治之豈曰不/可而何必歸之于京師乎執歸于周亦恐康叔之專殺
曰予其殺嚴為之刑而未必殺也忠厚之意寓于嚴厲/之言豈不明哉一篇始終之意皆以在位者為言而解
者不察盡以/民言之過矣又惟殷之廸諸臣惟工乃湎于酒勿庸殺
之姑惟教之殷受導廸為惡之諸臣百工雖湎于酒未/能遽革而非羣聚為姦惡者無庸殺之且
惟教/之纂註愚謂殷諸臣湎酒者勿殺而姑/教之以其染惡深而被化淺也有斯明享乃
不用我教辭惟我一人弗恤弗蠲乃事時同于殺有者/不忘
[006-124a]
之也斯此也指教辭而言享上享下之享言殷諸臣百/工不忘教辭不湎于酒我則明享之其不用我教辭惟
我一人不恤於汝弗潔汝事時/則同汝于羣飲誅殺之罪矣纂註王氏日休曰此三/節皆王告康叔之
辭此吕氏曰明享彰明使享禄位以示勸也設夏氏曰/有 酒者將以明㓗為享祀之用非為羣飲 也此如
文王毖庶邦庶士謂祀兹酒也若如此教之而不用我/所教之辭時則可與前羣飲之人同殺之也亦一説
王曰封汝典聽朕毖勿辯乃司民湎于酒辯治也乃司/有司也即上
文諸臣百工之類言康叔不治其諸臣/百工之湎酒則民之湎酒者不可禁矣纂註唐氏曰或/曰誥毖或
曰典聽朕教或曰典聽朕毖何也曰毖者為教之心教/者為毖之辭 新安陳氏曰汝當常主于聽我毖謹之
言酒誥一篇始終以毖慎言始曰厥誥毖庶邦庶士將/終曰劼毖殷獻臣篇終又曰典聼朕毖毖之一辭一篇
[006-124b]
三致意又提其要以致諄切之訓云案勿辯乃司民湎/于酒説者不同句讀亦異孔氏作一句讀曰辯使也勿
使汝所司之民沈湎于酒唐孔氏畧轉一機謂勿使汝/所司民之吏沈湎于酒吏當正身以率民也王氏曰汝
司民有湎于酒則以正治之勿為之辯以為無罪蘇氏/曰當專一司以察沈湎若以汎責羣吏而不辯其司禁
必不行矣吕氏讀勿辯為句謂復有循舊習者汝不可/辯說諉之舊習實乃所司牧之民湎于酒是誰之過歟
蔡氏讀勿辯乃司為句其説最優于諸家然此句恐有/脱誤不如闕之 愚謂古之為酒本以供祭祀灌地降
神取其馨香下達求諸陰之義也後以其能養陽也故/用之以奉親養老又以其能合歡也故用之冠昬賔客
然曰賔主百拜而酒三行又曰終日飲酒而不得醉焉/未嘗過也自禹飲儀狄之酒而䟽之寧不謂其太甚已
而亡國之君敗家之子接踵于後世何莫由斯然則文/王之教不惟當明于妹邦家寫一通猶恐覆車之不戒
[006-125a]
也/
   梓材亦武王告康叔之書諭以治國之理欲其/通上下之情寛刑辟之用而篇中有梓材
   二字比稽田作室為雅故以為簡編之别非有/他義也今文古文皆有 案此篇大多不類自
   今王惟曰以下若人臣進戒之辭以書例推之/曰今王惟曰者猶洛誥之今王即命曰也肆王
   惟德用者猶召誥之肆惟王其疾敬德王其德/之用也已若兹監者猶無逸嗣王其監于兹也
   惟王子子孫孫永保民者猶召誥惟王受命無/疆惟休也反復参考與周公召公進戒之言若
   出一口意者此篇得于簡編斷爛之中文既不/全而進戒爛簡有用明德之語編書者以與罔
   厲殺人等意合又武王之誥有曰王曰監云者/而進戒之書亦有曰王曰監云者遂以為文意
[006-125b]
   相屬編次其後而不知前之所謂王者指先王/而言非若今王之為自稱也後之所謂監者乃
   監視之監而非啓監之監也其非命康叔之書/亦明矣讀書者優㳺涵泳沈潜反覆繹其文義
   審其語脉一篇之中前則尊諭卑之辭後/則臣告君之語蓋有不可得而强合者矣輯録
   吴才老辨梓材後半截不是梓材緣其中多是/勉君乃臣告君之辭未嘗如前一半稱王曰乂
   稱汝為上告下之辭亦有此理處謙又説梓材/是洛誥中書甚好其他文字亦有錯亂而移易
   得出人意表者然無如才老此様處恰恰好卓/吴才老考究得梓材只前靣是告戒臣下其後
   都稱王恐别是一篇不應王告臣下不稱朕予/而自稱王斷簡殘編無從考正只得于言語句
   讀中有不曉者闕之又曰梓材後半篇又不知/何處録得來此與他人言皆不領嘗與陳同父
[006-126a]
   言陳曰毎嘗讀亦/不覺今思之誠然
王曰封以厥庶民暨厥臣達大家以厥臣達王惟邦君
大家巨室也孟子曰為政不難不得罪于巨室孔氏曰/卿大夫及都家也以厥庶民暨厥臣達大家則下之情
無不通矣以厥臣達王則上之情無不通矣王言臣而/不言民者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也邦君上有天子下有
大家能通上下之情而/使之無間者惟邦君也纂註陳氏大猷曰大家如晉六/卿魯三桓齊諸田楚昭屈
景之類左傳載封康叔分以殷民七族自陶氏至終葵/氏即衛之大家也大家之情與國君常踈與國之臣民
常親盖臣民素服屬于大家而大家之强阻亦臣民擁/助之也國君能施仁政撫其臣民由臣民以達其情于
大家則巨室之所慕一國慕之又由臣以達其情于天/子而邦君之責盡矣 新安陳氏曰邦君處上下之間
[006-126b]
達王必自達大家始得罪于巨室者不公正而無以服/其心也巨室難以强力服而可以公心化以庶民及臣
達之是邦君一人之心其公正能通乎一國千萬人之/心以一國臣民千萬人之心通達于大家之心以其下
達者而上達其流通/而無流滯也必矣汝若恒越曰我有師師司徒司馬
司空尹旅曰予罔厲殺人亦厥君先敬勞肆徂厥敬勞
肆徃姦宄殺人歴人宥肆亦見厥君事戕敗人宥恒常/也師
師以官師為師也尹正官之長旅衆大夫也敬勞恭敬/勞來也徂徃也歴人者罪人所過律所謂知情藏匿貲
給也戕敗者毁傷四肢靣目漢/律所謂疻也此章文多未詳輯録亦厥君先敬勞止/戕敗人宥之類都
不成文理/不可曉纂註新安胡氏曰蔡傳僅訓字而云此章文/多未詳信當闕之大意欲康叔率其臣
[006-127a]
以戒虐殺施寛宥也傷玉篇/疻之移之氏二反敺 也王啓監厥亂為民曰無胥
戕無胥虐至于敬寡至于屬婦合由以容王其效邦君
越御事厥命曷以引養引恬自古王若兹監罔攸辟監/三
監之監康叔所封亦受畿内之民當時亦謂之監故武/王以先王啓監意而告之也言王者所以開置監國者
其治本為民而已其命監之辭葢曰無相與戕殺其民/無相與虐害其民人之寡弱者則哀敬之使不失其所
婦之窮獨者則聨屬之使有所歸保合其民率由是而/容蓄之也且王所以責效邦君御事者其命何以哉亦
惟欲其引掖斯民于生養安全之地而已自古王者之/命監若此汝今為監其無所用乎刑辟以戕虐人可也
纂註陳氏大猷曰周禮建牧立監以維邦國自黄帝已/立左右監以監視萬國監乃諸侯之長也康叔孟
[006-127b]
侯故稱之為監/之邦君御事也 吕氏曰效如效馬效羊之效致也致/新安陳氏曰三篇意相承而相濟康
叔以衛侯為司冦故武王命之多及于刑康誥反覆于/明德慎罰悉矣不得已而及于速由文王罰刑速由兹
義率殺酒誥又以懲羣飲為務而曰予其殺時同于殺/皆非得己也逮至梓材告戒于此終矣慮康叔因前二
篇之屢及于殺而意或偏倚于刑也故此篇惟以尚寛/宥無刑辟為言仁哉武王之心其帝舜刑期于無刑之
心/歟惟曰若稽田既勤敷菑惟其陳修為厥疆畎若作室
家既勤垣墉惟其塗塈茨若作梓材既勤樸斲惟其塗
丹雘稽治也敷菑廣去草棘也疆畔也畎通水渠也塗/塈泥飾也茨蓋也梓良材可為器者雘采色之名
敷菑以喻除惡垣墉以喻立國樸斲以喻制度武王/之所己為也疆畎塈茨丹雘則望康叔以成終云爾
[006-128a]
梓材一篇有可疑者如稽田垣墉之喻却與無胥戕/無胥虐之類不相似以至于欲至于萬年惟王子子
孫孫永保民却又似洛誥之文/乃臣戒君之辭非酒誥語也僴纂註蘇氏曰敷治也開/陳氏大猷曰敷
墾也列爾雅田一嵗曰菑孫炎曰菑始去草也畎孔氏/曰陳 修治疆畔也左傳如農之有畔 説文 水小
流也周禮匠人為溝洫廣尺深尺曰畎塗孔氏曰垣墻/也馬氏曰卑曰垣高曰墉 説文塈仰 也 穀梁傳
焚雍門之茨范寗註茨謂茅葢屋也采陳氏大猷曰具/麤曰樸致巧曰斲 唐孔氏曰雘是 色之名有青有
朱丹雘則/是朱色者今王惟曰先王既勤用明德懷為夾庶邦享
作兄弟方來亦既用明德后式典集庶邦丕享先王文/王武王
也夾近也懷遠為近也兄弟言友愛也泰誓曰友邦冡/君方來者方方而來也既盡也先王盡勤用明德而懷
[006-128b]
來于上諸侯亦盡用明德而視效于下也后後王也式/用也典舊典也集和輯也此章以後若臣下進戒之辭
疑簡脫/誤于此纂註唐孔氏曰夾者是人左右而夾之故言近/夾音協 左傳以夾輔周室夾音甲 陳
氏曰人心尊君親上之天惟用明德足以感動之懷來/諸侯為已夾輔庶邦享上親若兄弟各以其方而來其
來享也亦皆盡用明德非勉强而然也式法也用明德/則先王之典也後王式典法先王之用明德而已如是
則集庶邦丕享矣前之庶邦享未盡丕享今曰丕享則/無乎不享也 新安胡氏曰朱子既謂自此章以後為
他書錯簡誤綴于此則不當復以武王/命康叔解之只作臣告君之辭可也皇天既付中國
民越厥疆土于先王越及也皇天既付中國/民及其疆土于先王也輯録尚書/句讀
有長者如皇天既付中國民/越厥疆土于先王是一句肆王惟德用和懌先後迷
[006-129a]
民用懌先王受命肆今也德用用明德也和懌和悦之/也先後勞來之也迷民迷惑染惡之
民也命天命也用慰悦/先王之克受天命者也纂註陳氏大猷曰迷民未率故/王惟德是用以和懌先後
之和之使不乖懌之使不怨先引之于前後助之于後/不惟以悦民心亦所以悦先王受命之心 新安陳氏
曰蔡氏訓肆為今未安肆故也遂也朱子曰承上起下/之辭書中肆字在句首者如肆類于上帝肆嗣王丕承
基緒肆惟王其疾敬德與上文肆徃姦宄肆亦見厥君/事皆故與遂之意耳不必訓為今也又案明德者人心
虚靈不昧之理無上下之間亦無前後之間先王所勤/用以懷諸侯諸侯所既用以享天子均用此明德也何
上下之間乎王惟德用德即所謂明德後王所用以懌/迷民及用以懌先王受命無非用此明德也何前後之
間/乎已若兹監惟曰欲至于萬年惟王子子孫孫永保民
[006-129b]
已語辭監視也此人臣祈君永命之辭也案梓材有自/古王若兹監罔攸辟之言而編書者誤以監為句讀而
爛簡適有已若兹監之語以為語意相類合為一篇而/不知其句讀之本不同文義之本不類也孔氏依阿其
説于篇意無所發明王氏謂成王自言必稱王者以覲/禮考之天子以正遏諸侯則稱王亦强釋難通獨吳氏
以為誤簡者為得之但謂王啓監/以下即非武王之誥則未必然也纂註新安陳氏曰已/若兹監與自古
王若兹監相似而實不同上文之監平聲三監之監此/之監去聲監觀之監已乎君其監觀于兹臣所祈于君
惟曰欲自今至于萬年當為天下王王之子子孫孫永/保民而已曰萬年惟王若止于長有天下曰子子孫孫
永保民則欲世王之長保安天下也意實公而非私于/王家也其人臣祈君永命忠愛無窮之心歟讀此篇只
依朱子以殘編錯簡讀之庶其免于穿鑿云皇蘇氏曰/此書專言王惟不殺則子孫萬年享國故以 天所付
[006-130a]
為言詳考大誥康誥酒誥梓材四篇反覆丁寧以殺為/戒以不殺為德此易所謂聰明睿智神武而不殺者故
周有天下八百餘年後之王者以不殺享國以好殺殃/其身及其子孫者多矣而世主不以為監小人又或附
會六經以勸之殺悲夫殆哉唐末五代之亂殺人如飲/食周太祖叛漢漢隱帝使開封尹劉銖屠其家百口太
祖既克京師夜召其故人知星者趙延義問漢祚所以/短促延義答曰漢本未亡以刑殺寃濫故不及期而滅
時太祖方以兵圍劉銖及蘇逄吉第期滅其族聞延義/言矍然□之誅止其身予讀至此未嘗不流涕太息故
表其義以救世云述葵初王氏曰蘇氏此論大為/有勸戒有禆世主 作必有此等議論方可行世
 
 
[006-130b]
 
 
 
 
 
 
 
 書傳輯録纂註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