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6q0002 祖堂集-南唐- (Yan)


祖堂集卷第五石頭下卷第二曹溪三四五代法孫
064 大顛和尚



[005-2001a] 顛和尚,嗣石頭,在潮州。元和十三年戊戌歲,迎真身,元和皇帝於安遠門躬自焚香迎候頂禮,皇帝及百寮俱見五色光現,皆云是佛光,百寮拜賀聖感,唯有侍郎韓庾一人獨言不是佛光,不肯拜賀聖德。帝問:「既不是佛光,當此何光?」侍郎當時失對,被貶潮州。
侍郎便到潮州,問左右:「此間有何道德高行禪流?」
左右對曰:「有大顛和尚。」侍郎令使往彼,三請皆不赴。
後和尚方聞佛光故,乃自來,侍郎不許相見,令人問:「三請不赴,如今為什摩不屈自來?」


師云:「三請不赴,不為侍郎;不屈自來,只為佛光。」
侍郎聞已喜悅,則申前旨:「弟子其時云不是佛光,當道理不?」
師答曰:「然。」
侍郎云:「既不是佛光,當時何光?」
師曰:「當是天
[005-2002a]
龍八部、釋梵助化之光。」
侍郎云:「其時京城若有一人似於師者,弟子今日終不來此。」侍郎又問曰:「未審佛還有光也無?」
師曰:「有。」
進曰:「如何是佛光?」
師喚云:「侍郎!」侍郎應喏。
師曰:「看!還見摩?」
侍郎曰:「弟子到這裏卻不會。」
師云:「這裏若會得,是真佛光。故佛道一道,非青、黃、赤、白色,透過須彌盧圍,遍照山河大地;非眼見,非耳聞,故五目不睹其容,二聽不聞其響。若識得這个佛光,一切聖凡、虛幻無能惑也。」


師欲歸山,留一偈曰:
辭君莫怪歸山早,為憶松蘿對月宮。
台殿不將金閉,來時自有白雲封。
自後,侍郎特到山複禮,乃問:「弟子軍州事多,佛法中省要處,乞師指示。」師良久,侍郎罔措。
登時三平造侍者,在背後敲禪床,師乃視云:「作摩?」
對曰:「光以定動,然後智拔。」
侍郎向三平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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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格調高峻,弟子罔措,今於侍者邊卻有入處。」禮謝三平卻歸州。
後一日,上山禮師,師睡次,見來不起,便問:「遊山來?為老僧禮拜來?」
對曰:「禮拜和尚來。」


師曰:「不禮更待何時?」侍郎便禮拜。
後一日又上山,師問:「遊山來?為老僧禮拜來?」
侍郎曰:「遊山來。」
師曰:「還將得遊山杖來不?」
對曰:「不將得來。」
師曰:「若不將來,空來何益?」
又一日,師曰:「老僧往年見石頭,石頭問:『阿那个是汝心?』對曰:『即祗對和尚言語者是。』石頭便喝之。經旬日,卻問和尚:『前日豈不是,除此之外,何者是心?』石頭云:『除卻揚眉動目一切之事外,直將心來。』對曰:『無心可將來。』石頭曰:『先來有心,何得言無心?有心無心盡同謾。』我於此時言下大悟此境,卻問:『既今某甲除卻揚眉動目一切之事外,和尚亦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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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石頭云:『我除竟。』對曰:『將示和尚了也。』石頭云:『汝既將示,我心如何?』對曰:『不異和尚。』石頭曰:『不汝事。』對曰:『本無物。』石頭曰:『汝亦無物。』對曰:『無物則真物。』石頭云:『真物不可得,汝心見量,意旨如此,也須護持。』」


僧問:「其中人相見時如何?」
師曰:「早不其中。」
進曰:「其中者如何?」
師曰:「渠不作這个問。」
065 長髭和尚



長髭和尚,嗣石頭,在潭州攸縣。未睹行錄,不決化緣終始。師初禮石頭,密領玄旨,次往曹溪禮塔,卻迴石頭。石頭問:「從何處來?」
對曰:「從嶺南來。」
石頭云:「大庾嶺頭一鋪功德,還成就也無?」
對曰:「諸事已備,只欠點眼在。」
石頭曰:「莫要點眼不?」
對曰:「便請點眼。」石頭蹻起腳示之,師便連禮十數拜不止。
石頭曰:「這漢見什摩道理,但知禮拜師,又不止?」
石頭進前把住云:「你見何道理,但知禮拜?」


[005-2005a]


師曰:「如爐爐上一點雪。」
石頭云:「如是!如是!」
師得十歲兒子,養得八年,有一日,兒子啟和尚曰:「某甲欲得受戒去,還得也無?」
師云:「受戒圖什摩?」
兒子曰:「某甲祖公在南,欲得去那裏禮覲,只是未受戒,不敢去。」
師曰:「受戒須是二十始得,且住。」師忽然覺察,喚來,許伊受戒。
小師明朝辭和尚,和尚云:「子歸來,須到石頭處來。」小師應喏,便去南般若寺受戒,後卻去石頭參。
石頭云:「從什摩處?」
對云:「從長髭來。」
石頭曰:「今夜在此宿,還得摩?」
對云:「一切取和尚處分。」
小師第二日早朝來不審,師便領新戒入山,路邊有一个樹子,石頭云:「汝與我斫卻這个樹,我路。」


對曰:「某甲不將刀子來。」
石頭曰:「我這裏有刀子。」
曰:「便請。」石頭便抽刀把柄,過與刀子。
曰:「何不過那頭來?」
師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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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那頭作什摩?」新戒便大悟。石頭教新戒歸受業處,新戒便辭石頭,卻歸師處。
師問:「教你到石頭,你還到也無?」
對曰:「到則到,不通。」
師問曰:「依什摩人受戒?」
對曰:「不依他。」
師曰:「你在彼中即如此,我這裏作摩生?」


對曰:「要且不違背。」
師曰:「大與摩多知生。」
對曰:「舌頭不曾染著在。」
師便咄:「這多口新戒,出去!」此是石室和尚也。
066 龍潭



龍潭和尚,嗣天皇,在澧朗州。師諱崇信,未詳姓氏,在俗之時,世業作餅。師住在天皇巷陽,其天皇和尚住寺內,獨居小院,多閉禪房靜坐而已,四海禪流無由湊泊,唯有餅師每至食時,躬持餬餅十牧以餉齋,如是不替數年。天皇每食已,常留一餅與之,云:「吾慧汝以蔭子孫。」日日如斯,以為常准。
師因於一日忽自訝之,乃問:「此餅
[005-2007a]
是某甲持來,何乃返惠某甲?」
天皇云:「是你持來,復汝何咎?」
師聞此語,似少驚覺,乃問曰:「弟子浮生擾擾,畢竟如何?」
天皇云:「在家牢獄逼迮,出家逍遙寬廣。」師便投天皇出家。
天皇云:「汝昔崇福善,今信吾語,宜名崇信。」受具戒已,執爨數年。


忽於一日問天皇曰:「某甲身廁僧倫,已果宿志,未蒙和尚指示个心要,伏乞指示。」
天皇曰:「你自到吾身邊來,未嘗不指汝心要。」
師問:「何處是和尚指某甲心要處?」
天皇曰:「汝擎茶,吾為汝喫;汝持食,吾為汝受;汝
和南,吾為汝低首。何處不是示汝心要?」師低頭沉吟頃刻。
天皇云:「見即直下便見,擬思則便差。」
師聞已,頓悟指要,便問:「畢竟如何保任,則得始終無患?」
皇曰:「任性逍遙,隨緣放曠,不要安禪習定;性本無拘,不要塞耳藏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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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光迥耀,如愚若訥,行不驚時,但盡凡心,別無聖解,汝能爾者,當何患乎?」師既領宗要,觸目朗然,猶如遠客還家,頓息他遊之意;亦如貧收寶藏,故無不足求。


自荊渚至澧陽龍潭棲止,行不驚俗,世莫能疑,未嘗輒衒機鋒,玄流無由扣擊。
所居蘭若,臨小溪潭,時屬元陽,郡民多於是處祈求雨澤,故號龍潭和尚焉。
有僧問:「髻中珠,誰人得?」
師曰:「不賞翫者得。」
僧曰:「安著何處?」
師曰:「待有所在,即說似汝。」
尼僧問:「如何得為僧去?」
師曰:「汝作尼來多小時?」
尼曰:「還有為僧時也無?」
師曰:「你即今是什摩?」
尼曰:「現是女身,何得不識?」
師曰:「誰識汝?」
067 翠微



翠微和尚,嗣丹霞,在西京。師諱無學,僖宗皇帝詔入內,大敷玄教,帝情大悅,賜紫,法號廣照大[005-2009a] 師。自餘未睹行錄,不決化緣終始。


師因供養羅漢次,僧問:「今日設羅漢,羅漢還來也無?」
師云:「是你每日什摩?」
068 雲嵒



雲嵒和尚,嗣藥山,在潭州澧陵縣。師諱曇晟,姓王,鍾陵建昌縣人也。其生自然胎裳右袒,倣若緇服。出家於石門,初參百丈,入室十數年間。次參藥山,藥山問:「汝師百丈于徒奚示?」
師對曰:「師今示何物?」
藥山云:「因汝識得百丈矣。」
師稟承藥山後心,攸縣大弘法化,師有時謂眾曰:「有个人家兒子,問著無有道不得底。」
洞山問:「他屋裏有多小典藉?」
師曰:「一字也無。」
進曰:「爭得與摩多知生?」
師曰:「日夜不曾睡。」
洞山云:「問著則無有道不得底,問一段事還道得不?」
師曰:「道得卻不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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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問僧:「從什摩處來?」
對曰:「石頭上語話來。」
師曰:「石頭還點頭也無?」
對曰:「師未問時卻點頭。」
師因看經次,洞山云:「就師乞眼精。」
師曰:「汝底與阿誰去也?」
洞山云:「某甲無。」
師曰:「有,汝向什摩處著?」洞山無對。
師曰:「乞眼精底,是眼不?」
洞山云:「非眼。」
師曰:「咄!出去。」
道吾問:「初祖未到此土時,還有祖師意不?」


師曰:「有。」
吾云:「既有,更用來作什摩?」
師曰:「只為有,所以來。」
師因行粽子,洞山受了,又展手云:「更有一人在。」
師云:「那个人還喫不?」
洞山云:「行即喫。」
洞山辭時,師問:「何處去?」
洞山云:「雖辭和尚,未卜所止。」
師曰:「莫是湖南去不?」
對曰:「無。」
師曰:「莫是歸鄉去不?」
對曰:「也無。」
師舉高聲云:「早晚卻來?」
對曰:「待和尚有住處即來。」


師曰:「自此一別後,應難得相見。」
對曰:「難得不相見。」
洞山到p?溈山,溈山即大圓,當時郢匠,集徒千眾,振化三湘,乃見洞山來,
[005-2011a]
顧而異焉。他日溈山密離宴室,獨步林泉,洞山乃疾追,躡跡其後,至于佛地之西,
有作務之所,洞山遂進前禮拜而言曰:「某甲竊聞國師有無情說法之示,曾聞其語,常究其微,每欲勵心,願盡於此。」
溈山忻然顧曰:「子於何獲此語耶?」
洞山具述始終而舉,舉了,溈山乃曰:「此間亦有小許,但緣罕遇其人,非我所吝也。」
洞山云:「便請。」
溈山云:「父母緣生口,終不敢道。」
洞山不禮拜,便問:「還有與師同時慕道者不?」
溈山云:「此去澧陵縣側,石室相鄰,有雲嵒道人,若能撥草瞻風,必為子之所重也。」
洞山便問:「無情說法,什摩人得聞?」
師曰:「無情說法,無情得聞。」
進曰:「和尚還聞得不?」
師云:「我若聞,汝則不得見我。」
進曰:「與摩則某甲不得聞和尚說法去也。」
師云:「吾說法尚自不聞,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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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於無情說法乎?」
因此洞山息疑情,乃作偈曰:
可笑奇!可笑奇!無情解說不思議。
若將耳聽聲不現,眼處聞聲方得知。
師問尼眾曰:「汝婀爺還在也無?」
對曰:「在。」
師曰:「年多少?」


對曰:「年八十。」
師云:「有个爺年非八十,汝還知也無?」
對曰:「莫是與摩來底,是不?」
師曰:「這个猶是兒子。」
洞山云:「直饒不來,也是兒子。」
問:「一念瞥起,便落魔界時如何?」
師曰:「汝因什摩從佛界來?」卻云:「還會摩?」
對曰:「不會。」
師曰:「莫道不會,設使會得,也只是左之右之。」
師與道吾、舡子三人,受山下人請齋,一人云:「齋去!日晚。」
一人云:「近那!動步便到。」
師云:「有一人不動步便到,作摩生?」


尋後,洞山聞舉,云:「此語最著力,如人入鑊湯壚炭,不被燒煮始得。這裏得永劫不失,餘處得暫時間,切囑第一莫向舌頭上取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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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他了事,言語有什摩用處?這个功課從無人邊得,不由聰明強記,莫向閑處置功,一步不,冥然累劫,所以雲嵒云:『向這个相貌中失卻人身最苦,無苦於此苦。』」
師問僧:「何處去來?」
對云:
「添香去來。」
師曰:「還見佛不?」
對曰:「見。」
師曰:「什摩處見?」
對曰:「下界見。」
師曰:「古佛!古佛!」
師煎茶次,道吾問:「作什摩?」
師曰:「煎茶。」
吾曰:「與阿誰喫?」
師曰:「有一人要。」
道吾云:「何不教伊自煎?」


師云:「幸有專甲在。」
藥山問:「承汝解弄師子,弄得幾出?」
師曰:「弄得六出。」
藥山云:「我亦弄得。」
師問:「和尚弄得幾出?」
藥山云:「我弄得一出。」
師曰:「一即六,六即一。」
溈山問師:「承聞長老在藥山解弄師子,是不?」
師曰:「是也。」
溈山云:「為復長弄?還有置時也無?」
師曰:「要弄即弄,要置即置。」
溈山曰:「置時,師子在什摩處?」
師云:「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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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置也。」
師窺一老宿房,老宿云:「只這个是,窺作什摩?」


師云:「大有人不肯與摩道。」
師問道吾:「老兄家風作摩生?」
吾曰:「教汝指點著,堪作什摩?」
師云:「無這个來多少時?」
吾云:「牙根猶帶生澀在。」
問:「如何是正修行路?」
師云:「修是塹,不修是裏頭人。」
師問眾:「世間什摩物最苦?」
云:「地獄是最苦。」
師云:「地獄未是苦,今時作這个相貌中失卻人身最苦,無苦過于此苦。」
師與洞山鋤薑次,師說先德事,洞山云:「這个人如今在什摩處?」
師良久云:「作摩?作摩?」
洞山云:「太遲也。」
有僧出來,兩三則語舉似師,師復審云:「之我適來,祇聞汝聲,不見汝身。出來!我要見汝。」其僧竪起五指。


師云:「苦殺人!洎錯放過者个漢。」
洞山問:「此僧竪起五指意如何?」
師曰:「現五分法身,如今在阿那个分?」
師臨遷化
[005-2015a]
時,洞山問:「和尚百年後,有人問:『還邈得師真也無?』向他作摩生道?」
師云:「但向他道:『祇這个漢是。』」洞山吃沉底。
師云:「此著一子,莽吞不過,千生万劫休。闍梨瞥起,草深一丈,況乃有言。」
師見洞山沉吟底,欲得說破衷情,洞山云:「啟師:不用說破,但不失人身,為此事相著。」
師遷化後,過太相齋,共師伯欲往溈山,直到潭州,過大溪次,師伯先過,洞山離這岸未到彼岸時,臨水睹影,大省前事,顏色
變異,呵呵底笑。師伯問:「師弟有什摩事?」
洞山曰:「啟師伯:得个先師從容之力。」
師伯云:「若與摩,須得有語。」
洞山便造偈曰:
 切忌隨他覓,
 迢迢與我疏。
我今獨自往,處處得逢渠。
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
 應須與摩會,
 方得契如如。
後有人問洞山:「雲嵒道:『祇這个漢是。』意旨如何?」
洞山云:「某
[005-2016a]
甲當初洎錯承當。」
報慈拈問:「累害在什摩處?」
又續前問:「如今作摩生?」
又問洞山:「雲嵒道:『只這个漢是。』還知有事也無?」
洞山云:「先師若不知有,又爭解與摩道?」良久,又曰:「若知有事,爭肯與摩道?」
保福拈問長慶:「既知有事,為什摩不肯與摩道?」
慶曰:「此問甚當。」
保福曰:「昔日雲嵒又奚為?」
慶云:「養子方知父慈。」
師比色垸裏貯甘橘,洞山來,不審立地,師曰:「那邊還有這个摩?」
洞山曰:「有也過於這个無用處。」
師曰:「有也未曾與闍梨,說什摩有用無用!」
洞山當時無對。隔三日,道:「恐怕和尚與專甲。」師肯之。
師問黃蘗侍者:「汝和尚還說法不?」
對曰:「也說。」
師云:「汝還聽也無?」
對曰:「也聽。」


師云:「說時即聽,不說時還聽也無?」
對曰:「聽。」
師曰:「說時即從汝聽,不說時聽什摩?」
對曰:「不可無這个人也。」


[005-2017a]
師曰:「嘿底是?說底是?」
對曰:「嘿底是。」
師曰:「洎錯放過這个漢。」
師示眾云:「從門入者非寶,直饒說得石點頭,亦不干自己事。」又云:「擬心則差,況乃有言,恐有所示轉遠。」
僧問石頭:「如何是祖師意?」
石頭曰:「老僧面前一踏草,三十年來不曾鋤。」
有人舉似師,師云:「牛不喫欄邊草。」
南泉云:「智不到處,不得說著,說著則頭角生也。」
有人舉問師:「古人與摩道,意作摩生?」


師曰:「兄弟也莫說,說著這个事,損著說底人。」
有人舉問洞山:「雲嵒與摩道,作摩生?」
洞山云:「在途也。」
有人舉問雲居:「洞山與摩道,意作摩生?」
居云:「說似也。」
有人舉問疏山:「雲居與摩道,意作摩生?」
疏山云:「一棒打殺龍。」
師掃地次,叫寺主,問:「師何得自驅驅?」
師曰:「有一人不驅驅。」
寺主曰:「何處有第二月?」
師竪起掃箒云:「這个
[005-2018a]
是第幾月?」寺主無對。
玄沙代云:「此猶是第二月。」
洞山問:「無量劫來餘業未盡時如何?」
師云:「汝只今還作不?」


對曰:「更有勝妙亦不作。」
師云:「汝還歡喜不?」
對云:「歡喜即不敢,如糞掃堆上拾得一顆明珠。」
師問僧:「承汝解卜,是不?」
對曰:「是。」
師云:「試卜老僧看。」無對。
洞山代云:「請和尚生月。」
師自會昌辛酉年忽示疾,至十月二十七日遷化,謚無住大師淨勝之塔。
069 華亭



華亭和尚,嗣藥山,在蘇州。師諱德誠,未詳姓,莫測始終。師昔與雲嵒、道吾三人,並契藥山秘旨。藥山去世後,三人同議,持少多種糧、家具,擬隱於澧源深邃絕人處,避世養道過生。三
人議畢,即候晨去。
三人之中,花亭處長,道吾居末。至中夜,道吾具三衣,白二師兄曰:「向來所議,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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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甚適本志,然莫埋沒石頭宗枝也無?」
花亭曰:「因什摩得埋沒?」
道吾云:「兩个師兄與某甲三人,隱於深邃絕人處,避世養道過生,豈不是埋沒?」
師云:「師弟元來有這个身心,若然者,不用入山,各自分去。然雖如此,有事囑於師弟:專甲從分襟之後,去蘇州花亭縣,討小舡子水面上遊戲,於中若有靈利者,教他來專甲處。」
道吾云:「依師兄尊旨。」從此三人各自分去。
道吾出世數年,並不見靈利者。有一日新到參,道吾問:「從什摩處來?」
對曰:「天門山來。」
吾云:「什摩人住持?」
對曰:「某與摩和尚。」
道吾云:「有什摩佛法因緣?」
其僧舉兩三則因緣,道吾便歡喜處分安排,夜間喚院主云:「某甲欲得去天門山,輒不得出這个消息。」


當夜便發行,便到天門山。纔三門前,和尚望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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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吾,便走下來引接。道吾上法堂,一切了後,便問:「和尚有什摩事到這裏?」
道吾曰:「特為長老來,見說來日開堂,還是摩?」
對云:「開什摩堂!無與摩事。」
道吾曰:「莫與摩道!不用待來日,今夜速開堂。」
主人推不得,便昇座,破題兩三則言語。有人問:「如何是真佛?」
師曰:「真佛無相。」
問:「如何是法眼?」
師曰:「法眼無瑕。」道吾聞此對答,掩耳。
京口下堂,遂屈道吾,吾來房,京口問:「某甲對答,過在什摩處,掩耳出去?」
道吾曰:「觀師精彩,甚是其器,奈緣不遇其人!某甲師兄在蘇州花亭縣,乘小舡子,江裏遊戲。長老纔去那裏,便有來由,這裏若有靈利者,領二人著座主衣服去。」主人當夜便發,直到江邊立。


師纔望見三个座主,便問:「座主從那个寺裏住?」
對曰:「寺即不住,住即不寺。」
師云:「為什摩
[005-2021a]
故不住?」
對曰:「目前無寺。」
師曰:「什摩處學得來?」
對曰:「非耳目之所到。」
師曰:「一句合頭意,万劫繫驢橛。」便打數下。
師雖打他,見根性靈利,又云:「適來祗對底阿師,莫怪,下舡。」
天門便下舡,便問:「每日直鈎釣魚,此意如何?」
云:「垂絲千丈,意在深潭。浮定有無,離句三寸。子何不問?」
天門擬欲問諮和尚,師以舡槁驀便撞,天門卻出云:「語帶玄而無路,舌頭談而不談。」
師云:「每日直鈎釣魚,今日釣得一个。」
師自有語云:「竿頭絲線從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


師問:「天門座主還去得也無?」
對曰:「去。」
師曰:「去即一任去,還見其事也無?」
對曰:「見。」
師曰:「作摩生見?」
對曰:「見草。」
師再囑曰:「子以後藏身處沒跡,沒跡處藏身,不住兩處,實是吾教。」
有人拈問花嚴:「如何是藏身處沒跡?」
花嚴曰:「夾山親
[005-2022a]
受花亭囑。」
「如何是沒跡處藏身?」
嚴云:「今朝忽睹个獃郎。」
因此頌曰:


藏身沒跡師親囑,沒跡藏身自可知。
昔日時時逢劍客,今朝往往遇癡兒。
擇禪師因道吾指夾山尋師頌曰:
 京口談玄已有名,
 吾山特地涉途程。
雖云法眼無瑕翳,爭奈其人掩耳聽。
參學須參真心匠,合頭虛詐不勞聆。
 此來更欲尋師去,
 決至應當暫改形。
道友當年深契會,老僧今日苦叮嚀。
持報水雲知識道,半秋孤月落花亭。
又夾山頓遇以華亭頌曰:
一泛輕舟數十年,隨風逐浪任因緣。
祇道子期能允律,誰知座主將參禪?
 目前無寺成椿橛,
 句下相投事不然。
遙指碧潭垂釣叟,被師呵退頓忘筌。
070 椑樹和尚



椑樹和尚,嗣藥山。未睹實錄,不決化緣終始。因道吾臥次,師問:「作什摩?」
吾云:「蓋覆。」
師云:「臥底是?不臥底是?」
吾云:「不在兩處。」
師云:「爭那蓋覆何?」道[005-2023a] 吾乃拂袖而出。
福先拈問僧:「蓋覆意作摩生?」僧無對。自代良久。
師問道吾:「作什摩來?」
吾曰:「親近來。」
師曰:「你道親近來,更用動兩皮作什摩?」
吾云:「豈無借?」
師曰:「不曾為人,借什摩?」
石霜云:「此是他人口。」


師掃地次,趙州問:「般若以何為體?」
師曰:「只與摩去。」
趙州第二日見師掃地,依前與摩問,師曰:「借這个問闍梨,還得也無?」
趙州曰:「便請。」師便問,趙州拍掌而去。
071 道吾



道吾和尚,嗣藥山,在劉陽縣。師諱圓智,姓王,鍾陵建昌人也。依涅槃和尚指示而參藥山,藥山示眾云:「法身具四大,阿誰道得?若有人道得,與汝一腰。」
師曰:「性地非風,風非性地,是名風大,地、水、火大,亦復如是。」藥山肯之,不違前言,贈一腰。
石霜問:「百年後忽有人問極則事,作摩生
[005-2024a]
向他道?」師喚沙彌,沙彌應喏。
師云:「添淨瓶水著。」師卻問石霜:「適來問什摩?」石霜再舉,師便起去。
師下山到p?五峰,五峰問:「識彼中老宿不?」
師云:「不識。」
峰云:「何故不識?」


師曰:「不識,不識。」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
師便下禪床作拜相云:「謝子遠來,都無祗對。」
問:「万里無雲,猶是傍來日。如何是本來日?」
師曰:「今日好曬麥。」
因溈山問雲嵒:「菩提以何為座?」
嵒曰:「無座為座。」
雲嵒卻問溈山,溈山云:「以諸法空為座。」
溈山卻問師,師曰:「坐也聽伊坐,臥也聽伊臥,有一人不坐不臥,速道將來。」
師將出笠子,雲嵒問:「用這个作什摩?」
師云:「有用處。」
嵒云:「黑風猛雨來時作摩生?」
師云:「蓋覆著。」
嵒云:「他還受蓋覆也無?」
師云:「雖然如此,要且無漏。」
問:「如何是今時著力處?」
師曰:「千人喚不頭,方有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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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應。」
僧云:「忽然火起時作摩生?」
師曰:「能燒大地。」
因椑樹向火次,師問:「作什摩?」
椑樹曰:「和合。」
師曰:「與摩則當頭脫去也。」
樹云:「隔闕來多少時也?」師便拂袖而出。
師問雲嵒:「千手千眼,如何?」
嵒云:「如無燈夜把著枕子。」
云:「汝還知不?」
師云:「我會也,我會也。」
嵒卻問:「作摩生會?」
師云:「通身是眼。」
神山云:「渾身是眼。」
師有時示眾云:「出世不出世,盡是出世邊說。」
僧曰:「有一人不肯。」
師云:「直饒不肯亦是傍出。」
師辭溈山,溈山喚云:「智頭!」
師云:「其中事作摩生?」
溈山云:「智頭!智頭!」
師云:「也大醜拙。」
師見新到參,便打鼓歸房丈,其僧又打鼓歸僧堂。主事來和尚處嘖云:「和尚打鼓本分,新到因什摩無端打鼓?」


師曰:「如法批排茶,明日我與你勘到。」
明日批排茶屈喫次,師指教童子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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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童子便來其僧身邊立,其僧便摩童子頭云:「和尚喚師。」便歸丈室。
主事又向和尚曰:「比來昨日無端打鼓,要伊堪嘖,為什摩卻打他童子頭?」
師曰:「我與你勘嘖了也。」
因高僧衝雨上堂,藥山笑曰:「汝來也。」
高僧曰:「裏。」
藥山云:「可殺濕。」
高僧云:「不打與摩鼓笛。」
雲嵒云:「皮也無,打什摩鼓?」
師云:「骨也無,打
什摩皮?」
藥山曰:「大好曲調。」
師大和九年乙亥之歲九月十一日,有人問:「伏審和尚四體違和,可殺痛,還減損也無?」


師曰:「者與摩地不痛作什摩?所以古人道:『願得今身償,不入惡道受。』」師又曰:「還知道不償不受者摩?」
對曰:「與摩則波不離水,水不離波去也。」師便驀面唾。
良久之間,問:「大眾!如今是什摩時?」
對云:「未時。」
師曰:「與摩則打鍾。」打鍾三下便告寂,春秋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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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行時,謂眾云:「吾雖西逝,理無東移。」後焚得靈骨一節,特異清瑩,其色如金,其聲如銅,乃塔于石霜,謚修一大師寶相之塔。
淨修禪師讚曰:
 長沙道吾,
 多不聚徒。
出世不出,樹倒藤枯。
 寒嵒古檜,
 碧漢金烏。
垂機嶮峭,石霜是乎。
072 三平和尚



三平和尚,嗣大顛,在漳州。師諱義忠,福州福唐縣人也,姓楊。自入大顛之室,而獲深契。值武宗澄汰,隱避三平山,後雖值宣宗再揚佛日,而彼海嵎竟絕玄侶。後至西院,大溈興世,眾中好事者十數人往彼請,而方轉玄。
因有一僧,特稱黃大口,師問曰:「久響大口,是公不?」
對曰:「不敢。」
師曰:「口大小?」
曰:「通身是口。」
師曰:「向什摩處屙?」當時失對。自是法道聲揚寰海,玄徒不避瘴癘之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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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遠湊。
師示眾曰:「今時出來,盡學个馳求走作,將當自己眼目,有什摩相應時?阿你欲學,不要諸餘,各自有本分事在,何不體取?作什摩心憤憤、口悱悱,有什摩利益?分明說,若要修行路,及諸聖建立化門,自有大藏教在;若是宗門中事宜,你不得錯用心。」
有人問:「還有學路也無?」


師云:「有一路,滑如苔。」
僧云:「還許人躡不?」
師云:「不擬心,你自看。」
問:「三乘十二分教學人不疑,乞和尚直指西來意。」
師云:「大德!龜毛拂子、兔角柱杖,藏著何處?」
僧對曰:「龜毛兔角豈是有耶?」
師云:「肉重千斤,智無銖兩。」
荷玉頌曰:
龜毛拂,兔角杖,拈將來,隨處放。
古人事,言下當,非但有,無亦喪。
王侍郎問:「黑豆未生芽時作摩生?」
師云:「諸佛亦不知。」
師頌曰:
 菩提慧日朝朝照,
 般若涼風夜夜吹。


此處不生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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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樹,滿山明月是禪枝。
師云:「諸人若未曾見知識,則不可。若曾見作者來,便合體取子意度,向幽嵒雅獨宿孤峰,木食草衣,任摩去,方有小分相應。若也馳求知解義句,則万里望嚮。珍重!」
師有偈三首:
 即此見聞非見聞,
 無餘聲色可呈君。
中若了全無事,體用無妨分不分。
又曰:
見聞覺知本非塵,識海波生自昧身。
又曰:
 見聞覺知本非因,
 當處虛玄絕妄真。
見性不生癡愛業,洞然明白自家珍。
師咸通十三年壬辰歲十一月六日遷化,春秋九十二。吏部侍郎王諷制塔銘矣。
073 石室




石室和尚,嗣長髭,在潭州攸縣。師諱善道,因沙汰年中改形為行者;沙汰後,師僧聚集,更不造僧,每日踏碓供養師僧。木口和尚到,見行者每日踏碓供養僧,問:「行者不易,甚難消。」
師曰:「開心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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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裏盛將來,合盤裏合取,說什摩難消易消!」木口失對。
有僧舉似雲居,雲居云:「得底人改形換眼。」
又問曰:「行者還曾到五臺山也無?」
師曰:「到。」
木口曰:「還見文殊也無?」
師曰:「見。」
進曰:「向行者道什摩?」
師曰:「道闍梨父母在村草裏。」木口又失對。
長慶代云:「行者還出得摩?」
後曹山拈問強上座:「是賞是罰?」


對曰:「是罰。」
曹山曰:「罰他什摩處?」
對曰:「罰他知有處。」
曹山曰:「什摩處是他知有處?」
對曰:「為不如山中事,便認著文殊。」
曹山曰:「作摩生是山中事?」
對曰:「不認文殊。」
曹山曰:「如是!如是!」
在後,木口出世數年後遷化,主事差兩人往洞山達哀書,僧持書到洞山,達一切了,洞山問兩人:「和尚遷化後作摩生?」
對曰:「茶毗。」
洞山曰:「茶毗了作摩生?」
對曰:「拾得二万八千粒舍利,一万粒則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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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一万八千粒則三處起塔。」
洞山曰:「還得希異也無?」


對曰:「世間罕有。」
洞山曰:「作摩生說罕有?」
對云:「有眼不曾見,有耳不曾聞,豈不是罕有?」
洞山曰:「任摩你和尚遍天下盡是舍利去,總不如當時識取石室行者兩句語。」
溈山教仰山探石室,仰山去到p?石室,過一日後便問:「如何是佛?」室拳手。
「如何是道?」又展手。
「畢竟阿那个即是?」
石室便擺手云:「勿任摩事。」
仰山卻歸,具陳前話,溈山便下床向石室合掌。
師與仰山同翫月次,仰山問:「這个月尖時,圓相在什摩處?」
師曰:「尖時圓相隱,圓時尖相在。」
雲嵒云:「尖時圓相在,圓時尖相無。」
道吾云:「尖時亦不尖,圓時亦不圓。」自餘未睹實錄焉。
074 德山



德山和尚,嗣龍潭,在朗州。師諱宣鑒,姓周,劍南[005-2032a] 西川人也。生不熏食,幼而敏焉。歲從師,依年受具,毗尼勝藏,靡不精研;解脫相宗,獨探其妙。每曰:「一毛吞巨海,海性無虧;纖芥投針鋒,鋒利不動。然學與非學,唯我知焉。」遂雲遊海內,訪謁宗師,凡至擊揚,皆非郢哲。
後聞龍潭則石頭之二葉,乃攝衣而往焉。初見,而獨室小駐門徒,師乃看侍數日。因一夜參次,龍潭云:「何不歸去?」
師對曰:「黑。」龍潭便點燭與師,師擬接,龍潭便息卻,師便禮拜。
潭云:「見什摩道理?」
師云:「從今向去,終不疑天下老師舌頭。」
師便問:「久嚮龍潭,及至到來,潭又不見,龍又不見時如何?」
潭云:「子親到龍潭也。」
師聞不糅之言,喜而歎曰:「窮諸玄辯,如一毫置之太虛;竭世樞機,似一滴投于巨壑。」遂乃攝金牙之勇敵,藏敬德之雄征,繼立雪之玄徒,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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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衣之秘旨,給侍瓶屨,日扣精微,更不他遊,盤泊澧源三十餘載乎。澄汰後,咸通初年,武陵太守薛廷望迎請,始居德山,自是四海玄徒冬夏常盈五百矣。


師有時謂眾曰:「汝等諸方,更誰敢銘邈?有摩?出來!吾要識汝。」聞此語者,惕慄鉗結,無敢當對。
師又曰:「汝但無事於心,無心於事,乃虛而妙矣。若毫釐繫念,皆為自欺。瞥爾生情,万劫去。」
師問曰:「維那!今日幾个新到?」
對曰:「有八个。」
師曰:「一時令來生案過卻。」
僧問禾山:「一時令來生案過卻,此意如何?」
禾山云:「纔出門便知委下客。」
僧曰:「如何免得此過?」
禾山曰:「万里來卻肯伊。」
欽山問:「天皇也與摩,未審德山作摩生道?」
師曰:「試舉天皇、龍潭看。」欽山禮拜,師乃打之。
雲大師代曰:「與摩則自置虛言已失。」
師又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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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則有過,不問則又乖。」僧便禮拜,師乃打之。
僧云:「某甲始禮,為什摩卻打?」
師云:「侍你開口,堪作什摩?」
師見僧來便閉卻門,僧便敲門,師問:「阿誰?」
僧云:「師子兒。」
師便開門,其僧便禮拜,師騎卻頭云:「者畜生什摩處去來?」
師因病次,問:「和尚病,還有不病者無?」
云:「有。」
進曰:「如何是不病者?」
師云:「阿耶!阿耶!」
龍牙問:「學人仗鏌之劍擬取師頭時如何?」
云:「你作摩生下手?」
龍牙曰:「與摩則師頭落也。」師不答。
龍牙後到洞山,具陳上事,洞山云:「把將德山落底頭來。」龍牙無對。
問:「如何是菩提?」
師便咄云:「出去!莫向這裏痾。」
嵒頭問:「凡聖相去多少?」師喝一聲。
因「南泉第一座養猫兒,鄰床損腳,因此相諍,有人報和尚,和尚便下來,拈起猫兒云:『有人道得摩?有人道得摩?若有人道得,救這猫兒
[005-2035a]
命。』無對,南泉便以刀斬作兩撅。」
雪峰問師:「古人斬猫兒,意作摩生?」
師便趁打雪峰,雪峰便走,師卻喚來云:「會摩?」
對云:「不會。」
師云:「我與摩老婆,你不會?」
師問頭:「還會摩?」


對云:「不會。」
云:「成持取不會好。」
進曰:「不會,成持个什摩?」
師云:「你似撅鐵。」
雪峰在p?德山時,上法堂見和尚便轉,師曰:「此子難偕。」
長慶拈問:「什摩處是雪峰與德山相見處?」僧無對。
慶代云:「還得當摩?」更有樞要,備陳廣誨。
鹹通六年乙酉歲十二月三日,忽告諸徒:「捫空追嚮,勞你神耶?夢覺覺非,覺有何事?」言訖,宴坐安詳,奄然順化,春秋八十四,僧夏六十五,謚見性大師。沙門元會撰碑文。
淨修禪師讚曰:
 德山朗州,
 剛骨無儔。
尚祛
[005-2036a]
祖佛,豈立證修?
 釋天杲日,
 苦海慈舟。


誰攀真躅?雪峰頭。
祖堂集卷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