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1a]
欽定四庫全書
禹貢說斷卷四
宋 傅寅 撰
𨗳淮自桐柏
孔氏曰桐柏山在南陽之東
唐孔氏曰地理志云桐柏山在南陽平氏縣東南淮
水所出水經云出胎簮山東北過桐柏山胎簮蓋
桐柏之傍小山傳言南陽郡之東也
[004-1b]
胎簮山即桐柏也後世又别名之耳禹謂𨗳淮
自桐柏不應桐柏非淮所出今其山在唐州桐
柏縣
東㑹于泗沂
唐孔氏曰沂水先入泗泗入淮耳以沂水入泗處去
淮已近故連言之
東入于海在楚州東/北入海
班氏曰淮水東南至臨淮淮陵縣入海淮臨晉猶存/不知後於何
[004-2a]
代廢省今其地/當在楚州界
𨗳渭自鳥鼠同穴
孔氏曰渭水出焉
林氏曰渭水出於首陽南谷而禹之𨗳渭惟自鳥鼠
同穴而始故曰𨗳渭自鳥鼠同穴
余考水經有所謂出鳥鼠山者有所謂出南谷
者二者皆以渭水名之然禹言𨗳渭自鳥鼠而
南谷者不記則南谷者他水之名渭者耳桑酈
[004-2b]
之説得之傳聞大抵不足多據而林氏援之以
斷經顧不思禹𨗳漾江不言自為其源之逺也
而渭比漾江之源為如何哉下比淮洛同一書
法禹之意可知矣
唐孔氏曰釋鳥云鳥鼠同穴其鳥為鵌大吾/反其鼠為
鼵徒忽/反李巡曰鵌鼵鳥鼠之名共處一穴天性然
也郭璞曰鼵如人家鼠而尾短鵌似鵽而小知乱/切鵽
鳩一名/冠雞黄黒色穴入地三四尺鼠在内鳥在外孔
[004-3a]
氏尚書傳云共為雌雄張氏地理記云不為牝牡
璞並載此言未知誰得其實也
此禹自其源而𨗳之也余詢曽官隴西者曰鳥
鼠各有雌雄是張氏之説為然也案刻本下衍/四十八字今
從永樂大/典本校正
程氏曰經於鳥鼠一山而三言之雍州曰終南惇物
至於鳥鼠𨗳山曰西傾朱圉鳥鼠其後叙渭又言
鳥鼠同穴蓋其先單言鳥鼠者再而合言鳥鼠同
[004-3b]
穴者一耳占三從二則鳥鼠同穴巳見其非一山
矣考之水經桑欽止曰渭出鳥鼠山無同穴之文
也地説曰鳥鼠山者同穴山之枝幹也據此則鳥
鼠同穴自是二山明也孔安國曰鳥鼠共為雌雄
同穴處此山因以名也此説甚怪而本之爾雅臣
不敢遽議其非也鄭元之時已知此二名者當為
二山矣而疑經之鳥鼠同穴蓋嘗聨文則又為之
説曰鳥與鼠飛行而異處者其山為鳥鼠及其止
[004-4a]
而同處則其山為同穴且曰鳥名鵌以鵽而黄黒
鼠同家鼠而短尾穿地而共處鼠内而鳥外此不
惟謹並爾雅且亦兼存鳥鼠同穴之文兩冒而俱
言之冀有一而合也然其理有可疑者鳥鼠異類
自不應相牝牡設使有之二蟲者何知而能飛行
止宿異處同歸不踰其常耶况水經所載二山之
中川流間之不正相附其言鳥鼠飛游各為一山
而其所宿又自一山推之於鵌尚或能之若鼠而
[004-4b]
絶水必待泳游乃得越過其於同穴理不能常蓋
專意附㑹爾雅而不自覺其不通也至於杜彦逺
則以為同穴止宿養子互相哺養張晏以為不相
牝牡最後杜寶大業雜記有曰大業三年隴西郡
守獻同穴鳥鼠煬帝謂牛洪曰爾雅曰其鳥曰鵌
其鼠曰鼵鼵當尾短今長何耶洪曰舊説未必可
依遂圖以付所司此説也杜寶以為可以傳信故
書也然煬帝好奇尚諛宫禁之内髙徳儒且指野
[004-5a]
鳥為鸞今其蕩游無度荒逺守臣強取鳥鼠配合
古説以來媚悦固不足信而又鼠尾長短巳與古
説不同益知詐罔也李吉甫郡縣志曰鳥鼠山今
名青雀山其同穴鳥如家雀而青鼠如家鼠而黄
其氣辛辣人若馬中之輒病是説也使誠不妄則
隋唐相近牛洪其必知以洪之佞凡事迎逢焬帝
當其致疑鼠尾洪豈肯不以此種語實其欺陷耶
吉甫雖信傳聞而著之志自謂堅確矣然古以鵌
[004-5b]
色為黄黒而今以雀為青雀則不獨隋世之鼠尾
與古異而唐傳之雀色亦不與古同此皆未可據
信載考其説以為山在縣西渭水所出二源並下
則正與他説所為鳥鼠為同穴山之枝幹者合也
然則鳥鼠山者其同穴之别枝歟渭出其間凡二
其源而下流乃始參㑹此二源者又皆經禹疏𨗳
特鳥鼠一山獨大故經之概叙山川單言鳥鼠者
再蓋舉其大者言之也鳥鼠之山雖大而渭之𤼵
[004-6a]
源不止此一山於是叙渭所始兼舉而並言之故
曰鳥鼠同穴也參据前後其為兩山何疑而何用
附㑹入之怪神也且酈道元最為尚怪在叙注諸
水悉取小説異教奇文幻記以為實録而獨於此
不肯主信也於是前叙渭源則直引地記以明同
穴别是一山後於孔鄭杜張四説又皆存之而不
以為是也夫平時尚怪者至此尚疑其怪則真誕
矣臣之詳辨乎此者正以渭源近而可驗古𫝊鵌
[004-6b]
色黄黒至唐為雀而特變青則其誕又可以質而
世獨信之於以見古事之出於隠暗荒逺如色味
地脉皆不應引之以紊古經也
東㑹于灃出京北鄠/縣東南
孔氏曰灃水自南而合
班氏曰酆水出扶風鄠縣今𨽻/京北東南北過上林苑在/長
安/入渭
張氏曰曰酆水出鄠縣南山酆谷北入渭上林/賦注
[004-7a]
又東㑹于涇出今鎮戎/軍升頭山
孔氏曰涇水自北而合
班氏曰涇水出安定涇陽縣西升頭山東南至馮翊
陽陵縣入渭案通典曰漢涇陽縣故城在原州平/凉縣南又曰平髙縣有笄頭山涇水
所出九域志云至道元年以原州故平髙縣地置/鎮戎軍古迹有笄頭山一名雞頭一名崆峒又原
州有臨涇縣渭州平凉縣即唐平凉縣地/也陽陵自晉已廢當是今京兆涇陽之地
又東過漆沮在今華州/華隂縣北
孔氏曰漆沮二水名亦曰洛水出馮翊北
[004-7b]
班氏曰洛水出馮翊懷徳縣東南入渭懷徳在今耀/州富平縣界
沮水出北地直路縣東北入洛直路自後漢巳廢/今其地當在慶寧
諸/郡
桑氏曰沮水出北地直路縣東過馮翊祋祤縣北東
入于洛今耀州同官縣漢祋祖/也在州東北五十里
酈氏曰澤泉水出沮東澤中與沮水隔原相去十五
里俗謂是水為漆水也東流逕懷徳城北東南注
鄭渠合沮水又以沮直絶注濁水至白渠合焉故
[004-8a]
濁水得漆沮之名也其水又東北注于洛水洛水
入渭在華隂縣北
如酈氏所説漆沮二水也既入于洛而洛亦以
漆沮名者豈以其混流之故而稱號之通歟不
然禹何為其亂名實如此也
唐孔氏曰地理志曰漆水出扶風漆縣今邠州新/平地是也依
十三州記漆水在岐山東入渭則與漆沮不同矣
此云㑹于涇又東過漆沮是漆沮在涇水之東故
[004-8b]
孔以為洛水一名漆沮以水土驗之與毛詩古公
自土沮漆者别也彼即漆扶風漆水也彼沮則未
聞
入于河在華州華/隂縣東北
班氏曰渭水東至船司空入河通典云漢船司空故/縣在華隂東北北五
十/里
𨗳洛自熊耳東北㑹于澗𤄊
孔氏曰㑹于河南城南
[004-9a]
又東㑹于伊
孔氏曰㑹于洛陽之南
又東北入于河
孔氏曰合于鞏之東鞏𨽻西京在京/東一百一十里
劉氏曰帝王世記云夏太康五弟湏于洛汭在鞏縣
東北三十里
九州攸同
孔氏曰所同事在下
[004-9b]
唐孔氏曰昔堯遭洪水道路阻絶今水土既治天下
大同故總叙之
蘇氏曰書同文車同軌
葉氏曰九州辨土地以别之者始也一制度以同之
者終也
吕氏曰九州之水皆同其底平之功
攸字訓所言所同則是總目下文之事也傳之
説為長
[004-10a]
四隩既宅
孔氏曰四方之宅巳可居
唐孔氏曰室隅為隩隩是内也遂以隩表宅言四方
舊可居之處皆可居也
張氏曰室隅為隩謂其僻逺也言水患既除四方之
僻逺處亦各安其所居也
杜氏曰隩猶淇奥之奥案刻本下衍奥隅二字/今從永樂大典本校正水患
既平四方之民居水之隈曰隩皆得安其居也
[004-10b]
吕氏曰言四方之外皆可宅也案刻本脱吕氏曰/言四字今校正
九山刋旅九川滌源九澤既陂
孔氏曰九州名山已槎木通道而旅祭矣九州之川
已條除泉源無壅塞矣九州之澤已陂障無泛溢
矣
唐孔氏曰上文諸州有言山川澤者皆舉大者言之
所言不盡故於此復更總之
林氏曰九山九川九澤皆是泛指九州之山川澤而
[004-11a]
言之若必欲以弱水而下為九川雷夏而下為九
澤則𨗳岍而下果九山否乎
山者川之所自出所由逕者也言九山於上而
九川擊之則是九川者九川所出所逕之山也
澤者川之所或至所或鍾者也言九川於上而
九澤擊之則是九澤者九川所至所鍾之澤也
禹之言曰予决九川距四海而𨗳弱以下又正
當其數則所謂九川滌源者非泛指亦明矣説
[004-11b]
者意禹為總括之語而不知九川者百川之所
㑹列九川而言則凡九州之刻本/作九川見其中矣
記事之精簡宜無大於此者而况禹之施功雖
徧天下要固自有足跡未嘗及者以非患之所
在故也滌源而泛指豈百川皆滌源乎九山自
𨗳岍而下九澤自雷夏而下皆是也凡其川流
脉絡豬蓄匯溢皆與九川相為表裏者也主之
以九川而山之與澤皆亦名九以見山澤之非
[004-12a]
泛指而皆其附九川而名之者也詳經文之首
末討治水之規模固不容於泛論禹也學者試
思之
吕氏曰九州之山巳刋除置壇場而旅祭以告成功
九州惟梁雍書旅山而梁必書蔡蒙者書之於
所言山之末以示告成之義也雍必書荆岐岐
者書之於所言山之首又以見禹迹所至無不
祭也以二州互見之文而上該他州之祀禮禹
[004-12b]
之書法大抵簡嚴如此也然蔡蒙二山則近岷
江荆岐二山則近河渭禹顧不泛書他山何也
九山刋旅余益信其為九川所擊利害之山為
不誣也所謂滌源者治水自下而上至其源亦滌
之也弱黒之水雖不極其源導之所自起亦源也
程氏曰河之為患至能憂勞堯禹久之乃平則後世
遭罹其患者亦何敢諱勞惜費臣獨有怪者三代
而後能變亂為治使天地萬物悉就條理者惟漢
[004-13a]
唐本朝而河患特甚它代秦晉隋得國不久固不
暇逺畧其餘三國五季以及南北不能包攬河境
設有䇿畫東不能指之於西南不能以及其北其
不相該應如此冝其常决不救及反厪厪有之此
似天有定數非人力得預臣嘗深為難曉也久之
熟思漢人賈讓之論謂古隄闊故游波有所縱盪
漢隄狹故束迫而為决溢乃慨然嘆曰此天下至
理也是河道平决之分也讓獨專以論隄而臣推
[004-13b]
以論世於是宿疑釋然河事可得而論矣讓之言
曰齊與趙魏為境齊作隄去河二十五里水抵隄
泛趙魏趙魏亦為隄去河二十五里漢隄陿者去
水數百步逺者數里夫以漢隄而較古隄其受容
不同如此而水比古不加少彼不决安歸也且古
人豈不知棄地可惜正為有所棄乃能有所存不
容曲計目前耳後經治世生齒衆作業盛但見河
堧有地而棄不知古人有為為之也既已田之又
[004-14a]
從而治屋廬或聚落稍慮漂沒則隄外起隄以自
䕶壅它日復有田廬其外者益又添隄以賈讓所
見齊趙魏以及黎陽今隷/衞州内黄今隷/北京諸馬今隷/滑州諸
有隄處大隄之外小隄大抵數重以率言之凡邊
河州縣近河添隄益多則容水益陿其理然也漢
去古不逺已不知遥隄本意恣民堙障不立限禁
茍無賈讓謂之發明則古制殆無傳矣利之所存
惟人希土曠則河堧得以受水稍經生息則遥隄
[004-14b]
之外展轉添隄固其所也則何怪乎漢唐以及我
宋平治久則河決益數也是故漢自髙后以前唐
自肅代以後河患特少則生齒登耗乃與河之平
決相應蓋有以矣惟國朝建隆之初即決隷滑與
它朝事勢不類蓋周世宗父子於大河下方兼南
北有之民視瀕河為内地故攘據其中者衆以端
拱詔書驗之則可見矣
又
[004-15a]
書叙滎蠡既豬而總之曰九澤既陂水經河北有
鯀隄李垂言大伾有禹隄則隄之來古矣賈讓言
隄防之設近自戰國者非也且河自陜洛以上它
水入之過此則它水率多受河是冀兖豫之河皆
行乎地上也古而無隄三州無見土矣由是言之
雖禹亦必仗隄以為水防則隄之利害可不究窮
乎河之源委以比四瀆最逺且長其所容受乃不
如江多郭璞謂踰河減江則其狹可知夫其狹人
[004-15b]
力所不能廓獨其㳂岸有隄逺河一丈則水之容
也益一丈増一里則益一里姑以古隄存者言之
對隄皆空二十五里則是河道兩旁有五十里可
受漫水縱有霖漲溢冒平地未必能越五十里而
破隄以出此為無拓河之勞而收拓河之利古人
之智也漢明帝之詔曰左隄彊則右隄傷左右皆
彊則下方傷夫知左彊則固右以禦其暴姑可紓
矣左右俱彊兩不能齧而其怒乃移下方是惟無
[004-16a]
以受之巧力雖勝終不免一法也有以知厯世狹
隄所以甚堅而無補於敗皆是故也漢人欲訪禹
迹穿地為九以傚九河曰縱不能為九但得四五
冝有益又嘗議多穿漕渠分殺水怒本朝亦嘗屢
開支河如金赤游麋六塔案以上五字刻本脱今/從永樂大典本補入
二股減水諸河是皆措置之大者也揆其按二字/刻本所
無今從永樂/大典本補入意度皆将求分水力而巳然使水力
當分縱於要處得百許支河道其減得幾熟與並
[004-16b]
河凡郡悉設遥隄使之方行無所束迫其為容受
何啻一支流之多哉况水闊則平平則隄易以立
束而急之則湍怒以與隄鬬故甚堅亦敗此又利
善之差殊者也
又
國朝乾徳興國祥符之間三嘗講求遥隄獨興國
詔書為詳曰河防舊以遥隄寛其水勢其後民利
沃壤咸居其中河以盛溢則罷其患遂遣趙孚等
[004-17a]
條析隄内民籍税數議蠲賦徙民興復隄利聖意
究知害源鋭意復古千世一時也孚輩智不及逺
徒曰遥隄存者百不一二役費甚大妄以他語塞
詔而止夫遥隄久廢驟復動亘十數郡廢誠大閣
熟田不得耕徙見民不得居妨誠多然獨不能對
引利害以相除乎河不決猶歲歲有春料費常不
下鉅萬萬茍決矣不論何地何時悉雜役兵夫救
塞勞費殆無已時何嘗不費而又決溢所及不止
[004-17b]
並河但在下流城郭屋室丁口生業漂溺掃地比
之徙民益業害又益大孚不長計而曲以目前言
之殊可惜也然而此一舉也平世為之實難漢田
蚡奉邑在鄃故城在今徳州/平原縣西南利在河決而南則鄃
無水灾於是瓠子之禍淮夷悉塾武帝欲加救塞
蚡矯夭面議不容帝之施力今遥隄所包豈止百
鄃占田其間豈盡是循理之士但有一蚡何世不
可藉田此策殆不輕得行也或者如髙祖平秦光
[004-18a]
武中興承大亂餘烈土無見民縱復廣為之禁亦
無妨奪於此時而訪遥防毁近障葺廢定令以漸
為之規模一定息水怒於不爭縱初時勞費而逸
寧之效燕及無極其功始可纘禹不止一世也臣
故論而著之以俟方來
程氏之論河隄究極古今𤼵明利害真有用之
學也余受之不忍棄編之於此則夫學禹貢而
但説山川之名者可以愧矣
[004-18b]
四海㑹同
孔氏曰四海之内㑹同京師九州同風萬國共貫
唐孔氏曰禮諸侯之見天子時見曰㑹殷見曰同此
言四海㑹同乃謂官之與民皆得聚㑹京師非據
諸侯之身朝天子也夷狄戎蠻謂之四海但天子
之於夷狄不與華夏同風故知四海謂四海之内
即是九州之中乃有萬國萬國同其風化也
葉氏曰五服之内皆㑹同於京師以脩其職
[004-19a]
張氏曰水患既去非特九州之民往來無阻而蠻夷
戎狄皆復㑹同于京師矣
吕氏曰四海皆㑹同朝王
六府孔修
孔氏曰水火金木土榖甚修理言政化和
唐孔氏曰六材之府甚修治矣
張氏曰非特水得其性而火金木土榖亦各得其性
而為天下用矣蓋水於天地為物最大水得其性
[004-19b]
則五行亦皆得其性矣此鯀湮洪水乃謂之汨陳
其五行而九疇之次五行所以一曰水居其先者
豈無謂乎
葉氏曰六府無廢財貢賦之法於是乎立
庶土交正底慎財賦咸則三壤成賦中邦
孔氏曰交俱也衆土俱得其正謂壤墳壚致所慎者
財貨貢賦言取之有節不過度皆法壤田上中下
大較三品成九州之賦明水害除
[004-20a]
唐孔氏曰致所重慎者惟財貨賦税也慎之者皆法
則其三品土壤凖其地之肥瘠為上中下三等以
成其貢賦之法於國中美禹能治水土安海内於
此總結之
蘇氏曰交通也正平凖也庶土不通有無則輕重偏
矣故交通而平凖之九州各則其壤之髙下以制
國用為賦入之多少中邦諸夏也貢篚有及於四
夷者而賦之於諸夏也
[004-20b]
王氏曰庶土交正底慎財賦言以衆土交相正制財
賦之法致慎其事也咸則三壤成賦中邦言九州
之田咸有則以成中邦賦法蓋土賦有及四夷田
賦止於中邦而巳
葉氏曰庶土交正以九土相參而辨其等也咸則三
壤以三壤定其制而為之法也書有貢名而此獨
言賦以所底慎而養中國者在賦而貢其義也
吕氏曰庶土交正九州之土彼此相視髙下各得其
[004-21a]
正底慎二字見聖人當庶土交正之時欲制其賦
先慎敬慎之心制其法歸於中以為萬世之𫝊惟
先有敬心則能制上中下三等之壤以成賦於中
邦大抵序事序其事迹則多違其本心序其本心
則多略其事迹今此四句載禹制賦之辭本末皆
備底慎者其心也則壤者其迹也以此見古之秉
筆作史者皆知道之人
程氏曰禹之定賦也曰咸則三壤成賦中邦孔子之
[004-21b]
叙書也曰任土作貢則九州之田冝皆與賦相當
也今考之經其相當者兖之一州耳荆之賦至髙
於田五等此其故何也孔安國謂人功有修有不
修以理推求當必有之然無古事以謂之證也故
曰賦者直記其米粟之出於田者耳賦之外有貢
焉併貢而總之以為賦入之數故髙下相補除而
田品賦等自應不齊也是説也臣求之經似亦有
當矣蓋荆之賦最重者也田賦之外其貢則金瑶
[004-22a]
琨篠蕩齒革羽毛織貝橘柚不勝其多也雍之賦
最輕者也以其田賦之外貢者璆琳琅玕而已亦
無包篚之類故總言之則輕也以其最輕最重者
質之輕而此説近乎可信矣然言經者不可執一
得其一隅而三隅對來皆無所礙乃為通耳今其
説曰田品之下者其賦本輕惟其該貢篚數之則
為重是矣然考之於冀其賦為總秸粟米此外絶
無一貢用何物増計而使髙於田四等也徐之賦
[004-22b]
下於田三等亦巳輕矣然其貢為夏翟桐磬珠魚
元縞不為不多矣於其中珠元縞三者皆非易得
之貨而又未知其責貢幾何者然則胡為而不得
合并以就重賦之目歟以此推之知其不能遽通
也
又
論古事者必得古制古制刻本脱二字今從/永樂大典本増入文微
當得古説既有古制以為稽據又有古語從而𤼵
[004-23a]
明之則古事之情見矣經之分州叙事也貢與賦
對出禹於立制取民之初明著其意惟曰庶土交
正底慎財賦咸則三壤成賦中邦但以此文求之
則九州貢篚似不在數矣然其書專以貢名而又
孔氏叙書亦止云任土作貢則貢者又以專指貢
篚而言也而臣有以折𠂻其歸者得之孟子也曰
夏后氏五十而貢商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畝而徹
其實皆什一也禹貢之貢即孟子所謂五十而貢
[004-23b]
者蓋其一代賦名也夫其為貢雖與助徹周為什
一而其制之所以取民則龍子所謂校數歲之中
以為常者又其所以為什一也載考之經刻本脱/二字今
從永樂大/典本増入兖之賦必待作十有三載乃同者兖居
東北最下河害特甚它州山川田土久矣其就藝
又而兖之升髙避水者今而始得降邱宅土也自
非寛為之期使加功歲久則無所謂數歲中校可
以起立貢則是故作之必至十有三載乃同他州
[004-24a]
也然則龍子之謂校數歲以為常者經固言之矣
况經之叙則壤成賦也其必待六府孔修之後則
土未出榖庶土雖可交正禹猶未肯遽立賦者也
然則賦則之本於歲校益又可證矣孔安國之以
人功參田品者豈亦有見於此耶
又
周人之制井九百畝其中為公田八家皆私百畝
同養公田是聚八家之力治公田百畝而八家别
[004-24b]
自各得百畝之入此其所以為什一之制也夫惟
所取單出公田設非歲稔亦不于公田之外多責
一穗一粒此所以田之與賦常相什一而無時輕
時重之異也夏后氏之制一夫授田五十畝若歲
各立則隨田所入以歸公上則與周制同矣而有
所謂校數歲之中以為常者又於田品之外參核
歲事以為品則也品品信有髙下矣官又籍其歲
入而參記之閲數歲之中而酌其中以定多寡此
[004-25a]
其意以為加詳而不知適以加獘也歲校以定多
寡奠焉異時歲事不必常如參定之初於是所輸
始見其偏矣當樂歲而粒米狼矣則歲校所取比
之什一為巳寡及夫凶年糞其田而不足而必取
盈焉則歲校所取比之什一為巳多故龍子得以
議之曰治地莫善於助莫不善於貢也此其田與
賦所以有時而不相應也雖然聖人立法猶有可
議者歟善乎黄門蘇氏之言曰貢之不若助也爼
[004-25b]
豆之不若盤盂也肉刑之不若徒流笞杖也古之
人不為此非不智也勢未及也寢於地者得藁秸
而安矣自藁秸而後有筦簟也自筦簟而後有温
麗也此貢助徹均為什一而所以什一者不同蓋
見獘而後知所以救也
庶土交正底慎財賦者蓋參正庶土之髙下有
無而必致其謹也謂之財賦者賦之出于土者
不一故以財言之也咸則三壤成賦中邦此田
[004-26a]
賦也必以中邦言者蓋表其為什一之正行之
中國謂之堯舜之道而非桀貊之道也田賦如
此土賦從可知矣荆公謂土賦有及于四夷非
也四夷皆以貢言不當以賦言也
錫土姓祗台徳先不距朕行
孔氏曰台我也天子建徳因生以賜姓謂有徳之人
生此地以此地名賜之姓以顯之王者常之以敬
我徳為先則天下無距為我行者
[004-26b]
唐孔氏曰此一經皆史美禹功言九州風俗既同可
以施其教化天子惟當擇任其賢者與共治之選
有徳之人賜與所生之土為姓既能尊賢如是又
天子立意常自以敬我徳為先則天下之民無有
距違我天子所行者皆禹之使然故叙而美之
蘇氏曰我以徳先之則民敬而不違矣
王氏曰錫土姓者言建諸侯賜之土以立國賜之姓
以立宗
[004-27a]
林氏曰錫土姓者於是始可以彊天下封諸侯而成
五服也左傳曰天子建徳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
命之氏蓋胙之土即所謂錫土是也命之氏即所
謂錫姓是也如契封於商錫姓子氏稷封於邰錫
姓姬氏必在於此時以稷契觀之則其他諸侯皆
然也施博士曰祗台徳先不距朕行何預於治水
之事而於此言之者當洪水未平之時四方諸侯
其㑹同之禮有廢而不講者則其於祗上之徳蓋
[004-27b]
亦闕如也然則徳雖出於上之所為而能使之祗
台不距者禹預有貢焉故舜稱之曰廸朕得時乃
功惟叙其意亦合於此善哉此説也
張氏曰向也洪水滔天九土莫辨雖有徳之人當賜
姓氏者上亦無所施設矣禹既弼成五服至於五
千州十有二師外薄四海咸建五長各廸有功其
當賜姓氏者多矣今以功來上可以施行也錫土
者命之氏而逺及支庶錫姓者因其所生而以傳
[004-28a]
其正適焉若舜賜姓曰媯而命其氏曰陳者是也
媯以傳其適不容有兩人氏以及支庶則是凡曰
陳者皆其支庶也此有土姓之别歟祗台徳先不
距朕行者此則深明禹以勤徳率諸侯而諸侯各
廸有功之意也夫禹懲創丹朱以傲而殄厥世故
過門而不入啟呱呱而弗子祗勤我徳以先之遂
弼成五服至於五千而州十有二師外薄四海之
長各廸有功皆不違我之所行矣以是知禹所以
[004-28b]
成此大功者非他求之也祗我勤徳以先之而已
吕氏曰古者無常姓必有功徳然後賜之爵命之氏
禹之治水如此廣博其所勞役天下多矣而天下
翕然從禹之行而無距者蓋禹有徳以先之故也
使禹無徳以先之下天下豈肯從今看禹貢皆是
自禹為此則是徳何則禹之所為此其心何如也
史官恐後世見禹之胼胝遂以為禹惟有力故以
徳表之此作書之要
[004-29a]
害去而利興法善而政行九州所同也此其功
雖在禹而贊佐與有力焉故錫土姓及於益稷
之儔而禹於此者之曰享所賜者以彼等能敬
從吾之表倡也自常情觀之禹之言近於矜而
禹非矜也紀實事以褎同列而敷奏於吾君之
前正所以為不欺學者毋以常情議禹可也
五百里甸服
孔氏曰規方千里之内謂之甸服為天子服治田去
[004-29b]
王城面五百里
唐孔氏曰既言九州同風法壤成賦而四海之内路
有逺近更叙弼成五服之事甸侯綏要荒五服之
名堯之舊制洪水既平之後禹乃為之節文使賦
役有常職掌分定甸服去京師最近賦税尤多故
每於百里即為一節侯服稍逺近者共役故二百
里内各為一節三百里外共為一節綏要荒三服
去京師益逺每服分而為二内三百里為一節外
[004-30a]
二百里為一節以逺近有較故其任不等甸服入
榖故𤼵首言賦税也賦令自送入官故三百里内
每皆言納四百里五百里不言納者從上省文也
於三百里言服者舉中以明上下皆是服王事也
侯服以外貢不入榖侯主為坼候二百里内徭役
差多故各為一名三百里外同是斥候故共為一
名自下皆先言三百里而後二百里舉大率為差
等也
[004-30b]
顔氏曰甸之為言田也
王氏曰五百里甸服者畿内也甸者井牧其地之謂
王所自治也
吕氏曰四井為邑四邑為邱四邱為甸甸之一字見
得井牧之法至此巳成
百里賦納總
孔氏曰甸服内之百里近王城者禾藁曰總入之供
飼國馬
[004-31a]
唐孔氏曰去王城五百里總名甸服就其甸服内又
細分之從内而出此為其首總者總之銍秸禾穗
與藁總皆送之周禮掌客待諸侯之禮有芻有禾
此總是也
蘇氏曰總藁穟并地最近故納總
三百里納銍
孔氏曰銍刈謂禾穗
唐孔氏曰説文云銍穫禾短鐮也詩云奄觀銍刈用
[004-31b]
銍刈者謂禾穗也禾穗用銍以刈故以銍表禾穗
也
三百里納秸服
孔氏曰秸藁也服藁役
唐孔氏曰去穗送藁易於送穗故為逺彌輕也然計
什一而得藁粟皆送則秸服重於納銍則乖近重
逺輕之義蓋納粟之外斟酌納藁四百里猶尚納
粟此當藁粟别納非是徒納藁也
[004-32a]
顔氏曰言服者謂有役則服之耳
王氏曰納秸而服輸将之事也以正在五百里之中
便於畿内移用故使納秸服也
林氏曰納秸雖優而又使之服輸将之事則其力之
所出者以補其財之所入財之所入足以優其力
之所出矣
蘇氏曰以藁為藉席之類可服用者
秸之為用多矣故百里既併穗納之三百里又
[004-32b]
純輸此賦也納秸之下加一服字以見輸将之
勞可與不納粟相補除也
四百里粟五百里米
孔氏曰所納精者少麤者多
王氏曰四百里粟者以逺故也五百里米者以其尤
逺故也
東萊先生曰榖有殻曰粟無殻曰米
張氏曰藁秸雖輕而舟車負載不若粟米之數少也
[004-33a]
林氏曰薛氏曰畿内天子之居其所賴以養天子者
在此千里之民而已故所賦所納備言於此蓋餘
服則賦各歸其國故禹貢略之義或然也觀經文
於納總之上特加一賦字則凡賦之出於田者皆
可以觸類而通之矣故自諸侯以下但言見國逺
近之制而不及所輸之物其辭不費使讀之者自
以意曉此又述作體也
田賦有兵車牛馬之屬而不言者蓋舉食而言
[004-33b]
則兵不言可知矣
五百里侯服
孔氏曰甸服外之五百里候候也斥候而服事
唐孔氏曰襄十八年左傳稱晉人代齊使司馬斥山
澤之險斥謂撿行也斥候為撿行險阻伺候盗賊
此五百里主謂斥候而服事天子故名侯服因見
諸言服者皆是服事也
蘇氏曰此五百里始有諸侯故曰侯服
[004-34a]
林氏曰建侯服以封親賢使各守其民人社稷以為
天子之蕃衛也
張氏曰公侯伯子男凡五等止曰侯服何也蓋三恪
之後方稱上公謂前代異姓之後使得守代代禮
樂制度以存宗社故稱為公以尊其祖也若當代
之封則皆為諸侯耳周制太保為西伯率西方諸
侯畢公為東伯率東方諸侯此蓋朝廷三公也一
公居中二公分陜以治侯服之不及公所從來久
[004-34b]
矣
百里采
孔氏曰侯服内之百里供王事而巳不主一
唐孔氏曰采則事事謂役也有役則供不主於一故
但言采
王氏曰於此有采地也
蘇氏曰卿大夫之采地
周氏曰周官六卿之外為六遂六遂之外有家邑為
[004-35a]
大夫之采地小都為卿之采地大都公之采地王
子弟所食邑也與此王畿五百里之外始有采服
同意
周制采地在畿内此在畿外何也唐虞之際民
淳事簡封建少而土地寛故采地在畿外至周
則封建宻而分畫詳矣采地不得不移之内也
雖然周之采地稍縣都凡三百里此特一百里
又何也周建官多唐虞之官少而况甸三百里
[004-35b]
非皆采地亦有公邑此百里則皆采地耳是故
讀禹貢而參亦周官則庶乎王制之㳂革可知
矣
二百里男邦
孔氏曰男任也任王者事
唐孔氏曰言邦者見上下皆是諸侯之國也
蘇氏曰與百里采通為二百里也男邦小國也
王氏曰於此但建男邦者欲王畿不為大國所逼而
[004-36a]
小邦易獲京師之助也
三百里諸侯
孔氏曰三百里同為王者斥候故舍三為一名
蘇氏曰自三百里以往皆諸侯大國次國也小國在
内依天子而國大國在外以禦侮也
東萊先生曰男采在内既足以䕶王畿又去王畿近
強悍諸侯不足以陵之此聖人制内外之輕重不
差毫末所謂天下之勢猶持衝也
[004-36b]
張氏曰其建置如此豈有如李唐頡利引兵直至渭
水如石晉耶律引兵直至大梁之患乎
林氏曰輪賦税則逺者輕而近者重建侯邦則逺者
大而近者小逺近大小輕重莫不有法於其間而
彊天下之制盡於此矣
五百里綏服
孔氏曰綏妄也侯服之之五百里安服王者之攻教
也
[004-37a]
唐孔氏曰要服去京師巳逺王者以文教要束使服
此綏服路近言安服王者政教以示不待要束而
自服也
張氏曰綏之為言安也謂以安王室為職也此亦諸
侯耳亦其稍逺故變名為綏欲其知此五百里内
所以建諸侯者為安王室也
林氏曰王畿之外既封建諸侯之國使以小大相維
強弱相比以為王室之輔矣而其外之五百里則
[004-37b]
接於邊陲蓋其外則要荒之服也故於此則設為
綏服以為内外之辨此服之内所建之國所立之
制凡欲服安邊境衛中國而巳故其名曰綏服
東萊先生曰綏服者去王畿漸逺不可不常存綏撫
之心故以綏為名又須見聖人非私於彼加意於
逺算計見效與近者均也
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奮武威
孔氏曰揆度也度王者文教而行之三百里皆同文
[004-38a]
教之外二百里奮武衛天子所以安
張氏曰三百里之内雖去侯服未逺然已有夷蠻之
風先王修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故於
綏服不必盡行朝廷文徳第付之賢者使揆度其
所可行而教之
王氏曰二百里奮武衛者以近蠻夷故也
東萊先生曰二百里之國而能捍數百里之蠻者蓋
因其所居而使之守其鄉邑則人必自盡二百里
[004-38b]
足矣
薛氏曰今之邊徼右軍旅而略文教與此同意
五百里要服
孔氏曰綏服外之五百里要束以文教
蘇氏曰總其大要法不詳也
東萊先生曰要服只是蠻夷然猶近中國故為要約
而已不一一治之也
張氏曰蠻夷之性不可盡責以文教何休曰王者之
[004-39a]
於夷狄以不治治之斯言其有味矣
三百里夷
孔氏曰守平常之教事王者而已
蘇氏曰雜夷俗也
王氏曰三百里夷者於此皆夷也
張氏曰夷有簡易之意亦要束之説也
二百里蔡
孔氏曰蔡法也法三百里而差簡
[004-39b]
王氏曰蔡放也放罪人於此
蘇氏曰放有罪曰蔡春秋𫝊曰殺管叔蔡蔡叔蔡素/逹反
五百里荒服
孔氏曰要服外之五百里言荒又簡略
王氏曰荒不治也言不可要而治也
林氏曰漢班超為西域都尉甚得夷狄心超被召還
任尚代之尚謂超曰君侯在外國三十餘年而小
人猥承君後宜有以誨之超曰塞外吏士李非孝
[004-40a]
子孫順蠻夷之心難養易敗宜蕩佚簡易寛小過
總大綱而巳禹名境外之服謂之要荒正超所謂
蕩佚簡易之意也
三百里蠻
孔氏曰以文徳蠻來之不制以法
唐孔氏曰鄭云蠻者聽從其俗覊麋其人耳故云蠻
蠻之言緡王肅云蠻慢也禮儀簡慢
林氏曰要服三百里謂之夷荒服三百里為之蠻蓋
[004-40b]
此乃徼外蠻夷之地也
二百里流
孔氏曰流移也言政教隨其俗凡五服相距為五五
千里
吕氏曰凡曰夷曰蔡曰蠻曰流皆是夷狄本名皆不
必求其義如唐之突厥漢之冒頓此豈有義可求
林氏曰要服之三百里夷其外二百里是亦夷也而
謂之蔡荒服之三百里蠻其外之二百里是亦蠻
[004-41a]
也而謂之流蓋其外之二百里其地為景逺中國
之人有積惡大罪而先王不忍殺之者則投之於
最逺之地故於要荒二服取其最逺者言之以見
流放罪人於此者其為蠻夷之地則蒙上之文可
見也五服之名與其每服之内逺近詳略皆是當
時彊天下下之實迹也故於侯服則言其建國小
大之制至於要荒則言其蠻夷逺近之辨與夫流
放輕重之差皆所以紀其實也
[004-41b]
東漸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聲教託于四海
孔氏曰漸入也被及也此言五服之外皆與王者聲
教而朝見
唐孔氏曰南北不言所至客踰之此言西被於流沙
流沙當是西境最逺者也而地理志以流沙為張
掖居延澤是也計三危在居延之西大逺矣志言
非也
王氏曰言訖于四海則朔南亦皆訖于海
[004-42a]
東萊先生曰漸被暨亦不須於一字上為之輕重但
水患治平自東自西自南自北無思不服
林氏曰此言九州彊界之所抵以見其聲教之所暨
也考之上文海岱惟青州海岱及淮惟徐州言青
徐之境東海也故曰東漸于海雍州之弱水既西
弱水至於合黎餘波入於流沙是雍州之畀抵于
流沙揚州曰淮海惟揚州則是揚州之界抵于南
海冀州夾右碣石入于河河之入海在碣石之右
[004-42b]
則冀州之界抵于北海故曰朔南暨聲教訖于四
海朔南不言其所至者連下文而見之也聲教者
亦文徳之所及也然下文既曰訖于四海則是四
方皆至於海矣而西獨言祗于流沙者蓋水之西
流至此而極不見其所歸未可以正名其為海也
故王制曰西不盡流沙東不盡東海亦惟以東海
對流沙也
張氏曰王制云西不盡流沙南不盡衡山東不盡東
[004-43a]
海北不盡恒山今此聲教東言海西言流沙朔南
不言所至以是知不止於恒山銜山而已也蓋四
海之内南北長東西短故東西皆可言其所止而
南北其際未易窮也中庸曰聲名洋溢于中國施
及蠻貊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墜
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其此
之謂歟
東海流沙衡山恒山九州彊界之所至也是謂
[004-43b]
四海之内要荒二服則為四海矣朔南不言所
至舉東西以見朔南也若夫聲教之所及則不
限以彊界之所至言東界于海則海以東漸之
矣言西被于流沙則流沙以西被之矣言朔南
暨聲教而繼以訖于四海則朔南所暨又不至
於恒衡二山明矣張氏引中庸為説甚當言南
北亦是而以東西為止於東海流沙則又與中
庸未合聖人之政令雖自有分限而聲猷之所
[004-44a]
聳動光華之所覆被蓋與天地之髙明溥博一
也無垢之説余謂本之以明其所未盡吾徒以
為何如
禹錫𤣥圭告厥成功
孔氏曰元天色禹功盡加於四海故堯賜元圭以彰
顯之言天功成
王氏曰禹錫元圭于堯以告成功也元天道也歸功
於堯故錫元圭與師錫帝九江納錫大圭同義
[004-44b]
蘇氏曰以五徳王天下所從來尚矣黄帝以土故曰
黄炎帝以火故曰炎禹以治水得天下故從水而
尚黒殷人始以兵王故從金而尚白周人有流火
之祥故從火而尚赤湯用元牡蓋初克夏因其舊
也詩云有客有客亦白其馬是殷尚白也帝錫禹
以元圭為水徳之瑞是夏尚黒也比五徳所尚之
色見於經者也
張氏曰考功既云天謂之元禹之治水一順天理以
[004-45a]
成功故堯錫以元圭志其功也
林氏曰古者交於神明必用圭璧此是洪水既平禹
以元圭告成功於天耳必用元圭者蓋天色元固
天事天猶蒼璧然也其曰錫者下錫上亦可謂之
錫之也
東萊先生曰禹既成功故以元圭贄見於舜亦告成
功古者卿大夫以至於士相見皆有所贄以通情
羔鴈幣帛雉之類是也
[004-45b]
水患平而錫土姓君之報功也聲教訖四海而
錫元圭臣歸美以報上也然歸美必以元圭者
元天色也圭粹玉也言吾君之徳與天為一而
寓誠於圭以表見之也君吾是徳而臣欲成是
功其可乎此禹告成功之深意而言之於敷奏
之末者亦禹之自言也或者以為史辭誤矣
五服辨案以下刻本所闕今從/永樂大典原本増入
唐孔氏曰凡五服之别各五百里是王城四面面别
[004-46a]
二千五百里四面相距為方五千里也賈逵馬融
以為甸服之外百里至五百里米特有此數去王
城千里其侯綏要荒服各五百里是面三千里相
距為方六千里鄭元以為五服服别五百里是堯
之舊制及禹弼之每服之間更増五百里面别至
于五十里相距為方萬里司馬遷與孔意同王肅
亦以為然故肅注此云賈馬既去其實鄭元尤不
然矣禹之功在平治山川不在拓境廣土土地之
[004-46b]
廣三倍於堯而書傳無稱也則鄭元創造難可據
信漢之孝武疲獘中國甘心夷狄天下户口至減
大半然後僅開縁邊之郡而巳禹方憂洪水三過
其門不入未暇以征伐為事且其所以為服之名
輕重顛倒逺近失所難得而通矣先王規方千里
以為甸服其餘均分之公侯伯子男使各有寰宇
而使甸服之外諸侯入禾藁非其義也史遷之旨
蓋得之矣是同于孔也若得周禮王畿之外别有
[004-47a]
九服服别五百里是為方萬里復以何故三倍于
堯又地理志言漢之土境東西九千三百二里南
北萬三千三百六十八里驗其所言山川不出禹
貢之書山川戴地古今必同而得里數異者堯與
周漢其地一也尚書所言據其虚空鳥路方直而
計之漢書所言乃謂著地人跡屈重而量之所以
數不同也故王肅上篇注云方五千里者直方之
數若其迴邪委曲動有倍加之較是言經指直方
[004-47b]
之數漢據迴邪之道有九服五服之地雖同王者
革易自相變改其法不改其地也鄭元不言禹變
堯法乃云地倍于堯故王肅所以難之王制云西
不盡流沙東不盡東海南不盡衡山北不盡恒山
凡四海之内斷長補短方三千里者彼自言不盡
明未至逺界且王制漢世為之不可與經合也
葉氏曰禹制五服每服率五百里而王畿甸服在其
内則一方為二千五百里東西南北相距各五千
[004-48a]
里此所謂弼成五服至于五千者也至周而益為
九畿每畿亦互百里而王畿又不在内則一方為
五千里南北東西各萬里周之地果如是廣乎學
者求其說而不得故鄭元以堯舊服五千里至禹
治水之後又増其倍是詭謂禹貢為舊服所増之
數以與周制合之謂周公攝政斥大九州之境故
五等諸侯之封大者増其五之四小者増其十之
五此其矯妄不經無所取信余以周官大司馬九
[004-48b]
州之籍考之方千里曰國畿其外亦皆以方言方
者謂四方也四方環之為千里徑數之每方當止
為二百五十里則周之畿為儉于禹矣所以然者
天下之事至周而加詳則朝聘㑹同之節貢賦税
斂之法不得不審
林氏曰前所言者九州之山澤川浸與夫田賦貢篚
之詳纖悉盡之而其所以彊界天下以為京師諸
侯夷狄之别者猶未之盡也於是遂言五服逺近
[004-49a]
之制周官職方氏辨九州之國使同貫利自東南
曰揚州至其榖宜五種既列序九州之詳乃繼之
曰辨九服之邦國自方千里曰王畿以下遂言其
所以為九服者此蓋倣禹貢書而為之也然其所
記載則有不同者此篇自甸服至於荒服每面二
千五百里四面相距為方五千里職方氏方千里
為王畿王畿之外為九服毎服亦以五百里為率
并王畿而數之則有萬里之數故諸儒疑焉或以
[004-49b]
謂周公斥大境土其地倍於堯禹之世此蓋未嘗
深考此二書之所載徒見其所序者皆以五百里
為言遂從而為之説耳禹之五服與職方氏之九
服所謂五百里者職方氏則自其兩面相方而數
之惟禹之王畿在五服之内而自其一面而數之
故禹之五服自畿服至于荒服每面二千五百里
四面相距為方五千里至于職方氏王畿不在九
服之内而以二面相方而數之故九服之内有方
[004-50a]
千里之王畿王畿之外每面二百五十里二面相
方為方五百里之甸服故自王畿之外至於藩服
每面二千七百五十里四面相距各為五千互百
里其所以増於禹貢者但有五百里耳安得萬里
之數漢地理志云漢之境土東西九千三百二
十里南北萬三千三百六十八里則是漢之輿地
不啻萬里故言周之九服有萬里者往往推此以
為據唐孔氏曰漢之山川不在禹貢之域山川戴
[004-50b]
地古今必同而得里數異者堯禹周漢其地一也
尚書所言據虚空鳥路方直而計之漢書所言乃
謂著地人跡屈曲而量之所以其數不同也唐孔
氏此説其謂堯與周漢其地一也此誠確論若以
虚空鳥路方直而計里數則古無此理以某觀之
山川不出禹貢分域而得有里數倍加者古今之
尺不同耳王制曰古者以周尺八尺為步今以周
尺六尺四寸為步古者百畝當今東南北四十六
[004-51a]
畝三十步古者百里當今百二十一里六十步四
尺一寸二分蓋古今令尺長短盈縮隨世不同故
其里數廣狹亦異此王制所載但是自周初至于
戰國數百年間而其所差已如此竊謂職方氏之
九服所謂五千里者即禹貢五服所謂五千里漢
之山川除武帝開闢四夷所載武威酒泉南海蒼
梧數十郡之外其他州郡皆禹貢五服之地禹之
聲教東漸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聲教訖于四
[004-51b]
海是其要荒之所暨則皆已至于極邊之地縱使
後世人君能于禹貢五服之外開拓邊境其所得
者不過磽确不毛之地得之無所益失之無所損
者周公曰其克詰爾戎兵以陟禹之迹方行天下
至於海表罔有不服所貢乎詰戎兵者不過陟禹
之迹而已其或甘心于禹迹之外以開拓邊境増
廣分域者是皆出於好大喜功而為之也故王者
之彊理天下将欲制為京師諸夏夷狄之辨者當
[004-52a]
以禹貢之書為正
按周制王畿地方千里而班固地理志言雒邑
與宗周通封畿地東西長而南北短長相覆為
千里顔師古釋之曰宗周鎬京也方八百里八
八六十四為方百里者六十四雒邑成周也方
六百里六六三十六為方百里三十六二都得
百里者百方千里也余以周公營雒之制攷之
王城為東都雒陽為下都皆畿内地也平王東
[004-52b]
遷即東都也豈侵諸侯之域哉由是觀之見班
氏顔氏之言不誣也或曰邦畿千里謂方千里
也今而曰短長為千里則開方之法非邪曰凡
古之制畿封國皆以開方言者直圖籍記畫之
體然耳要其度地部封大抵皆因地勢所宜而
制其境不必皆正方也堯都平陽雖在南河之
北而其畿所通當越河而南者多矣如其必以
冀州千里正方為畿則林氏之所疑者當不可
[004-53a]
釋而先王彊理之政竟為不可通耶此學所擊
非小正儒者所宜用心宜相與共推之不可畏
其難而以為不必論也予請試言之鎬京與雒
邑通封彊周畿之制也南亳與西亳通封彊商
畿之制也豈二代創為此哉宅中而正從古然
也故堯都平陽而甸侯綏三服四面各千有五
百里非其畿内越河以洛為朝㑹之地則何由
而得方三千里之中乎林氏之致疑于此好學
[004-53b]
莫加焉請試釋以予之説則是非之定否當必
有决之者矣
林氏曰先王彊理天下以綏服二百里為奮武
衛之地謹華夏之辨此真萬代不易之法也林
氏此論當矣而余觀其論舜典所謂蠻夷猾夏
則曰此非境外之蠻夷舜之世九州之内蓋有
蠻夷與吾民錯居境内冀揚州之島夷青州之
萊夷徐州之淮夷梁州之和夷是也惟其與吾
[004-54a]
民雜居之境内而能肆為侵暴以為吾民之害
于是使臯陶辨華夷内外之分以法繩治而特
取其尤桀黠者而誅之耳夫先王謹華夷之辨
見於綏服奮武衛之制截然不可侵紊如此顧
何從而有境内之夷乎林氏之説自相矛盾如
此蓋見春秋以來中國有戎故雜疑信之心而
或為是説焉耳程氏之論大抵牽強支離與經
不合則由其五服之制講之未明故也學者知
[004-54b]
林氏之失則知程氏之失
吳氏曰據禹貢五服之制九州之内止方五千里嘗
稽之王制古者百里當今百有二十一里今謂漢
也是禹貢五千里之制即漢之六千里也况五服
之制據方里而言合以東西四正為據當時堯都
平陽正東至東萊之海方二千八百里正西至張
掖之流沙方三千三百里是僅可以滿五服之制
也兩漢九千里之制則以遼東之海與燉煌之流
[004-55a]
沙而言也而遼東在東北隅燉煌在西南隅非其
正也夫正方一尺者衺之而度其兩隅則為尺有
四寸而嬴則五服之制舉其隅而度之宜其九千
里也漢制南北萬三千餘里者舉朔方日南而言
也而禹貢所届正南止及衡山之陽而日南又在
衡山之南八千餘里非禹迹所及也至平陽之北
不盈千里已為戎狄之地是五服之制唯東西南
三方為然北方僅滿二服而巳頴達鳥道之説甚
[004-55b]
巧傳失其據矣嗟乎古先哲王為天下後世之慮
何其審也夫九州之地四正雖近四隅實遥非不
知舉其隅計其道里之逺足為大矣五服之制乃
舉其近而略其逺何哉蓋不欲以一時廣大之名
啟後世無厭之禍所以詒孫謀以正也惜乎秦漢
以還好大之君以廣斥土宇為功而紀録之臣又
從而恢張之是豈堯禹之用心乎嗚呼戒哉
王制言四海之内方三千里正與孟子所謂海
[004-56a]
内之地方千里者九同也較之禹貢止得為三
服而要荒實為九州之外甚明也觀禹貢所叙
九州之境自亦可見海岱惟得州東至海也𨗳
弱水至流沙而止𨗳黒水逕三危而南三危流
沙地嚮正為相比今而曰黒水西河惟雍州則
是西至流沙無疑也荆及衡陽惟荆州南至衡
山也冀州雖不言所至而治水極於恒衛恒山
出恒山衛水又出其南耳則是北至恒山無疑
[004-56b]
也以此細攷則九州之内止三服而要荒實在
九州之外所以别其為夷蠻也吴氏以九州之
内方五千里誤矣漢以來道理殊絶非惟尺步
不同而屈曲方直所量亦異又要荒之外有所
増闢宜其不與禹貢孟子王制合也吴氏之説
大抵支離未當余故一為决之
九州辨
林氏曰此篇既言九州九川分域又及夫五服彊理
[004-57a]
内外之辨末乃九州境界之所抵先後彼此互相
𤼵明至纖至悉可謂無餘藴矣某嘗以斯言考其
彊理天下之制而參以王制之所載則誠有可疑
于其間王制曰自恒山至于南河千里而近冀/州自
南河至于江千里而近豫/州自江至于衡山千里而
遥荆/州自東河至于西河千里而近亦冀/州自東河至
于東海千里而遥徐/州自西河至于流沙千里而遥
雍/州西不盡流沙南不盡衡山東不盡東海北不盡
[004-57b]
恒山凡四海之内斷長補短方三千里則是九州
之地方三千里也五服之制王城之外每面五百
里為甸服又其外五百里為侯服又其外五百里
為綏服自甸服至綏服每面一千五百里四面相
距為方三千里此九州之地也以天下之輿地分
為五服則是自甸服至綏服九州之内也要荒二
服則在九州之外此五服之制也然以九州四面
之所距而考之則不能無疑焉自恒山至于南河
[004-58a]
千里東河至于西河千里此蓋畿内之千里即甸
服也自東河至于東海千里自西河至于流沙千
里此千里之地建五百里之侯服又建五百里之
綏服而東海流沙之外則為要荒服今夫經之所
載至于南北則有盈縮焉以北考之冀州之北距
于恒山則已接于邊陲矣其何以容五百里之侯
服又何以容五百里之綏服又何以容五百里之
甸服耶以南攷之自南河至于江千里則已建侯
[004-58b]
服綏服矣自江至于衡山千里則要荒二服蓋已
在九州之内而自衡山至于南海蓋又有千里之
地五服之制至衡山則巳盡矣而揚州之境南距
于海者猶未之盡也以南言之則大嬴以北言之
則大縮此實某之所深攷而未知其説也夫禹之
功萬世永賴與天地同垂於不朽其書之傳所以
為法於萬世則其制度不容如是之差意其必有
所乗除相補以為彊理天下之定制某淺陋未足
[004-59a]
以知此請闕之
吕氏曰禹别四海為九州宜若有均一之制而較其
道理廣狹全不相侔濟河兖/海岱及淮徐/相去不
能千里荆河豫/千里而嬴海岱青/千有五百里而
縮荆山衡陽荆/二千里而遥東海西河冀/三千里
而近夀春之淮潮陽之海揚/相去且六千里龍門
之黄河燉煌之黒水雍/相去以四千里以至華陽
黒水梁/窮數千里而未知所經是何廣狹之殊也
[004-59b]
或者九州之别品殊墳壤因土宜而别之也故其
道里無得而均然而荆河淮濟之間徐兖豫三/州之境也截
長補短不能當淮海一州之半借使三州土壤既
殊不可得而并揚州之大獨不可得而釐耶古今
名儒訓釋禹貢多矣而未始及此蓋難言之也竊
嘗計之九州之别蓋倣井田之法井田之法/始於黄帝方里
而井井九百畝中為公田八家皆私百畝同養公
田而九州之制為王畿八州建國以國以蕃王室
[004-60a]
是同養公田之義也故其區别境壤不因土宇之
小大不限山川之間阻唯據民田多寡而均之耳
然而四海之内夷險不齊如荆河淮濟之間百舍
坦夷萬頃一瞬而又當中原要區民力脩地利盡
良疇既闢曠土實稀故三州徐兖/豫境土最為狹也
至淮漢以南揚州淮南/荆州荆漢函劍以西雍州在函谷之/西梁州在劍閣
之/西江湖泛濫關山重複而又僻在遐陬濶疎稼政
年土益寡墾田是艱故四州境土最為闢也嘗考
[004-60b]
西漢之時去古未逺方其極盛九有民户總計千
二百餘萬而徐兖豫三州當五百五十餘萬户青
冀二州當三百五十萬户而荆揚豫梁四州僅當
三百萬户夫民非榖不生榖非民不殖推其户口
之多寡足以見田疇之廣狹據今驗古大略可知
則九州之别惟民田是均斷可考矣
吴氏謂九州之别民田是均此誠禹制然也但
論揚州之境太逺不知其有要荒之限耳夫荆
[004-61a]
州之境南不盡衡山則㑹稽以南之境宜亦非
揚州所有攷禹之巡狩可知也
[004-61b]
禹貢說斷卷四